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里，只要不是百分之百，就都不能够完全放心。
李远默了默：“如果言洛之前真的和这个姓霍的不认识，那就是百分之百。”
而关于言洛之前认不认识霍熠珩，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明白。
没有这个可能。
李雅婷紧蹙的眉头放松了一些：“那就……”
“哥哥，话不能说得这么满。”李文祺开口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李远身上，“我们只能保证言洛来到这里之后没有认识霍熠珩的可能。”
“可在那之前呢？”
“言洛可是在福利院里待了六年，万一那个姓霍的，是他在那六年中认识的人呢？”
李远手指在桌面上点着：“十多年前……他们都还是小孩子，按照常理，他们都不太会记得。”
“而且根据调查到的资料，霍熠珩是有父母的。”
李文祺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走到门边，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微微侧过头对李远和李雅婷轻笑：
“其实还有最简单的一个方式能够判断言洛到底有没有失忆。”
他说着，垂落的另一只手抬起，指向监控室内挂着的一幅装饰画。
一瞬间，李远和李雅婷都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言洛在刚到李家的那半年中，即便是住在阴暗无光的阁楼里，白天不被允许出来，也没有因为压迫变化的原因，就是靠着绘画自我开解。
后来这一点，被同样住在那栋房子里的佣人闲聊时无意暴露了出来，说他们总是能够听见阁楼上传来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磨的声音。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除了把言洛关在阁楼上，还开始想办法让言洛再也不能拿起画笔。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言洛的手废了。
但那样的话，会被周围的人发现异常，李家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对这个养子的优待，就会被看出来是在作假。
时间久了，就会有人开始怀疑他们领养言洛的动机。
为了李文祺，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选择的是第二种——
从心理上击溃言洛，让他再也不敢拿起画笔。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成功了。
言洛从十岁以后开始，别说拿起画笔了，就是看见相关的东西，都会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李文祺所说的话，深层意思，无非就是用这一点来试探言洛。
如果言洛失忆是伪装出来的，那么身体的肌肉记忆所形成的，在他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就会表现出来的条件反射，就会把言洛的伪装暴露的一干二净。
李雅婷眉毛轻轻皱了一下，指着画面中的霍熠珩：“如果这个人一直跟在言洛身边，文祺，你找不到机会试探言洛。”
“吧嗒”一声，门开了。
李文祺侧着站在门边，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亲：“我当然会把他支开。”
还在三楼和李父李母飙戏的言洛背后突然一凉。
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森冷从脚底漫上大脑。
直觉告诉言洛，在他算计之中，最不愿意发生的那件事，正在赶来的路上。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才在大脑中冒出来，李文祺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爸妈，你们在带着弟弟回忆他以前的事吗？”
李父李母并不清楚李文祺突然上来是要做什，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顺便眼神暗示他赶快离开。
李文祺不仅没有走，还更靠近了一些，不顾言洛的抗拒，挽住他的手，笑意吟吟：“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因为弟弟的事够辛苦了，就让我带弟弟在家里走走吧。”
“毕竟在洛洛失忆前，我和他的关系是最好的。”
真实情况完全相反。
李父李母很无奈，可又不能当着霍熠珩的面反驳李文祺，只能被迫选择听李文祺的劝，下了楼。
一时间，三楼就只剩下霍熠珩，言洛，还有不怀好意的李文祺三人。
“霍先生还不走吗？”李文祺落在霍熠珩身上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敌意，“我和弟弟回忆以前的事，外人就没有必要在场了吧。”
霍熠珩连李文祺的父母都不用给面子，更不用说面对他。
眸色一沉，正要反讽回去，牵着言洛的那只手被轻轻挠了一下。
霍熠珩脸色收敛了一些，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想法：
“言言现在的情况，离不开他熟悉的人。”
“你是他的哥哥又怎么样？言言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文祺摇摇头，语气中满带着深意：“洛洛的确不记得我们了。”
“可事情怎么就偏偏那么巧。他不记得我们这些家人，却被你遇见了。”
“还有我们找他的那三个月，各个网络平台上都发了帖子，怎么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甚至到现在，霍先生还要一刻不停跟在我弟弟身边。”
“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更好控制他。”
“霍先生，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霍熠珩脸色沉了沉，正要说话，被李文祺挽着手的言洛先开口了。
少年面对一个在记忆中完全陌生的人，目光和语气中都带着胆怯，却还是说出了=-反驳李文祺的话语：
“你、你不能这么说先生！”
“先生只是因为关心我，才要陪在我身边。”
李文祺盯着言洛那张脸，笑意不达眼底：“洛洛，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一些恶魔，会披着人皮来骗人。”
“他如果真的是为了你好，反正现在都在同一个空间中，又跑不了，为什么让你和自己的家人单独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言洛内心白眼都翻上天了。
也好意思说披着人皮的恶魔，这不是李家人真实写照吗。
表露出来的情绪却满带着纠结。
李文祺也不急，耐性等待着言洛给出答案。
片刻过后，言洛松开了拉着霍熠珩的手：
“先生，你先下去吧。”
“我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没事的。”
言洛这话一出来，霍熠珩眼中立刻漫上演不出来的担忧。
他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靠着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才压制住要直接把言洛抢过来的情况，只用语言询问少年是否真的确定。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不情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