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八名蒙面人落地的一瞬, 四处看了一眼直接破门而入。
曲笙曾是大将军,其在战场上的杀人如麻的事情,早已经在曲昭传开, 一有风吹草动,必然惊醒, 但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贼,身上的本事不输于侍卫统领。
蒙面人进了黑漆漆的屋内, 还未适应屋内的昏暗, 便有一人被轻剑捅入了心口。
众人听到动静, 其中一人急忙拿着火折子想去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却在亮起的一瞬,直接被掌风熄灭。
曲笙抽出剑来,直接挥过去,将剑用着劲力甩入了那人的喉咙处。而当众人看清楚一瞬曲笙时, 曲笙已经极快的挪动身体过去,将那剑抽了出来。
随即掉落在地的火折子被踢了出去,屋内再度陷入昏暗。
那几个蒙面人全都望向曲笙所在的位置,反应迅速直接提刀砍了过去。昏暗的屋内, 却丝毫不影响曲笙的视觉。
曲笙轻易躲避开,朝着内间房中跑去, 那些人也很快适应了昏暗, 朝着曲笙追去。
可就当带头的人推门时,却直接有一杆带着红缨的枪捅了出来, 连带着门板上的窗咎也被捅碎了。
长枪箭头上的红缨滴着血滴,外面的人皆是愣住, 萧冰缨将长枪猛的收回,那人的尸体便贴在了破碎的门板上, 连门带人倒在了地上。
萧冰缨一手攥住长枪柄,一手拖着长枪身,目光冷厉带着杀气的看着前面的蒙面人。
那些蒙面人盯着萧冰缨审视了一瞬,目光越过萧冰缨看向了她身后的曲笙。
曲笙盯着他们,唇角处扯出一抹冷笑,道:“要活的。”
外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便要往里面冲,可却被忽然涌出来的侍卫惊的愣住了须臾。
此刻不仅屋内,外面也将他们包围住了。被他们用调虎离山计引走的侍卫,此刻也都回来了。
萧冰缨将长枪竖在身旁,冷眼看着面前已经被围起来的蒙面人,喊道:“你们走不掉了。陛下有令,只要肯将功赎罪者,可免一死。”
萧冰缨话落,那些蒙面人左右互相看着,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或者选择投降。
他们虽被包围,但若没有拼杀一番,又怎知有无退路。
眨眼间,蒙面人人群之中的其中一人用脚点地,飞起一瞬,踩踏着前面的蒙面人朝着萧冰缨身后的曲笙砍去,但却在凌空之时,被萧冰缨的长枪直接抡了下去。
飞起的蒙面人身体顿时被弹了回去,随即被围住的侍卫乱刀砍死。
很快屋内便再度打斗起来,随着屋内桌椅支架,还有瓷器的碎裂声响起,萧冰缨挥着长枪加入。
一刻钟后,屋内的烛灯被点亮,曲笙也带着林夕昭从屋内出来。
乘溪提着带血的剑从外面进来,与萧冰缨对视一眼,又望向了曲笙,道:“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曲笙颔首,目光瞥向地上被捆绑的两名还活着的蒙面人。
人被押解出去,曲笙看向林夕昭,声音温和道:“娘子要与我一起去吗?”
林夕昭轻轻颔首,随即曲笙便带着她去了乘溪府宅的暗室。
审问对曲笙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她手中的兵符。
掌管曲昭百万兵马的兵符。
林夕昭和曲笙在暗室里待的时间不长,进去之时二人便没想要打听出什么来,但这些人活着,对那些人便是一种危险信号。
翌日一早。
曲知睦和赵嘉虞醒来,太阳已经高照,日头晒的娘俩睁不开双眼。昨儿赵嘉虞的屋内也是有安排侍卫的,只是外面打斗的声音那么大,赵嘉虞和曲知睦却一无所知。
今晨起来便先去了林夕昭和曲笙的房中。
屋内的下人还在打扫着,赵嘉虞看着里面的物品几乎全部更换,眼睛眨了眨问道:“你们昨晚没事吧?”
林夕昭抱着曲知睦玩,笑道:“我们都完好坐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赵嘉虞又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身后的瓷器摆件,问道:“那这些怎么都更换了?”
曲笙顺着赵嘉虞的手指处看去,发现赵嘉虞也不像之前那么马虎,给了解释,道:“昨儿夜里来了一批蒙面人,已经被解决了。”
赵嘉虞点点头,心里还是惊了一瞬,忙又问道:“那知道是谁指使的了吗?”
