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愉辰沉默的站在包间门口。
这一刻, 他无比庆幸。
自己没有带容时来商随的饭局。
还很庆幸。
下午没有一口答应,等会儿结束了,要让容时来接他。
不然保不准兄弟俩一见面, 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且肯定会祸及他的那种。
他不动, 容晋又催了他一遍:“快啊!就差你了。”
宋愉辰眉心阵阵抽疼的走进去。
庆幸归庆幸。
但总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心慌,让他没法彻底放下心来。
商随略显意外:“原来容总和我们宋总认识?”
宋愉辰刚坐下。
容晋好兄弟似的,手臂往他肩膀上一搭。
“我和你们宋总的关系,一两句话说不清。”
“总之啊, 就差没穿一条裤衩长大了。”
商随挑眉:“认识这么早呢。”
宋愉辰把问题抛还给商随:“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商随:“容总的生日宴。”
容晋拍拍宋愉辰的肩膀, 补充:“一见如故啊。”
宋愉辰:“……”
他再一次庆幸容时不在这里。
指不定腥风血雨,以后可能得多一个商随。
容晋举杯:“来来来, 既然都是老熟人, 咱们别喊什么总了,都喊名字。”
“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
“好啊。”
商随笑着和他碰杯。
然后转头给他和宋愉辰, 介绍在场其他几位生意伙伴。
宋愉辰跟着商随,和其他人一一碰了杯。
但控制了酒量,没怎么多喝。
他吃着菜,有些嫌弃容晋身上的酒味, 也嫌弃这人碍事。
没忍住拂开了容晋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容晋手臂忽然落了空, 眨了眨眼,别过脸来控诉他:“是不是不待见我啊?”
宋愉辰实话实说:“嫌你臭。”
“宋愉辰!”
容晋瞪圆了眼睛:“平时有空也不见得你联系我一两回。”
“每回非得和今天一样, 要我亲自逮你, 咱俩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你倒好, 还嫌弃上我了!”
宋愉辰怕他在其他人面前丢人, 安抚了句:“我的意思是让你少喝点。”
“哦。”容晋听话了, 搁了酒杯,“这轮我不喝了, 我要去洗手间。”
宋愉辰无语:“那你还不赶紧去。”
容晋一走。
商随在其他人那边找到落单的机会,终于有机会和宋愉辰单独说两句。
“你和你那个小助理怎么回事?”
他拿着酒杯和宋愉辰的轻轻一碰:“差点和你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容晋知道这件事么?”
商随见过容时的资料,不会不知道容时和容晋的关系。
宋愉辰猜到他迟早会问:“这件事别和容晋提。”
说完,又补充:“除非你不想要公司安安稳稳的开下去。”
商随怎么也是圈子里的人。
容家兄弟俩的传闻不是没有听说过。
“贵圈真乱。”
宋愉辰:“……”
看他脸色一变再变,商随笑起来:“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自己藏好了就行。”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饭局接近尾声。
除了宋愉辰和商随,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醉态。
尤其是容晋,一喝就容易贪杯。
宋愉辰劝都劝不住。
而且一进电梯,这人非得往他跟前凑。
像是刚从浸泡过酒精的缸坛里爬出来的,酒味大得熏死人。
“辰啊,你怎么回家,用不用我让司机送你?”
那股子黏糊劲也跟着冒了出来。
宋愉辰被熏得头疼,推开他的脸:“不用,我跟商随走,你趁早回去醒醒酒。”
“我没醉。”容晋跟个小媳妇似的,“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和我生疏了。”
“你想太多。”
“……哦。”
出了电梯,走到大厅。
宋愉辰回头,正要问容晋从哪个门走。
就见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眼神一阵迷离,站不稳得要往地上栽下去。
他连忙伸出手去扶:“你特么能不能看着点路!”
