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安静。
孟寻笙呆了呆, 旋即快速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她面红耳赤,臊得不敢直视贺求漪的眼睛,手指捻着, 睫毛颤到出现残影。
“姐, 我, 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刚才我……”孟寻笙手足无措, 紧张到结巴。
之前只是小打小闹,这是第一次, 她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缩小。
某些难以掩饰的情愫浮出水面,如一尾鱼般吐着泡泡, 亦或是潘多拉的盒子被撬开。
边界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无尽的暧昧和旖旎。
肚子可以揉,但往下几寸的地方, 便显得更为私密和隐蔽。
饶是贺求漪也有些措手不及, 面对当下的场面无言以对。
刚才两人心怀各异,都显出几分漫不经心,于是便造成了现在的尴尬窘境。
谁都没有错,可谁都有责任。
贺求漪低头看了眼孟寻笙,对方仍在低眉耷眼道着歉,一副闯了大祸的惶恐模样。
她心底升起的一点怪异不适陡然消散, 感到有些好笑。
贺求漪抬手, 捏住孟寻笙的下巴:“看着我。”
女孩睫毛狠狠颤了颤, 这才慢吞吞抬起来看她。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紧张, 仿佛她是臭名昭彰的大坏蛋。
贺求漪哼笑:“这么害怕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见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孟寻笙暗暗松了口气。
贺求漪仍是那副倨傲的模样,眉眼舒展,睨着人时透出几分高高在上。
这种角度,容易给人沉甸甸的压迫感,可孟寻笙却很适应。
她总觉得对方是天边的星星,仰视久了,似乎也就习惯了。
放在当下的场景中,她甚至觉得对方在宽容地赦免自己的错处。
孟寻笙抿了抿唇,乖顺地往贺求漪掌心靠了靠,表示自己的温驯。
贺求漪很受用地眯起眼睛,指尖在她脸上戳了戳。
分明是个令人恼火的意外,此刻却发展成温馨的画面。
贺求漪顿了顿,说:“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等你考完试,立马收拾着行李跟我去剧组。”
“用你自己的行动,来换取我的原谅,这可不算是我压榨剥削你,对吧?”
闻言,孟寻笙点了点头,下巴离对方的掌心更近,几乎是严丝合缝贴着。
她眨了下眼睛:“对的,我听姐的。”
刚才的问题连带着解决,哪怕她们没有明说,孟寻笙当回助理这件事也板上钉钉。
贺求漪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赞赏般捏了捏她的脸颊。
此后两天,谁都没有再提这个意外。
她们本本分分保持着距离,床上床下都礼貌到位,甚至连涂身体乳这项工作也取消了。
孟寻笙没敢妄自揣摩贺求漪的意思,也怕自己再走神做出什么错事,于是愈发小心谨慎。
她没空焦虑紧张,专心复习,把剩下的几门科目也依次考完。
等到最后一门结束,孟寻笙放下笔,听着铃声响起,心中一片平静。
高中生涯在此画上一个句号,或许并不完美,但总归是她寒窗苦读多年的结果。
她上过这一趟青春的列车,看过沿途的花花草草,现在即将到达下一站,去看更多的风景。
这一切,都是美好而明媚的。
孟寻笙舒了口气,把笔袋收拾好,起身离开考场。
陆续往外走的人中,有人欢喜有人愁,可那些都与她毫无关系。
孟寻笙抿了抿唇,有些想要见到贺求漪。
如果不是对方,或许她根本没有抵达这一站的机会。
这样想着,孟寻笙的脚步也匆匆起来。
她像一尾灵巧的鱼,穿梭在众人间,用最快的速度往外冲去。
老地方,想见的人便站在那里。
看到贺求漪熟悉的装扮,孟寻笙眨了眨眼睛,脚步又迟疑下来。
仿佛是游子归家的近乡情怯,令她不可避免产生一些退意。
她忽然想起来,最后一道选择题的两个选项似乎都很对,在考试结束的前五分钟里,她一直在纠结到底该选哪一个。
现在想来,最后涂上的那一个选项似乎是错误的。
如果真的选错了,或许会扣掉几分。
贺求漪那么信任她,万一她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或许会感到失望吧。
孟寻笙脚步渐渐停下来,踟蹰着,有些茫然。
她睁着眼睛,静静凝望着贺求漪。
对方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停下来,略一挑眉,朝她走来。
走近了,孟寻笙才发现对方身后若隐若现的花束。
在人群中,贺求漪的墨镜别在胸前,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怎么不动了?”
