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身后的小厮抱着盔甲, 林夕昭眼里有了担忧。明明知道曲笙今日去宫中是为何,又要做什么,可还心里还是不能控制的担心。
一家人聚在厅内, 曲继年交代着事情,曲笙站在那里听着, 林夕昭手里的帕子揪紧,也在全神贯注的听着。
她不懂兵法, 但曲继年的嘱咐, 她听着并不迷惑。曲家兵多将广, 皇帝派了两个从属地带来的将军陪她左右,明是保护,暗地里却是监视。
新皇敕封曲笙官位,虽是绝无仅有的殊荣,但说到底, 皇帝还是不信任曲家。
二十万兵马,对战七个诸侯藩王,任谁都不敢接下此任务,皇帝这是逼着曲家动用属地兵力。
不过曲笙手里有皇帝赐的虎符, 曲继年在交代她,哪一个藩王的兵将作战能力最强。
“孩儿都记下了。”
“一定要记得, 大权不可旁落, 诸侯手里的兵,一定要去头。”曲继年担心这些兵将会临阵倒戈, 将曲笙陷于危险之地。
“父亲放心,孩儿有兵符在手, 有蔡道正几位将军在,孩儿一定将实权握在手中。”曲笙虚心应着。
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每一个藩王的兵将,都是追随自己主子,若是有人暗度陈仓,在她军中搞出事情,大军还未战,便败了。
交代完事情,曲继年看了一眼林夕昭,眼皮微眨,道:“你们说会话吧。”
“今日便要走吗?”林夕昭知道带兵急,可没想到这么急。
曲继年颔首,道:“金家那边求助,若晚些个到,为父怕他们坚持不到了。”
陵益那边易守难攻,且兵马也在曲继年治理过后,兵强马壮。想要攻下,非一时之功,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还是早些过去支援的好。
曲笙侧目看了一眼林夕昭,又看向曲继年道:“孩儿先带娘子回院子,一个时辰后出发。”
曲继年颔首,让她们出去了。金云斐跟在后面慢步追了几步,垂下了眼。
“老爷,笙儿带兵真的可以吗?”金云斐很担心,但方才也知晓不该说些气馁的话。
曲继年看着自己的夫人,沉了一口气,道:“不妨事,笙儿很像策儿。”
金云斐听到曲继年将曲笙比作曲策,心里稍稍宽慰了。曲策当年带兵,指挥战事,一点都不输曲继年。
只是金云斐担心的点,在于曲笙是姑娘。
林夕昭和曲笙来到房中,林夕昭便急急慢慢的去帮着曲笙收拾衣物去了。她还以为明日再走呢。
曲笙站在屋内,看着林夕昭一直忙忙碌碌。冬衣厚重,几件衣服包裹便盛不下了。
林夕昭动作麻利的纤手,忽然被曲笙攥住。
“娘子,我不能带你过去。”曲笙看到林夕昭有收拾自己的衣物。
林夕昭动作停滞,却没有将脸转过来。她一直没有问曲笙可不可以带她去,没有确切的答案,心中便衔着一丝希望,这会曲笙忽然说出口,难以自制的委屈起来。
打仗确实不适合带着她,她知道,可她想要陪在曲笙的身边。
曲笙见她盈瘦的身体不动,靠近些,贴住了她的纤细的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寿林的兵已经秘密在往这边赶了,我只需要与他们汇合,两面夹击便可将这些叛军剿灭。”
曲笙透了个底。
她不想林夕昭太过担心她,她难过,她比她还要难过。
林夕昭听到这句话,心里虽是得到了抚慰,但战场刀光血影,她怎能不担心。上次是破釜沉舟,这次不是。
曲笙慢慢将林夕昭的盈瘦的身体转过来,她垂眸看着林夕昭眸光中噙着的水光,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相信我。”
她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若明知是去送死,她一定不会过去的。
林夕昭闻声抬起双眸,眼里蓄着的水光滑落,脸上有着委屈和担忧。
