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在看到那只手指时, 下意识的捂住了曲知睦的眼睛,将她抱到了一边去。
赵嘉虞则是震惊的看着这只手指,问管家道:“来人说什么了?”
管家闻言, 道:“说是文泽王府……”管家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林夕昭,又继续道, “林世子身体不适,请大小姐过去。”
“他无耻!”赵嘉虞一听便听出了问题所在。
这是拿着林夕瑞来威胁林夕昭了。
林夕昭在府中, 只要不出去便不会有事, 但若出去了, 便没人能护住她。
府内的几个长辈此刻还不知晓,曲钰看着站在一旁似乎已经下了决断的林夕昭,问道:“夕昭妹妹是打算过去吗?”
林夕昭侧抬双眼看向他,少顷点头道:“去,前几日夕瑞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让人在院墙外扔了自己的玉佩和一张纸条,笔迹不是他的,但内容却是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我想, 那时他便已经被金酩筠带走了。”
一连几日她都心神不安,便是一直在担心林夕瑞。
“那我陪夕昭妹妹一起过去。”曲钰温声说道。
“不用, 四哥在府中照看好母亲和婶娘她们, 我不会有事的。”林夕昭没有打算让人陪着她过去。
“还是让阿钰陪你去吧,府中有我, 我会保护她们的。”赵嘉虞听到林夕昭说要一个人去,立时皱起了眉头担心了起来, “金酩筠之前求亲不成,这会估计新仇旧恨都会算在你们身上, 让阿钰陪你去,他不敢乱来的。”
赵嘉虞在听到曲钰详细的分析了现下的状况后,心里也算是没之前那般紧张了。
只要寿林军队还在,曲笙还在,金酩筠就不敢动她们曲家人,而且还有金云斐,她是金酩筠的亲姑母,就算是再心狠的人,也不能不顾念这份亲情。
“不若我俩陪你一起过去吧。”赵嘉虞还没等林夕昭说不用,便将自己加上了。
曲钰现下不会武,林夕昭也不会,府中尚有护卫,她实在不放心他们出去。
“也好,我和你四嫂陪你一起过去,有什么事,我们也好照应一下。”
“对 ,就这么决定了,你一个人太危险,咱们女儿不能没有你。”赵嘉虞在林夕昭说出话之前,急忙附和了曲钰的话,又去林夕昭的怀中将曲知睦抱过去,交到了奶娘的手里,温声嘱咐道:“睦儿乖,让奶娘和你玩一会,有坏人要对你姑姑不利,娘亲和爹爹去替姑姑打他。”
曲知睦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软软的声音,懂事道:“好。”
林夕昭看着赵嘉虞有些无奈,但还是应允了她们一起过去,如果她独自过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三人去寻了金云斐,府中的人坐在一起,又商议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让赵嘉虞和曲钰陪同她一块过去。
来人看着三人出府,犹豫了几瞬,想要去拦住赵嘉虞和曲钰。
但赵嘉虞告诉他,若不让她们一起过去,那林夕昭也不会过去,有本事就让他们杀了林夕瑞,等着曲笙带兵回来,踏平京城。
此人被赵嘉虞这么一威吓,拿不定主意,想了许久,才让他们三人一起上 马车。
府外的情形,林夕昭她们一直没见到。这会出府,发现京城内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样。
街道上的铺面也都开了门,行走叫卖的小商贩也是不少。她们的马车有侍卫开道,前方的行人早已经让开,赵嘉虞瞧着外面的光景,对曲钰和林夕昭道:“京城的城门应该已经开了。”
若不开,这些城墙之外的菜,和小商贩,可不会出现在这里。
曲钰颔首,道:“嗯,希望寿林那边能够察觉到。”
赵嘉虞一直看着外面,在经过拐弯的道路时,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嘉虞急忙将脑袋探出去看,冷厉的风刮着后脑勺,赵嘉虞朝着马车后面看去,没几瞬便将脑袋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曲钰见赵嘉虞脸色不对,询问道。
赵嘉虞神情怔了怔,抬眼看着曲钰,又看向林夕昭,道:“我看到风齐了。”
林夕昭闻言,立时倾身过去,将马车帘子掀开,风齐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林夕昭的目光没有多停留,但风齐这会应已经知道,她们发现了他。
“怎么办?”赵嘉虞担心风齐会直接上来截人。
这京城里里外外都是金酩筠的人,风齐好像是一个人过来的。
林夕昭垂眸思索,很快在快到下一个路口时,她让赵嘉虞把马车帘子打开了。
风齐站在远处,紧紧的盯着马车,看到了林夕昭双手做出的动作。
风齐压了压自己的草帽,站在了原地,看着马车离去。
“你方才跟风齐说了什么?”赵嘉虞有些惊奇,林夕昭方才只用了手势便让风齐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我让他先别轻举妄动。”林夕昭回道。
赵嘉虞抓了林夕昭的手,仔细的看了看,抬头问林夕昭道:“你这就说完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听到,怎么就说完了?
