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宽看着自己的父亲扭着脑袋朝着一侧, 眼里一副故作心疼的模样,嘘寒问暖,道:“父亲身体本就不如壮年, 若是不吃夕宽精心准备的东西,可是受不住的。”
林建海扭着头不搭理林夕宽, 林夕宽见状,笑了笑, 也不恼, 抬手握拳抵在鼻间咳嗽了几声, 将手里的饭菜慢慢的搁置在了一旁。
接下来他还要来送。
林夕宽起了身,低着头看着卧榻上的父亲,近来林建海整个人瘦了大半,林夕宽发白的唇色笑了笑,声音虚弱道:“父亲多多保重, 孩儿先回去了。”
林建海的脑袋瞥在一侧,连看都不看他,林夕宽唇角微勾,转身朝着屋外走时, 看到了站在门旁处的林夕瑞。
林夕宽不知林夕瑞何时来的,楞了一瞬, 笑着问道:“三弟何时来的?”
林夕瑞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眼神担忧,道:“刚过来, 父亲身体可好些了?”
林夕宽闻言,也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道:“父亲不肯吃东西,我劝了也没用, 不如你来劝劝吧。”
林夕瑞抬起眼皮,点点了头,道:“我试试。”
林夕宽让开身子,林夕瑞走了进去,看着林夕瑞的背影,以及他方才的态度,想来,是刚刚过来。
林夕瑞走进去,看到林建海平躺着,脑袋却瞥在了里面,试着轻唤了一声,“父亲?”
林建海再听到林夕瑞的声音,身体微顿,很快便转过了头来看向自己的三儿子。
“啊……啊,啊……”
林建海发出啊啊的声音,可他嘴巴歪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根本无法控制。
林夕瑞早先听过自己的父亲瘫痪在榻,可他心中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母亲,故而避之不见。
这些日子府中的人陆续染了瘟病,起先林夕瑞也是卧榻不起,现下能起来,便开始担心起了林建海。
林夕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朝着小桌上的饭菜看了一眼,荤素搭配,汤粥都有。
林夕瑞弯腰将林夕宽方才盛好的饭菜拿了起来,坐在了榻上,温声道:“父亲,您吃点吧,孩儿来喂您。”
林建海听到林夕瑞要喂自己饭菜,啊啊的声音更大了,林夕瑞疑惑了一瞬,看向了林夕宽。
“父亲这是不想吃的意思,我方才喂也是这般。”林夕宽在一旁眼里心疼的说道。
林夕瑞回头看了一眼林夕宽,又看向了还在不断啊啊的林建海,沉了口气,劝道:“这饭菜是孩儿和二哥今晨吩咐膳房那边做的,父亲好歹吃几口。”
林夕瑞知晓林建海也染了瘟病,每日都会询问,也让下人上心一些。林建海虽是亲手杀了他的母亲,但到底血浓于水,他还是不忍看到他就这般的死去。
只是想要回到从前那般,是不可能了。
林建海闻言吵闹的啊啊声,不知怎得,忽然慢慢的停了下来,他看着林夕瑞像是一种审视,慢慢的有了几分惧怕。
林夕宽见林建海不再吱声,站在林夕瑞的身后,脸上有了讥笑。
“来,孩儿喂给您。”林夕瑞说着换了粥羹,舀了一勺喂到了林建海的嘴边,顺着他嘴边咧着的缝隙,往里面慢慢的灌入。
林建海看着自己的三儿子,目光怔怔的,慢慢的喝了下去。
林夕瑞喂完一勺,见林建海吞咽下去,眼里有了笑意。片刻,又舀了一勺,准备再次喂进去的时候,林建海却侧脸躲开,将林夕瑞手里的瓷勺猛得蹭掉了。
粥羹洒落,林夕瑞忙拿了帕子帮着林建海擦拭,还在擦着,外面便有人来报,林夕昭回来了。
“世子,二公子,郡主回来了。”外面一伺候林建海的下人,身上穿着一层特质的防护服,脸上也带了面纱,前来通禀。
林夕瑞和林夕宽听到林夕昭回来了,反应各不相同,林夕瑞是高兴的,而林夕宽却是有些慌张。
“只阿姐一人回来的吗?”林夕宽忙问道。
“不是,是和曲侯府的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一起回来的,这会还在曲侯府内,说是晚间回来。”
林夕宽一听到晚间回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林夕瑞很想去看林夕昭,但奈何自己身上染了瘟病,不敢外出。
听闻曲侯府那边防范有力,竟是没有一人染上瘟病,林夕瑞思索了片刻道:“差人去传话,告诉阿姐,我们一切都好,不必回来。”
府中的人多半染了瘟病,他担心林夕昭回来,也会被传染了。
“世子,郡主差人送来了不少的药,说能治疗瘟病,让我们熬了之后都服下,没有得的也可预防,眼下膳房那边已经开始熬了。”
林夕瑞听到说有治疗瘟病的药,双眸立时亮了起来。
.
