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陆续前来的诸侯藩王, 也不见得便是真心臣服。新皇登基,诸多弊端,这且还是晟家的血脉, 若换了一个姓氏,怕是要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来。
皇帝下令, 各部藩王诸侯,调兵遣将, 遏制平息造反藩王势力。
皇帝始终不敢将曲笙派走, 曲笙离开必然带走曲家大部分军力。他担心曲家离开, 皇城会骤然陷入危机之中。
下了朝会,曲笙跟随曲继年回了府中,寿林来了信件。
曲笙看着出自赵嘉虞之手的信件,一目十行,大致扫过了内容。赵嘉虞说, 若京城或是边关需要,她赵家也当出一份力。若有差遣,可随时告知其父。
赵典不曾参与此次兵变夺位,曲家当时也是担心其中有变, 虽会波及,但不至于丧命。
现下曲钰还不知曲继安死亡, 曲霆在边关下落不明一事。寿林较于京城, 气候更温润一些,他也在努力的用自己的身体, 与体内的毒素对抗。
曲家小辈之中,除了襁褓之中的小奶娃, 也就只剩下曲笙一个完整的了。曲继年想到如此,不免有些伤怀。
曲笙跟在金云斐的身后, 让下人端着菜,去了曲家四婶那里。
曲家四婶自收到夫君战死的消息,便整日以泪洗面,时至今日,泪似乎已经枯竭了,再难过,也不曾留过一滴泪。
金云斐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四婶的眼睛会坏掉。
“人死不能复生,四弟眼下尸骨未寒,待尸首回京还需你来操持,切莫再要伤心了,身体要紧。”
曲家四婶听着金云斐的话,悲伤再渡一层,可却始终哭不出来了。
“我恨我自己不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他这般撒手而去,让我有何脸面面对祖宗。”
听到孩子一事,金云斐便也是替他们难过起来,先头是怀了那么一个孩子,可却不知为何忽然便小产了,也伤了她的身子,不能再有。
前不久借着曲钰伤势,请来的柳大夫,已经将她的身子调理了大半。可谁曾想,曲继安竟是一去不还。
曲笙站在金云斐的身后,心绪万千。她不会安慰人,但却可以体会到四婶心中的那份悲痛。
曲笙眼眶处红了一片,转身欲将自己眼中的泪水遮掩之时,林夕昭从外面进来了。
曲笙抬眼看到林夕昭先是一怔,很快便别开了脸去。她不想林夕昭看到她这个样子。
林夕昭手里拿着帕子,往前走几步后,轻捏住了曲笙的手臂,将她转了过来,雪白的帕子擦去了她眼中的悲伤。
两人无言,看着曲笙眼中的泪止住,林夕昭往里面走去。
“母亲,我来喂四婶吧。”林夕昭轻声说道。
曲家四婶仰躺在榻上,脸侧在里面,不愿见人。金云斐劝说了许久,也不肯好好吃饭。
这几日也就食用了些汤汤水水,非她不饿,而是吃不下。吃些便吐,太医那边来了几次,下了针也不管用。
金云斐回头看了一眼林夕昭,温柔的面庞,本就让人看着舒心,故意放柔了的神情,更让人无法拒绝。
金云斐起身,将手里的饭菜递给了林夕昭。
林夕昭接过,坐在了金云斐方才坐的位置上,先是唤了一声‘四婶’。
曲家四婶听到声音,虽是伤心,可也不该给孩子难堪,况且之前林夕昭是最讨她喜欢的那个。
曲家四婶转过脸来,林夕昭眉目温柔,唇角牵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的嗓音道:“我听闻四叔的尸骨,再五日便会进京。四叔之前最是喜欢您穿着绣着梅花的裙衣,想必之前的也不合身了,我前几日着人重新去缝制了一套,明日差不多便能送过来。我和笙儿商议过了,想提前过去,让四叔少走几步便能看到我们,也为您留了位子。”
曲四婶听到这里,眼里有了些许的光。她丧夫之痛固然悲伤,但尸骨却是她唯一的念想。
“我……”四婶想去。
人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突如其来的境变的,有些事情,习惯了自然也就承受得住了。曲家四婶人虽是生的娇弱,可内心却一点都不软弱。
这几日哭也哭了,两人的感情无可置疑,但活着的人总是要向着前面看的。频频回首不过是徒增伤悲,曲继安活着的时候,人便是豁达的。这些年,她们这位四婶也是耳濡目占,也习去了不少。
眼下自己走出来,还需要些时间,若有人帮衬引着一把,兴许能更快一些。
“明日四婶随我们一起去吧,四叔第一个想见到的,应该是四婶您。”
曲家四婶吃了东西,虽肠胃还有些不适,但只要她想开了,日后也就不必担心饮食的问题。
只有进食,方可将心神都稳住。
金云斐看着曲家四婶吃过了东西,让四婶好好休息,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
林夕昭和曲笙手牵着手,跟在金云斐的身后,金云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她们的连着的手指上。
看到两人这般的恩爱,她心里欣慰,问林夕昭道:“你父亲如何了?”