“是手语。”林夕昭曾在书上学来的,那时候她与曲笙说这事的时候,二人还一起学了,后来曲笙觉得这个可以在某些时候用,便让风齐和他手下的护卫都学了。
赵嘉虞闻言,又低头看了看林夕昭的手,道:“太神奇了,回去你也教教我。”
曲钰看她一眼有些无奈,但他不得不承认,赵嘉虞的性子他十分的喜欢,即便现下前路有些未知的危险,她也能够做自己,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林夕昭也没了方才沉重的心思,脸上缓和了情绪,柔声道:“好。”只要她们安然回去,有得是时间。
很快马车便到了林府,跟随而来的内侍官叩了马车门,赵嘉虞一股怨气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急什么急,我还没站起来呢!”
外面的人听到马车内的怒气,也不敢催了。
曲钰推开马车门,先下来,赵嘉虞下了马车便去扶林夕昭。三人站在府门前,环顾了一眼四周,林府倒是没有被围堵。
“几位,请吧。”
赵嘉虞闻声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先去挎了林夕昭的手臂,她得与她形影不离。
三人进了府中,府中的下人都照常忙碌着,看到林夕昭回来也都欠身行礼。
“你们家世子呢?”赵嘉虞逮了一人问道。
下人闻言,低首回道:“世子爷在院子里。”下人不敢多说,想必是有人威胁过。
“请跟小的这边走。”一旁引路的内侍官,见赵嘉虞问东问西的,急忙笑脸,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嘉虞闻声看过去,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跟着过去了。
他带的路是去林夕瑞院子的路,很快三人便到了林夕瑞那里,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林夕瑞的身影。
“夕瑞。”林夕昭看到自己的弟弟站在院子里,心不由的一紧。
林夕瑞闻声侧目,看到林夕昭她们出现时,先是一惊,而后便有些恼,道:“阿姐,我不是不让你来吗?”
林夕瑞之前交代了那名他帮过的小吏,让他想办法,给林夕昭带去消息,让她务必不要出府,可现下她却过来了。
林夕昭小跑过去,先去检查了林夕瑞的手指。
“怎么了?”林夕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抬起的手,不解的看着林夕昭。
林夕昭看着林夕瑞的手指全都在,那一刻绷紧的弦,才松下来。
赵嘉虞也在看着他抬起的手指健在时,伸手将他另一只手,抓住手腕也检查了一番。
赵嘉虞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恼道:“金酩筠派人给夕昭送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只手指,可把我们吓坏了。”
林夕瑞闻言,立时明白了,林夕昭为何会过来,他脸上板着,小声道:“我让人给阿姐递了消息,阿姐没有收到吗?”
“收到了。”林夕昭说着将玉佩拿了出来,交换给了林夕瑞,也小声道:“他是让人从院墙外扔进来的,想必是买通了外面的守卫。”
“阿姐既然收到了,为何还要来?”林夕瑞不解的询问。
“你个没良心的,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赵嘉虞反驳了他的话。
林夕瑞被赵嘉虞这么一呵斥,顿时又蔫巴了,他是长大了,但在赵嘉虞她们眼里,他依旧是个弟弟。
“先进屋里说吧。”曲钰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人道。
三人闻声都看向曲钰,而后瞥见了不远处站着一直往这边看的内侍官。
“进屋吧。”林夕瑞附和道。
进了屋内,林夕瑞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金酩筠没有下令暂停武器装备生产,但却在以天子之命,在招兵买马。
天晟皇室成员,现下被幽禁在宫中,听说还饿死了两个人,曲继闲斥责了金酩筠,金酩筠才让人去给送饭。
“你说金酩筠之前把你关在了宫里?他竟然没对你用刑?”赵嘉虞一连的发问,此刻有些不可思议。
可当她的话说出来时,林夕瑞和曲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林夕昭。
金酩筠两次来求亲,都没求成,每一次都被羞辱,却还能因为林夕瑞一句话,而没有去伤害林夕瑞。想来,应该是十分在意林夕昭了。
林夕昭敛眸,她不想去深想金酩筠对她在不在意,这些都与她无关,但若他伤害她的家人,她绝不会原谅。
几人说着话,没一会赵嘉虞便站起了身,目光朝着房门外警惕的看了过去。
几人看了一眼赵嘉虞,皆停住了声,朝着身后的房门看去。
房门上落了影子,似乎是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后,将房门推开了。
金酩筠身上披着锦袍,抬眼看向了众人。
侍卫进了房门,站在了金酩筠的两侧。林夕瑞和曲钰都下意识的朝前站了站,将两个女子挡在了身后。