曲侯府。
林夕昭随着曲钰她们回来的路上,越靠近京城,心里便越发的忐忑,思索许久,将曲四叔曲继安死亡和曲霆失踪一事,先告诉了赵嘉虞。
赵嘉虞听后,沉坐了良久,与林夕昭商议了一日才将此事告知曲钰。
眼下众人回到了府中,曲钰被扶着去了曲继安的牌位前,长跪不起。他竟柔弱到,连自己叔父的死讯都要瞒着他。
赵嘉虞跪在一旁陪着他,曲钰将脑袋伏在地上,无声恸哭。曲霆失踪,他却也有心无力。一股无力挫败感,再次涌上心头,让他无法面对众人。
原本曲笙那边该由他来的,可却只能辛苦她的妹妹。刀光剑影,随时丧命的可能,他虽相信曲笙的能力,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跪了两个时辰后,曲钰哭的眼睛酸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娘子,瞧见她跪在那里规矩的样子,心疼道:“娘子,你先回去吧,睦儿还需要你照顾。”
赵嘉虞闻言看向曲钰,唇角微弯道:“我夫君在这里,我哪也不去,知睦有夕昭在,不会找我的。”
这些日子,他们的女儿曲知睦,已经黏上了林夕昭,就像当年见到林夕昭时,走不动非要黏着跟她回府一起睡的赵嘉虞一样。
“娘子……”
赵嘉虞没有劝他离开,选择与他一同跪在这里,曲钰心中悲痛,可也在乎自己的妻子。
看着赵嘉虞坚定的样子,想到府中的人都瞒着他,他觉得自己该坚强一些,早日康复,若届时曲霆还没有被寻回,他便去找他。
“我们回去吧。”
没有人劝说,曲钰便主动说回去。
赵嘉虞听到曲钰说回去,急忙起来将他扶了起来。当房门打开时,曲钰看到了众人欣慰的眼神。
都在担心曲钰出状况,连柳无相也在一旁候着。
看到曲钰和赵嘉虞走出来,众人紧张的心都放松了。
林夕昭怀里还抱着搂着她脖子,趴在她怀里,似乎在酝酿睡意的小姑娘,听到动静时,也不抬头去看,只安安静静的抬眼去看着林夕昭。
晚间时候,林夕昭让人备了马车。
曲侯府这边一直有派人去照顾林家父子三人,林夕昭听到几位亲人都有好转的迹象,待曲钰的事情安定下来,急急忙忙的回了林府,且将柳无相也被带了过去。
她听闻,林建海怒火攻心,旧疾复发,瘫在了榻上。太医那边也来看了,但病却不见好。
林府的人皆已经喝下了治疗瘟病的汤药,曲继年那边也上奏了皇帝,将方子公布,且也派人去往外地,大量的收购药材,送往周边的各个州府县城。
林夕昭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弟弟,让柳无相与他们诊脉之后,针对性的开了些方子,又去了林建海那里。
林建海自早上喝了一勺粥羹,便没有再食用任何东西。
听到自己女儿回来,林建海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呆滞,林夕昭心里疼的紧,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有些后悔与林建海赌气,连看望都不曾。
柳无相诊了林建海的脉象,眼睛眨动着,看向了林夕昭。林夕昭在一旁看着,看到柳无相面色虽沉静,但却没有往日那般的温和,问道:“柳大夫,我父亲如何了?”
