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讥讽的话语, 让金家舅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抬眼望着曲笙,双眼眯成一条缝隙, 眼里似有射出阴毒,可只一瞬她便笑道:“笙儿还小, 舅母不与你计较,以后这等搬弄是非嚼舌根的话少听一些, 姑娘家还是以相夫教子为己任, 早日寻一门好人家嫁了的好。”
“舅母倒是嫁了好人家, 夫君儿子都唯命是从,让你当家做主。也让两位侄儿这么小便没了娘亲,如今来这京城不知是又想要嚯嚯哪家的姑娘,去给我那两个侄儿当继母呢?”曲笙似乎将这辈子尖酸刻薄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明知道金家是冲着林夕昭来的,却故意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如此人家,门当户对之家,谁人敢嫁?他们若是还要点脸皮,就必然不能再去林家求亲。
只是曲笙估错了金家的脸皮。当年金家舅母为了让曲继年去给她们卖力整治封地, 又哭又扮做柔弱,最后还给曲继年和金云斐下跪, 这才让曲继年带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前往。
“你——”金家舅母气的有些坐不住了, 欲要站起身指着曲笙的鼻子骂的时候,金云酉轻咳了一声, 道:“吃饭。”
金家舅母闻言侧目看向自家老爷,怒气收住些许, 慢慢的压着又坐了回去。
他们远来是客,本就在别人家的地盘, 却还与家中小辈这般扯咬,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妹妹养的女儿倒是伶牙俐齿,一点不输于我那薄命的外甥呢。”
曾经曲策也这样顶过她,只因那时候她干涉他们曲家家事,搬弄是非。
曲继年和金云斐在听到曲家舅母说到曲策,连带着曲家的众人也全都看向了她。
曲笙这般言语呛她,曲家人都没有一个出来制止,金家舅母这是故意在说金云斐和曲继年听呢。
曲继年闻声将口中的饭菜细嚼咽下后,将玉筷搁置一旁,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开了。
曲家人见状,也都站起了身一个个离开。赵嘉虞看着众人离去,眨了眨眼,被曲钰也拽走了。
此刻膳桌上只剩下了曲笙、金云斐,以及金家三人。
金云酉和金酩筠此刻也坐不住了,金云酉起了身,瞪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带着儿子去寻了曲继年。
金云斐也在静默须臾后,起身也带着曲笙离开了。
膳桌上此刻只剩下了金家舅母。
“欸,怎么都走了?”
金家舅母话落的一瞬,曲家的下人已经上来收拾膳桌了。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曲家的下人没有理会金家舅母,将膳桌上的菜一盘一盘的清理,而后将膳桌也撤开了,只留金家舅母一人坐在凳子上,还杵在原地。
.
不久后,金云酉从曲继年那处出来,也让随行下人将物件打包好了。
“老爷这是要去哪里?”金家舅母想回院子的时候,刚好碰见金家下人提着大小行李出来。
“你干的好事。”金云酉又瞪了金家舅母一眼。
她们说什么都可以,可偏偏提了曲策。
曲继年没有让他们走,可曲继年的话,却让他们没有脸再待下去了。
方才金云酉去寻曲继年,曲继年问道:“大哥来此已有数日,继年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
金家在这里比待在府中还要受人尊敬,自然是没有的。
“那大嫂何故要做些对我们曲家不利的事情?”