“娘子……”曲笙眸光轻晃,在林夕昭的温柔的面庞上寻看。她也想带着她一起去,可行军作战太苦,她这样娇美的妻子,她舍不得这般跟着她受罪。
两人眸光对视,皆是温柔如水,曲笙低首,微微偏头吻上了林夕昭的柔唇。
滑入泪水的唇线,咸咸的,一点点的被曲笙卷入了腹中。
吻在深入,林夕昭配合着曲笙,背在身后,手中衣物也松开了。两人抱在一处,亲吻了许久。
林夕昭脸颊上的泪消失时,曲笙才慢慢的放开她。
曲笙与林夕昭额间相抵,鼻间若有似无的碰触,平复着气息道:“只收拾几件换洗便是,不必准备太多。”
林夕昭闻言,敛眸一瞬,轻轻点了头:“嗯。”
曲笙帮着林夕昭将衣物收拾到包袱内,交由护卫拿走了。曲笙坐在床榻边,林夕昭坐在她的腿上,听着曲笙的嘱咐。
“我已经让人去告知了表姐,若是闷了,可以去寻她们。”
曲笙此去没有归期,她不确定自己能何时回来,她也担心京城有什么变故,故而回来的路上也与曲继年说了一些事情。
林夕昭轻声答应着,曲笙不在,她也就在府中待着,替她照顾二老便是。
两人温存了许久,曲笙的舍不得,全都表现在了肢体上,她抱着林夕昭紧了又紧。恨不得将林夕昭放入自己的身体里,去哪里都带着。
时间过的很快,二人离别的话还未说完,曲继年那边便着人来催了。
林夕昭听到外面的声音,心口猛的一顿,揪心的难受。
二人起身,手牵着手,朝着外面走去,去了正厅。
曲继年又选了几个护卫跟随,在寿林的两名得力护卫也回来了。曲继年交代好后,将曲笙送出了府门。
曲家人没有去城外送别,曲笙走时,也没有再频频回首。金云斐站在门旁看着林夕昭眼中的失落,唇角微牵,劝说道:“咱们曲家的人都这样,大事面前从不含糊。”
金云斐说的安慰话,林夕昭却觉得不是。曲家的人最是重情义,她与曲笙之间的感情,更不用说。
曲笙头也不回的离开,并非是决绝,而是怕自己多看几眼,便舍不得走了。
“我们回去吧。”林夕昭心里不得劲,曲笙离开的失落感太压抑了,她需要独自抚慰。
曲继年颔首,让众人都回了府。
这边才转身,那边便来了马蹄声。曲家人回头看去,是她们曲家的马车。
马车停下,金酩意和祝明岸露出了脑袋。
二人下了马车,先是与长辈们行了礼,而后笑眯眯的看向了林夕昭。
两个月后。
曲笙离开,已经有两个月,战况也从开始的不明确,到捷报频频传来。
曲笙带兵先攻入叛军腹地,让其没了根。路上有调集其它诸侯兵马,剥丝抽茧,将统军权利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陵益那边,也在破城之时,与曲笙带兵的军队理应外合夹击,将攻城叛军剿灭。
眼下陵益已无战事,曲笙带兵朝着叛军此刻驻扎的大本营逼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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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春闱在即,南面频发战事,但也没有影响到考取举人功名的学子冒着生命危险,抵达京师。
京城客栈人满为患。
林夕昭这两月也只是在林府和曲侯府来回走动,眼看两个弟弟便要去参加科考,她这个做长姐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什么都亲力亲为,也就搬了回来常住了些时日。
林建海称病不朝,皇帝干脆将他的职务全部撤免,俸禄也因此减半。
林建海这两个月来,在先生休息后,晚间亲自教授两个儿子。他本就是状元,教起儿子来得心应手。
林夕昭则在后院忙活着,为这父子三人忙前忙后,林建海的眉宇也渐渐舒朗起来。
林夕昭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父亲和两个弟弟道:“父亲,先吃点东西吧。”
林夕瑞听到吃的,抬起头时,眼睛都放起了光,“阿姐。今夜做的什么好吃的?”
