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抢救, 曲钰的命虽是暂时保住了,可身体受到的损伤,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治好的。
近日京城内进来不少的外地商人, 停留在京城四处。客栈内也人满为患,但这些人拉来的车辆, 却没有人知道载的是些什么东西。
深秋末,秋日萧瑟, 路上清冷, 夜也来的比夏日快了不少。才上黑影, 路上行人便都不见了踪影。
曲家人坐在屋内准备吃晚膳,谈着近日京中传来的奏报。
曲家四叔和曲霆,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拒绝追敌旨意。但其驻守本地守军将领,联合援军俞将军, 违抗三军统帅曲继安军令,率部分兵力前往追敌。
曲继安与曲霆担心大军遭遇埋伏,兵力分散让敌军有机可趁,只得带兵跟随其后, 被迫进入车牧族领地。
“四叔和三哥不会恋战,追到人应该就会回来的。”曲笙笃定道。
曲继年颔首, 眉心隆在一起, 道:“但愿如此,先吃饭吧。”外面有仗要打, 京中也有仗要打。
曲笙吃过了晚膳,带着林夕昭去了一趟小宅院。近来事多, 曲笙和林夕昭少有来这里。
金家表姐金酩意俨然已经将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了,曲笙和林夕昭来, 她带着祝明岸给她照顾的舒舒服服的,连她们屋内的陈设都给她们换成了名贵的物件。
“这是赚了不少,嗯?”曲笙故意问道。
金酩意闻言,忙抬起手勾了勾,祝明岸便带着盒子过来了。
“这,这,这,这是我们,我——”
“哎呀,我来说。”
祝明岸笑着结巴说的话被金酩意打断了。
“这是我们这几个月赚的银票,这里呢是五万两银票。上次你们帮我们出了五千两黄金,这是还给你们的。”金酩意说完又将另一个盒子拿了过来,道,“这些是还你当初借我们银子,三倍的数,一两不少。”
曲笙听着金酩意的话,看了一眼林夕昭。曲笙对于金酩意和祝明岸在这段时间挣到这么多银子,有些不信,问道:“都是干净的?”
“啧,怎么说话呢,我们已经洗心革面了,不敢惹事。自己赚的良心钱。”金酩意一脸自豪的道。
“对,对……对。”祝明岸笑着附和。
林夕昭对着两个人很是喜欢,瞧着她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样子,柔声问道:“你们赚这些钱,一定很辛苦吧?”
金酩意闻言看向林夕昭,将露出的皓齿藏了起来,唇角压着笑意,快速摇了摇头,道“不辛苦,不过我家明岸倒是挺辛苦的。”
“我,我,我也不,不,不辛苦。”祝明岸随即也摇了头。
林夕昭看着二人可爱的样子,弯着眉眼看了一眼曲笙。曲笙此刻的神情有些无奈,但也不戳破金酩意在林夕昭面前挣光彩。
“这些银子我就不要了,就当做是给你们的资助。”
“真的?”金酩意听到的曲笙的话,又惊又喜,眉眼间全是压着的笑意。
曲笙点头,看了一眼林夕昭,与林夕昭的眼神交涉了一瞬,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金酩意闻言,带着小幽怨道:“你不早说,害我心疼好久。”金酩意说完立时控制不住自己跑向曲笙要抱她,可曲笙却提前伸出手与她保持的距离。金酩意见抱不到曲笙便去抱林夕昭,却被曲笙揪住了后领。
“你干嘛!”金酩意不悦的有些恼道。
曲笙不管她,直接将她拉到了祝明岸的身边,祝明岸看着金酩意方才脸上的笑意,主动伸出手要去抱她。
“不抱了。”金酩意气的一下没了兴致。
“哦,哦。”祝明岸站在一旁也不生气,看着金酩意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不过我有个条件。”曲笙对金酩意说道。
“除了卖身我都答应。”金酩意因为要把才挣来的钱还给曲笙,心疼了好几个晚上。
曲笙的目光转向了祝明岸,道:“不是你,是祝小姐。”
祝明岸听到曲笙说到自己,抬眼看向了金酩意。金酩意神情似是疑惑,但却也没有示意她答应或是不答应。
祝明岸看着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思索了一身,道:“我,我,我也,也不,不卖身。我,答,答,答应。”