提到林建海,林夕昭双眸便不自觉的垂了下来。林建海的病情稳住了,但他还是跟自己怄气,病情反复,但也无大碍。
近来消瘦了不少,她白日里伺候的时候,也会与她说上些话,问问外面的情况。
林建海称病不朝,皇帝登基那日也没有去。本来皇帝都拟好了圣旨,废除他的文泽王之名,却在曲继年过目之时,又收了回去。
林建海这般不待见新皇,本该拿他开刀,杀鸡儆猴,但曲继年却担心,褫夺了他的封位,会制造出大臣之间的恐慌。
且,他也担心林建海的病情加重,让林夕昭心里有了怨念。
大臣那边,不支持新皇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朝廷想要轮转正常,这些官员还是要待在原位,大批更换显然不现实,待到明年春闱,选出人才,再行慢慢替换便是。
此前便已经商议好的,但皇帝出此一事后,曲继年发现,新皇的背后有人鼓动。
林夕昭和曲笙立住,回道:“母亲不必担心,大夫说父亲再有几日便可下地了。”
金云斐点头,想到林夕昭方才说要和曲笙一起去迎接曲继安的尸骨,道:“你们明日出城,你父亲那边可以吗?”
“没事,夕宽和夕瑞都在府中的。”林夕昭事先已经打好招呼的。
近来她一直宿在林府,曲家这边很少回来。曲笙晚间也在那里,不过曲家也体谅,从未置喙过什么。
金云斐笑着颔首,她对林夕昭的喜欢,不带任何私心的已经压过了曲笙。
几人回了膳厅,硕大的侯府,眼下只剩下她们了。三婶那边自曲继钦带着钱霜莺去了北疆,心里总是不踏实。
林夕昭与她布菜,她愣着许久都没动过。
“三婶,不必太过担心,三叔定能寻回三哥的。”曲笙少有的安抚起了曲家三婶。
三婶闻言,瞧见碗里多出了的菜,面露几分尴尬的笑意,点点头道:“欸,我知道。”
之后便再无多话。
几个人吃过了早膳,林夕昭也未提起回林府的事情,今日她要留下来。
曲笙虽是每日都会回府,但几乎都不回院子。一有空闲便去林府那边,即便是很累,也会坚持到林夕昭那里休息。
在曲侯府,她睡着了便是睡着了,但在林府,她睡着了,梦里也会闻到林夕昭身上的冷香味道。
她知道林夕昭得空便会去看她。
两人回了院子,不多时听风齐说,金家那边来人了。还带着金家小姐,金酩意过来的。
曲笙和林夕昭互看了一眼,去了会客厅处。
金家也是一方诸侯,此次进京是来朝觐新帝,也是巧了,今日在街头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金酩意拉着脸,怎么都不愿回去,还说有曲家在京城,她不会有事。
这边还在说着客气的话,那边便有人递了拜帖前来。
祝明岸来了。
祝明岸今日听着小厮说,金酩意在街上只掀马车帘子的功夫,便被金家人提走了。这不,她知晓了去处,急忙追了过来。
“明明明,岸。给诸,诸,诸,诸位长,长辈……”
“慢点说。”金酩意见她说的吃力,语气都冲了些。
祝明岸闻声抬眼,觑了一眼此刻正严厉看着她的金酩意,语速放慢了些:“明岸,给诸位,长辈问安。”
金酩意听着祝明岸虽是说的慢,但不结巴的声音,脸上有了几分满意。
曲家对祝明岸自然是客气的,但金家不认识她,只是点头后盯着她不说话。
“我不要离开,我和明岸在京城开了铺子,我舍不得丢下。”金酩意继续理论着方才的话题。
金家要带她走,她不想离开。钱不钱的无所谓,可她舍不得和祝明岸辛苦经营起来的铺子。
“不要无理取闹,哪有姑娘家开铺子的,郑家那边的婚事一直搁置,人家催了几次,为父让你母亲寻了由头,推迟了几次,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我才不要嫁,他家通房都四五个了,父亲叫我嫁过去,恶心谁呢。”金酩意一想到郑家与通房小妾孩子都生出来了,倍感恶心。
“由不得你,婚姻乃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到你一个姑娘家说嫁不嫁!”
