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看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心中的恨意,也忽然消失了。
“姐姐若怕,笙儿便让人将它扔了。”曲笙担忧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带林夕昭来, 好似是做错了。可是她一直都觉得林夕昭因为梁氏的死而闷闷不乐。每次的祭奠的时候,她也都会看到林夕昭脸上的悲痛, 以及不能手刃仇人的无力挫败。
还有那些惊醒的夜。
她知道林夕昭并非一个柔弱之人,也知晓她与她一样, 嫉恶如仇。可世间的事情, 若不主动争取, 又怎么能够如愿呢。
“不用。”林夕昭侧目看向曲笙,虽还有惊吓,但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乱。
曲笙眼神担忧,她牵着林夕昭,慢慢的走了进去。
“咳。”林建海见二人进来, 轻咳了一声,慢慢的站起了身。
林夕昭和曲笙侧目看过去。林夕昭发现,林建海比她上次见的时候苍老了很多。整个人都是没有精神的,好似经力了一场大病, 才初初康复。
“父亲。”
林夕昭看林建海的眸光微怔一瞬,很快便又侧目看向了供桌上的脑袋。
“你去曲家, 就是为了这个吗?”
林夕昭闻言, 神情再次一怔。她都不知道曲笙会帮她手刃皇贵妃。若在以前,她定然会言语堵回去, 可今日见林建海这般失忆落魄的样子,她有些于心不忍了。
“父亲怎么会在这里?”在林夕昭的印象里, 林建海几乎是不来祠堂的。
林建海气息沉了沉,没有回答, 反而又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吗?”
“林叔父是不是觉得,姐姐与我之间只是在利用我?”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难道不是吗?”林建海望向曲笙,反问道。
曲笙脸色寻常,她看了一眼林夕昭,握住林夕昭手指的指尖紧了紧。唇角微翘,再次看向林建海,道:“姐姐所想,便是我所愿。莫说为岳母大人报仇,就算姐姐想要我曲笙的脑袋,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林建海还想着离间她二人,真是死性不改。
曲笙简单的几句话,让林建海一口气闷在了胸口。
曲笙见状,轻笑一声,欲再说些个难听的话时,林夕昭轻攥了她的手。
曲笙感受到之间的力道,侧目看向林夕昭,听话的闭了嘴。
“女儿想给母亲重新描写牌位后祭拜。”林夕昭岔开了话题。
林建海闻声看向林夕昭,他对林夕昭确实有愧。对她的母亲亏欠的很多。
林建海没有说话。眼下曲家得势,皇帝一家命陨。他本已经曲笙成为了太子妃便可将他二人分开,看来是不可能了。
曲笙确实不傻,能为梁氏报仇,得曲继年的重托,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傻子呢。
林建海出了祠堂,林夕昭看着他走路时迟缓背影落魄的样子,虽是心疼,却也没有上前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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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昭和曲笙祭拜完了梁氏,便又回到了曲侯府。
曲笙沐浴,林夕昭站在她的身后,舀了些许温水浇在了她的肩颈上,帮着她轻轻才搓揉着玉背。
曲笙双臂伏在浴桶壁上,林夕昭为她搓揉的认真,她也没有起‘歹念’。她是替林夕昭报了杀母之仇,但却从未想过邀功。
林夕昭自从林府回来,便是心事重重的样。曲笙猜测,应该是大仇得报,一让她心中缺失恨意后,有些空虚。
“姐姐。”曲笙声音娇娇的唤了林夕昭一声。
林夕昭闻声,轻‘嗯?’。曲笙不回应,也不转头,林夕昭思索了一瞬,以为水凉了。她伸手放入浴桶内,觉得水温还好,又问道:“怎么了?”
