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慎言皱眉, 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别点火,还有正事儿呢,我现在可禁不住你招。”
纪满月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流氓, 抽回手看着人。
正事儿?
他一时恍惚, 想起白天惨烈的一幕:“金瞳长老, 为何像是针对你?”
司慎言道:“去查了还没结果, 不说这个……”他从怀里摸出白瓷瓶,递在满月手上, “我让孟姑娘看过了,能缓解你的伤。”
瓷瓶带着司慎言怀里的温度,填在满月手掌中。
满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自己都不太在乎的身体, 被另外一个人时时关切地记在心上,那瓷瓶的温度好像一下子暖到心上去了。
更何况, 对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过是暂居于这副躯壳里, 伤患病痛,不会一直跟随他们的。
这是种一时都看不得他受苦的心疼, 让满月心坎柔软的地方塌了一个角。他拔开瓶塞,把里面的酒浆一饮而尽。
半点犹豫没有, 问都不再问一句。
司慎言诧异:“这么痛快?”
他刚才还想着, 这人要是跟他别扭, 他就嘴对嘴的怼给他——结果人家没给机会。
讨债未遂。
醉仙芝的酒气翻起一股药味,在嘴里散开,满月咂咂嘴,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 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和司慎言对视:“我要是再别别扭扭的, 不是把你的心意放在脚下踩吗?”
露骨的话满月会说, 但露真心的话,他其实很少讲。
突然这么一句,司慎言招架不住。
酒气很冲,冲得满月眼眶发红,那双花瓣儿似的眼睛在灯火下被映得灵动,好像初春刚刚融化了冰雪的潭水,清澈、温柔、深不见底,潭水中汪着一个人。
一个把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司慎言被他看得动情,贴上他的眼睛亲了亲——不要再看我了。
因为那春潭除了能映出爱他的人,还能勾起那个人的欲/念。
“早点休息,”司慎言避开满月的目光,拉着他往床边去,“我守着你。”
满月没说什么,脱下鞋子外褂躺下,给司慎言留出半个位置。司慎言侧身上床,在他身边半卧陪着,反手一道利风自指尖起,熄了灯烛。
醉仙芝是酒,满月刚刚喝下,只道那酒浆绵绸得能挂在唇齿间,不提灵芝带出的些许怪味,当真是陈年好酒。
这会儿躺下了,那一口陈年佳酿居然好似上了劲儿,让他听着司慎言绵长的呼吸声,就头晕目眩起来,分不清到底是困顿还是醉,片刻功夫睡着了。
司慎言见他合上眼睛好半天都不说话,才撑起身子,借着月色看他。
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满月的手正搭在自己胸口上,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司慎言扣住他刚才撩拨自己衣襟腰带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
这个动作让满月的呼吸顿挫一瞬。人没有醒,他像知道司慎言在身边,翻身往对方怀里贴。
司慎言就又重新躺下,见满月睡得安稳,一念想跟对方挤在一起,一念又觉得这床不太大,想让人好好休息。
终于再一转念,脑子里蹦出孟飘忱扔下的那半句嘱咐——还是遵医嘱要紧,孟大夫让守着人,必须得好好守着。
这可不算给留宿找理由。于是他侧身子搂了满月,感受这人在自己怀里轻浅平和的呼吸,不大一会儿功夫,也睡着了。
月亮悄悄爬高枝头,夜半三更。
习武之人警醒。
司慎言睡着了也绷着那根守着纪满月的弦,怀里的人稍微一动,他就醒了。
满月这时睡得不安稳,眉头微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卷着被子来回翻腾。
他睡觉不爱盖被子司慎言知道,但从前,只要他睡着了,司慎言再悄悄把被子给他盖好,他一般是不会踹开的。
现在可倒好,不知道跟这床被子结了什么仇,恨不能把被子踹飞到床下去,连带司慎言一起。
秋夜已寒,满月折腾出了汗。司慎言不敢让他晾着睡,接二连三的给他盖被子,又总片刻就被他踹开。最后没了办法,索性卷铺盖一样,拿被子往他身上一卷,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手从被子缝隙探进去,在满月背上略沉重的拍着。
就这么着,满月可算消停了一会儿。
他又睡了,司慎言才把手抽出来,想帮他把滚乱了的头发顺在一旁。
手似有似无地接触到满月前额,满月先皱眉“嗯”了一声,然后眯开了眼。
司慎言柔声道:“天没亮呢,睡吧。”
满月仗着酒意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疲惫朦胧地扯出个笑意:“冤家,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说完,居然贴上司慎言的唇,轻柔仔细的品味了一番。然后一翻身,躺回去了。
毫不怜惜司阁主已经被电麻了半边身子。
司慎言缓了好一会儿,耳朵才跟脑子搭上线:“刚叫我什么?”
