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杀死父亲>第36章 抵足而眠

  “时寒哥,你生病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见面即收到程旭的关心,顾时寒脸上浮现尴尬之色,本就一宿没睡好的他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种种少儿不宜的画面,让他没办法麻痹自己昨晚荒诞的种种并非他的幻想,而是切实发生的。

  顾时寒用咳嗽来掩饰心虚:“昨天失眠了。”

  昨晚泄精后,人本就困乏,他还被拉着手帮助顾令寒纾解,待顾令寒射精时,已经远远超过他平日睡觉的点了。顾时寒倒头就睡,但半夜莫名地醒来,再也睡不着。

  顾时寒侧头看顾令寒,只见这罪魁祸首跟局外人一样面不改色,与他对视上时还玩味地笑了笑。

  看得顾时寒在迈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踩了他一脚。

  顾令寒低头偷笑,“报复心”很重地在背后勾起顾时寒的衣角,敏捷地搓了一把油,弄得顾时寒身体一僵立即见好就收地缩回手。

  在程旭家,有外人在的时候还不会胡思乱想,傍晚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巷子里,两人的独处不免让顾时寒想到羞于言说的事情,慢慢地就兀自开始尴尬。

  顾时寒刚试图悄无声息地与顾令寒拉开距离,就被顾令寒抓住手臂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挣脱不开,顾时寒索性放弃了,无奈说:“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这个应该有事是,指精力不济?还是……”

  顾令寒不解,来到顾时寒耳边:“哥哥是黄花大闺女吗?碰了一下就得以身相许了。”

  温热的气息吹得人泛痒,不正经的话听得人心虚又羞恼,顾时寒色厉内荏说:“你少贫嘴!”

  顾令寒曲肘大半个人靠在顾时寒身上,略带幽怨地说:“明明哥哥当时也有爽到,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

  “那种事情,不可以经常做知道吗!”

  “不是就一次吗?”顾令寒故作惊讶,旋即用手指去挠顾时寒掌心,笑容邪恶地说:“是哥哥自己满脑子涩涩的事情,蠢蠢欲动了吧?”

  顾时寒嘴拙,见顾令寒又说荤话,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思来想去决定不理顾令寒,加快步伐回家。

  兀自走了好一段路,临到家时,顾时寒回头一看,原本亦步亦趋跟着他的顾令寒不知何时不见了。

  “……”

  如愿没人来身边说着不着调的话,顾时寒莫名地又浮现几分怒意,不由得腹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大白天走路都能走丢啊。

  顾令寒倒不是真迷路了,只是遥遥看到一处水果摊,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他提着一袋苹果回到家,就看见顾时寒没有如往常般待在房间而是坐在客厅,后者注意到他回来了,回头打量他一番,既没问他提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生闷气的表现。

  “我回来了。”

  顾令寒兀自开口,他将白色塑料袋放置到桌上,当着顾时寒从中掏出两个红苹果,转身走入洗手间。

  回到客厅坐下,迎着顾时寒的目光,顾令寒没有第一时间将洗好的苹果递过去,而是抽了一张纸,将苹果上的水珠拭去,又在秆儿处和底部凹处仔细擦了擦,完事后才将较大的那个苹果放到顾时寒面前:“哥,吃苹果。”

  多瞅了顾令寒两眼,见他笑得一脸乖巧,顾时寒这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汁液的甘甜充满了口腔。

  “好甜啊。”

  顾时寒问:“怎么突然想买苹果了?还买了一袋。”

  “今天是夏至,想着来买点苹果来过节。”

  顾令寒单手撑着腮,忍住戳顾时寒仓鼠进食般鼓起的腮帮子的冲动,继续说:“既然买了,就买了六个,凑一个六六大顺嘛。”

  顾时寒恍惚了一瞬:“已经夏至了?”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吗?一旦意识到时间的概念,大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溯记忆,一桩又一桩事件的画面闪过,一年前的某个下午被突然被老师喊到办公室的自己,病榻上的父亲,医院长长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账单,叛逆逃学的顾令寒……一道又一道天堑般难以跨越的坎,再回头看,顾时寒自己都难以置信竟然走过来了。

  不对。

  他看向顾令寒,心里补充一句:是我们都走过来了。

  顾令寒疑惑地眨眨眼,错觉吗?怎么感觉顾时寒眼神突然温柔了很多,还水汪汪的。

  对照着过去,当前的幸福感前所未有的强烈,顾时寒整个人舒展轻快不少,只觉得胸襟格局都开拓了,这么多事情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或者说要大动干戈的呢?

