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听不出林建海的情绪, 也拿不定他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林夕宽,便没有招呼他进房间。
但林夕昭不招呼,林建海自己却是会进去。林建海往林夕昭的身边走了一步, 林夕昭便只能让开位置。
林建海进了房中,连林夕瑞都有些紧张了。他走到林夕宽的身前, 垂眼睥着他。
林夕宽紧张的吞咽口水,身子发颤, 却没有挪动一步。
屋内安静了许久, 连曲笙都觉得林建海不会轻饶林夕宽时, 林建海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夕宽说会话。”林建海方才在屋外的温怒不见,此刻仿若心平气和。
屋内的人全都互看了一眼,林夕瑞眼神求助林夕昭,可连林夕昭也琢磨不出林建海的意图。
“夜快深了, 都回去休息吧。”林建海温声说道。
林夕昭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曲笙。曲笙与她对视,挪步走向了林夕昭。风齐也在这时,随在曲笙的身后, 转身往屋外走去。
林夕昭牵住了曲笙递过来的手,抬头去看林夕瑞。林夕瑞此刻, 不知该不该走。
林建海侧目, 见林夕瑞不动,欲言又止再次道:“夕瑞, 回你的院子吧。”
林夕瑞听到林建海没有生气的语气,思索了一瞬, 抬手行礼,往门外走去。
林夕昭牵着曲笙走在路上, 林夕瑞随在一旁。
“阿姐,二哥不会出事吧?”林夕瑞边走便担忧的问道。
林夕昭闻言,脚步不曾停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夕宽今日所做之事,父亲应该不会轻饶他。”
做的事情固然不会轻饶,可加之他小肚鸡肠的指点着林夕昭的不是,这无疑是在大火之上浇了燃油。
“那怎么办?”林夕瑞焦急的问道。
林夕昭闻言,顿住了脚步,曲笙和林夕瑞也都停了下来。
“夕瑞,你觉得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吗?”
林夕昭故意把银票放给林夕宽,若是提前阻止,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阿姐有什么错,是二哥自己糊涂,又……又□□熏心。今日若非阿姐寻人阻止,差点要酿成大祸了,他该吃些教训。”林夕瑞想起来林夕昭与她说的问题严重性,恨不得自己亲自把林夕宽抽醒。
可作为弟弟,他又不想自己的哥哥受到严重的责罚。
林夕昭看着林夕宽这般明理,心下放宽了不少。她就这两个弟弟,一个视她为眼中钉,若另一个再仇视她,若说不难过,那是自欺欺人。
曲笙沐浴完回来,瞧着坐在外间只穿着寝衣,独自坐着发呆的林夕昭,将自己的披着的外衣解下,披在了林夕昭的身上。
林夕昭察觉有东西贴在身上,回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没睡?”林夕昭的语气温柔,但却又掺杂着一丝疲倦。
曲笙低头看着林夕昭不说话,须臾将还想说什么的林夕昭,在座椅上横抱了起来。
“笙儿。”林夕昭轻呼一声,她还没这般被曲笙抱过,竟不知她的力气这般的大。
曲笙抱着林夕昭,也不低头看她,转身后径直将她放到了榻上。
她知道,林夕昭多半是在为今日之事烦忧。但错不在林夕昭,林夕宽与于氏的性子很像,养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与自己的利益挂钩,执着起来,什么都敢做。
曲笙掀开被褥,盖在林夕昭身上,利落的将鞋履脱了,上榻也进去了。
林夕昭侧目看着曲笙坐在盯着她看,知道她在担心,须臾弯起眉眼,像是哄孩子般,抬手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好,我们休息。”
曲笙闻言,并没有动,林夕昭见她这样,只能无奈的先躺下。
曲笙看着她躺下后,将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不用林夕昭招呼她,便躺在了她的怀中。
