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听着林夕瑞话一点都不意外, 她对林夕瑞一向冷淡,但也并不讨厌他。她不意外是因为在很早之前,她还未去寿林的时候, 林夕瑞便有表露迹象,只是她当时没有在意, 亦没有放在心上。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林夕昭,又怎会在意一个在她面前可有可无的人。
屋内安静了许久, 林夕瑞眼巴巴的看着曲笙, 在曲笙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动后, 内心有些窘迫的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林夕昭此刻内心翻涌,不知作何想法,表露出的情绪是五味杂陈。
曲笙不说话,林夕瑞瞧着自己的姐姐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愕,眨了眨眼慢慢坐了回去。
曲笙听到林夕瑞弄出的响动, 却看不见林夕昭的神情,但这般久无话语,想来是十分吃惊,亦或是达到了她的目的。
“我眼睛瞎了, 配不上夕瑞哥哥的。”曲笙声色乖顺,言语清晰。
林夕瑞闻言, 忙抬眼望过去, 道:“不,不, 笙妹妹即便是看不见我也觉得是我配不上。但若笙妹妹不嫌弃,我愿意回去与父亲说明, 迎娶笙妹妹。”
曲笙在很小的时候模样就生得十分可人,随着年岁越大, 长开后的曲笙更是有着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林夕瑞早年没这番心思的时候,一直嫉妒曲笙抢走了他的姐姐,但后来他却又慢慢的喜欢上了曲笙。
曲笙不论是读书见解,还是先生教的棋画都要压他一头。原先他还不服输,后来在先生的不断夸赞中,渐渐的也开始佩服起了曲笙。
曲笙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她却一直是他心中那个完美的姑娘。
曲笙轻笑了一声,神色随和道:“先吃饭吧。”曲笙说完将双眸所示的位置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瑞没有听到曲笙肯定的答案,但也知姑娘在谈婚论嫁时总是羞于开口的。他想了想,决定等等再说这事。
曲笙说吃饭,可林夕昭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曲笙轻唤了林夕昭。
林夕昭闻声抬起头望向曲笙,似乎还在自己的想的事情中没有完全出来。林夕瑞见状,忙伸手给曲笙夹了些菜,道:“我记得笙妹妹喜欢吃合蒸,这是里面的牛肉。”林夕瑞贴心的介绍着自己给曲笙布的菜。
曲笙闻言,唇口微动,弯唇道:“好,但我需要姐姐喂。”
林夕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她往曲笙的身边靠了靠,端起了她身边的碗筷。
曲笙张口吃着林夕昭喂的饭菜,碗里的菜吃完了,林夕昭方要去夹,林夕瑞却已经为她续上了。
林夕瑞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笙妹妹需要补补身子,她都瘦了。”
林夕昭望着自己的弟弟,眸光微敛,唇边强牵浅笑继续喂着曲笙。
一顿饭吃下来,林夕瑞的手就没停过。
用过了早膳,曲笙想要去外面晒太阳,林夕瑞原本是来探望之后就要离开的,但却留了下来。
曲笙坐在一旁盯着太阳的位置看了一眼,问身边陪坐的林夕瑞道:“先生那边不需要听课吗?”
“哦,我方才已经派小柱子回去与先生说明了,等晌午的时候再过去也不迟。”
曲笙眨动睫羽,没有再问什么,林夕昭去取书籍已经去了许久,也不知选了什么书来。
林夕昭的脚步声才传到曲笙的耳边里,林夕瑞便站起了身:“阿姐,我来帮笙妹妹念吧。”
林夕昭闻言,看一眼曲笙瞧着她脸色没什么变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书。
“是些个兵法书籍,你确定要读?”