“金酩筠,你搞什么花样,骗我阿姐好玩吗?”林夕瑞故意指责起了金酩筠。
金酩筠闻言抬眼看向林夕瑞,没有辩解。须臾,他又看向了赵嘉虞身后的林夕昭。
“夕昭妹妹,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金酩筠的声色听上去很温和。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揣着什么肮脏的心思。”赵嘉虞不客气的怼了金酩筠。
金酩筠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林夕昭。屋内静谧许久,金酩筠不肯退让,堵在门口。
几人僵持许久后,林夕昭抬眸看过去,金酩筠的眼中有了波动。
“我与金世子不过只见过几次面,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林夕昭即便是疏离,声音也依旧是温柔的。
金酩筠喉咙滚动一瞬,敛眸须臾,抬眼看向林夕昭,当着众人的面,道:“夕昭妹妹不必怕我,我金酩筠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之前我让父亲和母亲为我求过两次婚,我知道我们金家当时人微言轻,但现下不一样了,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就是我未来的皇后。”
赵嘉虞听到皇后二字,立时想要越过曲钰,嘲讽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却被曲钰伸手从身后拦住了。
赵嘉虞话堵在喉咙里,虽是气愤,可还是听话的退了回去。
“金世子言重了,夕昭已经嫁人了,不会再有二心。”短短几句话,林夕昭表述了金酩筠篡位之举的不妥,也亮明了自己嫁人一事。
金酩筠忽略了她前面的话,听到她说到嫁人,立时变了脸,哼笑了一声道:“嫁给女人又怎么能作数呢?”
林夕昭对金酩筠的话,并没有惊讶,早在她去往北疆时,曲笙便已经告知了她,当时还说,金家不会再来骚扰她,可转眼,金云酉战死,金酩筠反叛。
屋内的人听到金酩筠的话,便也知晓,他知道了林夕昭嫁给曲笙一事。
林夕昭没有与他争辩,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多说无益。
金酩筠见林夕昭不再看他,欲上前一步,却被屋内的其他三个人挡住了去路。
侍卫见状,上前一步欲拔刀,赵嘉虞也不客气的将剑拔了出来。
“住手!”金酩筠呵斥了几名自作主张的侍卫。
侍卫闻言,立时将半出鞘的长刀收回鞘中,退在了一旁。
“夕昭妹妹,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你可在考虑考虑。”金酩筠话说出许久,林夕昭也不再抬头,金酩筠见状,脸上有了几分焦急和落寞,又道:“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的。”
金酩筠说着,朝着林夕瑞看了一眼。有林夕瑞在手中,他就不信,林夕昭不答应。
今日只是稍吓,便让她过来了,以后他想见她,也容易了。
“来人,送她们回去。”
金酩筠久得不到回应,也不想他们再待在一起了。
林夕昭三人被从屋内请出去,临走之时,林夕昭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心中担忧起来。
今日只是虚晃,可以后呢。林夕瑞只要在金酩筠手里一日,便一日都是有危险的。
她不敢保证,金酩筠不会在失去耐心后,丧心病狂的对林夕瑞下手。
.
曲笙自从知晓京城出了变故,便派人暗中回京查探。与北鞍军的战争,还是焦灼持续,眼看冬季便要到来,京城的援兵和物资也不必想了。
曲笙另写了书信,送去了寿林。
几日后,曲笙派去河眙国的人送了消息回来,沐水河畔北鞍军有一船物资抵达。
他们的人已经乔庄百姓,被征集为苦力,前去搬运物资。
初步断定,那些物资,是北鞍军的药品。
曲笙即刻下令,命人不可轻举妄动,严密监视此批物资被运往何处。
.
京城,林夕昭自回了曲侯府,心里总是惴惴不安,金酩筠每日都会派人给她送东西,并询问她有没有话要带给他。
满院的物品,被府中的下人,堆积在了一处库房里。林夕昭连看的心思都没有,她前几日从林府里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风齐,并暗示他,在保证自己不被抓的情况下,将林夕瑞救出去。
林府没有那么多的侍卫,京城的大门已经开了,也不知道风齐能不能做到。
寒风呼啸的夜,冷风拍打着窗纸簌簌作响,林夕昭愣神的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灯。身边的小家伙,早已经睡去,一只小手孩搭在她的腿上,显然是被赵嘉虞今日那句,‘有坏人对你姑姑不利’给吓到了。
林夕昭看着小姑娘一天一个样,模样越发的像她娘亲了,但好似也有了她的几分影子。
林夕昭眉眼间满是温柔,她侧身慢慢躺下,给曲知睦重新掖了掖被子,方要躺下时,外面的护卫来报,有人从外面丢了一块玉佩进来。
林夕昭披着外衣出去,开了房门接过了玉佩,这玉佩,是她前几日交还给林夕瑞的。
林夕昭询问道:“还有别的吗?”