每到晚间,林夕昭便会亲自下厨,把林夕瑞的嘴都养刁了。
“咳。”林建海轻咳了一声。
林夕瑞闻声忙低下了头,眼睛偷偷瞥看林建海的神色。
“先休息会吧,吃了东西再继续背。”林建海也是饿了,每到这个点都要吃东西,已经养成了习惯。
林夕瑞听到父亲发了话,忙站起了身,跑到了林夕昭身后,将丫鬟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
食盒打开,锅贴鱼片,荔枝肉,玉带虾仁等,都是他爱吃的,当然也有林建海和林夕宽喜欢吃的。
一家人坐在一处,吃着东西,林夕瑞抬头看林夕昭的时候,笑的牙不见眼,那菌汤也是喝了两大碗。
“少吃一些,不然该积食了。”林夕昭笑着说道。
“不妨事,待会我和二哥在院子里走走,一会便消食了。”
眼下二月,天还有些寒,林夕昭嘱咐道:“那你多穿些,切莫要着凉了了。”
再过几日便是科考的日子,若是那时染了风寒,这一年可就白准备了。
林夕瑞点点头,回道:“阿姐放心吧,我身子壮着呢。”
林夕昭笑笑,为他布了些菜,道:“还是小心些好。”
林夕瑞接过菜,点着头,将菜扒进了嘴里。
吃过了宵夜,林夕昭让人收拾了碗筷便不再打扰父子三人。林夕昭带着丫鬟朝着院外走,不一会便迎上了疾步而来的风齐。
“大小姐,小姐来信了。”风齐的称呼一直没变。
原先风齐便是是留下的,但林夕昭担心曲笙,便让他追随了过去。可是曲笙也不要,让他务必留在林夕昭的身边,这一来二去的,林夕昭也就没有再让他离开。
林夕昭听到曲笙来信,眼角处很快便有了喜色。她伸手接过风齐递来了信件,捧在心口处须臾,吩咐了下人去做事,急急忙忙的回了院子。
林夕昭站在昏黄的烛灯下,将信件慢慢展开,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南方战事平息还需些时日,信中的内容报喜不报忧,多是曲笙这些日子看到的景色,与听军士们说的地方特色。
林夕昭爱看游记,曲笙的信便像游记一般。末了还不忘告诉林夕昭,她想她了。
林夕昭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看过之后,眉梢都是幸福的。林夕昭将信件收起,让人拿来了笔墨物件,提笔开始给曲笙写了回信。
仲春初九,礼部开科取士。
学子们提前进入,适应里面的环境。林夕瑞和林夕宽早先便经力过,林夕昭为他们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为期小半月的科考结束那日,林建海坐在马车上,亲自等着这两个儿子从贡院出来。
林夕昭站在马车旁,身边跟着风齐等几名护卫,焦急的在等着两个弟弟出来。
晌午时分,贡院的大门打开,熙熙攘攘的学子涌出。林夕昭事先与他们打过招呼,会在贡院几丈远外的槐树下等待他们。
两人从里面挤着,学子太多,寸步难行,寻到林夕昭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几人上了马车,林建海坐在那里问道:“如何?”