曲笙这时才回过头,抬眼看着林夕昭道:“我们成亲吧。”
“现在?”林夕昭有些惊讶。
眼下曲家才帮着彰宁王得了皇位,新帝继位的消息还未传出。若传出去,少不了一些本不安分的藩王侯爵会趁势起兵。
而且,林建海还是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嗯,我们暂时先办一个简单的,等到……”曲笙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简单要怎么个简单法,她想和林夕昭现在成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林建海那边不同意,是她最大的心病。今日她见到林建海,林夕昭虽是有些许的怨恨,但到底是她的父亲。若有一日林建海以命相搏,她担心林夕昭会与她分开。
林夕昭看着曲笙止住话语时,脸上的愧疚神情。她思索了一瞬,将手指从曲笙的肩上拿下来,慢慢的走到了曲笙的身前。
林夕昭弯腰,低头在曲笙带着水珠的润唇上吻了吻。在分开时,曲笙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直至听到身下的水声,曲笙才察觉到自己跟着林夕昭的唇,已经站了起来。
林夕昭看着眼前的美景,轻笑一声道:“那便办一个简单的。”
二人回到卧室,曲笙便被林夕昭抵在了门上。林夕昭亲吻着曲笙的薄唇,每次的勾缠,她都觉得无比的满足。
可越是满足,想要的却是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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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曲继年去宫中,曲笙穿了盔甲,带着金纹面具也跟着上了大殿。皇帝让人论功行赏。
蔡道正被封为上轻车都卫,曲继年被封为已经废弃了的官职,上柱国。同时也提拔自己身边亲近的将军,为其加官进爵。
对此,曲家没有异议。
其余官员,皆以拥立新皇有功,官加一级,或是加分俸禄。
新皇登基,已经三日。城门也一直紧闭没有开过,今日过后,城门便将打开,带着新皇登位诏书的使臣,便将奔赴各地。
届时各地藩王诸侯将进京面见新皇。
此前曲笙已经派人去了京城周边,更换了各部将领。
“文泽王怎么没有来?”新皇低头瞥了几眼询问。
“回陛下,文泽王近日身体不适,已告了病假。”内侍官站在一旁小声提醒。
“哼。”皇帝冷哼一声,他知道林建海是保光皇帝的心腹。但曲继年说暂时杀不得,他也就暂且容忍他一段时日。
皇帝让人□□行赏之后,指派还未正是册封的太子,前往林建海的府邸探望。让殿内的大臣,知晓他不是随意生杀天晟肱股之臣的昏君。
封赏暂告一段落后,皇帝下旨,宣布三日后举行祭天受封仪式。
内侍官瞧着皇帝看了他一眼,立时往前站了一步,对着大殿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新皇登基,城门封闭数日,百官没有任何的奏章呈上。皇帝看了一眼,便让内侍官宣布退朝。
“退朝。”
皇帝起身离去,百官在下面乱哄哄起来。
曲继年被封为上国柱,他是一方侯爵之主,又在登位之处,率群臣跪拜,封一个上柱国,显然是想要拉拢曲继年。
大臣们都观望着,伺机而动。
曲继年站在大殿内,左右瞥看着官员,没多久皇帝那边便派了人来,让他去御书房。
“陛下请柱国大人前往御书房内商议事情。”内侍官对曲继年恭敬有加,近似谄媚。
曲继年闻声抬起头,须臾抬手行礼,眼神示意他前面带路。
曲继年站在御书房外,内侍官进去通传,“陛下,柱国大人到了。”
皇帝听到曲继年来,急忙站起了身,起身去外面迎接。
“曲爱卿来的正好,朕想问问,你的兵何日可抵达京城?”晟和彰登上皇位之后,开始虽是兴奋,但后面却是寝食难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的道理,他虽不是储君,但自小便是知晓的。
他得位不正,诸侯若来讨伐,仅仅靠他属地的那几万虾兵蟹将,如何能抵挡得住。一切还得倚仗曲家。
“再有五日便可抵达。”曲继年躬身回道。
寿林的兵将,很早之前便有一批调往了寿林以西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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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继年出了宫,一回府便收到了寿林的飞鸽传书。
先皇帝派出的大臣康玉拱,不知如何先得到消息。知晓彰宁王篡位,下令让曲家军前去援助,声讨逆贼,在号令不动曲家军后,直接带兵闯入了曲家寿林的侯府。
曲继闲以消息不明确为由拒绝,那时曲钰等人刚好进府。康玉拱见其不配合,便想要拿曲钰来威胁曲继闲发兵,却不想被曲钰身边,看似柔弱的赵嘉虞直接捅死了。
曲家以康拱玉私闯侯爵府宅,欲刺杀曲四公子为由,将其在寿林的府邸查抄,其安插的眼下,也被一一拔出。
寿林大军,此刻正在向京城挺进。
赵嘉虞因杀了人,好几日都未曾合眼。曲钰为了安抚她,竟坐起了身……
“柳大夫说,四哥的病情有所好转,只要悉心调养,极大可能可以保住性命。”曲笙拿着另一封飞鸽传来的书信,高兴的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林夕昭也低头看着那封书信,此刻她的心情和曲笙一样。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曲钰的父亲,曲继钦听后,也是激动的抿着唇直点头。
其余人更是笑的互相传达着心中的那份喜悦,曲笙看着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她看了一眼林夕昭,又看向了曲继年。
“父亲,女儿有一件事想说。”
曲继年脸上的微笑还在,听到曲笙有话要说,问道:“什么事?”
