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代替落下，飘落在地面。
距离言洛出院，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长到言洛已经完全忘记最开始出院时，处处都能感受到的违和感。
短到那个白色头发的神秘影子，依旧会时不时在他床边出现。
只是和最初相比，神秘影子出现时，已经不会再说话。
那张最开始，还能看清楚眼睛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模糊到，完全看不清影子的模样了。
言洛最开始也很诧异，问过为什么。
问完之后，他只能看见神秘影子一张一合的嘴唇，听不见任何声音。
久而久之，言洛也就不再问了。
“小乖！哥哥想死你啦！”
坐在沙发上玩魔方的言洛，只听见商洛咋咋呼呼的声音。
没等反应过来，一整个人就被从背后抱住。
“唔！”言洛挣扎着，“哥你力气太大了！放开我！”
商洛松了些力气，但就是没把小孩放开。
直到被后进来的商承硕提着后颈，拎到一边。
“小兔崽子，没看见你弟弟都说不舒服了？”商承硕冷哼一声，“下次再让我逮到，就等着和你妈的混合双打吧。”
商洛怂怂点头认错，却在商承硕转身后，立刻冲他的背影做鬼脸。
等商承硕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商洛更无所畏惧了，大声嘀咕：
“呵，更年期的中年男人，谁怕你！”
言洛目睹他的变脸，趴在沙发上笑。
笑够了，他冲还在嘀咕的少年勾手，示意他过来。
被弟弟一召唤，商洛速度比阿富汗猎犬还要快，眨眼间就闪现到言洛面前。
“怎么了小乖？”商洛一派靠谱好哥哥的模样，“有什么要哥哥帮忙的吗？”
言洛银白色眼眸中闪过狡黠：
“我要出去玩。”
从出院到现在，家里人虽然对他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但就是不允许他到人多的地方去。
六岁的小男孩，本就不是能安分的年纪。
言洛在家里待着都快发霉了。
兴致勃勃以为自己终于能帮到弟弟的商洛，顿时像霜打的茄子。
“不行。”商洛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言洛的表情，“小乖你身体现在还没好……”
“哼哼。”言洛傲娇仰头，“哥哥你不带我出去，我就告诉爸爸，你背着骂他！”
商洛依旧不退让：“小乖告吧。”
“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
“我都出院快四个月了！”
一听他还在拒绝，言洛把魔方往旁边一丢，掐着自己大腿挤出两滴眼泪，“呜呜呜呜……你们一直都不让我出去。”
“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你们就想把我养大！卖钱！”
看着弟弟落下的眼泪，商洛瞬间慌了。
因为母亲怀着的时候遭受报复，被绑架的原因，他这弟弟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一直不好。
一家人都觉得亏欠了言洛，所以这六年以来，言洛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
唯一吃的苦，就是医生开的药。
全家更是从来没有让言洛掉一滴眼泪。
言洛现在的眼泪，可以说，是除了他出生那一天，被医生护士打哭的那次外，头回掉眼泪。
商洛只是看着，心都要碎了。
“小乖别哭。”商洛手忙脚乱抽了一张纸想要给言洛擦干眼泪。
还没碰到小孩的脸，就被一把打开。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你！我要亲爸爸亲妈妈！”
言洛捂着脸从沙发上跳下，连鞋都没有穿，一步不停跑回自己的房间。
六岁的小孩，速度快到商洛这十多岁的少年都追不上。
一回到房间，言洛放开捂着脸的手。
那张带着婴儿肥的笑脸上，哪里有一滴眼泪？
坑了哥哥一把的少年往铺满地毯的地上一扑，开始数着秒等商洛来找他。
数到二十三时，言洛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三个月没有说话的影子，此刻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
“你能说话了？”言洛惊喜道。
影子没回答他，自顾自说着：“你为什么要出去？”
言洛不高兴嘟起嘴：“你都不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影子还是没有回答他，继续自说自话：“你为什么要出去？”
言洛怔住了。
良久，他重新开口：“喂，影子，你说个‘哦’可以吗？”
影子：“你为什么要出去？”
言洛这下算是明白，影子就会说一句话。
他翻了个身，侧着看脸已经完全模糊的影子，撇撇嘴，不情不愿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在家里待无聊了啊。”
“从出院开始，我就没出去过几次。”
“待在家里都快长出蘑菇了。”
影子听完回答后，消失了。
言洛爬起来，拍了拍有些皱的衣服，坐到书桌边，把影子出现和说的话写下来。
这个小本子前面，写着言洛从醒来，感受到违和感开始，到现在的所有。
言洛写下就没有看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
但总归还是写了。
一字一字写完后，言洛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了自己期盼的声音。
“小乖，你在里面吗？”
是言薇。
言洛急忙爬回床上，一边掐自己大腿，一边用哭腔回答：
“不在！”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齐齐叹气。
“言言真的想出去玩吗？”
言薇的轻声细语穿过房门，落入言洛耳中。
三人度秒如年，等了一分多钟，才听见回答。
“我可以出去玩吗？”男孩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的惶恐。
言薇三人松了口气。
小乖还愿意理他们就好。
“当然可以。”商承硕认真回答道，“这两天爸爸和妈妈有事要忙，你哥……”
“他那鬼样子我不放心。”
“后天，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出去怎么样？”
言洛的声音立刻雀跃起来：“真的？！”
“真的。”商承硕语气中的欣喜止不住，“爸爸要是说谎，以后就没人要。”
言薇跟着表态：“妈妈也是！”
“咔嗒”，房间门轻响一声，言洛红着眼打开门，扑到言薇怀中：
“你们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
还没来得及讨好弟弟的商洛：？？？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都不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