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就没有别的节假日,学生翘首以盼等待寒假,不过在寒假之前,还有一个令人头疼的期末考试在等着。
对秦誉来说,头疼的是两个,期末跟决赛。
决赛好巧不巧,安排在期末考试前一天。
这次比赛甚至开通了网络直播,现场除了重量级的龚凯做主评委,还邀请到了知名主持人,更是有多名经纪公司负责人坐镇现场,等决赛结束,大概会直接签人。
宣发也挺给力,提前买了个热搜,吸引了不少热度。
叶安屿刷微博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个词条,点进去一看,热度最高的现场视频正是秦誉他们演唱的《窗前月》。
他一笑,接着往下滑。
然后看到了秦誉半决赛现场表白的视频。
视频最初是由一个网友传上去的,被营销号一转发,热度蹭蹭涨,几乎要蹿上热门第一位。
点开评论,基本都在吃瓜。
——“我天,高中生都这么猛了?”
——“别说,真的挺浪漫。”
——“好真诚啊,永远会被少年的真诚感动到[哭]”
——“实力好强,感觉能红。”
——“这外形跟实力完全可以solo出道了,怎么就想不开自曝恋情呢。”
——“也许人家压根没想进圈呢。”
——“不能吧,一看就是歌手的料。”
……
叶安屿翻完评论,再退出来一看,秦誉的超话已经建好了。
而正主目前连个微博都没注册。
周四活动课,叶安屿陪着秦誉去活动室练歌,路上跟秦誉说起这事,秦誉不以为意:“懒得弄,等以后再说吧。”
到了活动室,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叶安屿纳闷:“他俩不来吗?”
秦誉摁开灯,拖来一把椅子给他坐,说:“他们班主任变态,老占活动课,估计是来不了。”
深冬时节,这个点外面已经黑透了,整栋综合楼只有这一间屋子亮着灯,有些静。
叶安屿扫视一圈,看到重回墙角的柜子。
还记得上一次来这是他生日,秦誉把花藏着柜子里面,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想什么呢?”前头秦誉抱着吉他问。
叶安屿实话实说:“想那束花。”
秦誉回想起来,忿忿不平道:“可惜被亮总收走了。”
叶安屿也有点惋惜,转念一想,就算不被收走,他拿回家也不好跟董倩解释。
秦誉随手拨弄几下琴弦,清脆的声响划破这片刻寂静。
他含笑看向叶安屿:“你要是喜欢,以后每次约会我都带束花给你。”
叶安屿靠着椅背,跟他相视一笑:“好啊。”
窗户缝隙有些透风,叶安屿起身去拉窗帘,夜色被隔绝在外,亮如白昼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之后没人再开口说话,秦誉弹着吉他,把为决赛准备的歌曲唱了一遍。
叶安屿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在这一刻明白为什么自己两辈子都没能拒绝秦誉。
因为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秦誉心动。
他暗叹秦誉的优秀,殊不知对方也因他的目光而心旌摇曳。
一首歌唱完,秦誉摘了吉他,缓步走到他面前。
叶安屿看着他,微凸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声音不由自主放轻:“怎么了……”
话音未落,秦誉抬手勾掉他的眼镜,俯身吻上他的嘴唇。
叶安屿睫毛一颤,顺从地闭上眼。
气息交错,微湿的呼吸扑在彼此的鼻尖上。
片刻后,秦誉松开他,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情不自禁道:“怎么办啊,我好喜欢你。”
叶安屿的唇色重了几许,心跳乱了节拍,因为散光看不清别的,只能看清近在咫尺的秦誉。
他不由自主地克制着呼吸,哑声道:“先等一下。”
叶安屿站起来,径直走向门边,“啪”一声关了屋内的灯。
周遭瞬间陷入黑暗,窗帘隔绝了月色,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倚靠着墙壁,听到秦誉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为什么要关灯?”秦誉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攥在手心。
“窗帘透光,被楼下看到就不好了。”叶安屿低声说。
漆黑夜色放大了其他感官的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无比清晰。
衣物摩挲,叶安屿抓住了秦誉的围巾。
他略一使劲,把秦誉拽到自己眼前。
视线太暗,秦誉缓了片刻才勉强看清叶安屿的眼睛。
那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又深又重,含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叶安屿轻声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他攥着秦誉的围巾,凑上去,主动吻住了他。
过了许久,屋内的灯再次亮起。
叶安屿后背贴着墙壁,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抹了下嘴角道:“回去我妈又该以为我上火了。”
秦誉拿起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心情颇好地揽下责任:“赖我,要不要喝点水?”
