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岚冷声吐出一个字:“谁?”

  秦誉装傻:“什么谁,没什么事就挂了吧,别吵。”

  彭岚:“……”

  他一句质问都没来得及说,秦誉直接掐断了电话。

  彭岚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该睡的不能睡,事业上升期更应该谨慎,秦誉居然瞒着他弄了个人上床,听这语气还挺浓情蜜意。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彭岚深吸口气克制住脾气,打算问个清楚。几通电话拨过去,这小子竟一个不接。

  自从七年前叶安屿走后,秦誉对于彭岚始终如鲠在喉,看他不是那么顺眼。

  但又不得不听从他。

  这些年随着秦誉羽翼渐丰,彭岚愈发难以掌控他,但好在秦誉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眼下弄这么一出,彭岚心都提了起来。

  他给自己沏了壶茶,冷静下来后,越想刚才那道声音越觉得熟悉。

  彭岚忽然想起前几天项萌无意中跟他说过,秦誉最近跟一个高中同学走得很近。

  他一开始没在意,毕竟秦誉这几年一直跟高中同学保持着联系,都是些真朋友,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现在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就很奇怪。

  秦誉这些年洁身自好,别说跟人上床了,平日里就没见他多看谁两眼。

  娱记铆足了劲想曝他绯闻,愣是没找到可下手的地方。

  除了翻来覆去地炒他年少时那段青涩初恋,秦誉身上根本挖不出什么桃色新闻。

  可如今秦誉正美人在怀,甚至懒得跟他藏着掖着。

  彭岚呼吸一顿,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初恋回来了。

  -

  叶安屿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后下意识摸了下旁边,空的。

  他这七年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境,一时难以分清现实和虚幻,心里霎时一空,不安地唤秦誉的名字。

  卧室的门虚掩着,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惶恐,下一秒秦誉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粲然一笑:“醒了?”

  叶安屿呆呆地看着他,缓冲了两秒,才确认这不是梦。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陡一起身,腰肢酸软得支撑不住,又无力地倒下。

  身上的被子滑掉一半,几乎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了暧昧的痕迹,腰窝尤其明显,被秦誉掐出了印。

  叶安屿稍微一动,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唯有某个使用过度的部位居然清清凉凉,没有太过清晰的痛感。

  他有些惊奇,接着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药膏。

  “还难受吗?”秦誉把热乎的清粥放在柜上,见叶安屿盯着那药膏出神,解释道:“看你肿得厉害,给你抹了点药。”

  叶安屿脸色一红,鸵鸟般缩进被窝里,好像昨晚主动索取的是另一个人。

  秦誉掀他被子,低声笑道:“缩进去干嘛,先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

  叶安屿露出个脑袋,眼角还带着红:“我还没洗漱呢。”

  秦誉揉他的头发:“吃完再洗。”

  叶安屿摇头,四处张望着找衣服。

  昨晚穿的睡衣都弄脏了,秦誉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睡袍给他:“先穿这个吧。”

  叶安屿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裹上睡袍,两条光溜溜的长腿还藏在被子里,欲说还休地望向秦誉:“……我的内裤也在里面。”

  秦誉没给他拿,转过身瞧着他,目光露骨:“要不别穿了,反正在家,又没别人。”

  叶安屿脸色更红:“你开什么玩笑,快给我。”

  “我认真的。”

  秦誉存心逗弄人,就是不给他拿,还故意过去掀人被窝。

  叶安屿恼羞成怒,挥着拳头锤他,奈何睡袍被秦誉扯开,风光一览无余。

  折腾了一夜的身子尤为敏感,叶安屿被撩拨出了反应。

  他逐渐没了反抗的力气,手臂搭在眼睛上,咬紧下唇乱了呼吸。

  几分钟后秦誉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说:“挺快。”

  “……”叶安屿抬脚蹬他。

  闹腾完,才想起床头还有一碗粥。秦誉试了试:“有点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趁他去厨房的功夫,叶安屿赤脚下地,从衣橱里翻出内裤穿上,接着进了洗手间,出来后整个人清爽许多。

  不一会秦誉端着粥回来,清粥可口,秦誉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叶安屿很享受他的体贴,一碗粥下肚,空落落的胃总算缓了过来。

  秦誉把碗端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衬衫西裤。

  叶安屿见状有些失落:“要走了吗?”

  秦誉低头“嗯”了声,拿着指甲刀给他剪去指甲:“下午有个访谈要拍,等会就走。”

  叶安屿眼巴巴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

  指甲剪完,秦誉满意地欣赏一番,觉得叶安屿真是哪哪都好看,连指甲都晶莹剔透。

  叶安屿抬起手看了眼,惊了:“你怎么给我剪这么短?”

  秦誉哼道:“省得你再给我挠一后背血印子。”

  “……”

  叶安屿没脸反驳,岔开话题:“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不说秦誉还忘了,不过也用不着带太多东西,两天就回来了。

  行李箱收拾完,项萌正好打来电话,秦誉说:“你过来吧,我差不多了。”

  叶安屿为他打好领带,黑西装白衬衫,把秦誉衬得成熟矜贵,垂眼看过来的时候,更是深邃迷人。

  见他目不转睛,秦誉开玩笑:“被我帅呆了?”

