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犬系恋爱脑想让我告白>第41章 我就有病

  林枳发现最近两天韩君泽, 好像在刻意疏远他。

  准确来说,他似乎又回到了请假后刚回到学校的状态,整个人都萎靡又无精打采的,不同的是他脸上身上多了许多处看着骇人的伤痕, 从走进教室到座位, 任何人都不理,把书包一放就趴桌子睡觉。

  他不再让林枳给他讲题, 上课也不听讲, 就像一滩只会喘气的死肉, 偶尔有反应的时候,也是因为被吵到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 然后对着教室大吼,把所有人骂得噤声,再埋头回去。

  不管林枳跟他说什么,干什么, 韩君泽都不理他。

  这样的状态持续好几天后, 林枳对韩君泽莫名其妙的疏远和冷淡越来越感到奇怪,甚至又暗自问了周子晟, 也没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时间长了, 林枳也不再自讨没趣,他更多的注意力开始放在学习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会机械做题、温吞生活、两点一线回归平淡简单的曾经, 什么都没存在过。

  微信平白多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占据列表,巷口诊所篮球场没存在过, 烧烤摊警察局台球厅也没存在过, 有时他甚至会有一种时空混乱的错觉, 以为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场梦, 他还是在当初那个敬学班, 做一个不咸不淡的“林枳”。只是现在他的前桌不是爱叽叽喳喳的安缚,而是个内向文静的女生,他们关系也越来越好,林枳也会经常给她讲题聊天。

  校园里的八卦从来就没停过,学校匿名墙经常大浪淘沙似的更新换代,之前说什么他们好的如胶似漆,后来又变成关系破裂,慢慢的拿出来讨论都变得干涩无趣了。

  可只有他知道,他只要每把眼神鬼使神差地移到左边桌子上的少年时,那剧烈的悸动依然真实地存在。

  那冷淡自持的韩君泽,就好像是毛茸茸小动物背对着他,但那条尾巴却一下一下的勾人,搅得心痒痒。

  他没法不喜欢韩君泽。

  他已经喜欢得,快要不像自己了。

  他不知道跟谁说,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往往敏感骄矜,青涩笨拙。

  任凭喧嚣归为无声,呐喊消成寂静,滚烫的心跳也变得沉默。

  树不知,蝉不晓,风不听,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这天林枳正在下午自习课给前桌的钱惠园讲题时,突然听到旁边衣料摩擦的声音,韩君泽坐了起来。

  林枳往左边一看,就见他随意地拨弄两下刘海,不耐烦地把指骨摁出“啪”的响声,皱着眉,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似的,在桌肚的书包里掏着什么。

  林枳:“你睡醒了?前两天的伤是怎么回事?”

  韩君泽没说话,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方方正正的什么东西。

  然后推给了林枳。

  “还你的,拿着。”这是近十天以来韩君泽唯一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然后从座位上起来,手插着兜,冷淡地往门外走。

  林枳没打开,他愣愣地看着那包着东西的黑塑料袋。

  他听到了韩君泽说“还”。

  韩君泽根本没欠过他什么东西。

  如果要说有的话,也只有那个……

  他立马站起身,慌张地叫住韩君泽:“你、你知道了?”

  最后一排的孙虎本来躲在桌肚里打手游,顿时伸长个脖子:“哎!韩君泽!自习呢!你干嘛去!”然后吹了声口哨。

  王勤跟着贱兮兮地附和:“小心被刀姐抓到!”

  韩君泽一脸寒冰地瞪了眼两人:“老子撒尿,用得着你管?”

  然后直径从后门往出走。

  林枳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明明他没做什么愧对韩君泽的事,但在此刻还是感到了惶恐和心虚。

  尤其联想到近几天韩君泽想要迫切划开界限的那种冷淡和疏远,林枳意识到他瞒了“帮他还钱”又暴露的这件事,在韩君泽心里并没那么轻易的混过去。

  林枳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他不追上韩君泽解释明白,他俩从此关系也就止于此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从座位上弹起来,拎起黑塑料袋,也从后门冲了出去。

  “我操,这俩人什么情况,胆儿都这么肥?”王勤目瞪口呆,“上自习出去约会呀?嘿嘿。”

  孙虎给了他一榔头:“嘿你妈,你有毛病啊?两个大老爷们儿去厕所约会?快点回来守家啊我草!输了!”