昨儿读游记读的曲笙的犯困,这会她便投其所好,拿了本兵书来。
“没事,不过笙妹妹爱听吗?”林夕瑞望向了曲笙。
“闲来无事,有所涉猎。”曲笙爱听的,但她想听的是林夕昭的声音。
林夕昭听到曲笙的话,思索了一瞬,将书给了自己的弟弟。
林夕瑞接过,将目录选查看了一遍,问道:“笙妹妹对司马法可有涉猎?会不会听起来晦涩难懂?”林夕瑞说完这话便又后悔了,曲笙的悟性一向是他们几个当众最好的,若她都不懂,那他也就更不懂了。
“无妨。”曲笙此刻还在辨听着林夕昭所站着位置。
林夕昭已经好久没有动了,连衣物的摩擦声都没有。
“那好,我就帮笙妹妹念一念,不知笙妹妹之前读到哪里了?”林夕瑞翻看着书,这书页像有被人反复翻过的样子。
“读完了。”
林夕瑞闻言楞了一瞬,曲笙方才说有所涉猎,他还以为她只看了开头一点。
“那要在——”
林夕瑞想问曲笙,从何处开始,却被曲笙直接打断,“就从定爵开始吧。”
林夕瑞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书,忽然又想到曲笙看不见,便又急忙道了一声‘好。’
林夕瑞翻开了书籍开始念道:“凡战,定爵位,著功罪,收游士……凡战,固众相利,治乱进止……顺天,阜财,怿众,右兵,是谓五虑……”
林夕瑞读的很慢,他是怕曲笙听不懂,这兵书虽然没有别的那般晦涩,但对于宅院里的姑娘来说,通观全局大势,她们能理解字的含义,却很难想象的出来这样为之是为何。
林夕昭站在一旁听了一会便朝着曲笙的身边走去,林夕瑞还在滔滔不竭的读着书,曲笙的心思已经追上了林夕昭的脚步。
林夕昭靠近,曲笙心思便不在林夕瑞所念的字句上了。
林夕昭垂眸坐在一旁,林夕瑞时不时抬头看她二人一眼。曲笙的目光呆滞,但心思却是澄明。
林夕瑞在很早之前便不再与外人一样,觉得曲笙是个痴傻之人。在他心中,曲笙不过是少言寡语了些,要比那些侯门贵女家的小姐好上不知多少。
林夕瑞念完了几段,问道:“笙妹妹可需要我来为你解读一下?”
曲笙闻言,收回揣摩林夕昭的心思,道:“不必。”
这本书她早已经倒背如流,因着在很早之前被林夕昭将书本翻看,她便不再在上面行批写下自己的见解。
林夕瑞闻言,道:“好。”他说完又要继续念,曲笙听了一句便道:“夕瑞哥哥累了吧。风齐,去让人倒杯茶来。”
“不用不用,我不累的。”能为曲笙念书他求之不得,心里高兴着呢,怎么可能才一会就会口渴呢。
风齐闻声,招呼了丫鬟过来,让人去倒茶水去了。
林夕瑞见拦不住便憨笑了一声,道:“那我继续给笙妹妹念。”
风齐在曲笙说出让人给林夕瑞倒茶时,便知道曲笙想要逐客了。他在林夕瑞还未开口时便道:“林三公子,让小姐休息一会吧,大夫说她不宜过度想事情。”
林夕瑞闻言,恍然一瞬,道:“哎呀,你看我只顾着想要给笙妹妹念书了,都忘了她需要休息,那我不念了。”
林夕瑞倒是没有听出来曲笙要下逐客令,他只觉得这般晦涩枯燥的兵书,自然是不宜多听的。
此时丫鬟也将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林夕瑞坐在一旁,丫鬟给他斟满茶水,他品了几口后,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林夕昭便道:“夕瑞,马上晌午了,先生的课不可空了。”
林夕瑞还要科考,如今虽是有当官的身份了,但若不进殿试,也只能做个底层的小官。
林建海贵为相国,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去下面当个芝麻小官。
林夕瑞闻言,将茶水从嘴边移开,笑道:“知道的阿姐,我再陪笙妹妹待一会就走。”
林夕昭神色淡淡的,好似不是很开心。林夕瑞方才心思一直在曲笙的身上,这会看到自己的阿姐这般,小声问道:“阿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支持他娶曲笙吗?
林夕昭闻言,看了一眼林夕瑞,思索了一瞬,道:“没事,许是昨夜没有睡好。”
林夕昭以前都是和曲笙一起睡的,没有睡好,那就是曲笙也没有睡好,他想要替代林夕昭留下照顾曲笙,可男女有别,他也没有办法。
“笙妹妹眼睛看不见,阿姐要担待些。”林夕瑞小声的忧心的道。
林夕昭问言,浅笑道:“不是笙儿,是我自己的问题。”
曲笙睡着了总是很乖的,以前如此现下更是不愿多劳烦她,她也并非是昨夜没有睡好,不过林夕瑞问到胡乱说的。
“那阿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夕瑞帮忙的,尽管让人回府与我说便是。”
林夕瑞不仅关切曲笙,也是在意自己的姐姐的。
林夕昭颔首,她很想问林夕瑞对曲笙是不是认真的,可当着曲笙的面,她不敢问。
林夕瑞喝完了一杯茶水,曲笙便借口说乏了,想要回屋休息。林夕瑞就算想要留下,也不好再坚持。姑娘家回屋睡觉,他待在这里算什么。
林夕瑞起身告辞,林夕昭将他送去了院门口。曲笙站在房门前一直没有进屋,等着林夕昭的脚步声传来时,她抬起了手。
林夕昭见状,忙往前小跑了几步,牵住了曲笙的手指,温柔的嗓音问道:“怎么不先进去?”