林夕昭抱着曲笙,将下巴蹭在曲笙的脑袋上,而后又低头看着曲笙露出的俩深邃的明眸,弯着唇角,在她额间吻了吻。
曲笙感受着林夕昭带着体温的柔软,因心跳加速而导致是喉间像是横阻着东西,只能滚动喉咙缓解。
曲笙望着林夕昭,往后退了些许距离的温柔脸庞,在她将撤未撤之间,她的目光一直定在林夕昭的柔唇之上。
印在额间,那般的柔软,对她的原本还算平稳的心,产生了不小的引力。
曲笙抬起身子,低头看着已经躺下了的林夕昭,。林夕昭见她半起身,面露不解。不过还没等林夕昭询问曲笙要做什么,曲笙便将瞥看了一眼林夕昭柔唇的目光,定在她的眉眼上。
曲笙低头在林夕昭的柳眉上,轻而缓慢的吻着,林夕昭鼻间轻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曲笙脖颈处,软软的又滋生着痒意。
脖颈痒,心更痒。
曲笙吻完没有直接抬起脑袋,而是将唇往下移去。
曲笙的唇往下慢慢移动,而林夕昭却快速轻抬起了下颚,又在曲笙的脸颊上故意吧嗒一口,亲的曲笙都懵住了。
曲笙微抬脑袋,盯着林夕昭笑意明显的眼睛,眼里窜出了如火一样的雾气。曲笙的呼吸微蹙,方要再低头去亲林夕昭的柔唇,却被林夕昭顺势抬起的纤手,捧住了脸颊。
“好了,不是要休息?”
两人这般亲来亲去的,何时是个头。
曲笙听着林夕昭的轻笑,心里那份渴望的小火苗,瞬间被吹灭。曲笙低头看着林夕昭,眸间敛了火光,双唇轻抿,撑着身子的手臂收起,慢慢躺下了。
林夕昭抱着曲笙,心里泛起幸福的暖意,而曲笙却低着头,眉心紧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
早膳时,膳桌旁,除了林夕宽全都在这。林建海不说话,林夕昭和林夕瑞也不敢多问。
膳桌上姐弟两人时常对视一眼,林建海在用完早膳后,道:“近日我让夕宽闭门思过,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那边有专人侍候。”林建海用的是打扰。
桌上的人,除了曲笙,全都抬头看向了林建海。
“银子的事情,也不必追究了。今日陛下交代些许事情,可能会很忙。府中的事情,昭儿是长姐,要多担待些。”林建海说着又看向了林夕瑞道:“你姐姐操持着府中的事物,多会劳累,你是侯府嫡子,理当照顾好你姐姐,也莫要惹她生气。”
林建海的话,看似只是寻常的交代,可听在林夕昭的耳中,却觉得有些异常。
林夕瑞闻言,忙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阿姐的,更不会给阿姐添乱。”
林建海闻言,点点头,道:“我吃好了,你们再吃会。”林建海说着起了身,林夕昭和林夕瑞也起身行礼。
林建海走到膳厅的房门处,脚步微顿了一瞬,脑袋微侧回看了一眼,之后便大步离去。
赵府。
昨儿夜里萧冰缨抱着乘溪回了萧府内,赵嘉虞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但去的时候,她的舅母正拿着鞭子抽打萧冰缨。
萧冰缨站在自己的门旁寸步不让,乘溪还躺在她的榻上,萧夫人是想让她把乘溪交出去。
萧冰缨抱着乘溪回来之前,早就有人来府中禀告了萧家主母。萧耀才在私宅里被赵嘉虞打了,原因是赵嘉虞为了把乘溪带走。
此刻萧耀才还在被带回来的路上,赵嘉虞将他打的不轻。
“舅母这是做什么?”赵嘉虞跑过去,一把擎住了萧夫人的手腕。
萧夫人见自己手腕被擎住,又听到赵嘉虞的声音,侧目时,看到赵嘉虞一脸的温怒,她身后还跟着萧府的下人。
“夫人,表小姐她……”外人来自然要通禀一声,可赵嘉虞这步子有点快,他们跟到这里,也就没来得及说给萧夫人听。
萧夫人看到赵嘉虞怒气冲冲的模样,想到自己的儿子被她打了,将手猛的抽回,道:“听说你为了她屋里的那个贱人,将你表弟打了?”萧夫人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像铁柱子一样的萧冰缨,咬了咬牙。
赵嘉虞闻言,也不抵赖,道:“耀才整天不干人事,舅父不在府中,您又不管,我这个当表姐的,替您管一管怎么了?”