“肝气郁滞,他这是气闷出来的病。”
林夕昭想到自己之前带着礼品和曲笙回来,将林建海气的吐血一事,心里慌乱起来,问道:“可还有得治?”
“我试试吧。”柳无相收了把脉的手,去写了方子,交给下人去熬药,又去拿了银针来。
柳无相一边寻找自己需要的针号,一边对着林夕昭说,“他身体淤堵的有些久了,有些地方已经坏死,我尽人事,听天命。”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林夕昭听后,抬起手背擦了泪水,点头道:“好,多谢柳大夫。”柳无相都这般说了,想来是真的严重了。
林夕瑞和林夕宽现下被她要求在房中休息,她回来了,府中便不需要他们再操劳,安安心心养病便是。
柳无相给林建海扎了针,手中的银针捻动,很快林建海的肢体便有了些许的反应,再接着几针后,柳无相将针移动到了他的下肢。
一如上肢一样,转动银针片刻,林建海的肢体有了反应。
柳无相收了针,看着林建海歪着的脸,让人寻了来的温帕子,敷在了他的脸上。
少许等待后,他又拿来了姜隔着点燃了东西。
林夕昭坐在外间等着,柳无相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你父亲已经睡下,待明日你敲刮一下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反应。”柳无相擦着手道。
林夕昭闻言,低首行礼,道:“好,明日待父亲醒来,我便试一试。”
“嗯。”柳无相点头,看着一旁帮他收拾了针包的曲侯府的下人,对林夕昭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回来了。”
“夕昭送您。”
林夕昭将柳无相送出府门,回来后,看着林建海睡着时还拧着眉头,心里又愧疚起来。
一夜无眠的林夕昭,坐在屋内等着林建海醒来。
一早林夕宽和林夕瑞便来了。
说是不让他们动,但他们哪里能闲着,一早听下人说林夕昭守了一夜,急匆匆便过来了。
林夕昭被唤醒睁开双眼,看着两个弟弟过来,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林建海已经醒了,只是目光依旧呆滞。林夕宽翘望了一眼林建海的神情,垂眸思索了几瞬,似乎也不太清楚林建海是怎么了。
林夕昭见林建海睁开的双眼,按照柳无相的嘱咐,拿着玉块,在林建海的一些穴位刮动,看到林建海的肢体有了些许的反应,林夕昭黯然担忧的眸子里有了些许的光亮,她急忙掀开被褥一角,又试探了林建海的腿,以及脚心处,发现林建海有收动的动作,急忙唤了人来,去曲侯府告知了柳无相。
柳无相一早赶来,亲自试探后,笑道,“幸而及时。”
林夕宽在听到柳无相说出的话后,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时候,蹙起了眉心。
晌午时分,林建海歪着的嘴便有了好转的迹象,林建海在听到自己有好转的迹象,目光也有了反应,看向了林夕昭。
父女俩对视一眼,林夕昭热泪盈眶,而林建海神情却有些木然。
.
自祝明岸向叛军兜售战马,半月有余,曲笙忽然下令,攻打叛军腹地。几十万大军,齐齐出营,依旧是重甲兵开道。
骑兵四散朝着叛军的各大城池奔去,新编曲家军,与叛军交战,很快便夺下五座城池。
曲笙以有待俘虏为诱惑,致使部分叛军不战而降,收归营下。
晁王那边闻讯便开始逃离,他将新编五万骑兵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带兵北上。
叛军后撤的军队,被曲家兵逐渐蚕食、击杀、溃逃,投降者共计十万余人。
曲笙收了兵力,却不急于追赶晁王。
本以为此次曲笙还会像以前一样,在最后关头放晁王一码,可忽然不知为何,他军中出现哗变,为首的骑兵小将领,将他捆绑了起来。
曲笙坐在中军帐的主坐上,睥着地上晁王,听着一旁的叛军骑兵,道:“末将蔡道正,不辱使命,现擒叛贼头目前来,交由将军。”
晁王听到蔡道正这个名字之时,猛的回头,直接傻了眼。
蔡道正之前随着曲笙攻占京城,后被敕封,名声显赫。晁王当初得了战马,立时让人去军中选拔人才来充当骑兵,只要马术过得关,便会被编入。短短几日,他便挑出了五万人。
蔡道正便是其中一名,蔡道正从一个无名小兵,参加晁王命人设置的比试每每表现优异,被编入军中,带领数千骑兵。
晁王也是多疑,总领骑兵之人,是他的心腹,但怪就怪在这些骑兵,在他们逃亡之时,竟只听蔡道正发号施令。
曲笙从中军主座上下来,垂眸睥着地上的晁王,唇角扯出一抹讥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他是如何号令得动你的骑兵的?”