“不会让你卖身的,我想让你写一封家书。”曲笙的声音低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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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昭和曲笙回了侯府,丑时初曲笙又独自出了侯府。
曲笙没有骑马,身上是林夕昭亲自为她的穿的夜行衣。她穿梭在京城内的小胡同里,避开打更人所要走的路线,进入了颜丰伍的旧宅内。
曲笙疾步在院内穿梭,很快便进入了满是尸体的院子。
“小姐。”风齐在听到人来报,急忙去了院门口迎接。
曲笙闻言颔首,撇看了一眼守在这处宅子里,各个都会武的下人的尸体。
“全部在这,一个不少。”风齐小声道。
曲笙将腰间的佩剑握紧了些,她盯着地上的尸体发了几瞬的呆,眼中蹦出了火星。
“出发。”曲笙简短的两个人字,预示着今夜将会是腥风血雨。
此刻颜丰伍的旧宅内,聚集了几百名蒙面人。
黑衣人从颜丰伍的旧宅速度极快的分散出去,风齐跟在曲笙的身后,很快抵达抚承王府。
抚承王府因最近丢失人员,向皇帝申请了御林军,但曲笙早在这之前,便已经讲这些御林军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抚承王府内高手云集,但从寿林各地涌来的将领却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夜里静悄悄的,一批人伏在墙头往抚承王府的外院盯着,在看到路过的两排护卫经过后,翻墙而入。从最后一个到前面一个,全部被淬了迷药的帕子捂住鼻口,晕过去的一刻,直接被割断了喉咙。
两排人被速度的拖到了墙角边缘的草丛内,暂时堆放在了一起,随即这些人靠近了院子里的房屋,点燃迷烟吸了一口后,透过细竹筒吹入房中。
片刻后,这些人进入屋内,将睡梦中的人一一斩杀。
其它院子下人、护卫、管事以及小妾、通房、子女等人的住所,皆如此地一样,死于无声刀刃。
曲笙站在抚承王主院内,盯着他那里还点着灯火的房间,眯起了双眼。
其余人将尸体全部搬过来,堆积叠放在了曲笙的眼前。
“尸体共计两千零三十二具,除去王妃带去娘家的,加上她自己三十六人,还——”风齐方才一直数着人数。
“小姐,抚承王妃带来了。”一行人身体上背着尸体,慢慢的放在脚下打断了风齐的话。
风齐清点了下人数,继续禀道:“尸体共计两千零六十八具,还少四具。”
曲笙听后神色依旧冰冷,她双眸微动,目光瞥向了抚承王此刻亮着灯盏的房间。
“我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风齐提醒道。
曲笙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步走向抚承王的卧房。
房门吱呀响动,屋内传来的咒骂声。
“谁呀,不知本王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吗?”抚承王的声音,曲笙认得。
曲笙听到声音,面色又冷了几分。她无视抚承王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抚承王屋内的摆设。
里面倒是设置了巧妙的机关。曲笙将自己手里的飞镖朝着地上一处扔去,那处便窜出来几只暗箭。
曲笙站在原地盯着那里,须臾后,屋内的人吼道:“来人!”
叫了一声没有应,又叫了第二声,“来人,都死了吗?!”
曲笙在听到声音时,也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屋内的人吼的这样大声,却不见有人进来。方才屋内又有机关的响动,不一会屋内便没了声音。
曲笙等了须臾,转身出了房门。曲笙去了一处柴房内站着,很快地窖处便走出了人来。
风齐将刀架在抚承王的脖子上。
抚承王低头看了一眼剑刃,又看了一眼蒙着面的风齐,惊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爷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不记得了吗?”风齐冷笑着问道。
“你们是曲继年派来的!”抚承王脑袋一瞬便缕清了。
“呵,王爷之前在陛下那里发了毒誓没有伤害我们曲家人,怎得这会又改口了?”风齐压着嗓音问道。
“你们放了我,曲继年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十倍给你们。”
“他给了我命,你能给吗?”曲笙开口说了话。
抚承王听到女子的声音,楞了一瞬,很快便认出了是曲笙。
“你,你是曲笙?”