“你!他是你表弟,你怎么能跟这个狼心狗肺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呢?”萧夫人说着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冰缨。
萧冰缨被抽了几下,但没有伤到了脸颊,此刻身上的疼痛,她早已经在小时候便习惯。此刻她看着她二人说话,却一声不吭。
“我劝您还是积点口德,您骂我阿姐狼心狗肺,可有想过,是谁九死一生的将耀才从别人家带出来的。”
赵嘉虞指的是一年前,萧耀才偷人被堵的事。萧冰缨为了赎回他,又护着他被人打的遍体鳞伤,还断了好几根肋骨,这可不就是应验了算命的说的,能替她儿子挡灾难。
赵嘉虞见自己的舅母被她说的微楞一瞬,又继续道:“还有,乘溪是陛下赐给你们萧府的,她便是萧府的人,我阿姐将她救回来不受外人侵犯,救是就是萧家的人,萧家的脸面,怎么到您这里就成了外人了?”
萧夫人闻言,有心想要继续发难,却被赵嘉虞伶牙俐齿呛的说不出话来。
“你回来了,才儿怎么还没有回来?”萧夫人盯着赵嘉虞说道。
“我骑马回来的,他坐马车,当然没有我快。”赵嘉虞说的实话。萧耀才被她打的不轻,能骑马才怪。
萧夫人闻言,气的胸口起伏,蹙着眉头剜了一眼萧冰缨,去府门处迎接自己的儿子去了。
赵嘉虞见舅母离开,瞧着她不见了身影后,急忙将杵在门旁的萧冰缨推进房门里道:“阿姐,快,你去帮乘溪穿衣服,今夜这里不能待了。”
看着方才的架势,若是自己的舅母知晓她把萧耀才打的起都起不来,一定会把怒火全撒出来的,最遭殃的一定是萧冰缨和乘溪。
萧冰缨面露不解,不懂赵嘉虞为何要她们离开萧府。这里即便是狼窝,那也是是家,走一时可以,总不能走一世吧?
她今日带乘溪回来的时候便想到了,回来是一定会受到责罚,或是被萧耀才为难的。
“我把耀才打伤了,他现在起都起不来。”赵嘉虞下手除了和萧冰缨过手,一向没轻没重,今日萧耀才又惹毛了她,萧耀才与她对打的时候,也丝毫不手软,她这才下了狠手。
萧冰缨闻言,立时便想到了原因,她也没在等赵嘉虞催促,便急忙去内间房中,将榻上身体还在发软的乘溪扶了起来。
萧冰缨拿了自己干净的外衣,给乘溪穿上后,抱着她跟着赵嘉虞,从萧府的后门离开了。
赵嘉虞把她们安排在了萧冰缨以前住的院子里。就算萧冰缨离开了,赵府也是一直有为她留着院子的。
萧冰缨守在乘溪的身边,寸步没有离开。乘溪在萧耀才的宅子里,喝的只是让身体发软的药物,但这种药,对身体有些损害。
一早萧冰缨便亲自去了药铺,告知大夫乘溪的症状,大夫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直接给她开了药。
萧冰缨虽然会医术,但只是皮毛,像这种刁钻非主道的药,她是没有接触过的。
萧冰缨出来的时候,拜托过赵嘉虞帮忙照看乘溪。这会她提着药,脚步很快,鼻间呼出热气,想着要快些回去熬给乘溪喝。只是她走到赵府府门不远处时,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让人抬着人,往赵府内走。
不用想也知道,担架上的人,一定是萧耀才。
萧冰缨脚步往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林夕昭的话。
‘遇到困难,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抗过去。’林夕昭是在暗示着萧冰缨,不要总一味的硬抗,将所有的苦都吃下,必要的时候,可以跑,可以寻求外援。
赵嘉虞就是她的外援,林夕昭也是。可如今赵嘉虞有了难,此刻能帮赵嘉虞的……
萧冰缨去街头雇了一辆马车,让人带着她去了曲侯府。
自己母亲的蛮横不讲理,她是知道的,昨夜赵嘉虞说把萧耀才打的不轻,今日她便让人抬着萧耀才去赵府,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想,要赵家惩治赵嘉虞的。
赵嘉虞一早便被萧冰缨敲门敲醒,此刻正哈欠连天的,坐在萧冰缨房中外间,烤着炭火。
“小姐,夫人让人您过去一趟。”赵府的管家过来,敲了敲房门,在外面说道。
赵嘉虞闻言,方要不耐烦的张嘴大声说话,却又想到屋内的乘溪。赵嘉虞挤了挤还有些困倦的双眼,起身拉开了门。
