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夜, 京城一片祥和热闹,薄暮才初降临,外面便点燃了璀璨的灯火。
林夕昭等人, 劝说着院内的几位长辈一起去了厚祥楼,连林夕瑞也叫去了。
赵嘉虞和祝明岸忙活着, 安排好了一切。
祝家与曲家乃为世交,曲继闲在寿林的时候, 曾多次见过她, 对她十分喜欢。尽管有口吃的毛病, 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祝明岸不仅定好了桌席,还从林夕昭那里打听了众人的口味,连小知睦的膳食也都安排了妥当。
金云斐虽是只见过祝明岸几次,但也是喜欢的紧。
众人落座,外面烟火不休, 但祝明岸选的位置,却是能够让屋内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明岸呀,别忙活了, 快坐下来陪我们这几个老婆子吃点东西。”金云斐招呼着祝明岸。
祝明岸闻言看过去,露出皓齿, 一副讨人喜欢的灵巧模样, 点头道:“欸。”
“快坐下。”林夕昭抱着小知睦,笑的温婉, 也招呼着她坐下。
祝明岸朝点头朝着金酩意走过去,金酩意挪了下身子让祝明岸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此刻的她,颇有些自豪的感觉。
祝明岸落座, 金云斐便为她夹了些菜,道:“你父亲母亲虽不在这里,但我们曲家也就是你的家,不要拘谨。”
祝明岸闻言抬起头,她之前倒是还没这般的紧张,自从与金酩意确定了关系,看着金酩意的亲人,便有些拘谨了。
“好,姑母。”
祝明岸端起碗,接过了金云斐的布菜,顺着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桌上的人闻言,全都楞了须臾,林夕瑞看着祝明岸,目光又瞥看了一眼金酩意,想到了之前看林夕昭和曲笙的时候,不免多想起来。
林夕昭也在一旁朝着祝明岸看去。
金酩意夹菜的手顿住,脚却踩了一下祝明岸。
祝明岸吃痛收了下了腿,看向金酩意,这才察觉出自己用错了称呼。
她应该是唤大伯母的。
这样的错不该出,但祝明岸就是这么叫错了。林夕昭将碗里的饭喂了一点给小知睦,很快唇边便露出一抹浅笑来。
都说祝明岸会做生意,她倒是觉得,处理人□□情上,也是个能手。
一桌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加之曲知睦在,大家也都爱去逗她,膳桌上的气氛也欢乐了起来。
外面的烟花暂歇时,赵嘉虞拉着几个小辈出了雅间。
再回来时,便有人抬来了屏风。
众人看着屏风外的人影攒动,曲钰抱着自己的女儿,张望着,似乎明白了,赵嘉虞这两日为何总是摆弄乐器了。
屋外的人搬来了东西,搁置后,便又进来两人,二人落座,琴音响起时,屏风便被下人拉开。
入眼的先是一身浅银白的斜襟绒褂的祝明岸,祝明岸指尖轻抚琴弦,轻灵的乐曲似流水缓缓而出,赵嘉虞在一旁吹着洞箫,和的曲子,让人耳畔为之一新。
众人脸上皆有了笑意,但乐曲才走了一段调音,外面便翩翩进入两个白衣仙子。
林夕昭和金酩意手持羽扇,翩翩而入,羽扇在二人手中颤动拨开,众人才见其真面目。
众人肉眼可见为眼前所见的一幕而惊叹。林夕昭和金酩意唇角浅笑,将手中的羽扇,慢放一旁,二人交臂共舞,仿若花间白蝶,羽化成人。
“姑姑……”曲钰怀中的女儿,立时便认出了蝶仙中的林夕昭,伸着小手要去抓。
林夕昭抬头看过去,眉眼微弯,与金酩意合舞片刻,外面便涌进来几名伴舞。
二人在人群中实在亮眼,金云斐很快便看出这是她们金家的群芳化蝶舞,只是曲子似有不同。
祝明岸弹奏琴音时,目光落在金酩意的身上,灼灼生着光,金酩意也时不时在空档时看向祝明岸。
赵嘉虞垂着眼,似怕自己走神忘了该如何吹动这洞箫,故而不敢分心去看别的。
琴音曼妙,箫声空灵,二人的舞姿,一看便不是随意舞出。金酩意的舞,自是出自她们金家的教导,可林夕昭的舞……金云斐与她这么多年,竟是不知晓她有这般扎实的舞姿。
一曲弹罢,四人也没有再进行第二场。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四人站在一起,齐齐欠身行礼,金云斐招呼着几人落座,曲知睦见林夕昭和赵嘉虞过来,眼巴巴的看向了林夕昭,等待着林夕昭来抱她。