曲继年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但做没做金云酉又怎么会不知道。
曲笙与林夕昭之间的事情,是她们金家人提醒的林建海。虽是没有点明,但却让林建海起了疑心,询问了府中的下人和自己的儿子。
曲笙和林夕昭之间总是亲昵的没个够,有时候也不避讳着下人,下人也都如实回禀林建海。这些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林夕瑞那边说漏了嘴。
金家的派人传的原话是,‘听闻不少官宦人家的女儿之间,如果太过亲昵,总是会生出些个离经叛道,伤风害俗之事。’
林建海原本是不信的,但只是稍稍的询问,疑心便越来越大,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在曲笙回来这么久,一直在围着她团团转,两人也是几乎形影不离。
小时候还说得过去,可大了还这般,又经人引着朝着那方面想,便越发的质疑起来。
下人也将所见所听都详细说明,尤其是每次提到林夕昭的婚事,一直没什么情绪的曲笙便会生起气来。还有曲笙对林夕昭的过分依恋,大半夜的都要来与林夕昭睡在一起。
林夕瑞对于林夕昭和曲笙之间的事情,似乎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林建海只是稍稍诈他,他便全都交代了。
金家做此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谁让这几日曲笙故意带着林夕昭对他们避而不见,且也不归府。就算她们不是,依着林建海的性子,也会为了避嫌不让林夕昭多接触曲笙。
只要让曲笙和林夕昭分开,她们便会有对林夕昭下手的机会,拉近林夕昭与她们之间的关系,且还能因此事而拿捏林建海。
听闻林建海昨夜深夜来将林夕昭带走,今日又未能得见林夕昭只见到曲笙,他们便已经确定了此事确有苗头。
但方才曲继年也警告了金家,不要妄想不该有的。
他们瞒着曲家去林家提亲,曲继年也都知道了。
不说曲笙和林夕昭之间的关系,就单单只林夕昭是他们的义女,他们也有权知晓。婚嫁之事虽是林建海做主,但若林夕昭不愿,他们曲家还是会出面的。
他们左右不了林建海,但却可以左右得了求亲之人。
金云酉父子以为会万无一失,不让外人知晓而默认的事情,却被曲家人知晓了,此刻也全都怪罪在了金家舅母身上。
他们原是想要金家舅母来,能和女儿家有话说,谁知竟都搞砸了。现下连林家也是去不得了,不若曲继年发起了火,与他们金家不再来往,这损失可比失去不曾拥有的林家这门亲事,更吃亏。
“回陵益!”金云酉怕人看出来,压低了声音对着金家舅母吼了一声。
她们离开,无人相送。
连金云斐都未曾出来。拿她亡故的儿子出来说事,已然触到了金云斐的底线。
曲笙站在屋内,看着金云斐的脸色不好,却也没能上前说些个好听的话。今日的话,她就是故意的。
“你舅父远道而来,就是让你这么糟践的吗?”金云斐也是恼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娘家人。
就算做错了事,大人之间来解决便是,何故晚辈上来训斥长辈。
曲笙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语,她不觉得自己有错,若非自己的舅父,她还能说的更难听些。
她虽不擅长这些,可这些年有赵嘉虞陪着,如何阴阳排挤人,她也是听来了。
金云斐见曲笙一直低着头,知晓曲笙也是因为林夕昭才这般动气。她叹了口气,道:“罢了,也不知昭儿现下如何了。”
曲笙今晨回来虽说林夕昭只是被禁足府中,但当娘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孩儿晚间时候再过去寻姐姐。”曲笙打破了自己的沉默。
金云斐抬眼看她,瞧着她一脸乖顺,娇气迷惑人的小脸,却是生不起气来了。自己女儿虽有时执拗了起来,但到底还是个好孩子。
金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让她也无法原谅。
“你让准备的聘礼已经放在厢房有些时日了,你跟为娘讲讲,你要怎么做?”
曲笙闻言,抬起头,道:“孩儿想明晚便去林府下聘。”
.
曲笙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当皎白的月,挂在枝头上时,曲笙疾步开始朝着院外走。
“这么着急是要去林府吗?”
曲笙还未出院子,乘溪便从外面迎面走来了。
曲笙闻声抬起头,见是乘溪,轻‘嗯’一声,问道:“是有事吗?”
“嗯,你让我查的事查清楚了。”乘溪颔首回道。
曲笙眸光微怔一瞬,朝着四下看了一眼,只看到身后的风齐。须臾,她对乘溪道:“去我屋里说吧。”
两人进了屋内,待了一刻钟,乘溪走后,曲笙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在手里摩挲了许久。
夜深人静之时,林夕昭坐在吹了烛灯的屋内,焦急的等待着今晨说晚间要来的曲笙。
房门响动的一瞬,林夕昭站起了身。只是房门被打开的一瞬,月光倾洒进来,照出的身影却不是曲笙的。
“父亲?”林夕昭站在原地楞了一瞬,唤出了口。
林建海的身影,她是十分熟悉的。
林夕昭话落的一瞬,外面随行的下人便先进了屋内,将桌上的烛灯点燃了。
林建海沉默着进了屋内,林夕昭站在一旁又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林夕昭看了一眼林建海,垂眸道:“女儿睡不着了。”
没有曲笙,她一直都是睡不好的。分别的那一年,她虽是后来慢慢习惯了,可却没有在曲笙的身边睡的踏实。
“是睡不着,还是在等人?”林建海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水壶。
林夕昭见状,上前几步接过了林建海手中的水壶,帮他倒了一盏茶水。
林建海看着茶盏内的水满,林夕昭恭顺的端过来的一瞬,轻轻咬了咬牙。
“在等曲笙吗?”