  林枳气喘吁吁地追到楼层的厕所,一进去就刚好看到韩君泽在解手,有人风风火火地突然闯入,韩君泽自己也愣了,手一抖,“我操”俩字被压在喉咙里。

  林枳原本是惊愕又尴尬,但目光依旧不禁下移,对光滑白皙肌肤上印着的一小块纹身,看直了眼。

  “还看?”韩君泽的声音已经不悦了。

  对方回过神,立马转身:“我不是故意的。”

  等上完厕所,韩君泽边系上裤带边往旁边的洗手池走,水流声哗哗响起。

  “你,回去上自习。”韩君泽冷漠地甩着手往出走。

  林枳再次追上他:“你、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无意中知道了你……”

  “对了,我不知道你银行卡号,微信转账又怕你不收,只能还你现金。”

  林枳顿住脚步,没忍住喊道:“韩君泽!你这几天一直不理我,就是因为这个?就因为我借了你三千块钱?!你耍什么脾气?!”

  韩君泽没理他,脚步不停,散漫地顺着楼梯往楼上走。

  林枳看他没有回教室的意思,不知道又要去干嘛,咬了咬牙,继续跟着他上楼。

  韩君泽居然来到了教学楼上的天台。

  林枳望了望四周,他从没来过这儿,这里风大,连说话都要大声一些才能听到:“韩君泽,你到底在气什么?为什么不理我?我承认我是用了点手段,你可能不喜欢,但我也帮了你一个忙啊。你现在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韩君泽趴在天台的栏杆,点起了根烟,在手指间夹着。

  林枳第一次看到韩君泽抽烟,这种陌生又疏远的感觉让他感觉窒息。

  韩君泽呼出一口烟,盯着远处操场上体育课的一群学生,再次重复:“回去上自习。”

  “你还管得着我了?我就要在这待着,天台又不是你家开的。你不回答我,我就缠到你回答。”

  韩君泽垂着夹烟的手腕,这东西他抽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林枳,我们就做普通同学吧,你没必要跟我这么纠缠。”他说这话时,很平静,很淡然,就像讨论天气一样随意自然。

  林枳僵在原地,感到掐在脖子上那只无形的手好像在血淋淋地收紧,连心脏都停滞了三秒。

  ……他在说什么呢?

  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韩君泽把这几个字咀嚼回味地念了一遍,“还记得和黎雪他们吃过的那家甜品店吗?最开始要划清界限的不是你吗?”

  林枳用力地喘息两声:“……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相处……不是挺开心的吗?”

  “林枳,你是不是特可怜我。”韩君泽盯着自己的鞋尖,晃了晃,语调轻松。

  林枳猛地一僵。

  “我打架受伤,你就给我买药让我上药包扎,我要被退学了,你就去办公室跟主任叫板,我成绩不好,你想方设法地给我讲课,我韩君泽最爱交朋友,你这朋友我认了,你人真的不错,就连我家没钱,你都知道,是,我也没投个好胎,每天都在为了那点钱犯愁,电费水费物业费都要算计着交,还有个不负责任的只会喝酒抽烟的死爹,就这他进医院了我也得四处借钱。呵呵……我是什么啊?他妈的一个下流子混混,家里一穷二白的,跟你这个永远都能心想事成的少爷比不了。”

  韩君泽夹着烟的手盖上脸,哽咽道:“但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吧。”

  “三千块钱……三千块钱……呵呵,你一眼不眨就拿出来了,乐善好施,善财童子啊,你是钱太多没地方花了?非要施舍给我?”

  韩君泽转过身,望着林枳,眼眶彻底红了,但他还在笑,风淡云轻的,又像撕心裂肺:“你……你当我是乞丐,要饭的,还是你这个小少爷一时兴起想包养的狗啊……?”