曲笙没有说话,只是空视着前方。林夕昭见她不答话,便只能牵着她进了房中。
林夕昭先扶着曲笙在外间处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后,道:“药一会就熬好了,坚持一会再休息好吗?”
曲笙昨日便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去休息也不知道要睡到何时,且那些大夫已经等了许久了。
曲笙坐在一旁垂着眼看向地面不做答。
林夕昭等了片刻走过去,矮下身子,柔声与她商量道:“让昨日来的大夫看一看好吗?”
今晨起来的时候,金云斐便差人来说了,因是林夕瑞过来探望,她也就没提,这会人走了,她想让那两位大夫过来给曲笙看一看。
“再等等吧。”曲笙没有直接拒绝,只说让等,可要等到何时?
曲家招待着这些大夫自然不在话下,可也不能让人一直待在府里吧。
“那要何时?”林夕昭想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曲笙睫羽轻颤,道:“再来几名大夫一起过来就是。”
看一个也是看,看一群也是看,她现下不想见到大夫,明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让这失望都聚在一起吧,也省得她心烦多次。
林夕昭此刻也听出了曲笙的想法,她思索了一瞬,道:“那我去和大夫说一声。”
“回来。”曲笙在林夕昭转身时唤住了她,抬起了头道:“让下人去说便是。”
林夕昭闻言,垂眸看了曲笙一眼后,道:“好。”
林夕昭开了房门嘱咐了下人去把药端来,又让人去告知了大夫,恐要让他们等上几日,让府里的人好生招待着。
下人走后,林夕昭回身将屋门关上。曲笙此刻又低下了头。
林夕昭走到曲笙的身边,问道:“可是脖颈有不舒服的地方?”
怎么总是低头呢?
曲笙闻言抬起了头,空视着林夕昭。曲笙的双眸一动不动,呆滞的有些骇人。
她之所以总是低头,是怕吓到林夕昭,也不想林夕昭看到她这个样子。
曲笙不说话,林夕昭便往前走了几步,绕到了曲笙的身后,道:“我帮你按一按吧。”
曲笙没有说话,林夕昭便上了手。
温柔的指尖触碰,曲笙的身体有了些许反应。林夕昭的动作轻柔,于她来说更像是在挠她的心。
许久后,林夕昭见曲笙不动也不言语,便想要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可还没张口,便被曲笙抬手按住了搭在她肩颈处的手指。
曲笙攥住林夕昭的手,轻轻一拉便她将拉到了身前,随即便将林夕昭扯进了怀中。
馨香扑鼻,曲笙心加速跳动后,寻了唇吻了上去。
她是看不见,可却可以猜测出林夕昭双唇的位置,但她落下时却有了些许偏差。她知道是林夕昭躲开了,或者在坐进她怀中的时候没有看她。
但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只是这些都不重要,她也是明知道林夕昭此刻不愿,还要亲吻的。
曲笙亲到了林夕昭的侧脸,停顿须臾后,她腾出一只手,噙住了林夕昭的下颚,迫使她正视她。
炙热的吻并没有因为林夕昭躲避而停下,随着唇舌勾缠,曲笙的欲望逐渐的攀升,她的手,又伸向了林夕昭的柔软的腰间。
“笙儿……”吻她可以接受,可曲笙要脱她的衣物,她是断然不许的。
曲笙听到林夕昭急唤她,虽对林夕昭还有着很强的欲望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眸光呆滞的看着坐躺在她怀中的林夕昭,鼻间喷出带着浴火的灼热气息,道:“要么就离开,要么就接受。”
曲笙从早膳时心里便憋了一口气,她与林夕瑞的对话,那般的□□,有林夕瑞的时候她可以不说话,现下只有她们二人在了她居然也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林夕昭垂眼不说话,曲笙便又哼笑了一声,语气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很想我嫁给你弟弟?”