赵嘉虞先走过去,曲钰帮她理了下衣裙下摆,赵嘉虞想去抱自己的女儿时候,发现的自己的女儿都不看她,正歪着头,越过她去看林夕昭。
赵嘉虞察觉自己挡住了女儿的视线,一脸无奈的侧过身让开,林夕昭也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姑姑……”曲知睦急的在曲钰的腿上蹦跶了一下,伸着手要让林夕昭抱。
林夕昭弯眉走过去,轻弯腰将她抱起来,方才跳舞时的气息似乎还未定下来,瞧着曲知睦巴巴的张着小口,朝着她的脸亲来,也微微侧脸,让她亲了一口。
“哎呀,真是女大不中留。”赵嘉虞在一旁故意笑着说道。
林夕昭瞧了她一眼,抱着曲知睦走到了赵嘉虞的身边道:“亲亲娘亲。”
曲知睦闻声便探身去亲赵嘉虞,赵嘉虞本想要抱她,可才匆忙的亲了一口,曲知睦便急忙回身抱住了林夕昭的脖颈,趴在上面,唯恐再与林夕昭分开。
金云斐这会正与祝明岸和金酩意说着话,金酩意总会在看祝明岸时,露出一股娇羞之意。一来二去,金云斐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
林夕昭抱着曲知睦坐下,金云斐便询问了她怎么会跳舞一事。林夕昭也都都一一说清楚了,不过没有提婚事一说。
一场宴席虽是在外面,但今日比除夕那夜让人高兴,尤其是金云斐知晓林夕昭会跳舞一事。
虽是年纪大了,可自己当年也是靠着舞姿,捕获了曲继年的心,二人恩爱这么年,几乎未有红过脸,若非今日众人都在不好多说,她真想掏心窝的将自己所会的全都交给林夕昭。
众人吃过了宴席,打道回府,马车浩浩荡荡。曲钰跟着众人先回府,林夕昭和赵嘉虞,把金酩意和祝明岸送回了小宅院,方回府中。
不过林夕昭一回去,金云斐便让人将她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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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大营,夜晚到来,满营地灰暗一片。乌云蔽月,即便是狂乱的北风,也吹不动那厚厚的积云。
此前,车牧族曾派使臣来营中求问解药,曲笙非但没给,还将人痛打了一顿,扔出了军营。
车牧族王子中了曲笙的毒箭,曲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曲继年现下还未醒来,曲霆还在自己的梦中,曲笙怎会不恨,又如何会让车牧族王子安然的回到大营之中。
车牧族王子所中之毒,是柳无相给的,此毒不会要人性命,但却吹不得一点风,照不得一点光线。
在日光下,他的皮肤会溃烂,在风吹下,身体会疼痛难忍。只要安生的在屋内待着便可相安无事,柳无相是大夫,他不愿杀人,曲笙便求了这么一个方子。
曲家人命运多舛,柳无相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希望车牧族及早的退出天晟的领地。
曲笙在押着人去毒打之后,也让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但这些话,是曲笙事先安排好的。
今夜车五国调集兵力,要趁着大营空虚,将天晟国的粮草辎重毁了。
曲笙所带军队营地,绵延数十里,粮草辎重就在大营中心,而车牧族得到的消息是,曲笙带兵准备趁着元宵之夜,偷袭敌军三座城池。
距离天晟军队最近的城池,城与城之间距离甚远,想要同时拿下,非动用半数兵力不可。
兵在精,也在多,车牧族逮住了这个空档,觉得就算曲笙留有半数兵力在这里看管粮草,也难以抵挡他主力军队的偷袭。
只要拿下天晟的粮草,曲笙所带军队,必然自乱阵脚。原先五国与天晟军队交战,觉得五五对开,但近来丢了太多的城池,他们便越发的觉得取胜十分艰难,如此天赐良机,稍纵即逝,即便知晓有诈的可能,他们也要赌一赌。
何况那人被丢出去时候,是昏迷的状态,没人知道,他被丢出去后,还能拼着性命将这事如实禀告,他们觉得可信度可达九成。
今夜月黑风高,更是老天以天时眷顾!
