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无忧没有……喝下……喝下昨日军师……给的茶……不然无忧都……赶不上为军师……挡剑了……”
周遭声音被模糊,眼前只有大片大片腥红的血,无忧微弱的话音,瞬间觉得好慢长。
陈临渊哭的撕心裂肺,他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沉稳,泪水挡住视线,无忧的样子渐渐模糊。
“无忧,无忧……,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陈临渊哭道。
无忧动唇,微微上扬,他断断续续,非常的弱,陈临渊急忙贴近。
“军师……去哪里……无忧也要跟着……无忧恐怕要先走了……军师不要抛下无忧……下次不管去何处……无忧……都要跟着……”
无忧说完,闭了眼,没了呼吸。
陈临渊还保持俯身听的动作,一下子人都僵住,世间突然冷了下来,没了声音。
陈临渊只听到自己的哭声,全身抖的厉害。
“陈临渊,该结束了。”李丞上前道。
“滚。”
陈临渊怒吼,蓝光大盛,气波荡开,把场上人震的倒地吐血。
就连李丞也抵挡不住,嘴角流出血来。
第一次见陈临渊发怒,威力恐怖如斯。
陈临渊抱着渐渐冰冷的无忧,半晌,他才开口,很微弱,似在安慰,他道:“我当然不会抛下无忧,很快就来陪你,等我。”
体内黑气轻轻震荡,这是陈临渊无意从林生尘身上发现的,应该是杀旋龟时那几道黑气入侵,被发现后,陈临渊转移到自己身上,才有黑气操控,才能顶罪。
都是神秘人一手策划,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陈临渊已经不想在思考了。
他看着无忧,柔声道:“你应该一生无忧的,却因我平添忧愁……等我,我马上就来……”
说完陈临渊催动黑气吞噬自己,心脏伤口如刀割,他能感受到呼吸越来越弱。
陈临渊缓缓闭了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流出,整个身子再也撑不住,抱住无忧的手还是不松。
鲜血染浸衣袍,终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谁曾想到,败不在神秘人,而是这千千万万的人,是他拼命保下的世人,真是可怜,可悲。
陈临渊最终断了气,倒在无忧怀里。
上方的弟子们根本不敢多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个唉声叹气。
李丞冷笑,他刚要上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李丞胸口吃痛,急忙往后退去。
待一切风尘落下,一男子已经站在陈临渊身前。
他身穿明黄华丽衣袍,生的极好看,服如凝脂白玉,眸子似千尺霜雪,寒人心骨,面上不羁傲慢。
“魔族二皇子,古一沐,他怎么来了。”一长老惊语。
底下也有人认出,魔族二皇子为人凶狠残暴,最是无情无义,谁都不想招惹他,人群赶忙退后。
李丞咳出血来,他奋力稳住,开口道:“不知二皇子前来,有失远迎,敢问二皇子来所为何事?”
古一沐侧眸,没有正眼看李丞,他低头盯着陈临渊和无忧。
“本王去何处还要找你通报?”声音冷的骨子,强大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李丞急忙低头道歉道:“在下愚钝说错话,冲撞二皇子,在此赔礼。”
古一沐半晌抬眸,冰冷且不容置疑道:“这两具尸体我带走了。”
人群轰鸣,却没有人敢反驳。
上方弟子们咬着牙,都不想陈临渊和无忧的尸首被魔人玷污。
杨浩宇嘴唇刚要动,古一沐就讽笑道:“只有我能带走他,面对这些虚伪至极的人,你束手无策,哈哈。”
“人啊,真是可悲,身为宗师至尊,却偏偏惧怕毫无修为的人,哈哈,不像本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古一沐说完,一扶衣袖,连带着地上的两人,都消失不见,场上只剩一滩鲜血,还没有干透。
杨浩宇怒吼,掌门之威更盛,他朝人群道:“诸位请回吧,仇已经得报,赶紧离开天山门,望我招待不周了。”
人群有骂有吼,最终还是焉焉退离。
“掌门……”一旁长老察觉杨浩宇身子不稳往后倒,急忙扶住。
杨浩宇摆摆手,对众弟子道:“有滋事者,一律逐出。”
杨浩宇说完,随后直接离开。
夜里,风洛兮寝殿内。
临阳醒来,对上风洛兮一双空灵的眸子。
风洛兮流露悲伤之色,他温柔道:“临阳,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切勿太悲伤。”