“范伯,我现在走不开,你跟母亲说一声,我一会再过去。”她受萧冰缨的嘱托,让她守在这里。如果萧府来人要乘溪,她也好能及时阻拦住。
“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气。”赵府管家听着赵嘉虞慵懒的声音,只能无奈的提醒她。
“为什么要生气?”昨儿她带萧冰缨和乘溪来,是有说过的呀。
管家闻言,再次提醒道:“萧府来人了。”管家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又小声道:“表少爷是被抬过来的。”
赵嘉虞听到管家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原是以为教训了萧耀才,让他躺几日便没事了,可没想到自己的舅母竟然将萧耀才抬过来了,难道是她昨晚下手太狠了?将他打成内伤了?
赵嘉虞心里忐忑着便想要跑。什么事,先跑再说,等她回来,说不定大人就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也消了气了。
可她方要出去,又想到了屋里的乘溪,还外出拿药的萧冰缨。她若是跑了,这两个人肯定是要被抓回去的。
按照她舅母的德行,一定会将所有的怒气转嫁到这两个人的身上。
赵嘉虞想着,脚下的步子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赵嘉虞怕过什么。赵嘉虞心里一横,对着管家道:“我这就过去。”
赵嘉虞去了府中的主院会客厅,瞧着一屋子的人,全都看着门外的她。这双脚此刻又像是长了两只翅膀,轻飘飘的,只想带着她飞走。
赵母低头看着赵嘉虞抬了一只跨入,还未落地便要收回去脚,道:“嘉虞,你舅母说你表弟是你打的,可是真的?”
赵嘉虞闻言,那只迈入的脚只能落下,她低头看了还在被人抬着的萧耀才,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她昨儿回来的时候便把这事说了,但没说把萧耀才打的这么严重。
此刻她母亲明知故问,又不知是何意。
赵嘉虞双腿再次像灌了铅一样,迈进厅内,朝着众人走过去。
赵将军坐在一旁不说话,萧夫人双眼一直盯着赵嘉虞,脸上的神情,恨不得将赵嘉虞也毒打一顿。
赵嘉虞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被抬着的萧耀才,瞧着萧耀才双眼周围都是青紫色的,看着他眼球晃动,因嘴角处也有伤,不敢张口说话,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嗯。”
人是她打的,昨晚上院子里太黑了,没想把他打成这样。
“她自己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们老爷身负皇命远在寿林,你们倒好,纵容女儿欺负我们母子,你们就不怕别人笑话你们吗?”萧夫人此刻得了理,开始咄咄逼人。
“弟妹,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耀才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这样我们也心疼,你还是想让耀才休息吧,嘉虞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的。”
“管教怎么管教?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一句管教就行了?”萧夫人说着,抬眼怒瞪着赵嘉虞,又道:“昨儿我说你们怎么从后门跑的那么快,敢情是把我儿打成这样,心虚了。”
萧将军听着萧夫人尖牙利齿的声音,蹙着眉头看向了赵嘉虞。赵嘉虞此刻低着头,也不管萧夫人说什么,她就是不去看她。
萧夫人的那副斗鸡的模样,她见多了,每次都让会让她莫名的生气,索性不去看,任由自己父亲母亲发落便是。
但是她低头去看萧耀才的时候,萧耀才原本看着她,却被她的双眼一直盯的,心里发毛,将目光缓慢的转向了别处。
“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们耀才一个公道,我们就不走了!”