“我不管,父亲若让我嫁,我宁愿去死!”金酩意当着众人的面,呛着自己的父亲,还拿死来威胁,气得进金云酉恨不得拿出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你若是有能耐,现在便死给我看,不若明日便跟我回去!”金云酉一点都不惯着自己的女儿的脾气。
金酩意一听便来了气,她性子活泼,自然不会真的一时想不开去死,不若当初让她嫁人,她就不是逃出来,而是自杀了。
林夕昭看着金酩意气鼓鼓的脸,看着她的目光斜看了一眼祝明岸,目光便朝着屋内的柱子看了去。
曲笙目光犀利,在看到金酩意想要跑向柱子的时候,衣袖却被林夕昭扯了一下。
曲笙看着林夕昭对着她摇了摇头,准备迈出的步子顿住了。
就在两人对视间,金酩意朝着柱子撞了上去,祝明岸手里扯了下她的衣袖,但却只是把衣袖撕破了……
祝明岸看着手里的衣袖,人也傻了眼。刹那间,便也听到了‘咚’的一声。
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林夕昭那一瞬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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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脑袋上包裹着白布巾的金酩意将药喝下去,苦着个脸,将脑袋别在了一处。
“吃,吃吃,吃口,口蜜饯吧。”此刻的祝明岸十分的抱歉和心疼。
金云斐喂完了药,往后腿了几步,祝明岸边将手里的蜜饯塞了过去。金酩意虽是生着气,可嘴里实在苦的难受,祝明岸手里的蜜饯一搭嘴边,她便张口吃了下去。
“还,还,还——”
“慢点说!嘶……”都这个时候了金酩意还不忘纠正祝明岸的口吃。
祝明岸顿了一瞬,咽了口水,声音放慢了些,问道:“还要吗?”
金酩意闻声回过头,看到满屋子的人盯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嫡亲的哥哥和父亲。
这个哥哥也是,一句话都不帮他。嘴里说的好听,父亲母亲都是为她好。
狗屁!
“让他们出去,我不想见到他们。”金酩意蹙着眉头,抬起手,假装很痛苦的样子。
金云斐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意儿好好休息会。”
金云酉也是被自己女儿这一幕吓到了,听到金酩意说不想见到自己,心中街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去了。
曲继年虽是舅父,但毕竟是外男,他在外面候着,看到金云酉和金酩筠出来,招呼着他们去了前厅。
金酩意一见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走了,急忙又张了嘴去接祝明岸手中的蜜饯。
祝明岸也是急忙的送进了她嘴里。
“都怪你。”金酩意吃的将右腮鼓起,开始小声嘟囔着埋怨起了祝明岸。
“对,对对——”
“嗯?”
祝明岸双眼微抬,像是受训了小狗似的,声音放慢了些,“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的衣服那么……”
“还狡辩,拽不住不会拿身体挡吗?”
祝明岸神情微怔,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下次,我记住了。”
“你还想有下一次?”
祝明岸总是无条件的迁就着她,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她不想有下一次了。
这事她们早先便说好了的,若是有一日被自己的父亲发现要带她走,她便佯装撞死,祝明岸也明明答应会保护好她的,谁知今日小命差点就折在了这里。
祝明岸顿时蔫巴的低下了头。
众人瞧着两人这般的对话,大概已经猜出了金酩意为何在祝明岸来了之后有了底气。
林夕昭此刻也是有些歉疚,她当时若是不拉着曲笙便好了。
曲笙似乎意识到了林夕昭此刻的愧疚,伸手牵住了她,与她十指紧扣握了握。
两人眸光对视,来回传递的都是温柔与眷意。
“姑母,你们先出去休息吧,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金酩意闹归闹,还是知晓礼数的。
长辈还在这里,她已经看过大夫了,脑袋上就是多了个包,流了点血,没有伤到脑子。
金云斐看着与曲笙有几分相似水灵灵的小姑娘,心里是心疼的。她点点头,道:“你好好休息,姑母让人做些好吃的来。”
金酩意想要点头,想要脑袋一晃便疼,只能作罢,脸上牵出笑容来道:“好。”
金云斐看了眼林夕昭她们,三人一起出去了。
曲笙不想插手金家的家事,但眼下闹出这个动静来,林夕昭少不了要劝她帮着金酩意说几句话。金云斐去了前厅后,林夕昭便看向了她。
“表姐用这事唬吓长辈虽是不对,但若嫁的不是如意郎君,这辈子怕也是郁郁寡欢。”
