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没有寻到人, 也捉摸不透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将林夕宽藏起来,还不让她们打扰。
“阿姐,怎么办?”林夕瑞此刻有些着急, 虽然是男子,可面前的这个人, 是他可以依靠的姐姐,下意识的便开始依赖林夕昭。
“别急, 我记得我们府中, 好像在京中还有几处私宅。父亲会不会把夕宽送到那里了?”林夕昭说完, 自己又觉得不妥。林建海临走的时候说不要让她们打扰,那就是说明林夕宽还在府中,可林夕宽的院子都空了,人又能去哪里?
“在哪关不一样,何必要出府?”林夕瑞想不明白, 在府中还有人照看,不让打扰他们便不打扰。
不过林夕瑞忽然又想到,自己偷偷去看林夕宽,心下不免虚了起来。
林夕瑞的心虚, 被林夕昭收入眼底。或许林建海,就是担心她们会那般偷偷的去找林夕宽吧。
林建海不让去寻, 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原因。要么是林夕宽昨儿被打的严重了, 要么就是林夕宽被送去做什么了。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即便是责罚, 又有什么好避讳她们的。让她们看到,引以为戒不是更好?
还是说, 林夕宽被林建海打了脸,伤在脸上太吓人, 被送出去养伤了?
林夕昭假设了好几种想法,但总归是觉得问题不大。府中就他们几个亲人,林建海应该不会让林夕宽出太大问题的。
姐弟二人沉默了片刻,不再去讨论林夕宽的事。或许让他吃一吃教训,对他以后的性子会更好一些。
林夕瑞回了院子看书,林夕昭也得了空闲,去给即将嫁人的赵嘉虞缝制个束袖,当做新婚贺礼。
曲笙今日几乎未开口说话,林夕昭让她帮忙的时候,她会搭手。但当林夕昭拿着皮子画着花纹,准备秀一只好看的花朵的时候,曲笙愣神的看了许久。
林夕昭低头作画,画完之时,抬起头用一只手捏了捏有些微酸的脖颈,余光瞥见曲笙一直盯着她。林夕昭侧目过去,脸上笑容随即浮现,问道:“笙儿饿不饿?”
今日曲笙都没有饭后的点心,她让膳房给她做,她也说不饿,不想吃。
曲笙闻言,目光从林夕昭手中才画好纹路的束袖上抬起,与林夕昭对视了须臾,摇了摇头。
曲笙一向不爱花纹,这皮质的束袖,一看便是给习武之人的。曲笙在猜想,林夕昭要给谁。
林夕昭看着曲笙的脸上神情淡淡的,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后,再次弯眉展颜起身走了过。
曲笙看着林夕昭走来,坐在椅子上不动,一直等着林夕昭走过来,将她的脑袋揽在腰间,声音低而柔软的问她:“怎么不开心了?”
林夕昭今日用过了午膳,心里便装着事,一直在担心林夕宽,这会闲下来了,却又忙着给赵嘉虞做束袖,好像是她忽略曲笙了。
曲笙抬眼去看林夕昭,瞧着她眉眼处的温柔,脸色也放柔和了些。
“束袖。”曲笙在问林夕昭做束袖是要给谁。
林夕昭闻言,笑了笑,道:“束袖是给嘉虞的,她马上要大婚了,我想送她点东西。”金银财帛太过俗气,唯有她一针一线穿绣出来的物件,才能表达她的心意。
“你也想要?”林夕昭此刻方意识到,曲笙原本应该是觉得那个束袖是给她的,但那花纹却不是她爱的样子,从而心里疑惑。
曲笙没有说话,低下了头。林夕昭会意,笑着抬起柔而温热的纤手,抚上曲笙的脸颊,哄道:“等嘉虞的这个做完了,姐姐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林夕昭话落几瞬,曲笙蹭在林夕昭腰腹间的小脑袋再次抬起,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你呀。”林夕昭娇嗔了她一句,用拇指轻轻点触了一瞬曲笙的鼻尖。
只要林夕昭做的,曲笙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是给她的。这也不怪她,确实,这么多年林夕昭绣的荷包帕子什么的,全是给曲笙的,从未送过别人。
赵府。
曲钰待在赵府,用过了早膳便离开了。他二人还未成婚,他也怕给赵嘉虞招来什么不好的闲话。
赵嘉虞将曲钰送走后,一路蹦蹦跳跳的去了萧冰缨的院子。
此刻的萧冰缨已经知晓了前院里的事情。瞧着赵嘉虞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便知道她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阿姐,乘溪怎么样了?”赵嘉虞歪头,去看坐在院外吹着小火炉的萧冰缨。
萧冰缨侧目看她一眼,笑着回道:“睡了一夜,已经好多了,不过她的身体病症有些奇怪,我想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萧冰缨原本诊断的是积寒,和血气两亏,可她给她调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自己医术问题,还是乘溪的身体本就太弱,见好,却不见愈。
“是该请个大夫来,我去吧,你就在府中待着,那也别去。”赵嘉虞说着便要离开。
“嘉虞。”萧冰缨侧身唤住了赵嘉虞。
赵嘉虞闻声回过头,眨动着双眼,问道:“阿姐还有什么事。”
“我能不能再拜托你,去乘溪的院子里,将夕昭送的那颗人参带回来?”萧冰缨走的时候太急了,根本没有去乘溪的院子。
那颗人参太过珍贵,她当时只切了一小部分熬了一碗,她也是怕乘溪虚不受补,剩下的一大半还在萧府呢。
赵嘉虞闻言,点点头道:“放心吧,都交给我。”赵嘉虞走了几步,又想到乘溪的那个小婢女,“赤里要不要也一起带过来?”