林夕昭抬眸去看林建海,虽未回答,但眼神已经告诉了林建海答案。
他知道林建海一定是调查过曲笙了。
林建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将杯盏放下,问道:“曲笙是何时习武的?”
林建海以前只知道曲笙有为强身健体而习武,但却不知她竟可以在颜丰伍的寿宴上,独自一人制服几只大鸟。
查探的人也来报,曲笙竟是会轻功的。
“幼时。”林夕昭低首轻声回道。
曲笙在三岁的时候便拉得开弓箭,还对着天子射了一只,这事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
“听闻袁先生对曲笙评价甚高,她真的如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心智不全的人吗?”林建海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林夕昭的细微反应。
林夕昭垂着眸子,须臾抬头道:“笙儿从来都不是个痴傻的姑娘,这事女儿不是早就和父亲说过。”
林夕昭是有说过,她从来不认为曲笙是个傻子,与她们一起的赵嘉虞等人也从未这样认为过。
林建海见问不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问道:“她今夜是不是要过来?”
林夕昭的眸光微动,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我已经让人在院内守着了,今夜早些歇着吧。”林家海说完便慢慢的站起了身,而林夕昭在听到这话后,神情微怔一瞬。
“女儿送父亲。”林夕昭对林建海的话,没有任何的指责和反驳。
林夕昭见林建海往外走,跟着出去了。
林建海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再侧目去看林夕昭的时候,林夕昭正在打量着院子。
院子里确实多了不少的护卫。
林建海看着林夕昭的神情颓落,眉心微微挑动,带着人出了院子。
曲笙在林建海之后来的,也看到了随着林建海过来而增添过来的护卫。此刻伏在屋顶后的曲笙,看着林建海出了院子,又瞧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林夕昭,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
玉佩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林夕昭听到动静看了过去,也在捡到玉佩的同时,朝着扔玉佩估摸所在的方向看去。
曲笙站在屋顶处,黑漆漆的身影,抬起了手指向了院外。
林夕昭朝着曲笙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林夕宽的院子。因林夕宽久不在院子里,除了白日定时有人打扫,其余时间是没有人的。
林夕昭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眼,这些人只是负责守在院子里,也不知会不会跟着她出去。
林夕昭朝着院外走,那些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立在原地没有走动。
很快没有带任何下人的林夕昭进了林夕宽的院子,曲笙也在落地的一瞬,抱着林夕昭直接进了屋内。
门也在进屋的一瞬,顺手关上了。
“笙儿。”林夕昭忽然被曲笙抱住下了一跳,但只须臾她便定神,急忙道:“父亲已经着人在院子里守着,以后……”她想让曲笙以后不要再来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她的内心,比想来此的曲笙,还要渴望曲笙能够过来。
“姐姐是想笙儿不要来了吗?”曲笙垂眸问着怀里的人。
“父亲知道你会武,让人防着你过来。”她不知道林建海防着曲笙过来,是否只是防着而不伤害她。
虽然曲笙是这里的常客,可毕竟不是这府中的人,夜里私闯府宅,按照律法也是可以乱棍打死的。
“姐姐是在紧张笙儿吗?”曲笙唇角微微勾起,她喜欢林夕昭紧张她。
“笙儿。”林夕昭说着担忧的话,曲笙却还能笑出来,这让林夕昭有些不解。
曲笙闻声轻笑一声,寻了林夕昭的柔唇便吻了上去。四唇相触,好似已经许久未曾这样了。
这一日曲笙实在想念的紧,亲吻间,双手还不忘寻些个香软缓解一下自己的想念。
林夕昭原本还在紧张的情绪,被曲笙吻上的一刻达到了鼎盛,可须臾后便又被曲笙的唇舌吮磨的轻哼起来。
一吻过后,林夕昭喘息着朝着房门处看了一眼。
方才她出来,不是没人看到,她真怕这些人去传话给林建海,林建海来此堵住曲笙。
她原是想来和曲笙说一下此事,可却……没能控制自己,配合了曲笙。
她也想的。
“你快些回去吧。”林夕昭依旧担心着。
“我回去姐姐怎么办?”曲笙不想离开。
“笙儿先委屈几日,待我等些时日再想办法出去。”
曲笙听着林夕昭的话,似乎有些质疑。林建海禁足,林夕昭如何出得去?