曲笙将垂在腰间的手抬起,牵住了林夕昭的纤长的手指。领着她走到了曲继年的身前,又看了一眼金云斐,才道:“孩儿想和夕昭成婚。”
曲继年脸上原本还有着笑意,听到这话后,笑意便消失了。他不是反对二人成婚,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曲笙似乎看出了曲继年的顾虑,她忙道:“简单些便好,只我们一家人。待日后回了寿林,我们再补办。”曲笙说着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见曲继年也看向她,轻轻颔首,道:“女儿听笙儿的,简单办场家宴便好。”
她对曲笙可谓百依百顺,曲家人都是知道的。眼下这么急着成婚,想来应该是曲笙的主意。
“为父觉得如此回委屈了昭儿。”眼下虽不是好时机,但也不是不行。只是曲继年担心委屈了林夕昭。
原本林建海便是不同意的,若他们草草的给她们办了一场婚事,他怕林建海又生事端。
“不妨事,不请我父亲,只我们一家。笙儿也说了,日后回到寿林我们再补办一场。”林夕昭是不打算让林建海来的。
一直到现在,林建海都不赞成。让他来,不过是徒增他的愤怒而已,而且她也不想好好的婚事,被搅乱了。
“为父想要问一问,为何要这般的着急。”
“孩儿怕失去夕昭。”曲笙直接回道。
一屋子的人闻声全都看向曲笙。她们这个府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如今都已经将人吃干抹净,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夕昭站在一旁,抬眼看她,须臾替曲笙背锅道:“是我想要一个身份。”
说到身份,林夕昭即便是嫁给了曲笙,也是不能对外公布的。
“一个成为曲家人的身份。”林夕昭补充道。
她想真真正正的成为曲笙的妻子,得到曲家人的认可。
金云斐等人眼神交涉了几瞬,片刻后,像是下定决心,笑道:“那便办一场,待会我便让人去准备。”
金云斐先答应了下来。这一年,林夕昭跟着曲笙,不清不楚的。虽都是女儿家,可她们总觉林夕昭对曲笙一直都是让步,也委屈了她了。
既然想要一个身份,她们曲家又怎会不给呢。
曲继年沉默了须臾,笑着附和道:“好,那便办一场,三日后——”
“明日,明日便成婚。”曲笙急忙道。
“怎么这么急?”金云斐听到曲笙说明日,不由的问出了口。
曲笙看向金云斐,解释道:“眼下各部藩王诸侯还未有收到消息,若消息抵达,最近的兴济王两日便可抵达京师。孩儿也是怕到时出了乱子我便顾不上了。”
金云斐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少顷,想到要准备的东西这一时半会的可能置办不全,道:“可这大婚用的物品备不齐呀。”
“义母,一切从简便好。”
金云斐听到林夕昭的不在乎,可心里总觉得亏待了林夕昭。思来想去,决定道:“后日吧,后日我一定把东西都备齐了。”
曲笙闻言,思忖了一瞬,看了一眼林夕昭,道:“也好,听母亲的吧。”
“好。”曲笙都答应了,林夕昭便没有再坚持。多一日少一日,于她而言,区别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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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夜晚。曲侯府挂满了红灯笼,但却闭门谢客。
不过在京城出事之后,躲在于府中的林夕瑞倒是来了。是曲笙派人请来的。
林夕瑞一直不知道林夕昭回来了,林建海那边也没有告知他。林建海作为先皇倚重的臣子,他将林夕瑞交到于府,也是怕他遭遇不测,以备躲避一时的杀身之祸。
林夕瑞一进府中便看到张灯结彩的院子。来的一路,灯柱上也都点了灯火。
他虽不知道请他来是为何,但也知晓挂这红色喜字的灯笼,是有人要大婚。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曲笙要娶她的姐姐。
“世子,这边请。”管家笑脸引着林夕瑞一路去了主院。
林夕瑞进了厅内,看着屋内的摆设,问到一旁的管家,“是何人要成婚?”
管家闻言,笑道:“是我家小姐和大小姐。”
林夕瑞听到是曲笙和林夕昭的婚礼,神情错愕一瞬,忙问道:“我阿姐回来了?”