萧冰缨与乘溪非亲非故的,这般贴身的伺候,都成丫鬟了。
萧冰缨面露犹豫,带赤里回来,恐怕又要赵嘉虞与她母亲周旋一番,搞不好还要挨一顿讥讽。
“行了,交给我吧。”赵嘉虞瞧着萧冰缨,每次不想麻烦她的神情,心里都难受。她多想她的阿姐,能够自信一点,可是若是易地而处,她或许还做不到像萧冰缨那般,怀着一颗纯净没有仇恨的心。
看着赵嘉虞离开,萧冰缨将熬好的汤药端去了屋内。乘溪此刻也醒了过来,看到萧冰缨过来,抬头去看她。
萧冰缨进了屋内便与乘溪对视了一眼,只是乘溪的目光,每次都会让她不自觉的躲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敢去直视乘溪。
“昨晚谢谢你。”乘溪的声色清冷,但却不再是之前的拒人姿态。
萧冰缨闻言,抬起了头,唇角拘谨的笑了笑,道:“昨晚……要谢的是我妹妹。”若非赵嘉虞昨夜过去,她们怕是走不了的。
即便是走了,回了府中,估计也是不安宁。搞不好,乘溪还会被带走。
“嗯,是该谢谢她,但若没有你及时赶到,我怕是……”乘溪的话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她大概也不想说出来,连回想都觉得恶心。
“不要多想了,药熬好了,还温着刚好喝。”萧冰缨不会安慰人,她说着将药碗递到了乘溪的跟前。
乘溪低头看了一眼萧冰缨端过来,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苦药,又抬眼去看萧冰缨。
萧冰缨与她对视一眼,便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汤药。
乘溪顺着萧冰缨的目光,再次将目光定在药碗上,伸手接过,在她接稳药碗,却发现萧冰缨与她触碰到的指尖,快速的缩了回去。
乘溪盯着萧冰缨收回去,攥紧又捏着自己的衣裙的手,抬眼去看萧冰缨,道:“辛苦你了。”
萧冰缨闻言,抬起了头,笑了笑道:“不妨事。”
乘溪将药喝下,柔唇轻抿,蹙着眉心,萧冰缨便将一碗清水递了过去,道:“漱漱口。”
乘溪看着端过来的清水,又抬起双眸去看萧冰缨。
这么久,她一直在防着萧冰缨,可经过昨日之事,她似乎意识到,萧冰缨在萧府的境况也不是很好。
乘溪漱着口,萧冰缨便将痰盂拿了起来。
乘溪将口中带着苦味的水吐出去,萧冰缨便快速将痰盂放在地上,取了帕子来。
“擦一擦。”
乘溪看着萧冰缨熟练的模样,心下似乎又意识萧冰缨也对别人这样过,只是对谁她还不清楚。
乘溪喝完了药,萧冰缨便端着药碗要出去。
“等一下。”乘溪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急色。
萧冰缨闻言,问道:“还有事吗?”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她昨儿身子发软,听觉视觉有些涣散,但模糊间还是听到在萧冰缨房门外所发生的事情。
萧冰缨闻言,唇角微翘,道:“不妨事,衣服厚没伤到。”
那么重的皮鞭子抽打在身上,不会一点模样都没有,只是不会有破皮的情况而已。
“你拿些药酒来,我帮你擦一擦。”乘溪说着便要下榻。
她倒是不用一直躺在榻上,下床稍稍走动,也没什么大碍。
萧冰缨看着乘溪下了榻,忙道:“真的没事,回头我让我妹妹帮我就行了。”
“你我都是女子,不必害羞,她现下还没有回来,我会轻点的。”乘溪说着,走到了萧冰缨的跟前。
萧冰缨的院外是有丫鬟的,但给乘溪端汤药这种事,她还是亲自来了。
萧冰缨见状,双唇微动,道:“那好吧。”
萧冰缨吩咐外面的丫鬟,去拿了药酒。丫鬟将药放下便又出去了,萧冰缨除了林夕昭,赵嘉虞她们,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屋里有人的,但乘溪是个例外。
“要我帮你脱吗?”乘溪看着萧冰缨一直低着头看着她手里的药酒,问道。
萧冰缨闻言,忙道:“不用,我自己来。”
萧冰缨其它地方伤的没那么重,但肩颈处的衣领太薄,此刻的淤青全都显露了出来。只是衣领盖着,瞧不出来而已。
方才乘溪也是看着萧冰缨侧身时,才发现的。
萧冰缨将衣领拉开了些,将伤处侧向了乘溪。
乘溪望着萧冰缨这个姿势,和她露出的一点伤痕,面露不解。
“你这般,我很难帮你把药擦好。”
萧冰缨听着乘溪的话,侧目看向她,双眸眨动。
“都脱了吧。”乘溪说着将药酒的塞子,打开了。
乘溪轻嗅着药酒的味道,抬眸时,却发现萧冰缨正看着她,似乎很是紧张。