护卫摇头,道:“方才让人照了那片草地,就只一块玉佩。”
林夕昭颔首,让他下去休息,回屋将玉佩拿到了烛灯下。
林夕昭仔细看着,上面多出了一排小字。
“不负所托。”
林夕昭看着那一行字,脸上有了久违的笑意。
.
皇宫内,金酩筠在得知林夕瑞被不知名的人救走后,下令搜捕全城,但林夕瑞不是在夜间被救走的。
此刻他早已经出了京城。
金酩筠亲自搜寻至半夜,又回到了林夕瑞丢失的地方。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如厕的功夫,人便消失不见了。
金酩筠盯着面前的几名看守林夕瑞的侍卫,心里生了疑。
“严刑拷打,抓出内奸。”金酩筠的话,冰冷异常,内奸是谁不重要了,他要的是威信。
这几个人都得死。
几名侍卫被拉走,一边喊着冤枉,一边求着情,可金酩筠却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金酩筠带人出了林府,还未上马车,便有人急忙来报。
“世子,北疆急报。”来人身上背着包裹。
“拿来!”金酩筠此刻心里还带着气,他手中握着拿捏林夕昭的王牌丢了。
士兵将信呈上,金酩筠打开查看后,脸色更不好了。
他派去北疆的人,被曲笙以北鞍军的奸细之名给杀了。
金酩筠寒着脸,他动作必须要快点了,“去召集各部将领,把大臣们都叫到宫中。”
“是!”侍卫领命,骑上快马离去。
金酩筠上了马车,马车走动时,他的指尖一直扣着他拇指上的扳指,待他下马车时,指尖已经都没了血色。
金酩筠进了宫内,朝着宫中上朝的大殿走去。
现下距离上早朝,还有几个时辰,金酩筠方要迈步进入大殿之内,便又急忙转身,去了关押皇室成员的宫殿。
金酩筠进了院内,摆手让人把各处的人都聚集在正殿之中,连皇帝和太子也都被揪着扔进了正殿之中的地板上。
“去写禅位诏书。”金酩筠冷着脸,对地上的皇帝说道。
皇帝闻言抬起头,他这皇位才坐了没多久,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朕若写了,能否放过他们?”
金酩筠神色不耐烦,道:“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皇帝犹豫间,金酩筠侧目看向了一旁的侍卫。侍卫会意,立时抽出了长刀来,抵在了太子的身上。
皇帝见状,惊慌之中,忙爬起了身,道:“我写,我写。”
金酩筠歪了脑袋,示意一旁端着文房四宝的人,将准备好的圣旨和玉玺放到了皇帝的身前。
没有桌子,皇帝只能跪地写下禅位诏书。
一旁有学识的文官,低头看着皇帝写的诏书,皇帝侧目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点头,便将一旁的玉玺拿起,压了一下印泥后,按压在了圣旨之上。
不需要一道道门槛审查,金酩筠便将圣旨拿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下令,将这座宫殿和人,全烧了。
随即,宫中一角,火光漫天。
冷风肆虐时,宫中‘突发’的大火,在侍卫的围拦下,烧了几个时辰,连带着身上着着火跑出来的人,被侍卫砍死后,再次扔进去,烧了个彻底。
曲继闲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漆黑一片,他迈着步子进了已经被浇灭的残垣之中,不敢相信,金酩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刻,早朝的大殿之上,金酩筠穿着一身盔甲,提着刀在大殿之上来回走动着,让人去请了曲继闲。
“怎么还不来?”金酩筠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回世子,马上到了。”一旁的内侍官,急忙低首安抚。
曲继闲来的时候,白色的脚边,已经染成了黑色。皇室烧焦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尸体,都已经清理出来。
金酩筠见曲继闲进了大殿,停止了踱步,脸上有了一丝喜色,道:“上卿大人 ,你可来了。”
曲继闲慢走在大殿之内,百官有看他的,有看金酩筠的,还有低着头的。曲继闲的腿疾这几日因天冷,又严重了一些,他走路有些微颇,步子十分的缓慢。
许久,曲继闲迈步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大殿中心,在金酩筠快没了耐心之时,抬头看向了金酩筠,眼里说不上愤怒,但却对金酩筠的做法,极为不满。
金酩筠知道曲继闲有意要留着天晟的皇室,但他等不及了。徐徐图之,那是对庸人来说的办法。金酩筠将手抚在了自己腰间的长刀之上,端着身子,洪亮的嗓音,道:“昨夜突发大火,陛下与众位皇子没能逃出,皆逝于大火之中。国,不可一日无君,本世子不才,早先陛下便拟定了圣旨,将皇位禅位于我,今召集百官,便是想听一听众位大人的意见。”
金酩筠说着,将目光从游离于大臣之间,定在了曲继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