“戈川。”曲笙不避讳的回道。
能这么快便调集高手过来,必然是海潮的人,而有这种能力的也就只有戈家了。
曲笙抵达这里,已经待了许久,也让乘风在王庭的朝堂上,聚集官员,有意无意的表达想要架空戈家的想法,而曲昭那边也早在她故意在晚间出城时便发现了端倪。
如今抓住两人,曲笙已经让乘溪放出风去,在审问之后,将会押入王宫的地牢之中。
曲笙此刻要做的,就是要逼得戈川谋反,而这还只是她的第一步。
赵嘉虞再度眨了眨眼,道:“昨天那个跟踪我们的,是他的人?”
“不是,是咱们的曲昭的人。”林夕昭见曲笙久不答话,回答了赵嘉虞的问题。
赵嘉虞眼神怔一瞬,许久没反应过来,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林夕昭一边喂着曲知睦喝着茶水一边又说道:“过几日乘风会邀请你和睦儿去往避暑之地,到时候你要答应。”
赵嘉虞眨了眨眼,问道:“什么避暑之地?”
林夕昭弯眉,道:“海潮王庭的避暑之地自然是海边,你只管先答应,笙儿会保我们安全的。”
赵嘉虞听着点头,又问道:“那戈川那边还用不用我去挑衅?”
“要。”曲笙确定道,“今夜我会让乘风宴请百官,我和我娘子就不去了,怎么发挥,看你的了。”
赵嘉虞一听这,忙拍了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夕昭听到赵嘉虞自信满满的话,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不担心赵嘉虞会有危险,萧冰缨和乘溪会保护她的。
晚间时候乘溪和萧冰缨将药端来,看着曲笙喝下后,林夕昭想到曲笙睡着时不住的哆嗦,问乘溪道:“这药还要喝多久?”
乘溪闻言,思忖了一瞬,回道:“大概再有两个月,她的身体很好,不必太担心的。”
林夕昭柔唇微抿,望向曲笙比之前白上了不少的面容,心里还是心疼的。
两刻钟后,曲知睦换上了一身王宫之中送来的礼服,由乘溪带领,母子二人进了王宫之中。但在入宫门时,守在门旁的侍卫便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还没等乘溪发火,王宫城门内一直守着的宦官便呵斥了阻拦她们进宫的侍卫,“放肆,国主宴请的贵客,岂是你们能拦的?”
侍卫闻言互相看一眼并没有让行,乘溪她们的身后,还有昨夜抓捕的蒙面人。
“反了你们了,来人,将这两人拉下去鞭打一百。”宦官的疾言厉色,让一旁的侍卫都愣住了。
乘溪等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名宦官会如此,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宦官身边的两人直接站出来,其中一人道:“二位走吧,跟咱们领罚去。”
侍卫冷哼一声,道:“我等奉上将军之命把守宫门,职责所在,谁敢动我们?”
“上将军算个什么,咱们可是奉了国主之命前来领两位贵人进宫入宴。你们这帮瞎了眼的在这里阻拦,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宦官与上次赵嘉虞她们进宫时态度完全不一样。
赵嘉虞站在一旁看戏,怀里女儿扒拉着往这看,小声问道:“娘亲,他们是在吵架吗?”
赵嘉虞闻言看向怀里的曲知睦,道:“不是,是你风伯伯在让人训狗。”
赵嘉虞的话一出,乘溪和萧冰缨都看了过去,一旁的宦官也笑了一声,道,“隆王妃说的及是,咱家正替国主训这群不知姓了谁家姓的狗!”宦官说到最后一个狗字的时候剜了一眼两名侍卫。
侍卫听着这话,一贯的被人尊敬的地位受到挑衅,心里憋着气,却无法反驳。
“臣等也是为了王宫安全,还望公主让臣等检查之后再进宫。”侍卫态度不像方才那般冷漠,拱手对着乘溪行了礼。
乘溪瞥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但却往一侧站去。
侍卫再次低首,带着人上前去,检查了乘溪她们昨晚捉到的蒙面人。
那人被装在麻袋里抬着,看到萧冰缨点头,两名抬着他的护卫将麻袋放到了地上。
侍卫打开查看,在看到满脸血腥,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时怔了一瞬,很快便站起了身,道:“请公主和贵客进宫。”
乘溪都没看他,转了身便往宫中走,后面的人也没扎麻袋口,抬起人便随在乘溪的身后。
萧冰缨在最后,看着人往前走,提醒了一旁还站在那里想要看热闹的赵嘉虞。
“嘉虞。”
萧冰缨唤了一声,赵嘉虞这才不情愿的跟上。而当她往前走了几步后,便听到身后留下的两名宦官,道:“两位,国主有令,若有怠慢贵宾者,鞭刑一百,咱们这就是去领罚吧。”
赵嘉虞抱着曲知睦回头去看,便瞧见两名宦官对那两名侍卫动了手,一套行云流水,功夫不浅,直接将两名侍卫按趴在了地上。
萧冰缨在赵嘉虞的身后走着,看着赵嘉虞一直往后看着,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两名宦官将侍卫反手困住,押着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那一刻,萧冰缨知道,乘风是铁了心的想要除去戈家。