车牧族王子不能出战,带兵之人,想来是那位军士,曲笙着人埋伏营地之外,命左右两军严阵以待,若有弄出声响者,格杀勿论,军士之间互相监督。
午夜时分,营地传来响动。曲笙所驻扎营地,一处立着山坡,虽是兵家大忌,但背坡也驻扎着一小部分军力,便显得没有那般铤而走险。
两处大营,皆黑的不见五指。
很快曲笙看着远处黑旗摆动,双眸慢慢眯起,看着敌人的大军悄然进入她的圈套内,不等敌军放火烧着以假乱真的粮草辎重,便已经拔剑,号令弓箭手,将带着明火的箭矢射向大营内,堆放火油干草之处,一时间,营地瞬间成为一片火海。
万箭齐发之时,营地外远处天晟国军士高声呐喊,朝着营地杀去。
曲笙站在高坡,看着营地内敌军被火灼烧,马匹嘶鸣乱窜,满地火人奔走,心中的恨意非但没有消除的迹象,反而高涨起来。
“凡车牧族士兵,一个不留!”
其它国军队可以歼灭,也可以在投降时只抓捕,但唯有车牧族野心勃勃,扇动五国侵犯她们疆土,暗箭伤她父亲,杀她叔父,掳她兄长,绝不可放归原谅!
一场战争持续到旭日升起时,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营地内烧焦的尸体的味道,还是没能散去。
此一战,曲笙火烧敌军三十五万大军,将五国联盟的主力军彻底击碎,俘获降兵十五万人。
车牧族军师被生擒,剥了皮,当众抽了筋,目的是为震慑其它四国将领。
曲笙给了四国将领生路,让他们带着余下兵力,主动撤出天晟国土,不若下次被抓住,便与此人一样,甚至更惨。
这些将领有些硬骨头,有些却俯首急忙的答应了下来。
曲笙对于那些硬骨头,也没有令人责罚施加酷刑,只是将他们绑起来,让他们看看,她是如何将他们的士兵,一一害死的。
曲笙放走了其中两个国家的将领,允许他们带着被俘的士兵回去。其余两国士兵,因将领不肯投降配合,曲笙下令将其全部挖坑掩埋。
自己的将军不肯投降,连累将士丧命,即便他再怎么有功勋,受人敬仰,此刻也都是推动‘断头刀’的凶手。
曲笙下令才杀了不过几千人,便令一个将领服了软,曲笙也应自己之前所言,放归了他们国家的士兵。
而另一人,曲笙用了言语嘲讽,使得他不得不低下了头。
“此前听闻,将军战马战死,尚且为之痛心缀泣,今日这么多将士,因你执迷不悟而丢了性命,怎么不见生出半点怜悯之心?汝归国之时,城中父老会不会食你之血肉,平复心中之恨?你的君王,又是否能平息众怒,力保下你的性命?还有你家人的性命?”
曲笙字字诛心,那名将领看向曲笙之时,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丧了气。
曲笙下令松绑,让其带着自己的将士离去。
“天晟有如此年轻智勇双全的将军,老天眷顾也。”这位将军临走之时,骑着战马,对天长叹。
曲家军也在这些战俘卸甲放出军营时,振臂高呼。
“曲将军万岁!曲将军万岁!曲将军万岁!”
在天晟内,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称万岁,但曲家军呐喊之后,其余将士皆跟着呼喊出来。
曲笙带兵犹如天助,从无败绩,以少胜多更是多不胜数。此次以雷霆之势,用了最小的伤亡,击败五国敌军,劝退四国撤出天晟领土,如此神将,岂能不让人心生崇拜。
曲笙骑着战马,盯着远去的放走的敌军,眉心处并无孤傲之意,眼下还有一事急需待办。
那便是沐水河畔,即将等待薄冰融化的北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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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益属地。
金家自回到属地,哪哪都不顺气,金酩筠因没有得到林夕昭,整日在府中将自己关在屋内。
陵益元宵节那日,他也未曾出门,他想不明白,林夕昭看上的人到底是谁。
随着曲笙前往北疆的将士之中,未婚配,年纪相仿的人虽多,可却没有能与林夕昭相匹配的。他自认为自己模样不差,比那些粗陋的武夫,胜出百倍。
当初陵益遭围攻,他也调集军士奋力抗敌,有勇有谋,绝不会比随着曲笙去往北疆的糙汉子差,怎么就能让林夕昭对他连正眼都不想瞧一眼。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有一个鳏夫的身份吗?