林夕昭再次沉默,须臾曲笙胸腔有了较大的起伏。她呼出一口气,一脸的温怒,再次伸手噙住了林夕昭的下颚又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做出超过亲吻的逾矩动作。
亲吻在房门响动时停了下来,但曲笙也将林夕昭的上唇咬破了。
林夕昭起身捂住自己的唇去开了房门,风齐推开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林夕昭,方才屋内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把药给我吧。”林夕昭伸手去接药,但唇角处的血渍却流了下来。
丫鬟见状,忙道:“奴婢这就去给大小姐拿药来。”
风齐看着丫鬟要转身,道:“我去,你先将药端进去。”
风齐回来的时候,丫鬟刚好将药碗收拾出来,风齐与她走了个正面,经过她身旁时,道:“大小姐受伤的事,不可外传。”
丫鬟闻言立时欠身答应着:“奴婢谨记。”
风齐看了眼丫鬟,让她离开了。
风齐去了房门口敲了门,林夕昭再出来的时候,唇边的血渍已经止住了,但伤口依稀可见。
“大小姐,药。”风齐有些担心,但这是两个主子的事情,且他还是曲笙的护卫。
“嗯。”林夕昭接过了药,抬头看着风齐担忧的神色,面上露一一丝尴尬,道:“不妨事的,不小心磕着了。”
她也是知道风齐在外面能听到的,且这些日子来,风齐一直在曲笙的身边。从追去长州,再到回来,她想风齐应该已经知道她二人之间的发生的事情的。
风齐点头,低下了头替林夕昭关上了房门。
林夕昭回身,脸上的红晕在回身后更加的明显了些。因着室内的温度也高,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曲笙是看不见的,她也不担心被发现。林夕昭拿着药便回了屋内,此刻的曲笙已经躺在榻上。
林夕昭走到内间的铜镜前,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一眼,皮肉虽未分离,可这伤口确实太过明显了。怎么不知道曲笙这样爱咬人呢?
林夕昭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疼痛使得她的手哆嗦了一瞬。
曲笙躺在榻上听到林夕昭‘嘶’的一声,脸上也有了一丝心疼。曲笙竖着耳朵听着林夕昭的一举一动。
林夕昭涂抹完了药膏,走到榻边时,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曲笙。现下她的唇破了,也不敢见人,对风齐还可以说是撞到的,她也知道他不信,可别人若是知道了,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现下和曲笙的关系,不敢让外人知道。
但她不出去,不代表别人不来。
赵嘉虞带着萧冰缨过来了。
林夕昭坐在外间处,听到赵嘉虞的声音,下意识的去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该来的还是要的来的,赵嘉虞是个小朋友,看到什么都要问一问,希望待会她能够将这事掩盖过去。
林夕昭去开了房门,赵嘉虞探着脑袋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曲笙她便直起了身,小声问道:“小笙儿睡了?”
林夕昭回头看了一眼,道:“刚睡下。”这会还没睡着,但她不知道曲笙愿不愿意见她们。
“是冰缨姐姐来了吗?”曲笙方才便听到外面的丫鬟说赵嘉虞和萧冰缨来了。
赵嘉虞闻声面露喜色,垫着脚又朝屋里看去,道:“是的,小笙儿我阿姐来看你了。”
萧冰缨今日来是来给赵嘉虞诊脉的,曲钰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赵嘉虞在屋内坐着无聊便拉着萧冰缨来这里找林夕昭说说话。
曲笙不再说话,林夕昭听到曲笙的声音便让她二人进去了。
两人才进屋落座,曲笙便抬着双手摸索着出来了。
林夕昭正在给二人倒着茶水,看到赵嘉虞和萧冰缨紧张的眼神,回身看了一眼。
林夕昭见曲笙出来,急忙放下了水壶,跑过去握住了曲笙的双手。
“怎么不等我去扶你。”林夕昭的声音柔柔的。
曲笙目光晃动一瞬,侧目转向林夕昭没有说话。