“是,前几日便回来了。”管家回道。
林夕瑞听到林夕昭回来的消息,转身便要出客厅去曲笙的院子寻找林夕昭,可却被管家拦住了。
管家见林夕瑞激动神情,笑道:“世子稍等片刻,两位新人一会便到了。”
林夕瑞闻言,先是蹙眉,后又问道:“我父亲可会来?”
先皇和先太子已经被杀,曲笙的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曲笙想要娶林夕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夕瑞这会听到她二人回来,此刻又要办婚事,忽然想起了林建海。
“大小姐没让请文泽王。”管家依旧笑颜回道。
林夕瑞听后,脸色沉了沉。少顷朝着外面看去。
此刻外面走来了几个人,曲继年穿着喜庆的华服,和曲家人一路欢声笑语的走了过来。
林夕瑞见众人过来,急忙上前去行礼。逐一问候之后,曲继年笑问道:“没能早些告知贤侄昭儿和笙儿婚事,还望见谅。”
听闻曲继年此次拥立新皇有功,被加封为上柱国。如此显赫的身份,却对他一个还只是举人身份的人道歉,一时让林夕瑞有些受宠若惊。
“没有,没有,家姐的婚事确实不宜张扬,夕瑞懂得。”林夕瑞原本对曲继年说话便有些紧张,如今更紧张了。
曲继年笑了一声,声色温和,道:“多谢贤侄体谅。”
曲继年这是将林夕瑞,当做了林夕昭那边的贵客来待的。林夕昭只身一人嫁到曲家,除了林夕瑞,没有请曲家的任何人,梁氏那边也没有请。
非曲笙不想让最近的梁连晖过来,而是林夕昭觉得,此事还不能张扬,到时她会与梁家说明。等到回到寿林补办婚事,再邀请也是不迟。
眼下她答应与曲笙在这府中办一个简单的婚事,不过是为了宽曲笙的心,让她不再患得患失,也让自己如了夙愿。
曲继年落座,院内的吹打声便响了起来。曲笙听到声音,站曲钰的院子里朝着屋内看了好一会儿。
曲钰和赵嘉虞不在,便借用了他们房间,作为林夕昭出嫁的闺房。也趁此机会,给曲钰冲冲喜。
原本曲笙应该在主院那处跟着花轿过来的,可曲笙却赖在了曲钰的院子里,一刻不想离开。
花轿和礼乐进了院子,曲笙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脸上有了拘谨着,想笑却又压着傻笑。
“请新娘入喜轿。”
坐在屋内盖着红盖头的林夕昭听到声音,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瞧见曲笙一直朝着这处眺望,弯起唇角,抬起了纤细的手臂。
林夕昭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被一旁的丫鬟扶了起来。原本作为曲家人的钱霜莺,却当了一次女方的家人。在这里为她梳头,送她上了花轿。
喜轿帘子降下的一瞬,曲笙还歪着头朝着里面看。一旁的钱霜莺,笑着拍了拍道:“一会便见到了。”
今夜洞房花烛,一切从简,还选在这晚间,可不就是为了方便她们小两口。
曲笙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钱霜莺,得亏是这月色不太清明,不然她红着的脸一准被发现了。
曲笙没有骑马,坐的也是轿子,不过是步辇。
曲笙坐在步辇上,时不时回头去看后面林夕昭坐的花轿。曲侯府很大,路也是有些长,但在林夕昭那里却是很短。
第一次嫁人,嫁的还是心爱之人,怎能不紧张呢。方才的稳重,不过是她面上装的好而已。
很快步辇和喜轿便都进了主院。
曲继年等人也都等候多时。早在之前,曲笙和林夕昭便已经熟知了大婚的礼程。喜轿微微倾斜,曲笙便走过去,抬起了脚。
曲笙的脚抬起,顿住了几瞬,随即落下,改用了手来敲门。
在礼程中,踢轿门意在镇新娘,曲笙不愿,便改用了手。
林夕昭听到轻敲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便将轿门打开了。曲笙看到轿门开了,急忙伸出了一只手臂,让林夕昭搭在上面,好方便出来。
很快林夕昭便伸出手。曲笙看着那纤长的白皙的指尖,忽然想到了昨夜里,她被林夕昭缠的哭出声的时候……
曲笙轻假意清了清嗓子,将脑袋的则乱思想驱除,一心一意准备着接下来的拜堂礼程。
林夕昭垂眸看着曲笙伸过来的手臂,轻攥了一瞬,便从喜轿中出来了。
二人各执牵红的一头,可另外两只手却握在了一处。