“要我帮你?”乘溪试探的问了一句,目光下移,看向了她腰间的束带。
“不,不用。”萧冰缨此刻很想离开,可却又不知该用何种理由。她方才就不该答应让乘溪帮她的。
乘溪拿着药酒,目光温和却又带着几分审视,看着萧冰缨缓慢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瞧着她只露出了洁白的肩臂,眼角处竟有了些许笑意。
“还没见过你这般害羞的。”乘溪说着将药酒倒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萧冰缨闻言,抬头去看乘溪时,乘溪已经将温热的手指贴在了她的颈间。
开始的微凉,到后来掌心处的温热,再到搓揉间的火热。萧冰缨忘记了疼痛。
乘溪没有去问萧冰缨疼不疼,因为她下手很轻,但如此,她便要多搓揉上一会。
此刻的萧冰缨,脸色微红,也不敢抬头去看乘溪。直到房门被推开,萧冰缨直接站了起来。
“你们……”赵嘉虞瞧着乘溪将手摸在萧冰缨的颈间,手指还有往下滑动的趋势,楞住了。
萧冰缨看着赵嘉虞愣住蹙眉的神情,急忙怂了下肩,将衣服穿好了:“嘉虞,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冰缨便系着腰间的襟带,边心虚的问道。
乘溪见赵嘉虞还愣着打量她二人,解释道:“冰缨小姐昨晚受了伤,我在帮她擦药。”
赵嘉虞闻言,鼻翼动了动,将屋内的酒气嗅了嗅,又侧目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药酒,这才笑了起来道:“哎呀,是我误会了。”
“公主。”
赵嘉虞往前走了几步,她身后的赤里便跟着进来。
乘溪听到赤里的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颔首后,再看向赵嘉虞时,眼里多了一丝感激。
“言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阿姐这么紧张你,你以后可要待她好一些。”赵嘉虞说着去了桌案处,拿起药酒嗅了嗅,闻着味道是府中的好药酒后,放了回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嘉虞,你乱说什么呢。”萧冰缨被赵嘉虞说的,楞了一瞬,神情不自然起来。
赵嘉虞将杯盏从嘴边移开,眉心挑动,咽下了嘴里的热茶,道:“嗯?我说错了吗。我马上要嫁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出府了,你也不能一直过去,有乘溪陪着你解闷,我也放心,省得把你憋坏了。”
“嘉虞。”萧冰缨声音急了些,想让赵嘉虞赶紧闭嘴。她从未想过,要让乘溪陪她。
乘溪听着两人的对话,唇角微弯,道:“放心,我会的。”她不敢说可以让萧冰缨开心,但是解闷还是可以的。
赵嘉虞听着乘溪的答应,抬眼看她,道:“大夫一会就过来了,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我阿姐只要不嫁人,你就不用回去。”
今儿下人来传话的时候,乘溪已经听见了。乘溪闻言,欠身行了礼。赵嘉虞说了,言谢的话不用说了,但礼还是要有的。
赵嘉虞去接赤里的时候,曲钰已经先她一步将人接出来了。她倒是好奇,曲钰为何还能知道乘溪有一个小婢女。
曲钰已经去帮忙请大夫了,估摸着有一会就到了。
三日后。
林建海这几日早出晚归,连晚膳与林夕昭她们也只用了这一次。林建海面色平和,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这几日林夕宽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传出来,林夕昭和林夕瑞不免有些着急了。
林夕瑞吃饭的时候,总是将目光时不时的瞥向林夕昭。而林夕昭吃着饭,也有些心不在焉。她二人很想问一问林建海,林夕宽被送到哪里去了。只是这几日未见到林建海,便也只能等着。
今日瞧着林建海的气色不错,食欲也尚可,已经让人又添了一碗饭了。
“父亲这几日,在府中的时间越发少了,可是陛下,又给父亲分派了重要的事情?”林夕昭细柔的嗓音,轻声询问着。
林夕昭以前是不问这些的,最多也就是提醒林建海多加休息,或是天冷添些衣物。
