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雾，就算是大少爷刚刚失去视力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以前他再怎么生气，也就是一个娇纵的少爷，你知道会被惩罚，但最多就是失去这个工作。
然而程雾刚才的表情，像极了程俭，让人忍不住的恐惧，战栗。
原本觉得程钰做的已经够好了，但今日一见，才觉得程老爷还是老辣的，一眼就看出了更像自己的孩子。
程雾紧紧的抓住床单，他想起昏迷之前楚星和自己说的话。
是啊，他怎么能够那么天真，轻而易举的就交付了自己的信任。
楚星，我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了，你不值得我的信任，我也不会信任你。
他是程家的大少爷，是程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想要的东西通通都能得到，不管那个人是否愿意。
外面的人心惊胆战的守着，生怕程雾不高兴拿他们开刀。
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程雾再也没有表露出一点情绪了，然而这并没有让他们放松下来。
将喜怒放在脸上的人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更不知道这么做会引来多么恐怖的惩罚。
在等待楚星的这段时间里，程雾回到了程家老宅，还抽时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干干爽爽的等着楚星。
管家回来的时候，程雾端坐在大堂的首位，平静的直视前方。
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管家还是紧张不已。
“来了，我让你带的人呢？”
管家心惊不已，他又没有说话，程雾怎么知道他来了。
“大少爷，您的眼睛……恢复了？”
程雾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这比他过去暴怒的样子更令管家恐惧，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管家不敢再耽搁，他好歹是在程老爷的身边历练过了，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态度比之前更加恭谨：“回大少爷，楚先生不在家里。”
“那就将楚童带过来。”
“……也不在。”
大堂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止不住的流冷汗，程雾冷笑：“看来是早有准备。”
“程钰呢，也跑了。”
管家摇了摇头，“二少爷还在银行做事。”
“把他带过来，无论什么理由，我现在就要见到他，这一次还带不过来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管家立刻就要起身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程雾叫住了他。
“大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
“我不记得程家什么时候有两个少爷了。”
管家一怔，程雾从前也不待见程钰，但最多就是当对方不存在，从来不会找茬，更不会管下人怎么称呼程钰。
种种念头在心中掠过，明面上他恭敬的回道：“是小的说错了，少爷稍等，小的这就将程钰带来。”
程老爷更看重的始终是程雾这个大儿子。
而且管家也清楚，他真正的主人，现在就是程雾。
程钰摸了摸喉咙上的伤口，他以为楚星不会对自己下手，然而他真的动手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难道不比程雾要长吗，为什么要选择程雾，而不是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程雾那一边！
这时管家到了，程雾要见他。程钰当然不会去，理由也很正当，银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什么处理。
然而管家下一刻就拿出了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程字。
程家是一个传承多年的老家族，也还有很多老规矩。
比如说拥有这块玉牌的人，就相当于是程家的代家主，程家所有人都必须听从命令。
老家伙还真是宠爱程雾，这种东西都早早的给出去了。
去见就去见吧，光天化日，程雾又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就想要处置他，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再见到程雾，程钰也发现了他的变化。
一下子从稚嫩的小狮子变成了英姿勃发的雄狮。
这样才有点意思，让他有点争斗的兴趣了。
“怎么了我的哥哥，听说你失踪了好几天，一回来就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程钰都在银行里待着，寻找的事是他的手下去做的，就算是他亲自出发的那一天，也是用出差做借口。
就算程雾现在指控他，他也能不承认。
然而程雾并没有那么做。
“过来。”他靠在梨花木的椅背上，对程钰勾了勾手指。
动作随意的像是在招一条狗。
程钰咬了咬牙，就这种手段，他能忍！
等到他走过去，程雾突然抄起茶杯砸在他的脸上。
茶杯里的水是丫鬟特意试过的，温热不烫人，但这样砸在脸上，总归不舒服。
瓷杯哐当的碎成了两半，程钰的额头也流血了。
胆小的丫鬟忍不住尖叫。
程雾：“记住了，我的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兄弟，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弟弟，就把你的舌头挖出来。”
程钰咬牙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程雾在动手前一刻一点表情都没有，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
“哥……大少爷，你这样突然对我动手，一点理由都没有吗？”
“理由，那种东西需要吗？”程雾以前很少为难程钰，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怎么让程钰难受。
“你只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用来给程家看家护院的狗。”程俭直到现在，都没有给程钰上过族谱，说是养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程雾从前觉得，程钰的存在是他那个爹管不住自己才会有的，是程俭的问题。
所以他的怒气，都发到了程老爷的身上。
但从现在起，他也不会放过程钰了。
程雾起身，准确无误的走到了程钰的面前，就像他之前砸人一样，看不见但只听声音也能够辨别方向。
“程钰，你想杀我，但你杀不了，真可怜。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慢慢的折磨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呢。”
程钰怒极反笑：“你这么恨我，不只是因为我想杀你吧，还因为楚星，他可是选择了我呢。”
他以为只要说了这个名字，程雾就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但这一次，程雾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我抓住他，我会让他和我一样痛苦。”
神色平静却比他之前歇斯底里的样子更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