蔡道正听到曲笙这么问晁王,粗犷的笑出了声,道:“你以为你的战马从何而来,还不是我家将军为你准备的。短短几日之内便将骑兵全部招满,你不觉得可疑吗?哦,是我家将军英明,拿下你几个城池,你便慌了,来者不拒。瞧瞧你招的那些乌合之众,如何与我将军的麾下的精锐士兵相比?留着你不过是有其它用处而已。”
晁王听着蔡道正的话,幡然醒悟,他几乎所有的家当,都用来购置粮草战马,只是他不明白,曲笙明明可以直接来抢,为何要从他那将银子骗走?
曲笙眼皮微抬,看向了坐在军中的将领,没有理会晁王的疑惑,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每人一斤酒,二斤肉,原地休息三日。”
战事平息,将士们得以休息,曲笙下令犒赏,三军齐欢将军威武。
.
京城大殿,早朝朝会还在进行。
眼下已经入了三伏天,虽是清晨,但大殿两侧还是放着冰盆,为殿内的人驱着暑气。
大臣们奏着朝中事宜,外面忽然快马急报,南方战事平息,曲笙击杀了叛贼晁王,将其余诸侯全部羁押,请旨班师回朝。
皇帝听着传讯的士兵报来喜讯,脸上顿时有了喜色,忙看向曲继年,道:“柱国生了一个好女儿啊,来人,传朕旨意,让骠骑将军班师回朝,朕要好好犒赏她们。”
“陛下,不可啊。”文官站了出来,极力反对。
皇帝闻言,故作一瞬不解,问道:“卿反对何事?”
“陛下,骠骑将军得胜实该嘉奖庆贺,但其所率部队,除了从寿林和京郊调集兵马,皆是各路诸侯驻兵。微臣以为,当将兵马还于各地诸侯,遣曲家军回寿林,只带领余下兵力回京,届时陛下派人快马加鞭,将赏赐送达,最为稳妥。”
“陛下,微臣赞同容大人所奏。骠骑将军麾下,拥兵近百万,如此庞大军力进入京师腹地,恐造成不便。且周边县城瘟病还未完全清除,若军中将士感染,一传十十传百,又是一笔不小的军费开支。臣以为,当将众将士遣回原地,分派赏赐为好。”
“陛下,微臣复议。骠骑将军征讨叛军,本就是借调兵力,如今叛贼伏诛,当还回驻地。”
皇帝听着大臣的进言,眨了眨眼,望向了曲继年,“柱国以为如何?”
曲继年听着朝臣们的奏禀,垂眸神色十分从容,听到皇帝问话,跨步站出来,手中拿着白玉笏板,拱手道:“回陛下,南方战事虽已平息,但北方外族入侵不曾停歇,骠骑将军带兵回京,应是想要支援北疆。微臣觉得,还是差人询问骠骑将军是否有此意再做决定。”
皇帝眼皮眨动,似在思考,曲继年说的话不无道理,但皇帝所想,与大臣一样。
大军包围京城,不是一件小事。
“传旨,速命人前去平叛大军处询问骠骑将军。”
.
平叛大军三日后迎接到了使臣,曲笙坐在中军帐内听到来禀,笑道:“自然是要北上襄助北疆浴血将士,大人即刻回去禀告圣上,我等也好早些去往北疆。”
使臣闻言,心里稍宽,笑道,“如此,下官便即刻回京禀明圣上,将粮草备其,以供骠骑将军麾下大军北上,攘除外敌。”
曲笙闻言,大方了笑了一声,道:“来人,派二十兵卫,护送大人回京。”
使臣出了营帐,被兵卫引着上了马,一行人离去。
一个时辰后,一名参将进入营帐内,曲笙瞥看他一眼后,下令,“拔寨起营!”