容晋有惊无险,扶稳了宋愉辰的手,吓得身体里的酒精都散了大半。
“吓死老子了。”
宋愉辰:“你哪个门,我送你出去。”
容晋:“北大门。”
宋愉辰和商随说了声,带着容晋去了北门。
半路遇到容晋的司机,他直接把人交给了对方,然后回头找商随。
商随恰好送完其他人,见到他回来:“走吧,让司机送你回家。”
“嗯。”
司机把车一早停在南大门的停车场。
出了南门,两个人朝停车场走。
宋愉辰低头看了眼时间,心想着要不要和容时提一嘴。
他身边的商随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下意识跟着停下。
偏头。
商随和他四目相对。
眼睛里含着点看戏的笑意,目光意味不明的,示意他看不远处的一盏路灯。
宋愉辰心下疑惑,顺着视线移过去。
下一秒——
他心头狠狠一跳,滞住了呼吸。
路灯的白光下。
容时背靠着车门,正侧头望着他们这边。
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又长又狰狞。
少年一半笼罩在白光下,一半深陷在黑幕里,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
哪怕没做亏心事,都叫人忍不住忐忑起来。
商随明知故问:“找你的?”
宋愉辰那点在包间门口,见到容晋之后才有的心慌,终于找到了根源。
他叹了口气:“不用送我了。”
商随:“行,那我先走了。”
“嗯。”
等商随走远,宋愉辰捏了捏眉头,头昏脑涨的朝路灯下边走去。
快走近的时候,他出声:“你怎么来了?”
然而走到车边,回应他的是一道开门声。
面前的人二话不说,长臂往他腰上一箍,顺势把他塞进了副驾座里。
宋愉辰愣怔的看着这人。
把门重重一关,从车前绕回驾驶座,给他用力系好安全带。
然后仍然一句话不说,直起身开车就走。
车速猛起,眨眼就窜出了昏暗的停车场,闯入了热闹繁华的街边马路。
宋愉辰差点魂还落在停车场里:“开慢点。”
话音一落下。
发动机轰鸣,他眼睁睁看着隔壁的车速计,噌噌飙了上去,顿时觉出了点不对劲来。
宋愉辰默默的抓紧了车门,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问身边的人为什么不说话。
也不问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更不问又是怎么知道他跟商随在哪吃饭的。
而这种不祥的预感。
在他沉默的被人跟了一路上楼回家。
紧绷的开了家门,紧接着被人发狠的压到门上的时候。
直接达到了顶峰。
没来得及开灯,玄关和客厅漆黑一片。
宋愉辰耳边是少年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着他的胸膛,也快得吓人。
他后背抵着坚硬的门,右手和腰被人抓着,摁贴在门上。
对方的手指仿佛要摁嵌进他的皮肉里。
不懂得收力,疼得他浑身发颤。
“容……”
强势掠取的吻,带着咬人的劲,粗重急切的贴上来,把他烫得狠狠一个哆嗦。
宋愉辰被咬得说不出话,舌根发着疼,嘴唇发麻,半缺氧的扬起脸。
眼神朦胧的望着周围的大片昏暗。
他就知道这人憋了一路,一定在憋着什么劲。
少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皮肤上,浸染着黏腻湿漉,愈发粗喘和急促。
宋愉辰受不住的艰难抬起左手,抓紧面前人的衣服,脱了力得滑坐到地上。
却直接被人抓着腿,抱到了身前。
他别过脸躲了躲,被人捏住下巴重新欺上前,推了推面前的人。
声音从呼吸交织间,细碎发抖的溢出。
“轻、轻……唔点。”
偏偏这人像是又受了一波不小的刺激。
扯着他碍事的手,连手带背的把他压在门上。
撑住门……一点没轻。
反而像是带着真的要弄死他的劲,低头堵住了他的唇瓣。
“你见容晋了。”
“宋愉辰,你去见容晋了。”
骤雨疾风的吻下,宋愉辰昏昏沉沉的,听见了容时森然粗重的声音。
“意、意……外唔……”
他磕磕绊绊的在湿漉漉的唇齿间溢出声音。
已经没了极力要解释一番的力气。
果然是因为容晋。
要再碰上几次。
他觉得真的自己迟早,要被面前这个小混蛋给亲死过去。
“我看见他碰你了,他碰你哪了……”
容时抓着宋愉辰的小臂,指尖勾着衣袖往下,暴露出小臂的皮肤:“除了这里,还有哪……他还碰你哪里了!”