  未来会更好的。

  不过未来,他们要做什么呢?

  当晚躺在床上,顾时寒侧身向睡在身边的顾令寒问出这个问题。

  顾令寒说:“我?先考上一个好大学吧。”

  “那大学后呢?你想从事什么工作?”

  沉吟了一会儿,顾时寒才回答道:“如果可以,我想当一个律师。”

  “学法啊?为什么,听说学法很难。”

  黑暗中,顾令寒垂眸想着当初肇事人嚣张的嘴脸和保险公司推诿的言语,想的是,如果他能懂点法的话,事情的走向是不是会不一样?

  假设的事情,顾令寒不会说出来惹顾时寒伤心,所以他说:“学法比较实用,所以有点兴趣。”

  “难怪你要转文科。”

  顾时寒联想了一下,又问:“你跟班主任和学校说了转文的事了吗?”

  “已经填表交上去了。为此还被班主任骂了几句,说我脑子坏掉了,这个时候转文科。”

  “他同意了?”

  “我态度强硬,他也没办法。”

  顾令寒挪了挪身子,昏暗中一条腿贴上顾时寒的小腿:“问完我了,那你自己呢?”

  “我?没有想好,原本是……”

  话到一半,顾时寒突然打住,转口说:“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再做打算吧,说不定到时候沾你的光一起读大学呢。”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某些事情上点到为止,生怕给予到对方多一点的压力。

  缄默在房间中蔓延,安静来得突兀,以至于分秒的流逝都仿佛被拉长了。两人的思绪在这小片空间里飘着,似乎也隔着窄窄的距离互相触碰着,但每次都像皮球一样,稍稍彼此擦过就又连忙互相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爬上眼睫,顾时寒几乎要溺在这份静谧,耳边已经隐约能听到夜晚的嗡鸣的时候,顾令寒问了一个十分出乎意料且异常陌生的问题。

  “哥,你对妈妈有记忆吗?”

  妈妈?

  明明是本该烂熟于耳与心,稀疏平常又最为亲昵的称谓,却在顾时寒的心中唇间上轱辘得很生疏。

  “记不清了,有些模糊印象,但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里臆想的。”

  顿了顿,想起来曾经在父亲钱包里看到一张相片里麻花辫发型的清隽女子,顾时寒喃喃:“应该是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人吧。”

  顾令寒问:“听奶奶说,妈妈是吃不了苦所以跟人跑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还在的话,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有妈妈关爱呢?”顾时寒话锋一转说:“可再仔细想想,我能被爸爸收养已经很幸运,不应该再有要求才是。而且大人的事情,我们也不了解也就不能说啥。”

  顾令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时寒内心一动:“小寒,你是不是有点怨妈妈?”

  顾令寒平淡地说:“没有,我对她没有印象,更没啥感触。”

  顾时寒道:“你这么说,好像比埋怨还要更残忍。”

  顾令寒并不否认,小的时候没有“妈妈”这个概念,长大后就觉得父亲给的爱足够多了,没有妈妈在身边自己也健康成长了,唯一有过念想的时候,或许是刚步入青春期,跟同龄人吵架被人骂野孩子的时刻把?

  现在如今,妈妈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名字,落不到具体的人身上,所以更不会有情感上的诉求或者期望。

  这么想的话,他还真是冷漠无情,残忍得很。

  顾令寒又拉近了一点与顾时寒的距离,让彼此呼吸交融在一块,说:“因为感情要投入到身边值得的人身上。”

  ----

  加班到9点半……头晕脑涨得还坐车坐过站了,离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