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笙洗过澡, 站在镜子前用吹风机吹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可以披肩了,这个长度令她显出几分温柔。
和几个月前相比,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孟寻笙不是个自恋的人, 不过和贺求漪相处之后, 不可避免沾上了许多对方的痕迹。
她对着镜子换着角度照了照, 满意地翘了一下唇角。
还可以,不算丑。
应该不至于让人生厌。
孟寻笙想到什么,放下吹风机, 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头,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
网上还没有和今晚偷拍有关的爆料, 她勉强放松下来。
分开前,贺求漪只说这件事不会掀起什么水花, 让她别想太多。
那张明艳的脸上, 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对方自然没什么好话,可大抵顾忌着她那副可怜模样, 语气稍微软了点, 显得没那么毒舌。
孟寻笙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对贺求漪的喜欢快要控制不住。
对方就像带刺的玫瑰,明知会扎伤自己,可还是想要靠近,贪婪妄想折下花枝,据为己有。
明知不可为, 却还是会不断心动, 慢慢分给对方更多的注视。
她看着她的颦蹙与美好, 偶尔会生出一些隐秘绮念。
可那些, 贺求漪并不需要。
孟寻笙垂眸,按了按心口, 仿佛是要将那呼之欲出的情感按回去。
她配不上她,一切都只是妄念。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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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刚才狗仔打电话张口就要两百万?”芳姐隐含怒意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贺求漪正在用毛巾慢吞吞擦着长发,身上穿着一条桃粉色短裙,剪裁恰到好处,贴合身体曲线。
精致的五官没有因此产生多余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漠不关心。
她略一倾身,对着镜子照了照,看嘴唇的状态。
没有死皮,软嫩饱满。
堪称完美。
贺求漪满意直起身,将毛巾丢在一边,没有用吹风机烘干头发。
她拎着还在发着声响的手机往外走,整个人懒懒窝在沙发上。
直到芳姐说累了,停顿的空档里,贺求漪才叹了口气。
“姐,我没跟男的约会,只是跟助理出去看了场电影,难道是犯了什么天庭教条吗?”
贺求漪漫不经心垂眸,揪着手指打量皮肤状态:“而且,我已经拍完戏了,现在属于我的私人行程,他们真有意思,管天管地管我和谁看电影,家住太平洋啊,这么浩然正气,美队不找他们真是屈才了。”
声音透着娇,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芳姐被她一噎,半晌才问:“你生气了?”
闻言,贺求漪动作一顿,不禁笑起来:“我生什么气,就是觉得无聊啊,有点烦。”
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小助理泫然欲泣的样子,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淋了一场磅礴大雨,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太可怜了,让人觉得心口发闷。
那可是她亲自带回来的人。
贺求漪自然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她睚眦必报,看似娇弱,其实并没有那么无害。
能在娱乐圈这个声色犬马的名利场里熬出头的,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贺求漪只是不想计较,她嫌麻烦,总会给人揾善的错觉。
然而,面对惹她不悦的人,也并不会手软。
她吹了吹指甲,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芳姐默了默,说:“彻底老实了,他老婆现在把人看得死死的,连私房钱都没有。”
之前被孟寻笙撞见的那场酒后骚扰,其实并非女孩看到的那样。
贺求漪早就猜到了男人的想法,拍摄期间碍于合作关系,只能把对方三番两次的骚扰挡回去。
可知道男人想在她酒里下药,逼她就范,贺求漪便厌恶起来。
她故意将人引到外面角落,几个壮汉保镖早已在附近等待良久,只需一声令下就能把人教训一顿。
羽绒服里的手机一直开着录音,将对方的所有言语都录进去,留作证据。
贺求漪要的就是弄到把柄,让男人再也不敢来骚扰自己。
谁知出了孟寻笙这个意外,她只能暂时装作柔弱模样。
虽然不清楚女孩的底细,但看对方半路见义勇为的行为,似乎又不像太坏的狗仔。
贺求漪便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式,把人哄骗去了房间。
对方确实很善良,甚至还考虑了那个被揍的油腻男。
贺求漪漫不经心回答了,却并没有采取行动。
直到原地待命的保镖将人又收拾了一顿,并录下足够的把,在天寒地冻的屋外晾了一个小时的肉,这才让人去通知了对方助理。
