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四五六>第41章

  上次的聊天后童溪对柳无隅的话也多了起来。她的身边极少有姐姐一样的人。她从市区里的糖果店买了各式各样的糖回来,“姐姐呢?”

  黎以清把杂志从脸上挪下来,“你们拜把子了?叫她姐姐不肉麻啊。姐姐~”她是在阴阳怪气,自己的好朋友有点投敌的趋势。

  童溪抱起黎以清,“公主殿下,臣这辈子只会守护你这位公主。我是觉得姐姐跟我家里那位年纪相仿,她应该能解答我的一些疑问。”

  “没相仿。差三岁呢,好大一条代沟。你送糖请帮忙送了也白送,她不喜欢甜食。不如给我吃。”她要下去拿糖果吃。

  柳无隅收了刚晒好的衣服,阳光混着洗衣液的味道,奇妙的好闻。

  “我以前在外面读书的时候十天有九天是阴天。还有一天是雨天。”

  黎以清抱起糖果盒子,“我收了阿溪的糖,你要回答她的全部问题。不然你完蛋了。”

  柳无隅回头看了眼那个盒子,一盒子糖果就把她租借出去了。

  童溪找出纸笔,她说:“姐姐。一直得不到感情上的回应除了年纪差距,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柳无隅叠着衣服,真的把她当情感咨询师了。

  “既然不会给你感情上的回应。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柳无隅认为童溪该及时止损,免得越陷越深。

  “瞧瞧你说的话多么功利。”黎以清拆掉一颗玉米糖。

  “事实而已。要分清楚究竟是喜欢,还是喜欢一味付出感动自己的感觉。”

  童溪举手:“我可以确定是喜欢。”

  柳无隅:“付出的前提是自保。感情不是安全可控的,如果付出到让自己受伤,那么很难保证不去怨恨。”

  柳无隅看过太多这样的人。从学生时期再到工作。说着永远爱你的人同时也会为了三瓜两枣而大打出手。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童溪的手臂放在椅背上,“我享受有她的每一天。”

  黎以清丢了颗糖给童溪,“及时行乐啊。”

  柳无隅走过来拿走糖果盒子,“少吃点。”

  才吃了一颗就要管。黎以清把老古董扯下来然后堵住她的嘴,把糖果渡过去。就着一颗糖果接吻,过分甜了。

  西瓜味的硬糖。

  童溪听见耳机里的话,她的表情瞬间变了,她说:“阿善来了,现在和阿公说话。你先别把我的事跟她说啊。”

  黎以清把老古董和糖都扔在那里,见朋友比较重要。

  沈善爱哭,一见到人就掉眼泪。黎以清和童溪都哄着她。她抱着黎以清痛骂童溪,“你钻钱眼里了…你要是早点听我的劝回来。也许还能阻止这些事情发生。该死的靳陶山……”

  童溪难得没还嘴,谁能想得到靳陶山会做出那些事。黎以清主动说:“喝酒吗?我感觉这时候需要点酒。”

  有没有一种酒,喝完不伤身也不会醉但是又能把过去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全部忘掉呢。

  “如果全都是装的…为什么不装到底?为什么要那样骗我。”黎以清醉眼朦胧,恨得久了都快忘记掉那点痛。

  沈善把她的酒杯拿下来,“不能再喝了。”童溪起身去叫柳无隅,现在也只有那位姐姐能有办法。

  柳无隅在不远的茶室里待着,她在看茶的纪录片。她更喜欢喝白开水。奶奶喜欢泡茶。可能是那辈人的爱好吧。茶,道,佛,总要占一样。

  童溪敲敲门,“姐姐。你快跟我来,阿清要醉死了。”

  一整个客厅都是酒味。柳无隅直皱眉,她来到黎以清身边扶起她,“酒就这么好喝?”