林夕瑞先是笑道:“幸有父亲指点,孩儿虽是不才,但此次有信心不会落榜。”
林建海颔首,目光瞥向林夕宽。林夕昭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面色有些许的紧张,回道:“父亲指点的文章,多在试题之列,孩儿也觉得不会太大的问题。”
林建海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光辉已过,林家要靠这两个儿子了。
林夕昭张罗了一桌酒菜,无论考的好与不好,只要尽力便是。她对林夕瑞是有期望,但若落榜,也不会苛责。
曲笙想要一个文官在官场上,这个人也不一定非得是林夕瑞。
酒宴吃过,林夕昭回了一趟曲侯府。将接到弟弟的事情,禀告了金云斐和曲继年。
她已经是曲家人了,总是要回去的。
此次春闱,不到半月便会放榜。放榜三日后便会举行殿试,皇帝亲自出考题。
一切仓促从简,也考验了士子们的应变能力。
林夕昭回了曲侯府,下午便又去了一趟小宅院。金酩意和祝明岸这两个月时常来寻她,也解了她不少无聊的日子。
金酩意和祝明岸,自醉酒亲吻那日之后,二人的关系便有些微妙。
林夕昭去的时候,两人还在屋内亲的火热,即便如此,也没有提及两人的关系,以及以后要如何。
祝明岸压着金酩意,吻的越发的熟练,身下人享受之时,也在忐忑。
“别弄。”金酩意口齿不清晰皱眉道。
祝明岸闻声将不老实的手指慢慢收回,攥紧一瞬,擎在了金酩意的身侧。手上占不得便宜,嘴上可不就得多占点。
祝明岸鼻间喘着重息,勾着金酩意的香舌与她缠绕。可如此,总是解不了心中那份‘饥渴’。
吻逐渐的慢了下来,祝明岸擎着身子悬在金酩意的上空,呼出的热气,喷在金酩意的唇间,以及纤细莹白的脖颈处。
祝明岸看的有些晃眼,喉间滚动,压着未平喘的气息,问道:“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金酩意大口的呼吸着,听到祝明岸的话,抬起双眸看向她,不假思索的回道:“不要。”
说着将上空的祝明岸推开了,起了身去了一旁倒了一杯凉茶,痛快的喝下了肚。回头时,却发现祝明岸还是被她推开,身子半斜,双臂撑着的模样。
金酩意只看了一眼,便又将脑袋转了回去,顺带装作不在意般缕了缕身上的衣裙。
祝明岸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变化。她盯着金酩意,直到她自己走回来,二话没说便又将她抱到了榻上,寻着因喝了凉茶而冰凉的唇又吻了起来。
吻不拒绝,却如何都不答应与她在一起。
祝明岸喜欢姑娘,她自记事起,便偏爱女子,她一直都知道。跟在金酩意的身边是个意外,但也不知是在何时喜欢上了她。
两人重新吻在一处,祝明岸汲着她唇上的凉意,金酩意承受着祝明岸唇上的火热。
两方谁都不示弱,吻也越发的迷离起来。
“表小姐,大小姐来了。”
外面丫鬟传了话,金酩意猛的将祝明岸推开了。金酩意抬起袖口擦了把嘴,挪身急忙下了榻。
祝明岸缓了缓神,才悻悻的跟着出去。
“表妹媳来了,府中两个弟弟可都是完事了?”金酩意一进厅堂便笑呵呵的问道。
林夕昭看到金酩意过来,瞅着她与曲笙有几分相似的脸,眉眼处也有了几分笑意,回道:“嗯,忙完了,也不知能否参加殿试。”
“听你这么说,两位弟弟能上榜?”