三日后,朝中迟迟等不来派出去的使臣。皇帝在宫中也是坐立难安,午时时分,派往京城五十里外的探子来报,曲笙所率兵马,进入京城腹地。
皇帝闻言,立时召集心腹,派了又一使臣前往,令曲笙带兵退出京郊百里外,不可再往前踏足!
但人去了,却没有再回来。
曲笙的兵行到京城五里处,安营扎寨。
皇帝先前所派的使臣,从大军之后,赶往了城中。进京之后便哭说是曲笙所派之人将他灌醉,耽搁了一日之久,才未能将话及时带到。
眼下曲笙的兵已经包围了京城,她自己则带了三万骑兵,由梁连晖所管辖城门进入,进了宫中述职。
骑兵进入城中,很快替换了被皇帝先前下旨更换的守卫,宫中也将一些重要位置替换。
大殿内,身穿红色盔甲,肩飘红色风衣的曲笙,将阻止她行军的使臣扔在了地上,抬手禀道:“陛下,此人假传圣旨,欲阻止我军将士凯旋入京,请陛下降旨,即刻处死!”
朝臣们看着曲笙带的兵卫把守在了门外,又听着她忽然这般冰冷的话语,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皇帝看着自己派的使臣,跪在地上涩涩发抖,方要抬头呼救时,曲笙冷声道:“来人,将此胆大逆贼拉出去乱杖打死!”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陛下您救臣啊!”使臣被曲笙的兵拖拽着拉到了殿外,随即便响起了惨叫声,没几杖便吐血而亡。
外面施罚士兵进来,没有先禀告皇帝,而是对着曲笙道:“将军,人死了。”随即往后退去。
曲笙冷眼睥着大殿上的朝臣,忽有一人站出来,指道:“陛下下旨让尔等前往北疆增员,骠骑将军为何不听?将百万大军包围京城,难道是想当反贼不成?”
“哼。”曲笙听着这位跳出来指骂她话的臣子,冷哼了一声,“陛下从未下旨令我等前往北疆,尚书大人此言岂不是也在假传圣旨?”
曲笙确实没有收到将她直接派往北疆增员的圣旨,先前使臣询问,她说是,却命人将其在路上灌醉,耽搁行程,兵马先行抵达京城之外。
曲笙知道,若皇帝得到了答复,必然会让她们的大军以近距离之名,无需绕兵京城直抵北疆。可她此行所有的目的都在京城,又岂会错失良机。
“来人,将此等假传圣旨的逆贼押出大殿,就地处决!”此刻的曲笙,根本就不正眼去瞧坐上的天子。
皇帝面露急色,想求助之时,才发现他因避讳曲继年,没有宣他入宫。曲笙这般滥杀朝臣,唯有曲继年才可镇得住她。
外面士兵闻声上前,将兵部尚书拖拽。
“曲笙,你好大胆子!陛下都未发话,你竟敢代天子行令,逆贼!来人!来人!护驾!护……”兵部尚书的话中止在了他人头落地的一瞬。
“陛下。”曲笙听不到吵闹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皇帝闻声,身体抖动了一瞬,惊吓的慌忙收回看着殿外的目光,望向了曲笙。
“骠,骠骑将军请讲。”皇帝被曲笙吓的已经六神无主。
大臣说便杀,外面竟无一人出来阻止,皇帝唯恐曲笙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微臣这里有一些物件,是有人故意放投瘟病之事的证据,还望陛下秉公处理。”曲笙说着,侧过身,将士兵递上的书信折子等物件,用手抬了起来。
皇帝身边的内侍官见状,急忙下了阶梯,双手捧住曲笙递得信物,呈给了皇帝。
皇帝此刻的龙位坐的实在是烫得很,他接过了信件,仔细的扫视了眼,发现上面只有名单。
为首的,还是前太子,他的大儿子晟洪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