赵将军听着萧夫人的话,似乎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他思索了几瞬,起了身道:“耀才被嘉虞打成这样,确实是我们疏于管教。这样,弟妹先把耀才抬回去好好养伤,医药费和补品什么的,我们让人拿五千两银子送过去。至于嘉虞,我现在就让人打她十板子,如此弟妹可能解气?”
赵嘉虞听到要打她十板子,猛的瞪大的双目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被板子打,她还犹记在心,这会还没开始打,她便已经觉得疼了。
“父亲。”赵嘉虞不想挨打。
“赵将军若是心软,交给官府也是可以的。”萧夫人的言外之意,是想要报官。
赵将军听着萧夫人的话,眉心微蹙,看向赵嘉虞,语气温怒,道:“你把你表弟打成这样,若今日不受罚,吃点教训收收性子,以后嫁入曲家那还了得。”
赵将军此刻忽然把曲家搬了出来,不知是何用意,不过听在萧夫人和赵嘉虞的耳朵里却是两种理解。
赵嘉虞在听到曲家后,心下想与曲家悔婚的心思又加重了些许。而萧夫人听到的,却是赵家在拿曲家压她们。
“要打便打——”
“别拿曲家来吓唬我——”
赵嘉虞和萧夫人同时出声,两人听到对方的声音,都停下互看了对方一眼。
赵将军闻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瞧着两人不说话后,只能对着外面的人道:“来人,请家法伺候。”
赵嘉虞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此刻心里的怒意,压下了心里感知到的疼,转了身便要出去。
打就打,又不是没被打过。
而就在此时,赵府管家,急匆匆的从院里走了过来。只是经过门槛时,差点被低着头走路的赵嘉虞蹭倒了。
“哎呦。”赵府管家踉跄了下身子险些跌倒,被赵嘉虞手快扶住了。
管家看了一眼赵嘉虞,顾不得与她说谢谢的话,忙对着赵将军道:“老爷,曲侯府的钰公子来了。”现下曲钰和赵嘉虞虽是定了婚,可却没有成婚,只能按照原来的礼数称呼着。
但曲钰是赵府板上钉钉的姑爷,他一来,自然都知道是为谁而来的。
众人听到曲钰来的消息,全都楞了一瞬,而后又全都看向了赵嘉虞。赵嘉虞也在这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回身时看到曲钰正疾步走来。
曲钰走到赵嘉虞的身边,顿住身影看着赵嘉虞脸上的不悦,脸色温和道:“有我在,不用怕。”
赵嘉虞听着曲钰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曲钰对着赵嘉虞笑了笑,转身进了厅内。
“曲钰给赵将军,赵夫人,萧夫人问安。”曲钰穿着一身清雅的银白长衫,躬身行礼时,倒是有一番读书人的韵味。
赵将军看着曲钰彬彬有礼,点点头道:“贤侄今日来,是来寻嘉虞的吗?”
曲钰闻声抬起头,笑道:“是,不过也是为我未婚妻讨回个公道的。”曲钰强调了赵嘉虞是她们曲家未过门的妻子。
一屋子的人听到曲钰说要为赵嘉虞讨回公道,全都不解的看向了他。
曲钰看着赵将军满脸的疑惑,道:“方才在院外,听到赵将军想要对我未婚妻动家法。虽然我未婚妻打伤了萧府的公子,该被惩罚,但还有不到半月,我二人便要成婚了,我想赵将军,也不想将婚期延后吧?”