宋愉辰被他粗糙的指腹磨得皮肤生疼。
他疼得大脑清醒了点,皱眉躲开了嘴说:“……没、碰。”
结果眼前的人低头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溢了点颤音出来。
“你、你咬死我算了!”
容时忽然松了嘴,乱得一塌糊涂的呼吸里,都透着股被宋愉辰一吼吼出的委屈。
他倒是真的想把面前的人咬死算了。
可他舍不得。
哪怕他快被气的七窍流血,心脏阵阵抽痛,都只敢咬一下。
连血都舍不得咬出一点来。
他和宋愉辰保证了不凶,不发脾气。
却在餐厅大厅看到容晋碰宋愉辰的那一下。
他怎么都受不了,控制不住满心要杀人的冲动。
“宋愉辰……”
宋愉辰挣扎着要把他推开。
容时惊慌失措的把人抱进怀里:“宋愉辰!”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容晋,你居然让他碰你。”
“你要我怎么冷静。”
“我都想当着你的面,直接弄死他。”
“说好了离容晋远点,你去见他,你背着我去见他。”
“你们是不是一起吃饭了!”
“你不是说我比他好么。”
“你这个骗子。”
“你把我气成这样,都不允许我咬你两下。”
他都忍着没有发疯,没有直接在那么多人面前,弄死容晋。
宋愉辰还要吼他。
宋愉辰推不开容时,额头吃力的靠下来,喘着新鲜空气。
刚才那点被咬疼的气闷。
都要被这人一堆一堆的控诉,砸得哭笑不得起来。
他吃力地说:“你有没有……听我好好说话。”
“我说了见容晋是意外,碰到他也是意外,真没骗你。”
“我不信。”容时绷着下颌线,低低地说,“我只信我看见的。”
宋愉辰闭了闭眼睛。
心想这人不如直接把自己气死来得省事。
宋愉辰讲道理:“你和容晋针锋相对,我和他什么仇什么怨,见了面我难道要和他喊打喊杀才行么?”
“你别说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向着容晋。
容时怕自己控制不住:“你别说了,宋愉辰,你别叫他的名字,我不想听。”
“行。”宋愉辰叹气,实在怕把人刺激了,再被咬一次,“我们说点别的。”
他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餐厅的?”
容时闻言呼吸微顿。
宋愉辰和他靠得近,一点动静都能感知的到。
“为什么不说话?”
“是不是跟踪我了,嗯?”
容时还是不吭声。
宋愉辰冷哼:“好啊,还会跟踪人了。”
“你别生气。”容时连忙捧起他的脸,亲了亲,“我就是想去接你,你别把我想成变态跟踪狂。”
宋愉辰有些新鲜。
这人气着气着,反而反过来怕他生气了。
之前可没这待遇。
能成功转移这人的注意力,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别亲我,也别抱着我了,我闷得慌。”
容时抱紧他:“不要。”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说真……”的。
宋愉辰话没说完。
身体突然一阵酸软袭来,然后头脑发晕的,往边上软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容时急急忙忙扶住他的脑袋,“宋愉辰,你别吓我,我不抱那么紧了。”
“是不是被我气难受了?”
少年语气小心翼翼,动作轻得仿佛一碰他就会碎似的。
哪是什么气难受了。
傻不傻。
“……没。”
宋愉辰剩了最后一点力气,去探自己的额头。
果然很凉。
难怪今早起床开始,就头痛得要命。
他从读书那会儿就有个老毛病。
高强度下,动脑动精力,他的身体就会自己有反抗的征兆。
急性炎症来得急忙。
有时候几分钟前活蹦乱跳,几分钟后就莫名突发降下.体温。
浑身骨头酸软得跟要断了似的。
最后一定逃不过要来一场折磨人的高烧。
宋愉辰扯扯容时的衣服。
“容时……扶我回房间,让我去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