“快让小笙儿过来坐。”赵嘉虞虽然心疼曲笙,但却也大大咧咧惯了。这些日子,她没见到曲笙丧着脸,便也不想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人总是乐观的向前看的,再说,她难过也没有用,府中已经在尽力的为曲笙寻找大夫了,她再怎么替曲笙着急也是没用的。
若不是怕自己的打扰到曲笙休息,她一天不知要往这里窜几趟。
林夕昭扶着曲笙落座,萧冰缨一直在盯着曲笙的眼睛。曲笙是侯府的宝贝,她一个学艺不精的医者,也没有资格为她诊断。
虽说人的脏器是相通相辅相成的,可对眼睛她却一点把握都没有。再说,那么多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欸,让我阿姐替小笙儿诊断一下吧。”赵嘉虞方才带着萧冰缨来的时候便起了这心思的。
林夕昭闻言,望向萧冰缨,她没有直接替曲笙答应。曲笙抗拒大夫,萧冰缨虽然与她们是最亲密的朋友……
“劳烦冰缨姐姐了。”曲笙主动伸出了手臂。
林夕昭楞了一瞬,便听到赵嘉虞笑道:“我阿姐虽然学的不多,但她也是将乘溪和我夫君的病治好了的。”
赵嘉虞一提到这事就替萧冰缨自豪,一脸的小得意。
萧冰缨闻言,面露一瞬尴尬,道:“都是误打误撞,运气的成分较大。”
曲笙伸过来手臂,萧冰缨也没有没有推辞,她道:“我替小笙儿看看身体还有别的不适吗。”
她没说要帮曲笙看眼睛,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曲笙轻‘嗯’了一声,道:“不妨事,冰缨姐姐想看便看。”
每个大夫来都会扒着她的眼睛看一看,萧冰缨不说给她诊断眼睛,自然也没有办法看她的眼睛。
三人闻言沉默了须臾,萧冰缨‘嗯’了一瞬,将手搭在了曲笙的脉搏上。
曲笙的身体并无大碍,虽是情绪有些个低落,但总体还是好的,且曲笙的身体并不像外人看上去的那般柔弱。
“另一只。”萧冰缨摸完了脉象,又温声让曲笙换一只手。
曲笙十分配合,将另一只手也拿了上来。
“怎么样?”赵嘉虞估摸着萧冰缨快诊断完了,一脸期待的急忙问道。
萧冰缨撇看她一眼,脸上的神情并不乐观。
“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吗?”
“可以。”曲笙对于萧冰缨的要求并不拒绝。她也知道萧冰缨的医术并不精湛,她让她看就是要让她告诉林夕昭,她的眼睛好不了了。
萧冰缨起身,走到曲笙的身前,曲笙便自觉的侧身仰起了头。
萧冰缨伸手轻轻撑开曲笙的眼皮。眼睛是五脏六腑精气的所在之处,曲笙的内脏并无太大问题,她看不见应该是眼部出现了什么变化。
萧冰缨似乎能想象到当时火力冲击的速度,以及光耀的强度。
萧冰缨观察了一会,抬眼时,对着一直注视着她们的林夕昭摇了摇头。她也束手无策。
赵嘉虞看到萧冰缨摇头,回身坐下后,脸立时颓丧了起来。
“昨日那两名大夫没有过来吗?”赵嘉虞说着朝着身后的房门看去。
“我没有让他们过来。”曲笙回答的很随意,并没有遮掩。
赵嘉虞疑惑,问道:“怎么不让过来看看?”
曲笙抬头,道:“过几日再看。”
赵嘉虞还想要继续问下去,林夕昭便强行扯开了话题,她看向萧冰缨问道:“近来乘溪身体可还好?”
萧冰缨被问了楞了一瞬,目光有些躲闪,道:“还好。”
自乘溪吻了她之后,两人之前便有些许的疏离,不是乘溪要远离她,而是萧冰缨一直在躲着乘溪。
乘溪每日按时服药,萧冰缨也会出府为她请大夫诊脉。萧家那边已经差人来了好几次请她们回府,言说保证不再为难她们,可萧冰缨就是不愿意松口回去。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些年也都习惯了,可乘溪回去后,一定又会被萧耀才拉去献艺的。
萧耀才现下已经可以下床了,乘溪若是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报复,萧冰缨宁愿被母亲和弟弟骂,也要等着乘溪的病痊愈后才会回府。
林夕昭看着萧冰缨的反应,察觉出自己问的问题是萧冰缨避讳的。她低眸一瞬,看向了赵嘉虞道:“要不要在这吃点东西。”
曲笙喝完了药,还没用午膳。
难得四个人聚齐了,午膳摆上,赵嘉虞把曲钰也叫过来了。曲钰一个人在院内,她有些不放心。
“等你们也都嫁人了,把你们的夫君也带上。”曲钰是曲笙的哥哥,自然不用避讳,赵嘉虞虽然是在替曲钰寻着过来陪坐的理由,但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等到她们四个人都嫁了人,或早或晚都是要这么聚上一聚的。