自那之后,对方彻底不敢来骚扰她。
那人其实是个软饭男,婆家关系强硬,这几年他老婆因为高龄生子身体不好,才让他在外面逍遥快活了好一阵。
一封匿名的邮件,几段音频和视频,彻底让男人的劣迹无处可藏。
被婆家狠狠教育了一顿,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贺求漪曲起手指,敲了敲扶手。
她眸光晦暗,说:“那些狗仔不是喜欢爆料吗,把制片人和那个男孩的料递过去,乐意换就好商量,不合作就让他们别再开口了。”
制片人,那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
在觉察到对方的淫猥视线后,贺求漪便做起了准备,也先一步知道对方和男演员的床伴关系。
男演员刻意的搭话,以及对方捧来的水果捞,都令她抗拒。
那样明目张胆地接近,贺求漪怎么会看不出蹊跷,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玩意儿较真。
加上孟寻笙巧妙化解了危机,她算不上生气。
孰料,制片人一而再再而三,甚至真的对她用了药。
贺求漪不知道孟寻笙究竟怎么解决了对方,可她怕对方做事不利索,事后又威胁了一把男人。
制片人本想暗中报复,被她手里的把柄吓了一跳,这才缩回去全当不知。
不过,她倒是也没说过,对方老实就不追究。
那毕竟,是她入圈以来第二次中招,早就记恨在心。
那几个狗仔机灵一点的话,就用今晚的东西和她做交易,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
可如果对方油盐不进,只想敲诈勒索,那么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让人没有办法出声的方式有很多,狗仔这一职业,多的是仇家,只需要把信息散出去,有的是人处理。
不论后果如何,都不会再说出不必要的话。
贺求漪手上干干净净的,从来不会沾上脏东西。
她指腹轻捻,闷闷哼了声:“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做。”
芳姐应声,似是觉察到气氛有些僵持,说了几句家常话,勉强让贺求漪心情放松了点。
过了一会儿,芳姐迟疑着,又问:“怎么想起来和助理出去看电影了?”
贺求漪眉峰一挑:“有话就说。”
芳姐:“你对那个小助理……倒是很惯着。”
贺求漪之前有过好几个助理,因为出过一次背叛的意外,她从不轻易向人交付信任。
那些人或许比孟寻笙还兢兢业业,可绝不会得到这样的优待。
芳姐回忆着,似乎贺求漪对女孩的态度是有些不同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寻笙的身影在贺求漪的生活中愈发显眼。
贺求漪在纵容,允许女孩的靠近。
芳姐惊诧地想。
偌大的客厅里,因为这句话,贺求漪沉默了一阵。
半晌,她轻轻吸了口气,似是有些苦恼:“还是个小屁孩,如果缺少长辈的友爱关怀,或许会长歪吧。”
“所以说,作为一大众眼中的正面榜样,我勉为其难担起教育的责任,让她学点优良品质不为过吧?”
芳姐:“……”
芳姐:“哦,你开心就好。”
挂断电话,贺求漪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路过全身镜时,她停下脚步,搔首弄姿了一阵。
镜中女人身段曼妙,面容秀丽,是不可多得的尤物美人。
贺求漪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完美。
这样完美的她,自恋不是应该的么。
谁又能拒绝完美的她呢。
贺求漪收回目光,满意翘起唇角。
她坐在床边,目光透过窗户,眺望着不远处。
路灯太暗,其实看不到什么。
大脑不受控制,浮现出孟寻笙的身影。
女孩看电影时亮晶晶的眼睛,全神贯注的姿态,以及被戏弄后表现出的可爱反应。
真可爱,是个很乖的小孩。
贺求漪随意地想。
她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谁,爱情荒谬又飘渺,只存在于幻想浪漫主义者脑海中,像她这样清醒的人,并不会沉溺其中。
孟寻笙只是相较其他人而言,更为顺眼一些,所以才会得到她的区别对待。
贺求漪之前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芳姐一语道破,或许她会一直不在意这些。
孟寻笙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充其量只能算是忠心耿耿的小跟班,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优点。
哦不对,游戏玩得还可以。
勉强过一些太艰难的关卡。
贺求漪不甚在意地想着,像是打发时间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偶尔冒出点念头,转瞬又飞快消失。
她蹙着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种时候,能跑过来打扰她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
猜到外面是谁,贺求漪起身理了下短裙,唇角不易觉察翘起。
她的坏心情一扫而空,走向房门的脚步轻快。
打开门,贺求漪挑着眉:“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蹙眉看着她,眼中不知为何盈着焦急和不安,像是陷入极大的恐惧。
过了两秒,孟寻笙开口:“姐,我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