林建海闻言,侧目看向林夕昭,道:“嗯,近来陛下被国事烦心,替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林夕昭轻嗯一声,给他夹了些菜道:“国事自然重要,但父亲也要爱惜身体。”
林建海听着女儿的关心,点点头道:“嗯,不必担心,为父身体还很硬朗。”
林建海年纪算不上大,在朝中官员之中,还算是年轻的。
林建海说着,将最后一口饭就着林夕昭夹的菜,吃了下去。
“父亲,二哥现在怎么样了?”林夕瑞有些憋不住了,林建海马上要吃完了,下次见到又不知是何时了。
林建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林夕瑞,瞧着他问完话,又紧忙闭了嘴,不敢再言语的模样,侧目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柳眉微蹙,抬头时与林建海对视上。
林夕昭性子不软,但却很疼爱两个弟弟,林夕瑞这般问出来,想来是与林夕昭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
“他很好,不必担心。”林建海说着起了身,似是想起来什么般,又对林夕瑞道:“过几日,我再为你寻一位先生,暂时教授你功课。”
林夕瑞闻言,忙站起了身,道:“多谢父亲。”
林建海走时,林夕昭也没有再问,因为她知道,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曲笙看着林夕昭此刻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模样,起身时,伸了个懒腰,将膳桌上还未喝完的汤碗打翻了。
已经不热了的汤汁,顺着膳桌滴落在曲笙的衣裙处。
林夕昭见状,紧忙拉着曲笙离开膳桌,而后拿出拿出帕子帮她擦着身上的汤汁。
“烫着没有?”林夕昭一边帮曲笙擦,一边急声询问着。
“阿姐,你糊涂了吧,笙妹妹那汤都放多久了。”林夕瑞瞧着林夕昭担心的神情,提醒道。
曲笙的汤从上来,林夕昭便先给她盛了,都喝了一半了,已经放置了好久,怎么可能还烫。
若是烫,曲笙又怎么下得了口。
林夕昭闻言,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她方才一直想着林夕宽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好了吗?”林夕昭站起了身,柔声问着一直看她的曲笙。
曲笙闻言,须臾点点头道:“吃好了,换衣服。”
衣裙都脏了,自然要换下来。
“好,我带你去换衣服。”林夕昭此刻也吃不下了,听着曲笙的声音,乱糟糟的思绪,也摒去了些。
“夕瑞,你吃好了就让人把膳桌撤了吧。”林夕昭交代着说道。
林夕瑞闻言,看着林夕昭和曲笙离开后,扒了两口饭后,对着下人道:“都撤了吧。”说完便急忙去追林夕昭和曲笙去了。
“阿姐。”林夕瑞快步追上。
林夕昭闻声和曲笙停下脚步回过了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去你那坐坐。”林夕瑞看了一眼曲笙说道。
曲笙回去换衣服,林夕瑞跟了过来,总是不好的。
“等会吧,我给笙儿换件衣服去你那。”林夕昭知道林夕瑞想找她说林夕宽的事,但此刻曲笙更重要。
林夕瑞闻言,瞧着林夕昭看了一眼曲笙,似乎意识到自己没多想的无礼,忙道:“好,好,那我先回院子了。”
林夕瑞走后,曲笙眸光微敛,跟着林夕昭回了院子。
林夕昭帮曲笙取了新衣,边帮她穿边道:“这件是义母今早差人送来的,我也有一件,你先试试。”
曲笙伸着双臂,由着林夕昭给她套上外衣,而后将腰间的束带束好。
曲笙垂眸看着林夕昭认真的模样,眸光深邃,思索着该如果再提醒林夕昭。
就在她思索间,林夕昭帮她束腰间束带的手,忽然慢了下来。
“衣服。”林夕昭嘴里小声呢喃着,“夕宽的衣服。”
三日了,也该送去换洗的衣物了。
若是林夕宽被带出去,怎么会不带衣物呢。
她昨儿还去林夕宽的房间查看,那里的新衣都没有被带走。
林夕昭帮曲笙穿好衣裙,让人去把浆洗的丫鬟唤来。询问了她最近给林夕宽洗的衣物,又让她去林夕宽的屋内瞧了几眼。
林夕昭从浆洗的丫鬟口中得知,林夕宽除了身上那件,一件也没有带走。
三日了,林夕宽最是爱干净,林建海不可能不给他带衣物的,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林夕昭让人去唤了林夕瑞来,问道:“咱们府中在外的几处小宅院,你可都知道在何处?”