曲笙牵着林夕昭进了礼厅,众人除了高堂,屋内的管事和丫鬟们也都站起了身。
两人走到厅堂中间,林夕瑞看清了曲笙。
曲笙着一身红色绣着鸳鸯的袍子,因是女子,选定婚袍之时有些犹豫不决,最终以宽袖的袍子作为了婚服。
曲笙腰间的玉带并未系紧,垂挂随她摆动之时,像极了儒生,但也衬出了女子的柔态。这也是林夕昭为她选的。
曲笙身量不娇小,正好撑得起这袍子。上面绣着的鸳鸯,也都故意全部秀成了鸯,皆为雌鸟。
“新人行跪拜礼。”管家充当了傧相,脸上的笑意从她们进来便没有消失过来。
曲笙看着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看着她们,紧张的攥着林夕昭的手指,须臾林夕昭也回握了回去。
“一拜天地。”
曲笙牵着林夕昭慢慢的转了身,朝着外面的天地行了拜礼。
林夕瑞坐在那里,一直盯看着她们。脸上虽是有笑,但却有些内疚。就在前不久,他还来骂了曲笙,转眼间,他的姐姐就要嫁给曲笙了。
林夕瑞虽然没有看到林夕昭的面容,但也可以想象出他的姐姐,今日是何等倾国倾城之姿。
林夕昭最像梁氏母亲,从小他便觉得梁氏比自己的母亲好看。但自己的母亲每次听到他夸梁氏或是林夕昭,便会责骂他,久而久之便不再提了。
“二拜高堂。”
林夕瑞回想间,曲笙和林夕昭已经拜完了第一拜。
曲笙牵着林夕昭慢慢转过身,面向了曲继年和金云斐。
曲继年笑容有所收敛,金云斐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金云斐看着两人弯腰拜她们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虽是一开始不支持,可后来看两个孩子如胶似漆的模样,她是打心眼里支持了。
就算没有孩子,她也认了。人生只有一次,怎么选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只要幸福,她便都觉得好。
两人行拜礼,曲笙看着林夕昭弯腰时,也跟着弯了下去,可还没直起身。外面便有人急匆匆来报。
“侯爷,不好了,兴济王得到新皇登基的消息,率领地驻军,一路集结各州县驻地兵将,正朝着京师打来!”曲家安排的守城将领,急忙来报。
曲笙听到消息,腰还还未直起来,便侧目看了过去。曲继年此刻坐在高堂位子上,眉心微蹙。
他思索了须臾,道:“让将士们整军,我随侯便到。”曲继年说完,又向了曲笙她们,“先行礼吧。”
“父亲,还是孩儿去吧。”曲笙直起腰身,解释道:“眼下百官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观望,若父亲此时出城,势必会引起宫中内乱。孩儿去最合适。”
曲继年听后,觉得有道理,他道:“那也要先行完礼。”
曲继年坚持让她们行最后一拜之礼,可曲笙却迟迟没有动作。
“等我回来再与姐姐补上吧。”曲笙说完看向了林夕昭,小声道:“姐姐对不起,等笙儿回来好吗?”
“好。”林夕昭说着直接将盖头掀起来了,眼神并无责怪。
她懂曲笙的意思,成婚乃是大喜事。虽是前面的礼都已经做完了,可这最后一拜却已经不是之前心境。
如此心中揣着万分火急,之后入了洞房内的事情,也是做不得的。不如以后重新再来。她知道曲笙是不想委屈她。
曲笙知道林夕昭会答应,没有谁能够更了解她了。
曲笙一边去扯身上的玉带,一边让人去拿她的盔甲,以及林夕昭为她绣的火纹束袖。
可这衣袍上身之后,却有些难解。林夕昭见状,便去搭了把手。曲笙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到了林夕昭仔细又温柔的双眸,忍不住低了头,从下往上亲吻了林夕昭此刻殷红的唇瓣。
林夕昭被吻,愣住一瞬,屋内还有这么多的人呢。林夕昭红了脸,继续装作无事般,解着曲笙腰间的玉带。
曲笙的玉带被解开,握住了林夕昭的双手,珍重的道:“等我回来。”
林夕昭闻言,轻轻颔首,“我等你。”
两人眼神交汇,此刻任谁都能看得出二人的不舍。可迎敌人时机稍纵即逝,不可再耽误下去。
曲笙边解身上的衣袍,边往府外走。丫鬟也都将她的盔甲带来了。
曲笙上了马背,带上了金纹面具。
林夕昭追出去的时候,曲笙已经策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