曲笙冷笑了一声,将脸上的黑色面纱扯开,与抚承王对视了一眼。
抚承王在看到曲笙的一刻,似乎并没有惊讶她言语这般的清晰。
“解药在哪里?”曲笙不再与他兜圈子,冷眼瞥着他。
抚承王闻言,道:“你放了我我就给你。”
“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里?”曲笙眼里蹦出了寒光。
抚承王被曲笙低沉的声音镇住一瞬,他喉结滚动一瞬,道:“在我房间里。”
“带他回去拿。”
风齐手里的剑转动,调整了姿势,手推着还光着脚的抚承王继续往前走去。
抚承王出了柴房,里面的人也都出来,且已经被杀了。尸体被扛着往外走,曲笙看了一眼随在了身后。
几人在后院里往外走,抚承王走动间一直在寻看府中的情况,可走了一路也不见院内的护卫和御林军。
在快接近主院的时候,抚承王看到了一排似是巡逻的护卫,他挣脱了风齐的束缚,赤着脚跑过去求救,“有刺客!快救本……”却在近距离时看到这些人也都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且停下了脚步,冷眼盯着他。
抚承王喊出的声音哑了声,他站在原地绝望的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风齐。
风齐盯着他,脸上并无笑意,他几步走过去,将他扯住衣领,揪着去了他的院子。
当抚承王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地上如溪水一样的血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曲笙从院子的拱门处进来,踩着血水,走到了抚承王的面前。
“去拿解药。”曲笙冷声说道。
抚承王闻言,惊吓了一瞬。他看向曲笙时,眼里似乎又有了希望。
“我求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抚承王哀求道。
曲笙瞥看他一眼,眉心微蹙,冷言道:“你不给我解药,我现在就砍了你的双腿。”
抚承王听后,吓的往后缩了一瞬,声音颤抖嘟囔道:“解药,解药,解药……”
“小姐,屋内没有药。”
曲笙的人已经将屋内搜了个底朝天,连机关全都搜出来了。
曲笙对此回答,没有觉得意外。她低头瞥向地上的抚承王,道:“你的毒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对吗?”
抚承王被曲笙说的双眼微怔,眼里透出了绝望。
“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抚承王从地上跪爬到曲笙的面前,不住的哀求。
但却在快碰到曲笙时,被风齐一脚踹了出去。曲笙也在此刻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抚承王被踹在地上,短暂的疼痛后,他翻过了身,抱着肚子忍着痛,痛苦低声道:“我知道……你大哥曲策……是被谁害的,我求你……放过我一条……狗命……”
曲笙的双眸动了动,她盯着地上的抚承王,蹙起眉,猜测抚承王所说的真实性,“是谁?”
最终曲笙还是问出了口。
“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抚承王还在提条件。
“将他扶起来,带走。”曲笙将人带走了。
曲笙出了王府,王府内的黑衣人也翻墙而出。
几百人分散开来朝着不同的地方奔去,但最终却全都汇集在了东城门之下。风齐出现在城门不远处,挥动了手中的火把,少顷便有一人主动靠近。
风齐将令牌拿出,很快城门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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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回了院子,屋内的灯已经熄灭,可当她推开房门之时,却发现林夕昭正坐在桌案旁一直注视着房门。
“笙儿。”
曲笙推门的一瞬,林夕昭借着银光月色看清了来人身影。
曲笙听到林夕昭的声音,眸光微怔,林夕昭正披着一件薄衣衫,坐在那里,似乎在一直等着她回来。
林夕昭起身忙走过去,曲笙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没有睡?”
林夕昭摇头,她知道曲笙今夜要去做什么,如何能睡得着?
“有没有伤着?”林夕昭开始检查曲笙的衣衫,可月色仅仅只是能看出是曲笙的身影和五官。曲笙又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地方有无伤口。
“没事,我没事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曲笙握住了林夕昭在她身上寻找伤口的双手。
林夕昭闻言,还是不放心,领着她进了屋内,将灯点燃了。
烛灯燃亮,林夕昭将曲笙的夜行衣脱了下来。除了迸溅的在外衣的血渍,里面的衣衫倒是干干净净的。
林夕昭松了口气,问道:“其它人可都出城了?”