  叶安屿被戳中心思,索性揪着他的领带往下一拽,仰头在他唇边印了个吻。

  秦誉就喜欢他这幅主动的样子,手臂一揽,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往松松垮垮的睡衣里摸索。

  叶安屿欲拒还迎:“别闹。”

  掌下是细嫩温热的身躯,秦誉心猿意马。

  他有心做那沉迷美色不上早朝的昏君,奈何身边还有个随时等着清君侧的忠臣彭岚。

  他喟叹一声,松开叶安屿。

  左右没什么事干,两人一起在客厅逗猫。

  火腿年纪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玩了一会就没什么精神,趴在叶安屿怀里昏昏欲睡。

  门铃突然响起,项萌来了。

  叶安屿忐忑地看向秦誉,问:“我用不用躲起来?”

  秦誉说:“不用。”

  他既然想跟叶安屿长久地在一起,就不可能瞒过身边亲近的人。

  秦誉过去开门,项萌站在门外,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现在走嘛?”

  “走。”秦誉点头,回屋去拿行李箱。

  大门半敞,项萌规规矩矩地等着,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项萌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一脸惊疑不定,犹豫两秒后,扒着门缝悄悄看了眼。

  天呢!

  还是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那人身穿睡袍背对门口,项萌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背影有几分眼熟。

  她眼睁睁看着一向洁身自好的秦誉俯身在那人脸上亲了下,接着把人拥入怀中,片刻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项萌:“!!!”

  我靠我靠我靠……

  项萌猝不及防吃了口大瓜,瓜里还搀着狗粮,撑得她精神恍惚。

  秦誉推着行李箱出来,见她魂不守舍,笑了声道:“怎么,见鬼了?”

  项萌幽幽道:“比鬼还可怕。”

  秦誉:“小心被你嫂子听见出来揍你。”

  项萌的表情彻底裂了:“……”

  神他妈嫂子。

  屋里,叶安屿抚摸着火腿,听到外面引擎声逐渐驶远,他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怅然若失。

  叶安屿发了一会愣,然后起身回卧室,把脏衣篓里的床单和睡衣都扔进了洗衣机。

  他把衣篓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脱下的内裤,正纳闷,一抬头看见阳台上迎风招展的黑色布料,呆住了。

  秦誉居然一声不吭给他洗了。

  叶安屿顿时臊得脸红。

  洗衣机兀自运转,叶安屿把乱糟糟的床收拾整齐,顺手把床头柜上的丑奥特曼也摆正了。

  他闲得发慌,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叶安屿瞄向墙角的衣橱。

  衣橱很大,秦誉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堆在里面。叶安屿一件件给他挂好,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收拾到最后,他从最里面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收纳箱。

  这收纳箱跟他那行李箱有异曲同工之妙。

  里面装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些旧物。

  黑色相机、灰围巾、钱夹、纸条,还有二百多张往返的机票。

  叶安屿轻而缓地吐出一口气,一张张翻看,慢慢红了眼眶。

  秦誉明明才走了不到四个小时,叶安屿却忽然在这一刻想念到极致。

  他拿起手机给秦誉发了几条微信,两人就跟上学那会似的,抱着手机你来我往地聊。

  聊了会秦誉就没影了,估计忙拍摄去了,叶安屿没再打扰。

  直到深夜,叶安屿洗完澡上床,秦誉拨过来一个视频通话。

  叶安屿接起,画面一闪,出现秦誉的脸。

  他刚回酒店,身上外套还没脱,瞧见叶安屿身上的睡袍,问道:“准备睡了?”

  “没呢。”叶安屿靠在床头,屋内吊灯关了,他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怎么录到这么晚?”

  秦誉举着手机,单手解下外套,笑了下:“早录完了,被彭岚留住了。”

  听到这个名字,叶安屿神色微变:“他留你做什么?”

  彭岚留住秦誉无非就是想问他今早的事,秦誉也没隐瞒,爽快承认躺在他枕边的就是叶安屿,还顺便表明立场,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把他跟叶安屿分开。

  “然后呢?”叶安屿听得认真,略显急切道:“彭岚怎么说的?”

  秦誉一笑:“他无话可说。”

  彭岚估计也明白,七年光阴都消磨不掉的感情,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拆散。

  更何况秦誉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情不顾前程的任性少年,关于感情,关于事业,他有自己的考虑和权衡,至少没说什么“大不了退圈”之类的屁话。

  彭岚听完,反而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

  叶安屿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他不同意。”

  秦誉嗤道:“怕他做什么,咱俩之间的事,不用在意旁人。”

  他倒是无所畏惧,叶安屿心细,思虑的比较多。

  过了彭岚这个坎,后头还有双方家长,还有无孔不入的狗仔以及难以捉摸的舆论。

  这些或明或暗的危机,都让他惴惴不安。

  秦誉安慰他:“走一步看一步,别想那么多。”

  叶安屿愁容未展:“可是……”

  秦誉凑近镜头笑道:“别可是了,这不还有我吗,天塌下来我顶着,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