金酩筠百思不得其解,也在懊悔当年的决定。若当年自己亲往京城见过林夕昭,定然不会听自己母亲的话,娶了冯氏之女。
“儿呀,何苦为一个女人这般消沉,等你姑父从北疆回来,这天晟的女人还不任你挑选。”
金家早已经猜出了曲家所图,若曲继年为帝,他们金家便是国舅爷。金家又是一方侯爵,现下上赶着说亲的便不计其数,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也如金家舅母所说,任他挑选之人,数不胜数。
“母亲,莫要妄言。”金酩筠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话,急忙抬头喊停她。
金家舅母听到自己的儿子开口说了话,笑了笑,推开了房门。瞧着自己的儿子,也不梳洗更衣,心里心疼起来,脸上带着笑,道:“儿呀,那林夕昭不识好歹,以后咱娶一个比她更好的。”
“儿不要。”金酩筠撇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直接拒绝。
“这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女人,以后我们若是百年,你自己一个没人照顾,我们又怎会放心。”
“母亲!”金酩筠有些烦闷自己的母亲又说这样的话。
当初他念着冯氏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虽是生前一直闹着不愉快,但也对其立誓要为之守三年寡期。当时冯氏去世还不到一个月,他母亲便与他议亲,将他气的不行。
后来又瞒着他向林家提起婚事,如果他是在妻子死后满三年,再登门求娶,兴许也不会这般的不招林府待见了。金酩筠见自己的母亲又提起此事,皱起了眉头,心中十分不悦。
“儿不会再娶别人的。”金酩意转了身,别开了脑袋。
“儿呀,可不能说胡话,那林夕昭顶多也只算是有几分姿色,她弟弟也不过是个侍郎,虽有你姑父提携,但为娘觉得,他也没多大的本事,官路也就止步于此了,且他那弟弟那般的泼皮,于我们金家似有深仇大恨似的,对你百害无一利,为娘觉得,还是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好。”金家舅母分析着苦心劝道。
金酩筠眉头蹙着,他知道他的婚事需要门当户对,但林家是王,还压他们一头呢,即便是林府不待见他,不是还有曲家。
曲家收林夕昭为义女,林夕昭日后便是公主。他的姑母和表妹那么在乎林夕昭,以后也绝不会让她受苦,金家娶了林夕昭,让他们本就有着一层血亲的关系,更是将两家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不过,即便没有这些,他也想要娶林夕昭。
“儿等她。”金酩筠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金家舅母一时没懂金酩筠的意思,眨动眼皮片刻才弄懂金酩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胡说什么,她若成亲了,难道你还要等?”金家舅母声音严厉了起来。
“儿子愿意等,等她被休或是和离,若她不能独身,儿便等她一辈子。”金酩筠鼓足了勇气,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你糊涂!”金家舅母听到自己儿子说着浑话,立时着急起来,“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若她被休了,岂能进我们金家的门,你想都不要想!”
