玖玖的不高兴落在江姝婳心里，就如无形又细微的针尖扎在心口上。
不会血流成河，疼意却无从忽略。
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内疚，很快地，脸上就浮起笑，“那你们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
“妈妈，我想爸爸了。”
玖玖回国虽没几天，可在国外的那四年多，傅清阳就如爸爸一般的，隔三岔五去看她们。
“妈妈，让玖玖给干爸打个电话吧。”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好，一下车，柒柒就心疼妹妹地向江姝婳提议。
看惯了玖玖的闹腾，她一安静下来，柒柒就知道她不开心了。
会想方设法的，让玖玖开心。
“好。”
江姝婳语气轻快。
“但不能聊太久，今天不是周末，干爸要上班。”
“谢谢妈妈，我爱你。”
玖玖的难过来得快，也去得快。
快乐是那么的简单。
她小脸染笑，眼睛晶亮的模样，令江姝婳心头一阵柔软。
顿了下，还是试着商量道，“玖玖，打电话之前，妈妈先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妈妈，你说。”
玖玖挺直了小身板，笑嘻嘻地看着江姝婳。
“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喊爸爸。要跟姐姐一样，喊干爸了，好吗？”
“妈妈，你是怕干爸将来的宝宝会不愿意吗？”
“嗯。”
江姝婳面上挂着温柔的笑。
傅清阳对自己的感情，她一直知道，但无法回应。
从五年前，傅清阳结束了国内的一切，去到国外找她，并长住下来。
她就跟他坦诚地表示过，她不喜欢他。
即便没有当初他的出国，她对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
傅清阳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不是为了她的喜欢。
他只是为自己的父亲赎罪，他当时的原话是，“婳婳，以前我幻想过，甚至嫉妒过傅斯年。但从知道当年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幻想的资格。”
“我父亲害死了你妈妈，他甚至知道你的身世，还故意换了上次我帮你做的DNA鉴定结果。”
之后长达几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算好。
江姝婳生玖玖和柒柒那晚，傅清阳送她到医院。
因为她血型的特殊性，他不仅提前就联系好医院准备了血液包。
还打电话，叫了十来个和她同血型的人去医院等候，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她坐月子，他就帮着月嫂一起带孩子。
还很认真地跟月嫂学习各种育儿知识。
满月后，江姝婳同意了，让他做玖玖和柒柒的干爸这个提议。
她告诉自己，既然从宜城到异国他乡，就是为了忘记过去。
那就让过去彻底的过去。
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这几年，傅清阳没有再提过一个情字。
直到江姝婳联系上江凯，和邵家相认，并且因为邵老爷子的病重回国之前。
傅清阳才又跟她告白，让她认真地考虑一下他。
“干爸。”
进了客厅，玖玖稚嫩的声音打断江姝婳的回忆。
她摸摸两小只的脑袋后，就进去了厨房做饭。
客厅沙发上，玖玖盘腿而坐地抓了只长耳兔抱在怀里。
稚嫩的声音软糯轻快，“干爸，你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听出了我是玖玖。”
“怎么突然改口了？”
手机那头，傅清阳的声音传来，带着宠溺的笑。
“妈妈说我长大了，不能再偷懒。”
玖玖歪头笑，“干爸，你什么时候回宜城来玩啊，舅舅想让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太姥爷想让我们住在帝都。我和姐姐好受欢迎啊。”
“大家都喜欢我们，就连医生叔叔都喜欢我们。”
“医生叔叔？”
傅清阳的声音带着疑惑。
“玖玖，哪儿的医生叔叔？”
即便傅斯年早在五年前就不任医院院长一职，直接去管理傅氏集团了。
可提到医生，他还是会第一个就想到傅斯年。
他最担心的，也是江姝婳回宜城会和傅斯年再相遇。
“我在帝都认识的，啊，对了，他是宜城人，还和你一样都姓傅。”
手机那头，短暂的沉默。
玖玖喊了一声，“干爸。”
傅清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玖玖，你跟那个医生叔叔很熟吗？”
“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叔叔给我补的牙。”
“这样啊，你补了哪颗牙，疼吗？”
“疼，但我忍着没哭，有个小姐姐比我大，还哭着不让补。干爸，玖玖今天好勇敢。”
“嗯，我们玖玖一直都很勇敢。”
“医生叔叔本来要请我们吃饭的，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
“因为他有女朋友啊，我怕他请我吃饭，他女朋友会不高兴。”
“干爸，你将来有了宝宝，还会喜欢我和姐姐吗？”
“当然会，干爸会一直喜欢你们。”
他没否认自己将来会有宝宝。
玖玖低头，小手摸着兔子柔软的长耳朵。
旁边柒柒的小手伸过来，覆在她的小手上。
说，“等将来干爸有了自己的宝宝，我们两个就当姐姐了，不管是干爸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多了一个人喜欢你。”
“啊，我好笨啊。”
玖玖抽出被柒柒覆着的小手，往自己的脑袋上一拍。
两眼往上一翻，鬼脸生动又好笑，“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干爸，那你快点生宝宝，给我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
下午。
江姝婳收到傅清阳发的消息，【婳婳，我打算把公司迁回国内，你说宜城和帝都哪儿好一些？】
过了几分钟，她才回复消息。
【这个我不懂，不能发表意见。要不你问问伯母。】傅母跟江姝婳的关系不算好，但对玖玖和柒柒还不错。
片刻，傅清阳的电话打过来。
响第三声时，江姝婳接起。
“婳婳，你在哪儿定居，我就把公司迁哪儿，这样可以吧？”
“……”
“你是不是被我上次的话吓到了，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是舍不得玖玖和柒柒，不是因为你。”
“我还没考虑好。”
江姝婳纤细的身子靠着椅背，淡淡地说，“公司不是小事，你别因为玖玖和柒柒怎样。”
“跟你开玩笑的。”
傅清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回国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行吗？”
“嗯，还行。”
片刻的停顿。
傅清阳敛了笑，声音再次传来时，多了一分情绪，“婳婳，你见过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