“听父亲说,应该是可以的。”前些年,林建海也曾被抽调过去,出过试题。听着两个儿子的回答,心里也有了底。
“那我可要提前恭喜了。”金酩意笑着便要去勾林夕昭的手臂,却在抬手时,听到祝明岸轻咳了一声。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望去,金酩意要抬起的手顿住,祝明岸目光也佯装瞥向别处。
金酩意白了祝明岸一眼,将手抱住了林夕昭的手臂,亲昵的语气道:“今儿留下来在这好好歇歇吧,累了这么久,也该放松放松了。”
林夕昭笑笑,道:“留下来不行,不过可以吃个晚膳。母亲让我带了些食材来,后厨那边已经开始做了。”
金酩意闻言,脸上立时有了笑意,道:“还是姑母对我好。”
金云斐这些日子,没少来这里。以前总是差人送来,现下身边小辈都不在,她也想念的很,这不就常常来看金酩意,当个慰藉。
三人在小宅子里吃了晚膳,林夕昭便离开了。
很快放榜的日子来了,林夕昭陪着两位弟弟在外面查着榜单,林夕昭对林夕瑞没有给予太高的厚望,直接从第二甲名单开始看,可看到了末了也不见他的名字,正想着要不要看第三甲的时候,风齐小声道:“大小姐,世子在第一甲。”
林夕昭闻言,挪步朝着第一甲名单看去,不用寻找,第一个便是。
林夕瑞此刻还在第三甲那处寻找,寻到最后,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但却看到了林夕宽的。
兄弟二人,分占两甲之首。
一行人高兴的回了府,林建海对林夕瑞的表现十分满意,对林夕宽也无斥责。
吃过了饭,林建海便让两个儿子,又开始秉烛苦读起来。
殿试将在五日后进行,届时凡是榜上有名者,都需参与。
殿试那日,外面下起了雪,三日后榜单便出来了。
林夕瑞依然居在榜首,林夕宽紧随其后。
皇帝钦点状元,提及了家世,听闻是林建海的儿子时,脸色便寒了起来。不过由大臣们劝说,曲继年从中说和,皇帝便也给了几分薄面,赏了琼林宴席也赏了他们不少的物件。
一门三杰,很快便在京中传为佳话,不少人前往林府提亲,林建海笑的合不拢闭嘴。
此后,林建海对新皇的态度也逐渐的转变,不过好坏他都无所谓了,也该是年轻人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在幕后便是。
林夕瑞和林夕宽被分到了翰林院,官职不高,但当初林建海也是这么一步步走上来的,但他所有的成绩,皆离不开梁氏的打点。
林建海在意梁氏,不仅是因为她为她生了孩子,给了他体面的生活,还因为,是为他出谋划策的好内助。
因宫中需要新人,皇帝很快便罢黜了几位官员,将林夕瑞和林夕宽放了进去。
太子也为了笼络人心,特意去了林建海的府邸,探望两位状元郎和榜眼郎。
因着家中没有主母,林夕昭作为长姐从曲侯府回来,置办了一桌酒宴。
林建海对于新太子登门,有些意外,但其曾为丞相,气度还是有的。太子道了些许朝廷积弊的苦水,林建海给了些许的建议。
之后太子便频繁的登门求问,每一次林夕昭都要大老远的赶回来。
久了,林夕瑞便有些心疼了,说不让她来了。但有一日林夕昭没来,太子竟问及起来。
两府上下,对于林夕昭嫁给曲笙的事情,从没有外泄过,是以太子那日在曲侯府见到林夕昭,还以为是曲侯府哪一位公子的妻子。
曲侯府的人他不敢肖想,但林府的人,他倒是敢求。
一日,吃着酒席,太子与林建海满杯饮下后,笑道:“听闻府上夕昭妹妹还未婚配,不知文泽王可愿与我天家结为亲家?”
林夕瑞听到太子的话,手中的酒盏一瞬顿住,他望向太子,脸色似有些惊慌。
林建海听到,眉眼微抬,唇角浅笑,问道:“不知太子说的是哪一位王爷?”
太子闻言,笑道:“自然是我。”太子没有自称本宫,已然是在向林建海示好。
“殿下东宫内已经有了太子妃,殿下说这话,不知是何意?”