赵嘉虞今日若是被打了板子,没个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了,就算是好了,也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到时候也定然会影响婚事。
赵将军闻言,看着曲钰一眼,又看向了门外的赵嘉虞。此时的赵嘉虞也有些懵。
萧夫人听到曲钰的话,便知道曲钰今日是包庇赵嘉虞的,但她张着嘴,还未开口,曲钰便转身面向她道:“萧夫人。”
萧夫人在听到曲钰高声唤她的时候,楞了一瞬,想说的话都忘了。因为此刻的曲钰面色已经不再温和。
“听闻昨日你家公子,纵容护卫,想要谋杀我未婚妻,这事该如何处理?”曲钰的声色有些微冷。
萧夫人闻言,双眸怔楞一瞬,道:“曲公子,这事可不能乱说。”萧夫人根本就不敢跟曲钰正面硬碰,萧通还要仰仗着曲家呢。
“我有没有乱说,萧夫人大可以问问您的儿子。”曲钰说着回身看向了身后的赵嘉虞。瞧着赵嘉虞处在晕头的状态,走过去,轻扯了她的衣袖,要将她带到被抬着的萧耀才身边。
赵嘉虞被拉着,配合的往前走去。
“耀才兄弟,昨儿我们侯府的人说,看到你的护卫想要摔死我未婚妻,这事该如何解决呢?”曲钰站在萧耀才的脑袋前,低头睥着他道。
萧耀才听着曲钰的话,这才想起来,昨儿是有这么一件事。赵嘉虞听到曲钰的话,也想起来了,当时得亏有风齐在,不然她还真是凶多吉少。
“不说话?”曲钰看着萧耀才紧张的脸色,又抬头看向了萧夫人。
萧夫人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心里便知晓了真有这事。
“你这泼才,她是表姐,你怎么不好好管住你的护卫!”萧夫人嘴里的风向,立马转变了。话语中的意思,将罪责全都撇向了萧耀才的护卫。
曲钰闻言,笑了笑,道:“萧夫人莫要着急推卸责任,是不是护卫自己想要动的手,我们待会再说。”
萧夫人闻言,心下又沉了沉,不知道曲钰手中还有什么把柄。
“听说昨儿的事情,是因为陛下赐给萧公子的海潮国公主引起的。若是陛下知道,萧公子把他赏赐的人,以银钱交易方式交由他人亵渎。您猜,陛下会治一个什么罪?”
曲钰的话,让萧夫人立时傻了眼。
“这,这不是还没有嘛。”萧夫人说话的声音都紧张了起来,她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儿夜里才问出来的,她现下也不敢不承认发生过此事。
不过现下也庆幸,萧冰缨她们将乘溪带走了。
“有没有,那要看言官怎么说。”曲钰瞥了一眼萧夫人,又低头看向了被抬着的萧耀才。
此刻的萧耀才噤若寒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萧夫人听到曲钰的话,立马走到了赵夫人的身边,握住了赵夫人的手,一副声色动容的模样,恳求道:“姐姐,姐夫,您要救救我们啊,耀才可是萧家的独苗。”
曲钰见状,没有再继续说话,他今日来也并非非得要萧家怎样,接下来要看赵家如何处理了。
赵夫人听着萧夫人的话,脸上也有了些许急色,道:“钰儿呀,我看这事就算了,耀才也得到教训了,乘溪姑娘不是也没有受伤。”
“什么叫算了,母亲,耀才可是要让他的人杀我的!”赵嘉虞有了曲钰撑腰,方才的蔫巴劲全都一扫而空,说话的时候,声音大的满堂都听的听的清清楚楚。
萧夫人听到赵嘉虞的话,忙赔笑道:“嘉虞,你和耀才是一起长大的,比亲兄妹还要亲,他怎么可能让护卫那么做,一定是那个护卫自作主张,我回去就将他辞退了。”
赵嘉虞听着萧夫人软了的态度,心下的气解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有些不爽,道:“明明是耀才先不对,舅母方才还逼着我父亲要打我,这事怎么算?”
萧夫人闻言,彻底没了辙,哭丧着脸,一副欲哭将哭的神情,道:“嘉虞,你到底想怎样嘛,你表弟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让他死不成?”