林夕昭听着赵嘉虞口无遮拦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曲笙却是哼笑了一声。
众人闻声都不解了看了过去,赵嘉虞还以为曲笙不欢迎曲钰过来,愣住一瞬后,眼睛睁大了些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看了一眼曲笙,抬眼撞上赵嘉虞困惑的神情,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们难得又聚在一起,不必拘束。”
林夕昭知道曲笙在冷哼什么,曲笙之前说过,她想娶的人是她。
曲钰坐在一旁少有看到曲笙这般,心下担忧的紧但却不知症候所在,等到用过了午膳,再单独问一问林夕昭好了。
几人围在一张桌上,很快便开吃起来,林夕昭一直在喂曲笙吃东西。曲笙虽然看不见,但却是与林夕昭配合的像是眼睛没有一点问题一样。
曲笙嚼着饭菜的速度,林夕昭也刚好能够掌握好,好似她喂进去的东西她都在心里计算好了曲笙要嚼多久。
“我来喂小笙儿吧,夕昭你也吃呀。”
以前的时候林夕昭虽然喂曲笙,可自己也会吃一些,可现下林夕昭一直在喂曲笙,自己却是一点都没吃。
“不妨事的。”林夕昭推拒了,曲笙并不习惯别人喂她,不然之前也不会只是让丫鬟与她布菜了。
赵嘉虞吃着饭菜,瞧着曲笙一点都不心疼林夕昭的样子,慢慢起来身走到了林夕昭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待林夕昭去看她的时候,她伸手碗筷拿了过去。
赵嘉虞用着口型对林夕昭道:“我来。”
林夕昭看着赵嘉虞心里犯了难,她想要拒绝,可赵嘉虞已经开始将饭菜喂过去了。
曲笙张口,菜才到她的唇边,她便将双唇阖上了。
“夕昭呢?”曲笙唤了林夕昭的名字,她辨别出了给她喂饭的人不是林夕昭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夕昭?”赵嘉虞纳闷了。
曲笙不说话,林夕昭见状便急忙把赵嘉虞手里的碗筷拿了回来,道:“还是我来吧。”
“来。”林夕昭再将饭菜递过去,曲笙便又张口了。
赵嘉虞在一旁看着有些乐了,“小笙儿,你是不是缠上夕昭了,这你也能分辨出来?”
“咳。”曲钰轻咳了一声,眼神示意赵嘉虞快些回来吃东西。
赵嘉虞看了一眼曲钰,看着林夕昭心无旁骛般的喂着曲笙,二人也不回答她的话,撅了撅嘴回去坐下了。
林夕昭好不容易喂饱了曲笙,却不动筷给自己夹菜。
“怎么不吃?”赵嘉虞不解的问道。
曲笙食量今日小了些,为得就是让林夕昭与众人坐在一起用膳,别她吃饱了,众人也吃饱了,撇下林夕昭一个人在这里吃。
“还不饿。”林夕昭没有多少的胃口。
“那怎么能行,你还要照顾小笙儿,多少得吃点。”赵嘉虞说着给林夕昭盛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
盛情难却,林夕昭看了一眼只得伸手接过。
曲笙坐在一旁目光一直看着一处,耳朵却是听着周围的动静。
萧冰缨和曲钰她们还在吃东西,碗筷的碰撞声曲笙也辨得她们的方位。
林夕昭搅动了鸡汤,用着曲侯府从南方运来的精致贵重的瓷勺舀了一口,才方到唇边便‘嘶’了一声。
鸡汤虽然不怎么烫,但林夕昭唇上的伤口却是受不得一点热的。
赵嘉虞听到声音,看着林夕昭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护住双唇,仔细的看了一眼后,走过去将林夕昭的手拉开了些,问道:“你这伤怎么弄的?”来的时候她便有些察觉了,可没现下这般看上去严重。
林夕昭喝鸡汤的时候,将唇上的皮肉搓开了一些,现下看着有些醒目。
林夕昭听到赵嘉虞问她,急忙又用手掩住,想要用自己编的话搪塞过去时,曲笙开了口。
“是唇上的伤吗?”曲笙侧目过去问道。
赵嘉虞闻声看了一眼曲笙,又伸手将林夕昭的手拉开一些,那里又出血了。
“嗯。”赵嘉虞嗯了一声便想要去给林夕昭找药膏去。
“不妨事——”林夕昭拉了下赵嘉虞,她们房中就有膏药的,可话还没说完,曲笙便神色淡然的道:“我咬的。”
林夕昭的脸色在曲笙说完这句话,一瞬僵住,众人也都是一脸错愕不解的看向了曲笙,而后又看向了林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