临阳脑子还有些懵,他点点头,认真听。
“陈师弟与无忧,都离开……人世了。”
临阳身子一抖,他扯出笑容,问道:“才刚醒来,你就跟我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风洛兮不忍,他艰难开口道:“临阳,我没有开玩笑。”
临阳使劲摇头,他道:“不可能,渊儿这么强,还有无忧和尘儿呢,怎么可能呢。”
“近两日师父不准你我外出,应该就是不想我们插手伤心。”风洛兮道。
临阳急忙下床,他慌慌张张穿鞋,一下子冲出房门。
“在哪里,渊儿在哪里?”临阳边跑边喊道。
风洛兮走身后追,没有阻止,他眼神黯淡道:“正殿门前。”
临阳发疯似的冲到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灯光下,一滩血早已经干透,很暗红。
临阳直接扑下,用手拼命抓,想要抓住熟悉的人还存在的痕迹。
“渊儿,无忧,这不可能,你是男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临阳哭的痛苦哀嚎。
风洛兮神色悲伤,他把临阳拉起,温柔道:“临阳,你冷静些,陈师弟如果还在的话,他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临阳拼命挣扎,他喊的嗓子哑了,哭道:“谁杀的,为什么不救,作为天山门弟子,为什么门派不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岐山城一夜被屠,他们认定是林哥哥杀的,陈师弟在为他师父顶罪。他们冲到门派里,逼我们交出凶手,若我们反抗,就是与世为敌,我们也无能为力。”
临阳愤怒道:“一群蒙蔽双眼的无知者,居然相信他人的教唆,尘儿怎么可能杀人,当时都昏迷了,我都看到了。”
临阳站起,他不顾一切往外走道:“我要去杀了他们,把逼死渊儿和无忧的都杀光,都杀了。”
“临阳,你冷静,”风洛兮把他拦下,“陈师弟自愿为林哥哥承担,他不想看到你为他去报仇,丢了自己的命。”
“我不管,他们都得去死……”
风洛兮把临阳打晕,抱在怀里,叹口气,回头看向那滩血迹,一滴泪水从眼角滴落。
***
桃花源里,房内。
林生尘已经哭的全身抽搐发麻,全身冰冷,眼神空洞,嘴唇一直喃喃着。
扶光着急的在他周围盘旋,鸣叫不止,很悲伤。
林生尘哭到无声,这种哭到全身发痛无力,撕心裂肺的感觉,他第一次尝试到,痛不欲生。
林生尘把手撑着桌子想站起,可是力气太小,一下子倒下,林生尘习惯运气而出,经脉灵气攒动,麻木无力的身子打通,林生尘惊呼。
他恢复灵力了。
林生尘急忙起身,边跑边胡乱擦拭泪水。
门外法强也消失了,林生尘心瞬间凉到了低谷。
法阵消失,主人有危险。
林生尘不敢想象,他带着扶光一跃而起,往天山门使去。
半路遇到杨家村的人,几百号人手拿镰刀锄头,正气势汹汹的徒步赶往天山门。
林生尘飞落在他们跟前,众人停下脚步,有人惊呼道:“林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诸位这是要去何处?”林生尘问道。
有人放下锄头,很愤怒道:“我们听闻有人诬陷陈师父,还要杀了他,特意马不停蹄赶来。”
有一个抱怨道:“可惜半路听到消息,说陈师父被人……杀了,不过我们既然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一定要讨好公道。”
被杀了!
林生尘踉踉跄跄往后退几步,靠着树干上稳住身形。
“陈师父是怎样的人,我们最是清楚,怎么可能去杀人,在我们最需要帮忙的时刻,也只有陈师父挺身而出,那些指责的一点影子的不曾见,现在好了,反到对陈师父指指点点起来了。”
“就是,我们要报仇。”
杨家村与天山门相隔万里,他们不知道徒步了几日几夜了,就为了给陈临渊讨回公道,。
林生尘感动道:“多谢诸位对我徒弟的信任。”
村老胡子一把道:“应该的,陈师父把我们当家人,他受委屈,我们当然要出面。”
人群附和。
还有人这么信任你,把你当家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为一句公道,徒儿,你看到了吗?
林生尘哽咽,他重重垂首,道谢道:“感谢诸位,此事牵涉众多,不想把诸位牵扯进来,林生尘在此替徒弟道谢,望诸位回去,此事交给我。”
人群轰鸣,都很义愤填膺。
有人道:“不行,我要去报仇。”
“报仇,走。”
林生尘还算理智,他不想看到陈临渊的认的亲人为徒弟受伤,林生尘也知晓,若徒弟在,也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