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眼睛一眨也不眨，似笑非笑的表情配着那双银白色眼瞳，略显出几分诡异。
霍熠珩用小碎步挪啊挪，在少年的注视下悄无声息“飘”到床边。
“扑通”一声，膝盖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在病房中清晰响起。
言洛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被男人这猝不及防的一跪给堵了回去。
少年瓷白的脸上神色很是复杂，嘴唇翕动半晌，都没找到适合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的话。
空气静默良久，言洛幽幽咽了口气：
“先生，你跪下做什么？”
霍熠珩低垂着脑袋，乖巧又讨好：“言言，我错了。”
言洛垂眸，恍惚间觉得自己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犯了错后，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大狗耳朵和尾巴都垂下，讨好在主人身边绕圈圈，渴望得到原谅。
言洛怔了几秒，把心中那点哭笑不得的心情暂时放在一边，轻抚着霍熠珩有些硬的头发：
“先生起来吧。”
霍熠珩摇头，执拗保持自己的态度：“言言还没有原谅我。”
他和言洛两辈子加起来相处的时间，虽然都不到两年。
可在那没有言洛陪伴，接近千年孤单年岁中，唯一支撑着霍熠珩，让他神智保持清醒的，只有那短暂的三个月时光。
在无数次的回忆与幻梦中，他早已将言洛各种微表情和小动作分析的清清楚楚。
只要是在他视线中，言洛哪怕动一下手指，他都知道少年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
在顾晚讲出他刚接任霍家家主那两年中所发生的事后，仅用余光瞥见，他就猜测到言洛生气了。
这个猜测在病房中另外三个上千瓦电灯泡离开，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眼睛时，落到实处。
脑子里时刻谨记言洛现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的霍熠珩，大脑迅速做出判断：
他必须在言洛发怒前，让少年的心情平静下来。
身体随着这个判断自动做出选择：“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果然，面对自己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下跪后，他听见了言洛的停顿一瞬的呼吸。
接着听到的，是少年故作不知晓的疑问，以及让自己起来的温柔话音。
霍熠珩当机立断拒绝。
“先生。”少年摸着霍熠珩头发的手掌往下滑到男人下颚处，松开四指，只用食指挑起男人低垂的脑袋，“你不起来，我只会更生气。”
食指之间触感瞬间消失。
固执己见的霍熠珩一瞬间就蹿了起来。
“先生不坚持跪着了？”
霍熠珩磨磨蹭蹭蹭到病床边坐下，眼神四处乱飞：“我怕言言你生气。”
“医生叮嘱过我许多次，不能惹你生气。”
“嗯？”言洛被霍熠珩口中的医生夺去注意力，“哪个医生？”
他重生回来到现在，为了不引起李家人的注意，避免被查到，见到的医生就只有一个赵允清。
按照他对赵允清的了解，他是不会说这些的。
霍熠珩后悔的想要抽自己两嘴巴子。
让你嘴比脑子快，现在好了吧？差点露馅。
言言最厌恶的一点，就是被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