“姐姐不用出去,明日笙儿便来接你。”就算接不出去,也会打破现下这样的局面。
林夕昭闻言,神情微怔一瞬,问道:“你如何接我?”
曲笙唇角微勾,又寻了林夕昭的柔唇,缠吻了片刻,松开后道:“明日我会和父亲一起来府上下聘,届时也会与林叔父谈一些陈年往事。”
林夕昭闻言,柳眉微微皱起,问道:“什么陈年往事?”
.
曲笙离开的时候,将外面的事都说了一遍,虽是长话短说,但林夕昭也听的明明白白。
听到萧冰缨已经保下了性命,她也松了口气。但人一日在牢房之中,一日便不可懈怠。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此刻的林夕昭很想亲眼见到此刻安然无恙的萧冰缨。
林夕昭回院子的时候,由于太过紧张,衣裙有些凌乱都未发觉。到了院门口停留之时,她才惊觉自己的衣带宽松了不少。
都什么时候了曲笙还不忘对她那样……
翌日一早,曲笙等人去参与了萧冰缨案情的公审。
萧冰缨身上带着枷锁,跪在堂上的青石板上。因是一大早,外面的人也不多。
赵将军和赵夫人也在堂内,她们是被害人的亲属,也同样是萧冰缨现在能寻到的亲人。由于赵将军和赵夫人之前有表示想要保住萧冰缨一条性命,府尹在堂上也没有过多的问话。
萧冰缨杀人之事证据确凿,她自己也承认,只是问到一些细节上的事的时候,萧冰缨虽是可以解释连贯,但却始终让人觉得蹊跷。
例如萧通当夜没有饮酒,又是武将,怎么就会被已经吸食了软筋散的萧冰缨杀了。
还有萧通身上打斗的痕迹,虽是已经死了,但却也能查出些许可疑之处。
但对此事,曲继年也有暗示,让其不要查的太过详细。
“犯人对杀人之事供认不讳,今判决如下。犯人萧冰缨杀害养父养母,当判凌迟死罪,但因事出有因,属当时无奈自保之举,判其杖刑一百,充为官奴,永不得赎身。”
“大人,这样判是不是太轻了,她可是杀了我父亲和母亲!”萧耀才跪在一旁,听到判词不服气的直起了身子。
京兆府尹的惊堂木还未拍下,听到萧耀才的话,停顿下来,似乎被说的有些心虚。
这个判决确实是轻了,若是按照律法,萧冰缨杀萧通因其缘由,可以判其死缓,可杀害养母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咳,是你审案,还是本官审案?”京兆府尹将惊堂木拍了下去。
“我不服,大人若是不将这个蛇蝎女人杀了,我便要去告御状,让天子来为我萧家主持公道。”
“你可知告御状可要先挨五十杀威棒?”
告御状,确有此流程,萧耀才的性子,京兆府尹也有听闻。此刻说出来,不过是吓一吓他。
“挨就挨,若我萧耀才不为死去的父母讨一个公道,那我岂不是枉为人子!”萧耀才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能说出此等话来,“沈大人,我劝你重新审理此案,不若我定将详情告知陛下,届时你收受贿赂一事,难逃其责。”
萧耀才竟当庭威胁起了京兆府尹。
“你——”京兆府尹被萧耀才的一句话说的蹙起了眉。
他没有收到任何的贿赂,但其下审理之后下的判决确实轻了。当时曲继年多有暗示,赵家那边也不予深究,他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谁知这平时最是贪生怕死之人,竟是这般的有骨气起来。
而就在此时,外面也起了吵嚷的声音。
“杀了人家父母,还能活着,沈大人您可真是我们京城的好父母官,若说没有猫腻谁会信啊。”
“是啊,沈大人莫非是看上这个杀人犯,动了私情?”