  黎以清晕晕乎乎地抬起头,“嗬…不太好喝。”柳无隅抱起她回楼上。

  回到卧室里,黎以清突然乱动,柳无隅只好把她放下来。她蛮横地扣住柳无隅的脖子往下压,“究竟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非要用死来骗我?难道尊严比我还重要?我真是想不明白啊…靳陶山。”

  是错把她当成靳陶山了吗。不是的。柳无隅温柔地说:“是自己比较重要。他的喜欢是真的,他最爱自己更是真的。”

  “我知道…要爱自己,可是不该伤害我。”

  “所以他该死。”

  黎以清被逗笑了,她把食指竖在柳无隅的唇上,“你怎么总是…难道你就不该死。你更坏,你心里第一位不是我。你走开,不要看到你。”这下又把人推开。柳无隅不肯退开。

  两人拉扯着。黎以清捂着嘴往外面的卫生间跑。柳无隅跟过去。黎以清抱着马桶吐。柳无隅轻抚着她的背,“以后别想再碰酒了。”

  是不该再喝。

  过量饮酒的下场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黎以清吃完药后躺在床上,她的腿缩起来,枕头顶在肚子那里。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小七……”

  柳无隅拧干毛巾给黎以清擦掉身上的汗。

  迷糊中有人抱住了自己,黎以清半睁着眼,她想看清楚是谁。阳台的窗户旋转扭曲成铁窗。空气里腐烂的气味从那扇窗户进来,它变成了黑色的人形。

  “不…要。不要过来……”

  柳无隅抱得更紧些,她说:“醒醒…”

  小七不能说话,所以抱住自己的人不是小七。黎以清浑身抽搐了下,她完全醒来了。

  “想喝水。”

  “我去倒。”柳无隅起身去倒水。

  温热的水喝下去舒服了很多。

  “…小七是?”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她说不出口,要怎么说。每一个小七相关的回忆都是刀片,剜下她心头最脆弱的肉。

  黎以清的态度十分抗拒。就像猫儿的断尾处碰不得,手伸过去就会被抓出血痕。柳无隅不会硬碰硬,她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要不然做点别的。先不睡觉了好吗。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黎以清的嘴角往下弯,变成了不开心的圆弧。柳无隅捧起黎以清的脸,“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没有弄臣的本事,做不了滑稽小丑哄陛下开心。”

  黎以清拨开柳无隅的手。情绪真是个特别奇怪的东西。它受得住来自外界的打击可是唯独受不住温柔和耐心。

  不行,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对着柳无隅哭。她的喉咙痛得要爆炸了,忍住的眼泪好像全灌进肺里,像个充气过分的气球,要喷出五斤血出来才能缓解。

  柳无隅摸着黎以清的头发,“这里没有其他人,憋着不哭很伤身。”

  枕头湿了一大片,连空气里都是潮湿的。

  不行了,再憋下去她真的要疯了。她干脆把柳无隅拖下来,借用她的肩膀来挡脸。痛痛快快地哭。

  “啊…呜呜呜…啊……”

  可耻的,无能的,那时候的自己。她凭什么值得小七付出那么多。就因为她的话,她的承诺?在那样的环境下话比屁还没有价值。可小七就是相信她。

  小朋友大哭容易招人怜惜,大人用小孩的方式哭不免让人觉得悲惨。

  可是大人不能大哭好像才更加可怜吧。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着。”

  没有赌气也不是和柳无隅闹脾气。哭完后是专属于自己的羞耻时间。

  “好吧。”

  柳无隅要去找一件东西,她曾经见到过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她想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一本旧的本子。

  她来到黎以清的书房,现在的问题是找到了后能看吗。她在书架的最顶上找到了。封面是灰色的本子。就是它。她记得阿清的表情,悔恨无力还有看不懂想不明白的坚决。

  仿佛给黎以清机会她就能用全部所有去挽回遗憾。

  柳无隅看了眼门口,这时候不会有人来。她的视线回到本子上。

  要不要看?

  她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像刚学写字的小朋友,下笔重又认真。一笔一画板正得要将纸张写穿。

  其中有一些是黎以清写的话,她的字迹轻盈飘逸。

  多吃。有力气跑。

  所有的都是天注定好的。

  女人命苦。下辈子不当女人。

  想去。大城市。

  ……

  不知不觉看到了最后一页。

  柳无隅合上本子。问答闲聊,有答案推不出问题。聊天的话题也十分跳跃。她找出手机给黎以宁打电话。

  黎以宁是知道小七,仅限于知道这个人对阿清来说很重要。听阿清说是去世了。电话挂断后,柳无隅的手机收到一份文件。是小七的基本信息。

  又是去世?去世,重要的人。这两个光环叠加在一起威力不比死去的白光月差。

  去世但没有销户也没有认定是失踪人口。为什么阿清会叫人去找小七埋在哪里。亲眼所见小七的死亡?大概也只有这个可能。

  可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有靳陶山这个例子。况且靳陶山还是个擅长编织谎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