林夕昭说到此处,曲笙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怎能不懂,若非是林夕昭,无论是嫁是娶,这人生都是没有滋味的。
她性子以前是孤僻,但在林夕昭的影响下,除了带兵的时候,人也是一直朝着温和的方向延伸的。
“娘子说的是,笙儿会想法子的。”曲笙说着抬起手,将林夕昭拥进了怀中。
金云酉虽然疼爱自己的女儿,但与他们金家的有利的事情,从不含糊,即便是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狼窝,也在所不惜。
当初保光皇帝在位的时候,金云酉经提点,知晓与郑家联姻会被猜忌,事情便搁置了下来。
如今换了新皇,各地诸侯趁着新皇登基监官不到位,都有做大扩充军备的想法,但其中联姻,将两方诸侯捆绑才是最快的最佳之策。
西面诸侯联合独立造反,金云酉想要自保,就必须要与其他诸侯联合。皇帝下令让人其他诸侯前去讨伐,且论功行赏。但诸侯暗地里,都是想要明哲保身,蓄存实力。
损兵折将的事情,都不愿干。坐收渔翁之利者,为多数。
曲家也没有指望这些诸侯能够为新皇效力,但面上还是要过得去。曲继年已经让皇帝下了一道暗旨意,从各地州府那里抽出了不少的兵力,由曲家直接掌控,讨伐叛变的诸侯。
屋内的人全都出去了,只余下金酩意和祝明岸两人。
金酩意也不再娇气,祝明岸在一旁端茶倒水,拿了一旁的果点,一只腿跪在榻上,鞍前马后。
“我父亲肯定还会想办法带我走,我琢磨着,要不咱趁着他们不备,去你家吧。”金酩意边咀嚼着点心边道。
祝明岸一听到要跟着她回去,眨了眨眼,该不该告诉她,她也是逃婚出来的。
上次她替曲家写家书,没多久家里便来了人要接她,得亏她提前打了招呼,让曲笙不要暴漏自己的行踪,且告知来人,将她送去了别地。
祝明岸的沉默,让金酩意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怎么,你不愿意我去你家?”
“不,不,不——”
“嗯?”
“不是,我也,不敢回家。”祝明岸放缓了语速。
“为什么?”金酩意问着,又拿了祝明岸手里端着的果子塞进了嘴里,等了半响不见祝明意回答,睫羽眨动片刻,试探的问道,“你不是也逃婚出来的吧?”
这下祝明岸抬起了头,眼里的躲闪,不言而喻。
“那惨了,这天晟这么大,竟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金酩意苦恼了一瞬,可也只是一瞬,她便又想了到了法子,“不如我们直接去寿林曲家吧。”
“眼下,外面,不太平。”
祝明岸在金酩意这里总是放低了姿态的,但在外面,尤其做生意的时候,八风不动,与人交谈从不会低声下气。
近来她也听着货商说了外面的情况,金银的价格正在涨,粮草的价格也是成倍的增加,她估摸着还会有更大的战乱,所以她不建议出城。
“那你就看着我父亲把我带走?”金酩意质问起来。
祝明岸听着心里也是着急,可眼下似乎没什么好办法。她是外人,还是金酩意买来的,“要不,我跟你回去?”
“不行!”金酩意直接拒绝,“只要回去,我就要嫁人了,难不成我嫁了人你也跟过去?”
祝明岸听到金酩意说嫁人,低着眉眼,眸光轻晃,眼神逐渐的深邃了起来。
她方才听闻,那人是郑家,郑家与金家接壤于北面……祝明岸喉咙滚动了一瞬,抬起了褪去深邃的眸子看向了金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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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曲笙和林夕昭带着曲家四婶,坐在马车内,等待着曲继安的棺椁从此处经过。
坠着白绫幡的车马,立在冬日的枯黄的草木之上,颇为显眼。曲家的骑兵也分立马车之后,脑袋上也都系上了白布。
很快带着曲字的大旗便从山坳出驶来,曲笙和林夕昭扶着曲家四婶下了马车。
打前头一队骑兵,马脸上都蒙着白布,只露了眼睛和鼻口。
一名带头的参将看到曲家的马车和军队,驾马疾行而来。在看到被搀扶着的曲家四婶时,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眼眶瞬间便红了,“末将没能护住四爷,辜负了您的嘱托!”
曲家四婶看着常在曲继安身边的护卫,也是寿林的一名将士,她心口发颤,伸手扶起了他,道:“你尽力了,不必太过自责。”
这些人都是十分忠心的,她晓得的。她如今也看开了,武将都是提着脑袋过活的,她嫁给曲继安之前便是知晓的。
参将被扶起来,后面由五匹马拉着的棺椁,便慢慢的到了眼前。
诸侯车驾最高五匹,皇帝特恩赐,曲继安用了诸侯的身份回京。
曲家四婶伸着手触摸着曲继安的棺椁,指尖触碰之时,心好似也在那一刻碎了。
林夕昭和曲笙眼里的泪水也在打着转,身后的骑兵此刻也都下马,齐整拿下了重头盔,单膝跪在地上,呼喊道:“恭迎四爷回家!”
响彻周边的悲鸣,惊的四处腾起了一片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