外面不知何时涌入了一大批百姓来,各个都在指责京兆府尹判决不公。
京兆府尹特意选在了早上人流稀少之时,可谁知,竟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肃静!”
“威武……”京兆府尹拍了惊堂木,两排的衙差便拿起了水火棍,敲击地面。
但就算如此,外面的声音也铺天盖地的压入堂中。
京兆府尹也是有些慌了,他以前也有因同情这般判决之时,但外面的百姓却从未有过这样的阵势。
此刻的曲笙和乘溪,以及两位哥哥,全都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人来势汹汹,忽然便涌过来,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肃静,肃静!”京兆府尹实在是没辙了,有些案子,若民意反对,他需得重新审理,且看着外面这些人,他心里也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了。
“先将案犯收押,等待重新审理。”京兆府尹最终还是妥协了。
萧耀才闻言,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侧目看向了一旁情绪一直没有太大波动的萧冰缨。
萧冰缨被衙差带走,脚下的锁链哗啦作响,她抬头瞥看了一眼堂外。
曲笙等人此刻正一直看着她,看着乘溪脸上的担忧,萧冰缨抿唇轻扯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死,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觉得对不起乘溪,也对不起努力想要救她的人。
.
皇宫内,曲继年正将这两日秘密所查之事禀告陛下,“陛下,微臣已经查清,太子确无造反之意。当时送酒,也只是为了报答颜大人教授之心。颜大人是陛下指定给太子的恩师,又是陛下所倚重的肱股之臣,必然不会生出异心。且虽然颜大人当时收了一批银、皮、瓷、缎、衣、茶等物件,但也由其子记录之后,全数交由内务府收理。其参加寿宴之官员,之后也未有再登门。颜大人也与之保持着些许距离,并无频繁来往,太子亦是如此。”
曲继年跪在御书房内,将所查之事记录在奏章之中,也在皇帝查看之时,简略的将内容陈述了一遍。
“嗯,曲爱卿辛苦了。”皇帝在听完曲继年的话,还未看完的折子便搁置了一旁,他倒是很喜欢曲继年这种简而明了的话语。
但曲继年所查之事,他并非全信。他还记得当年,曲继年为林相国夫人打抱不平之时,皇后曾有帮助过他。且在颜丰伍的寿宴之后,太子又亲自登门。
储君与天晟拥兵甚广的朝臣走的太近,可不是一件好事。他上次听了林建海的话,故意让曲继年去查,可曲继年却报来太子和颜丰伍都无造反之心。曲继年越是如此,他的心中便是越发的不安。
“陛下,宫外有人告御状。”掌事内间进屋,将状纸递了过去。
皇帝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将状纸接过打量了一眼。片刻后皇帝抬起头,看曲继年的眼神也变了。
曲继年抬头不解,但也未敢询问。
“曲继年,有人状告你贿赂沈言司,欲保萧家养女性命,可有此事?”
.
晚间,戌时末。
一直在府中焦急等待的林夕昭,却始终没有等来昨日说要来下聘的曲笙。
“阿姐。”林夕瑞从外面敲了房门。
林夕昭起身急忙去开门。外面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林夕瑞是可以得知的。
林夕瑞不明白林夕昭和曲笙之间的感情,但却看得出两人之间形同一人,那日曲笙救他姐弟二人奋不顾身,如此,他也不敢对曲笙有不满之处。
对于他说漏了嘴的话,他也有对林夕昭道过歉。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说已经知道她二人之间的事情,是诈他的。
林夕瑞进了房门,脸上似有慌张之意。林夕昭见他着急的样子,声音温柔道:“不急,慢慢说。”
林夕瑞做了吞咽的动作,缓解了下干涩的喉咙,道:“萧耀才告了御状,说曲伯父贿赂京兆府尹,陛下下旨彻查,曲伯父现下被留在宫中还未出来。还有……”
“还有什么?”林夕昭看着林夕瑞说话支吾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冰缨姐……冰缨姐在牢里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