  他默默移开眼睛,心想自己这他妈是在干什么?跟个娘们儿怨妇似的在这婆婆妈妈。

  他直径往天台门口走,在路过林枳的一瞬间,被对方的手搭上了肩膀。

  韩君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但是力气又很大,五指都要扣进自己骨头里似的。

  “松手。”韩君泽说,“你不想回去上自习,我想,我要回教室了。”

  林枳轻声说:“……你敢回去?”

  韩君泽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突然叹了口气,转起头轻佻恶劣地笑道:“唉……你想包养我也行,不过我这条狗个头太大,也不太能养熟,三千块够不上我胃口,你想要我,至少得再来点诚意吧?”

  然后把烟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灭,“走了。”

  傻站着的林枳仿佛突然被一句“走了”触动到,他原本散涣发木的眼神蓦然回收,直狠狠地向韩君泽射去。

  林枳大吼道:“韩君泽!你他妈给我站住!!!”

  韩君泽刚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向他砸过来,“啪”地一下子砸到他脑门,系口一松,一叠一叠的红色百元掉了出来,噼里啪啦掉了韩君泽满身。

  “韩君泽!你想要多少钱,告诉我,我一次性付清给你!”林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通红,“这些钱不够!我他妈再掏!万八千?够不够包养你?!”

  正午的阳光那般温暖耀眼,林枳此刻却觉得阳光下这个人的身形是那么的刺目。

  这个……敢拒绝他的好意,驯不熟的狗一样,一次又一次,踩着他理智的底线,肆意蹂.躏的人!

  把他死水般的狭窄生活撕开一条裂痕,然后摇摇尾巴拍拍屁股自己走了?

  哪儿他妈有那么好的事儿——!

  林枳怒吼道:“你不是说我是永远都能心想事成的少爷吗?!那我就非心想事成不可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没有说话的份儿!钱给你!你就得做我的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要是现在敢离开这个天台走了,我下次就在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钱倒你身上!我林枳!就要你了!”

  “一开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在路上像个狗似的跟着我!求着我不要不理你!我是可怜你啊,我看你好可怜,我要是不可怜你,他妈的我当时就直接彻底断了关系还会理你?还会吃什么破烧烤进警局?!我当时就已经捡起你这条狗了!!你现在想不认主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完这番话,林枳的力气已经到了耗尽的临界点,他腿一软跌坐下,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可怜谁。林枳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他的眼神有些呆愣愣的,微垂,落在韩君泽的鞋上,又仿佛是看着虚空中的一点。

  韩君泽早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傻当场了,半个屁也放不出。

  林枳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坐在地上手支着膝盖,冷笑着抬眼对他挑了下眉:“走啊,怎么不走了?”

  韩君泽对林枳挪了一个脚尖,又被他纠结着收回去,他故作轻松地笑了声:“你、你他妈要我这种人?你要来干嘛啊?”

  林枳踉跄着站起身,一下下弯腰把钱都捡回到塑料袋里,装好,再次固执地,推给韩君泽。

  “拿着。”

  韩君泽哽咽了两下,大喊道:“操……你有病啊?!”

  林枳慢慢浮起眼睛,与韩君泽对视,那一刻,韩君泽确定看到了他眼里那压抑了许久,深深的疯狂和病态的执拗,原本空洞的眼睛再次激愤起来。

  “我就有病!行了吗?!我就有病!我还病得不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我喜欢一个男的!我他妈喜欢一个男的!你说我病没病?!”

  韩君泽睁大眼睛:“你他妈说什……唔!”

  林枳一手强势扯过韩君泽胸前的衣襟,粗鲁地仰头堵上韩君泽的嘴唇。

  力道太大,角度也不太对,撞得两人下巴牙齿生疼。那种滚烫又柔软、仿佛触电般的感觉,令他们睁着清明的眼睛对视,意识到某种封尘的禁忌伦理道德,“啪”地一声断掉了。

  短短两秒,林枳猛地后退,不敢置信地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所有剧烈又疯狂的欲望,都在他亲上那唇瓣时,瞬间收束,这触感和行为都太过让他震撼。

  他居然……居然……亲了韩君泽?!

  作者有话说:

  居然是让小林同学先告白,韩老狗你真的够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