赵嘉虞倒没想萧耀才去死,可今日的事,着实气人。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赵嘉虞思索了几瞬,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萧夫人闻言,知晓有了希望,忙道:“你说,我都答应。”
萧夫人也是知道赵嘉虞是个心软的人,也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事,急忙答应了下来。
赵嘉虞见她答应的痛快,撇撇嘴道:“我要让阿姐和乘溪姑娘,暂时住在我们府中,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以后不准来催!”
萧夫人闻言,犹豫了一瞬。赵嘉虞见状,气的看向了曲钰,道:“阿钰。”
萧夫人听到赵嘉虞唤曲钰,忙道:“好好好,我都答应,我的小祖宗,舅母都答应你。”
赵嘉虞听到萧夫人说答应,体验了什么叫狐假虎威,唇角处忍不住上扬,侧身去看曲钰时,曲钰也对着她笑了起来。
萧夫人低头看着自己被抬着受伤的儿子,本来是想要讨个公道的,却被人讨了,只能叹了口气,对着旁边抬萧耀才的人,道:“你们几个,抬着公子回去。”
“等一下。”曲钰见她们要走,出声拦住了。
“还有什么事?”萧夫人原本定了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曲钰低头看了一眼萧耀才,又抬眼看向萧夫人,道:“我要昨日伤嘉虞的那个护卫。”
相国府。
用过早膳,林夕瑞回了自己的院子温习功课。近来先生回乡去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林夕瑞也不用去后院听课。
午膳时,林夕昭给林夕瑞夹了些菜,林夕瑞便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林夕昭又给曲笙盛了些汤,放到了她的身前。
“阿姐,你知道二哥被关到哪里了吗?”
林夕瑞的话,让林夕昭疑惑了一瞬,问道:“不在他的院子里吗?”
林夕瑞闻言,往膳厅门口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站在两旁的丫鬟,小声道:“我早上偷偷去看了一眼,二哥院子的人全都不在了。”
林夕昭闻言,眼中的疑惑更甚。用过了早膳,林夕昭将管家叫了过去,询问道:“二公子院子里的人呢?”
管家闻言,低首道:“回大小姐,昨儿老爷让老奴全都发卖了。”
“卖了?”林夕昭微微蹙眉,“卖了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林夕宽院子的里人,其实也不必发卖。林夕宽所做之事,这些人大多不知情,只要把他身边常带着的小厮弄走即可,这般一棒子全都打死,想来林建海是真的动了怒气。
“夕宽一个人在院子,是谁伺候的?”林夕昭心下疑惑着。林建海说处罚林夕宽闭门思过,又把他院子的人全都发卖了,那总得有个照顾的人吧?
“这个,老奴不知,老爷不让过问。”
管家的话,让林夕昭心里起了疑心。林建海早上临走的时候,让她们不要去打扰林夕宽,现下问管家,管家居然说不知道何人在院中伺候。
林夕昭左思右想,决定去膳房问一问。
林夕昭带着曲笙去了府中的膳房处,询问了今日可有给林夕宽的院子里送饭菜。膳房的人都回说没有。
曲笙看着林夕昭脸上似有着急的神色,似乎知道林建海肯定不止是简单的让林夕宽关禁闭。
林夕昭去了林夕瑞的院子,让林夕瑞再进林夕宽那里,瞧一瞧他有没有在屋里。
林夕瑞听到林夕昭的话,出去后,没多久便回来了。
林夕昭看着林夕瑞紧蹙的眉头,问道:“没有人?”
林夕瑞点头,眼里有着和林夕昭一样的担忧。曲笙看她们姐弟二人似乎才意识到林夕宽不在相府,垂眸思索起来。
林夕宽院内的下人全部发卖,相府管家一问三不知。想到今日用早膳的时候,林建海所说的话,心下有了考量。
虎毒不食子,难不成林建海要杀了林夕宽?还是说,要将他一直关着?曲笙思索间,又想起了当年,莫名其妙死在牢房内的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