孟寻笙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把最后一道选择可能做错了这件事说出来。
她摇了下脑袋,没有吭声。
贺求漪似乎并不需要她回答,将手中的花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毕业快乐,小孟。”贺求漪难得嗓音温柔,内容也格外温柔。
孟寻笙呆呆看了眼被举到眼前的花,大片的蓝色满天星,用精美的做旧报纸裹起来,文艺又复古,俏皮且温柔。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花,她接过抱在怀里,只觉得这一片蓝色的小花将心脏点出几簇火苗。
见她接了花,贺求漪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喜欢吗?”贺求漪问道。
孟寻笙回神,抿了抿唇,用力点头:“很喜欢。”
贺求漪便颇为受用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得意。
这是贺求漪第一次给人送花,如果孟寻笙不喜欢的话,那就太挫败了。
幸好,女孩看起来很是惊喜。
笨笨的,像是不敢置信。
但抱住鲜花的手臂却格外用力,将报纸压出一点褶皱。
贺求漪出声说:“走吧,回去吃饭。”
孟寻笙点了点头,火苗越烧越旺,将她的心煨得滚烫。
回到酒店,比之前还要丰盛的晚餐摆在茶几上,甚至还多了个盛着几枝香水百合的细高玻璃瓶。
香气袅袅浮在半空,令人心旷神怡。
贺求漪看了眼还抱着花的女孩,不由得感到好笑:“行了,再喜欢也先放下,吃完饭再说。”
孟寻笙这才依依不舍把满天星放下,抿着唇浅笑,一副心情超好的样子。
时间太晚,她们提前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今晚是最后的相处时光。
明天早上,她们一个往西北,一个去京城,会短暂分别一两天再聚。
想到这,孟寻笙看向贺求漪时,又有几分失落。
这顿晚餐,别名最后的晚餐。
孟寻笙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姐,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剧组吗?”
贺求漪瞥她:“不可以,你去把别墅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再说。”
孟寻笙失望地哦了声。
贺求漪:“忘了告诉你,我跟助理说了帮你订明晚的机票,所以你只有不到十二小时的收拾时间,晚上睡个觉醒了就要去草原吹风。”
孟寻笙眼睛一亮,丝毫不觉得这是为难。
她们之前分别太久,这两天尝了甜后便更加不愿分开。
如果只是分别十几个小时,那还能勉强接受。
只是忍一忍,很快就能再见到贺求漪。
孟寻笙重新明媚起来,神情活泼开朗,连话也多起来。
贺求漪偶尔应和,一顿晚饭吃的很是尽兴。
一直到睡前,贺求漪把身体乳丢在孟寻笙怀里,后者才意识到,她的身份重新变回了助理。
孟寻笙对身份的转变适应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急切了。
她弯着眼睛把身体乳压在掌心,熟络按摩着贺求漪的后背上。
这项工作对她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
可就在涂到一半时,门铃响起,提醒她们有人到访。
孟寻笙蹙了蹙眉,起身去查看。
她掌心还残留着一点乳液,奶白色的身体乳,轻轻捻开便化成浓郁的馨香。
助理站在门外,见她一副即将入睡的打扮,没有丝毫起疑。
对方来是详细告知明天的安排,孟寻笙听着,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下。
贺求漪的皮肤很好,柔软又有弹性,比嫩豆腐还招人喜欢。
她心不在焉听着,偶尔应声,其实根本没怎么过脑子。
助理说完之后,看到她发尾的一抹白,下意识抬手指了指:“你头发上是什么?”
孟寻笙低头看了眼,眉心舒展。
她将那点白色捻开,面不改色说:“没什么,沾上的身体乳而已。”
而刚才说话时,助理靠得近了点,于是闻到了熟悉的馨香。
“你们用一个牌子的身体乳吗?”助理随口一问。
贺求漪身上的气味很特别,接触久了自然能分辨得出。
孟寻笙一怔,旋即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她表情无辜而真诚:“没有,我在帮姐姐涂身体乳,姐姐给我送了一束满天星,蓝色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