“嗯。”曲笙点头,风齐已经将人都带出去了。
林夕昭松了口气,却又听到曲笙道:“抚承王没死。”
林夕昭闻言面露不解。曲笙解释道:“他知道是谁杀了大哥。”
曲笙回来,林夕昭一直没有问解药的事,非她忘了,而是他们知道,抚承王根本就没有解药。
柳无相在研究解药时,发现了这一点,无论何种药物去解曲钰身体内的毒素,都会被其中另一毒素迅速占据上风,导致体内其中一个脏器迅速衰竭。
五种毒药相生相克,缺一不可。
五种毒如果想要一起解,就会加剧曲钰身体负担,往往还没解掉毒,人便已经死了。
曲笙今夜虽有问抚承王解药,但却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想要寻得一线希望。
在抚承王看到他府中人的尸体,没有再提解药,而是拿杀害曲策凶手来换取性命,那时她便也相信了柳无相说的话。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曲钰身上毒的解药。
翌日卯时,曲继年照常穿了朝服,去上早朝。曲继年奏请皇帝下旨,将北疆出兵的圣旨召回。
朝中一部分人支持,一部分人反对。曲继年反对,并罗列出了一系列的理由。
“车牧族兵强马壮,习惯了草原里的驰骋。而我们的将士却是熟悉山林湖泊依据地形而打仗。征讨车牧族非急在这一时,需要从长计议,详细谋划之后再去讨伐。陛下,还请下旨将士们召回,为日后一举荡平车牧保存实力。”曲继年拿着白玉笏板,站在群臣之前苦口婆心的说道。
“陛下,此次我军大胜,若不利用胜利士气一鼓作气,恐日后难有此机会。正毅侯如此劝说,想必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吧。”一名武将上前驳斥了曲继年的话。
曲继年闻声看向那名武将,眉心蹙动,道:“李大人莫要言语相讥混淆视听。我曲家儿郎从未有贪生怕死之人,我曲继年今日所说,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哼。你曲家的人抗旨不尊忤逆陛下,陛下爱惜臣子才未下旨降罪,正毅侯还是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了。”李大人不依不饶继续讥讽。
曲继年被他说的面上有些恼火,却装作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气的鼻腔中出了口气,拿着笏板站回了原处。
“咳,曲爱卿所言朕都明白,不过朕也想要给北疆百姓一个安稳的居所。车牧族隔段时间便会来骚扰,导致北疆民不聊生,朕想——”
“陛下!”外面急匆匆从两侧大臣中间跑进来一个内侍官,慌急走到半道便倒在了地上,翻了个跟头。
众大臣见其滑稽的样子,哄笑了一声。皇帝看着来人惊慌的样子,恼道:“何事这般慌张?”
皇帝发了火气,官员都急忙低下了头。
内侍官咕噜站起了,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伏身向前,颤抖道:“陛下,抚承王府的人被人全部屠杀了!”
内侍官的话一出,惊的百官都变了脸色。皇帝的脸瞬间便寒了下来,猛的站起了身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内侍官闻言,颤抖着嗓音,回道:“回陛下,今日抚承王未曾进宫,也无人递来告假奏章亦无口讯,奴才便带人前去查问,可谁知……”
“说!”皇帝怒瞪着他。
内侍官手臂颤抖,回道:“谁知在抚承王的院子里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皇帝闻言,双眼再次瞪大,问道:“抚承王呢?”
“尸体太多,奴才没看着。”当时他见到的时候,吓的屁股尿流,根本就没敢细看。
抚承王府空无一人,他让人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只好赶紧离开那里回宫禀告。
“来人!”皇帝直接从殿上下来,将百官抛到身后,带着人去了抚承王府。
外面的天开始渐渐的亮了起来,皇帝带着禁卫军将抚承王府围的像铁桶一般。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和京城府尹,全部都到了抚承王府。
千人堆积的尸体,将抚承王的院子占据了一半之多。血腥味弥漫空气中,皇帝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蹙着眉心,仔细的看着一个个往外抬的尸体。
抚承王妃和抚承王的几个妾室的尸体找到了,可却没有找到抚承王的。
“陛下,初步探知,来人应该是有百人以上,其脚步错综复杂,一时难以辨得。这些人杀人外出之后朝着四下散去,但血迹却在离府百丈之后消失不见,应该是换了足履。”京城府尹办案较多,将眼下的所见,呈报给了皇帝。
“朕不要听这些,你们几个,三日之内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抚承王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他!如若见不到人,小心你们的脑袋!”皇帝拂袖恼道。
几人闻声全部低头不说话,如此大案,三日破案确有强人所难,且案犯不止一人。
方才听闻抚承王妃昨日不在府中回了娘家,却也被带回来杀了,连她身边的婢女下人也都没有放过,想来这主谋案犯绝非一般人。
“怎么,做不到?”皇帝看着几人低着脑袋,心里有聚集了火气。
“陛下,抚承王现下生死不明,微臣已经着人将城门封闭。且案犯数量实在庞大,又心狠手辣,容给微臣再宽限些时日。”大理寺卿低首道。
自天晟开国,就未曾发生过如此轰动案件。屠杀满门虽是也有,可在这京中天子脚下,还是一国亲王……
什么样的仇恨,又是何人有如此的能耐?
此刻皇帝心中隐隐有了推断。皇帝看着身边的负责案件的官员,他瞥看了一眼还在往外抬走的尸体,低声道:“先从曲继年开始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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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带着刑部人员,登门求见曲继年。
下早朝后,曲继年吃过了早膳,正欲去补个回笼觉却听到管家来报,大理寺的人来求见。
曲继年敛眸一瞬,微抬下颚,道:“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