林夕瑞点点头,道:“知道的。”
“好,你现下带着人,挨个去找,夕宽很有可能被父亲打伤了。外面不比府中,你先将人带回来,我来求父亲。”三日都未换洗衣物,想来是躺着无法动弹了。
即便是罚闭门思过,也是在府中好些,外面天寒地冻,定是不如相府舒心的。
林夕宽再混蛋,也还只是个孩子,不至于因此出了差错,丢了性命。
林夕瑞闻言,猛的点了点头后,出了门,带着下人去寻林夕宽去了。
两个时辰后,林夕瑞从府外跑进来,见到林夕昭的时候,满脸急色道:“阿姐,宅子我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二哥。”
“你可寻仔细了?”林夕昭听着林夕瑞的话,觉得不应该。
小宅子里没人,那能送到哪里去?那夜太晚,出不了城。晨起的时候,城门还没有开,也不可能送到庄子上。
“难道还在府中?”林夕昭现下只能一点点的猜测,可她们府中,这几个院子,她都是清楚的,而且府中的管家……
管家。林夕昭思索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定是管家撒了慌。
林夕昭也没有让人去找管家,而是牵过了曲笙,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笙儿,我知道你对机关很有研究,姐姐想让你帮我看看府中,哪里有机关,你可能帮我?”
曲笙闻言,思索林夕昭与她说的话,便知道她现下已经知晓林夕宽还在相府了。
曲笙点了点脑袋,便牵着林夕昭直接出去了。
相府当时是天晟皇帝赐予的,林夕昭来住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记忆。所以也不知这里有什么暗门。
曲笙拉着林夕昭朝着相府,荷花池那边的花园走去,林夕瑞紧随其后。曲笙走到一处石壁处,停下脚步,看着石壁内凹陷的一处,凹凸不平的石块,伸手攥住,转动了起来。
曲笙转动石壁,林夕昭和林夕瑞望着眼前,却没有看到有什么变化。
“会不会弄错了?”林夕瑞不信曲笙能找到什么机关,而且他也没听说,她们府中有什么机关。
“不会。”林夕昭此刻十分的肯定。曲笙是迟钝,可若说聪慧,她和林夕瑞加起来估计也比不过她。
曲笙将石壁转动后,许久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角亭内,传出了轻微的响动。
曲笙松了握住石壁的手,抬手攥住林夕昭的手便带着她跑了起来。
林夕昭被曲笙拉着,跟着她一路跑到了角亭处。曲笙看着脚下的石阶梯,抬头侧目看了一眼林夕昭。
“这……”林夕瑞跟着跑过来,瞧着这里的暗道,惊吓的话都说不全了。
“我先下去看看。”林夕昭要下去,但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便不想带曲笙下去,“笙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会。”
“不要。”曲笙是不会让林夕昭自己下去的。
“我去吧。”林夕瑞此刻拿出了自己是男子的气概来。这样的地方,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他作为男子,理应身先士卒,不能让女孩子下去。
“夕瑞。”林夕昭担心,“我们一起吧。”
“一起。”曲笙也附和道。
曲笙懂机关,就算下面有危险,也比这两个不懂武的人强。
三人在入口僵持了一会,林夕昭只能答应下来。三人摸着黑下去后,没一会里面便有了光亮。
林夕瑞打前排,曲笙在最后,将林夕昭放在了中间。
“阿姐,这里好冷啊。”林夕瑞越往前走,越是能感知到这里的冷意,“父亲不能把二哥关……”
林夕瑞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密室内回荡着,还未说完,便看到了地上,双脚被拴着锁链躺在地上的林夕宽。
“二哥!”林夕瑞此刻也顾不得冷意了,瞧着躺在地上的林夕宽,直接飞跑了过去。
林夕昭也是怔楞住了须臾,急忙走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林夕瑞此刻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哥,竟成了这副模样。
才几日便瘦了一大圈,发丝也是凌乱不堪,身上也是脏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