金酩筠神情绷紧,抿着唇不说话,他心意已决。
他登门求亲,屡次被人说成鳏夫,连自己的姑母都这般的说,他心中也知晓了此是他的弱处,林夕昭在意的也一定是这一点,故而他也不敢再腆着脸求娶。
但若林夕昭婚后不愉快,或是想要分开,亦或是其夫在战场上死了,到那时,他决计不会再放开林夕昭。
他丧了妻子,她死了夫婿,届时便没人再说他鳏夫的身份不配了。
金酩筠想着,眼里闪现出一股狠意。
“母亲莫要再劝,我们金家也已经有了后人,儿也交了差。母亲只需悉心教导赋儿和振儿,儿的婚事,母亲以后不要再插手了。”
金家舅母见自己的儿子泛起了倔,气的直跺脚,掩面哭泣,金酩筠却立在一旁,紧绷着神色,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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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宵佳节,林夕昭给小知睦服用的糖丸也差不多吃完了,近来发现她的性情温和了不少,几乎未有发脾气的时候,林夕昭写了一封描述曲知睦服药后的情况,写了满一页,搁置在了一旁,晾着上面的墨迹。
近来曲笙的信越发的少了,虽是只多隔了两日,但她也觉得少的令她心里不安。
边疆的事情,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拖累曲笙,可想念的心,却越发的强烈起来。
分别数月,现下天虽然还寒着,她却想要过去陪曲笙了。但不经过曲笙的同意,她不敢轻易动身。一来怕曲笙担心误了军事,二也怕自己离开,曲知睦这边出现别的情况。她需得问完曲笙,再问柳无相,得到同意,方能动身。
“吾妻,曲笙……”
林夕昭写了满满两张书信,吹干了墨迹,交叠规整,在放入信封之时,迟疑了一瞬。
林夕昭起身,向内间走去,朝着榻上睡熟了的曲知睦看了一眼,眉眼温柔,唇角微弯,走向梳妆台。
林夕昭拿起了自己口脂盒,打开后,指尖抬起却又犹豫起来,林夕昭轻咬着下唇,在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时,轻眨了双眸,低头看向了殷红的口脂,用指腹轻蘸,涂抹在了自己的柔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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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在劝退四国将军带着兵将退出领地后,下令让曲家三叔曲继钦带一部分兵力,朝着沐水进发,而自己则带着兵将,将各大被占领的城池收回。
曲笙带兵去的时候,别国大多已经退出,一些城池直接带兵无任何阻拦进入,而有些则是等着四国军士离开,直接接管。唯有被车牧族占领的城池,曲笙下令攻打,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将车牧族士兵,尽屠!
曲笙之所以这般对待车牧族,除了报她心中私仇,便是让车牧族知晓,进犯天晟,等同自掘坟墓。且不仅如此,她还要带兵进入车牧族领地,将其划为天晟所有,将其有着狼子野心的族人,换一换新鲜的血液。
曲笙夺回大半城池,下令驻军休息,待明日太阳升起时,再去收复下一个城池。
没了钱霜莺的照拂,曲笙的生活依旧不缺人照顾,钱霜莺走时,将寇欢留下了。
非寇欢所求,而是钱霜莺力荐她留下。曲笙为了让钱霜莺走的安心,也就答应将寇欢留了下来。
这不,曲笙才与众将士商议完事情,一回来,桌上便有了热菜热饭。营帐中,屏风内,也正在加着热水。
“将军请用膳。”寇欢见曲笙进来,急忙低首。
曲笙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点了头便往里走,落座后,便有参将前来,说是收到了曲笙的家书。
曲笙一听是家书,起身之时,忙的身子都撞到了桌案。如此着急,连一旁候着的寇欢都看楞了。
曲笙自知失态,轻咳一声,对着参将道:“信。”
参将闻言,立时将手中的信呈上,曲笙想要装作不急不迫,可拿信的速度还是快了些。
寇欢见曲笙急迫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曲笙瞥看她一眼,神情虽没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有一丝尴尬。
曲笙拿了在手中,想看又不能当着两人的面看,又轻咳了一声后道:“你们先出去吧。”
寇欢识趣,立时拱手和那名送信的参将一起出去了,也让送水的士兵,待会再往里提水。
曲笙看着人离开,一边朝着里面走,一边急忙将信打开。信有两封,一封是关于曲知睦的病情,一封才是林夕昭对她思念的信。
第一封信看着,曲笙蹙了蹙眉,她还不能将柳无相带着曲继年去寿林的事情说出去,若的面对面,她必然不会隐瞒,可书信,若是落在宵小之手,定然会出乱。
不过,柳无相临走之时,也交代了曲笙,如何对待曲知睦的病情。若见好,则是对症,可继续服用。若药无用,则用另一副方子。
曲笙看完了第一封信,安心下来,急忙的又将另一封拆开了。一如既往的思念之声,娟秀的笔墨,如林夕昭这个人,温婉得体。
当曲笙将第二封信看到末端时,发现了上面一层薄薄的红印,曲笙盯着那处仔细的查看,用拇指轻撵,放在鼻间轻嗅一瞬,立刻反转过来,瞧着同样的唇印,曲笙压不住的唇角,无法抑制的翘了起来。
这是林夕昭的吻。曲笙盯着那处唇印,心里翻涌鼓噪着,鬼使神差的将信抵在了自己的唇边,不加犹豫的吻了上去。
唇印还残留的轻香,让曲笙有那么一瞬,仿若靠近了她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