太子听到林建海的试探,心中便晓得,林建海是愿意的,只是他为世子时取了正妻,如今抬为了太子正妃,“只要林叔父答应,一切都好办。”太子又换了称呼。
“父王。”林夕瑞想要提醒林建海。
林建海闻声,冷眼扫过去,道:“我与殿下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林夕瑞被说的心里顿时有了气,但碍着太子的身份,他也就没敢再吭声。
“状元郎不要动气,你姐姐若是肯嫁于我,太子妃之位,必然是属于她的。”
林夕瑞听到太子的话,抬眼扫过去,半点心动没有不说,心里有了鄙夷。
林夕瑞喝了几口闷酒,直接与太子致歉,“下官身体忽然不适,想去歇息,还请太子恩准。”
太子闻言,看着林夕瑞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样子,想来是被自己的父亲训斥,觉得没面子,应道:“好,你去便是。”
林夕瑞走后,直接出了府,去曲侯府寻了林夕昭,将饭桌上林建海与太子说的话都告诉了林夕昭。
林夕昭听后,认真的思索了后,劝道:“父王身子近来才好,别跟父亲争吵,你权当没有这事。”
“阿姐,父王都要把你卖了,你还为他着想。”林夕瑞也是最孝顺的,可今日实在是将他的怒火拱起来了。
“不妨事,你好好做自己的事,其它的事情,我自会应付。”林夕昭宽慰他道。
林夕昭也担心林夕瑞与太子呛起来,将好不容易得的官位弄没了。
曲继年已经在尽力的扶持他了。
林夕瑞不知道林夕昭怎么想的,气的吭哧吭哧的离开了。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太子以太子妃无才无德之名,降为侧妃,腾出了太子妃一位。
四月倒寒春,花都开了,却迎来了一场大雪。林家海旧疾复发,派管家前往曲侯府,让林夕昭回去,说是想喝她做的莲子红枣汤。
林夕昭听后,着急披着大氅便回了林府。
小火慢熬,林夕昭一直坐在灶台间,熬好送去,看着林建海吃下,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雪路不好走,林夕昭留在了府中。
戌时末,林夕昭准备熄灯休息,却在起身时,看到房门被风吹开了。
这天不仅下了雪,还刮起了寒风,想来今年的瓜果收成,怕是要折损不少了。
林夕昭起身去关门,却被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林夕昭惊魂未定。
太子笑了一声,垂着眼看着让他日思夜想的娇容,声音放轻了些,问道:“夕昭妹妹,这是要睡下了吗?”
林夕昭听到太子的声音,立时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丫鬟已经都不在了,风齐也不见了。
“这么晚了殿下来臣女这里做什么?”林夕昭定了定心神,问道。
太子闻言朝着里面挪步,林夕昭也适时的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太子见近不了林夕昭的身,立定笑道:“我听你父王的话,将我的妃子降为了侧妃,今日便是想来问问你,可否愿意做我的正妃。”
“殿下说笑了,夕昭已经许配人家,我父王没有告诉你吗?”
太子闻言,道:“夕昭妹妹莫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曲继年的义女,但不妨事,曲家与我们是一家,只要你同意,他们便会同意的。”
“抱歉,我不同意。”林夕昭原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曲笙不在京城,夜也深了,太子不该在这里出现。
太子听到林夕昭的拒绝,也不恼,笑哄道:“只要你愿意,以后我继承皇位,你便是皇后,你的两个弟弟也会平步青云,我们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殿下,臣女要休息了,还请您离开。”林夕昭声音冷淡了些许。
保光皇帝在位时,先太子都不会对她如此,这般登徒子的姿态,林夕昭也不必与他虚与委蛇。
太子听到林夕昭要赶他走,脸色立时拉了下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父亲已经将你允了本宫,今夜不如我们就——”
太子的话还未说完,外面便响彻一道炸雷的响动,夜色被划破,风雪之下,林夕昭看到了外面的身影。
“笙儿。”
曲笙穿着一身盔甲,料峭的风中,身姿峻拔,也透着逼人的寒气。
曲笙冷眼扫过去,太子怔住了一瞬,看清是曲笙后,立时迎上笑意,道:“昭勇将军——”
太子才唤了曲笙的武阶称号,曲笙便挪步走了进来,那满身的冰冷,让太子的舌头打了结。
林夕昭的房间很大,可在曲笙进来之后,顿时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眼尾猩红的曲笙,一步一步的朝着太子走去。太子会武,但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与曲笙这般苦练差距甚大,加之曲笙又从战场上回来,杀了多杀人,她已经记不清,一身的戾气,将太子逼到了房中的角落。
不消片刻,太子被曲笙掐住了喉咙,呼吸一瞬被掠夺,脸色开始涨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