满月刚才和被子搏斗得发热,身上冒了一层细汗,他懵懵懂懂地把手贴着额头,揉开粘在脸颊上的碎发,没答。
司慎言隐约觉得他不对劲,想起孟飘忱的话,点燃床头的烛火,又回来看人。
流辉阑珊的柔光下,满月脸色难得染着红润,自皙白的皮肤底子下泛上来,格外煽情。他还没完全醒神,眯着眼睛看司慎言,眼神涣散得不聚焦。
是一副努力唤回神志,分辨是梦是真的模样。
“做梦了?”司慎言摸他额头,倒是不烫,“哪里不舒服?”
满月皱着眉,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又没答。
“不行,我去找孟姑娘过来看看。”他一直缓不过神,司慎言不放心,起身要去找人。
“别走。”满月开口了。
他拉住司慎言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回来。
力气不小,拉得司阁主坐回床上。
接着,纪满月再不给司慎言应对的机会,抬手勾住对方脖子,缓而向自己身前拉过来,在鼻尖相触的距离停下。手指描摹着司慎言英俊得不近人情的面颊轮廓,他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怎么这么好看……”
那双眯着的桃花眼里,盈满了招惹。
司慎言被他勾惹得越发难忍,用硕果仅存的一丝理智想:他喝得是醉仙芝,不是什么奇怪的助兴药酒吧?
再看满月倒比刚才清醒了,眼神清亮不少,嗓音里的朦胧也散开去:“我刚才梦见你了。”
司慎言色字当头,终于决定把那一丝理智也扔了,笑着拨开美人的头发,亲他的侧脸:“梦见什么了?”
“梦见……”
满月刚才确实做了梦,梦见先是不知为什么,跟司慎言一句话不对付就动手了,动着动着,又不知怎么动到床上去了。
梦,烫着满月的情。
他微扬起头,颈侧的一片都送给司慎言,贴在司慎言耳边,轻叹道:“嗯……梦见,你让我叫你。”
自从上一次,满月体会过情到浓时顺从心意在爱人耳边呢喃的妙处,他就极快地就把这项技能学习巩固,并且升级。
果然,一句话把司慎言点燃了。
他舍不得堵满月的嘴,他只想听他在耳边低声叫自己。
那声音让人上瘾。
于是司慎言含着满月的耳垂,珍稀在齿舌之间轻轻的蹭。湿哒哒的润腻声,近水楼台的传入满月的耳膜,时而麻痒时而微痛的感觉,让他轻哼出声。
他环着司慎言的背。
爱人的背脊埋在单薄的睡衣下,贴着满月掌心的暖。司慎言的身材算不得壮实,但绝对可以跻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之列。
纪满月多少是羡慕的。他嫌弃自己肌肉太薄,他怎么都不长肉,这也没办法。
好在现在身边,有一个可以让他过手瘾的。
他描着司慎言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没什么情/欲的动作,放在这时依旧能让司慎言心底的火越烧越旺。
终于,司慎言难奈的呜咽声咽在喉咙里,捉住满月那只撩得他无所适从的手,结结实实按在床上。
挠心的抚摸消停了,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他怀里的人。
纪满月被他按住,也不挣扎,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看他。至少至此,他们二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心门敞开,也只装得下彼此——让那些分不清真假人鬼的糟乱,都滚得远远的。
“吻我。”满月嘴型动着,没出声音。
司慎言半眯起眼睛,他一只手在满月微张开的双唇上描摹轮廓,越过唇峰,勾着唇角,掠着下唇,反复流连。
满月难耐地眯起眼睛,眼神被□□煽得渐而涣散,好看的眉头微蹙起来。他忍不住,偏头去吻司慎言的手,缠绵的吻落在司慎言指尖,掀起让人心里发烫的莲漪。
司慎言俯着身吮噬着满月的脖颈。
喉咙被司慎言含在嘴里轻轻的磨,终于磨出越发急促的喘息声,和一连串轻浅的低哼。
因为醉仙芝满月心头发着烧,他出了满身的汗,睡袍的领子汗腻在颈边,和几缕黑发相称,黑白分明的水墨单色,让人看了莫名脸红心跳。
司慎言一只手拢着满月的手,另一只手还流连在怀中人唇齿的柔糯温暖里。
暧昧的烛光下,满月身上被他一剑致命后落下的疤痕清晰可见。
这是司慎言第一次看见。
将近一年的时间,那道疤痕依旧泛着刺眼的红,可怖地攀附在公子白如温玉的皮肤上。
非常狰狞。
虽然事出有因,司慎言的心还是难以言喻的痛了,痛得撕裂,比一刀扎在他身上还难忍,让他瞬间气息滞涩,深深吸一口气。
他撤回手,小心地触碰在疤痕上——你还疼吗?
他问不出口。
下一刻,他带着满月的后腰,一把将人拉得坐起来。
满月松散开的长发,铺天盖地的垂下来,挡得美人欲遮还羞。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不出意外下一章还在今天,不是下午三点,就是晚上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