宴会进行一会,萧冰缨看到有人进来走到戈川的身边,与他耳语几句后,戈川便将目光看向了赵嘉虞。
赵嘉虞也一直在关注着他,瞧见他看过来,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而戈川也在收到赵嘉虞的白眼时,看向了乘溪。
乘溪怀里抱着曲知睦,与她细细的挑着吃食,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戈川盯了一会乘溪便起了身,朝着自己身前的父亲的坐席走去。
戈邰贵位极人臣,为内阁首辅,海潮国中大小事务,只要他不同意,内阁便实行不了,连乘风这个国主也左右不了。
宴厅上的歌舞持续着,乘风坐在国主之位,一边与大臣们饮酒一边用余光查看这父子二人。
赵嘉虞进宫时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那两名侍卫被打的半死,已经送了回去。
戈川的话才说了几句,戈邰贵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戈川话语停住,眉头蹙起,而后便看到自己的父亲起了身,脸上堆满了笑意,对着乘风道:“国主,方才听川儿说他治下无方惊扰了贵客,臣代他向国主谢罪。”戈邰贵说着又转头看向了赵嘉虞继续道,“向尊敬的贵客隆王妃和小郡主,以及公主赔个不是。”
乘风闻言笑了笑道:“欸,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孤已经让人处置了,戈卿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戈邰贵听到乘风的话,那句‘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让他的脸色下意识的僵住了一瞬,随即他便笑道:“国主乃是我海潮的王,我等都是您的臣子,君有命莫敢不从,何来放在心上一说。”
乘风笑了笑,举杯将酒饮入口中,随即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赵嘉虞。
戈邰贵此刻也看过去,对着赵嘉虞举杯赔罪,赵嘉虞端起酒盏,不大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笑道:“本宫瞧着戈大人年纪也不小了,怎得没有听闻贵公子成婚的消息?”
戈邰贵听着赵嘉虞故意当着百官挑出来的话,面上依旧镇定的笑道:“臣妻正为他寻觅合适人选,届时还请隆王妃赏脸前来喝杯喜酒。”
赵嘉虞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好,一定。”
戈邰贵微抬酒盏,与赵嘉虞隔空对饮,随即便又对着乘溪敬了赔罪酒。乘溪回敬,饮酒之时,余光瞥见一直盯着自己,脸上带着温怒之色的戈川。
宴会继续,歌舞尽欢,半个时辰后,有些微醺的乘溪起身从后面出了宴厅。
没一会,萧冰缨也出去了。
乘溪站在宫廷走廊的拐角处吹着微风,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萧冰缨手里拿着一件薄披风,走近些,披在了她的身上。
“累了吗?”萧冰缨靠近些,从身后抱住了乘溪。
乘溪弯唇看着她,摇了摇头,道:“还好。”
乘溪转过身来,与萧冰缨面对面,她微抬头,目光描摹着萧冰缨的模样。从她第一眼见到她,在她眼中看到痴楞时,乘溪便知道萧冰缨是喜欢她的。
若非当时沦为舞姬,她大概不会去留意萧冰缨,虽然她的长相英挺,眉清目秀,可她却是不喜欢女人的。
但造化弄人,她原本只是利用,却将自己搭了进去,“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萧冰缨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乘溪听到心甘情愿,唇角微微勾起,将指尖移到了萧冰缨的唇上。那里温热柔软,第一次亲吻她便喜欢上那种感觉。
指尖摩挲须臾,乘溪抬起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萧冰缨的脸颊,清冷带着微醺的嗓音,道:“待陛下回去便会颁布圣旨,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娶我了。”
萧冰缨点头,唇角带着笑意,道:“用不了多久你便是我赵冰缨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乘溪唇角微弯,温柔缱绻的目光在萧冰缨的脸上流转,最终落在了她的唇上。
乘溪微抬下颚,吻上了萧冰缨的唇角,一点一点的起落,挪动,最终与萧冰缨四处相贴,勾缠。
萧冰缨揽着乘溪的纤细的腰枝,指尖在那处轻轻的摩挲着,吻也逐渐的加重了力道。
两人四下无人般在这宫殿的走廊里亲吻着,太过于疯狂,可这样疯狂的行为,却是故意在给不远处,满脸愤恨的偷窥着这里的人看的。
当然,吻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且享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