叶安屿接过他手里水,喝完闭上眼缓了缓,等心跳平复后才睁开眼,“我眼镜呢?”
“哦,在这。”秦誉把眼镜给他,笑道:“刚说喜欢我很久了,有多久啊?”
叶安屿戴上眼镜,涣散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说:“有两辈子加起来那么久。”
秦誉笑了声,只当他是开玩笑,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高一艺术节。”叶安屿重新坐回椅子上,腿有点软。
秦誉挑眉:“这么早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叶安屿看他一眼:“我哪好意思。”
“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秦誉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长腿搭在桌沿,片刻后回过味来:“你不说,也不追,如果我没喜欢上你,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暗恋下去?”
叶安屿点头。
秦誉无话可说,竖起大拇指:“你牛。”
叶安屿乐了声,想起上辈子同样鳖精转世的秦誉,也竖起拇指:“你也牛。”
两人正笑着,活动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秦誉心里一跳,立马从桌子上蹦下来。
来的人是学姐,一推门对上两人的视线,笑了下说:“干嘛呢你俩?”
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虽然知道学姐应该发现不了什么,但还是做贼心虚。
“我俩聊天呢。”秦誉的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来,无事发生似的:“你怎么来了?”
学姐掩上门,抬脚朝窗边走,说:“我耳机落这了。”
她掀开窗帘,找到耳机,转身正好瞥见叶安屿嫣红的嘴角,好奇道:“你抹唇膏了?”
“噗。”秦誉没绷住。
叶安屿斜他一眼,下意识抿了下唇,摇头道:“……没有。”
“没有你心虚什么?”学姐越发好奇,“屋里很热么,脸怎么也红了?”
“……”
叶安屿百口莫辩,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誉笑着解围:“好了,别说他了,你来都来了,跟我一块练会歌。”
学姐没再追问,应道:“行,我先去把那谁叫过来,你稍等。”
等学姐出了门,叶安屿脸上才没那么热。
秦誉扶着桌角一个劲笑,叶安屿气不过,瞪他:“还笑,都怪你。”
“怪我怪我。”
秦誉笑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来,恰好下课铃响,活动课结束了。
叶安屿站起身,一刻都不想多待:“你们继续练吧,我先走了。”
离决赛的日子越来越近,秦誉往活动室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宁姐怕他忘了期末考试,提醒道:“练归练,学习也不能忘啊,还有四天就考试了。”
秦誉嘴上说着“忘不了”,实际已经腾不出心思关注学习了。
自信如他,在最后关头也会忐忑紧张。
叶安屿一边忙着期末复习,一边抽空陪他去活动室练歌,一首歌反复练,时间一长,叶安屿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他对比赛的结果心知肚明,说出来秦誉也只当他在安慰人,叶安屿能感同他的身受,但也做不了什么,只好陪在他身边,默默安抚他焦躁的情绪。
离决赛还有两天时,宁姐一连收到了七八张请假条,即便请假的理由五花八门,她也知道这群熊孩子在想什么。
而且不止十三班,其他班也有不少请假的。
校领导了解情况后,作出批示——
期末考试前两天不允许私自请假,除非家长亲自请。
考试在即,哪个家长能由着孩子乱来,课间一群人灰溜溜地去办公室销假,埋怨这决赛怎么就跟期末考试撞了。
叶安屿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
好在这次比赛有现场直播,到时候在线上也能看到秦誉的表演。
活动室里,叶安屿拉开窗帘,被光线晃了眼。
这两天阳光大好,积雪消融,恍惚间竟让人有种回春的错觉。
秦誉唱完一遍,长舒了口气。
练了这么长时间,紧张感散了许多,心情也轻松下来。他看向叶安屿,问道:“刚刚这一遍是不是比之前好一点?”
叶安屿转头看着他,毫不犹豫点头:“好多了,超级棒。”
秦誉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摘下吉他走过去,先拉上窗帘,然后在他眉间落下一吻,笑道:“每次问你都说棒,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厉害啊?”
阳光热烈,饶是拉上窗帘也挡不住。
叶安屿就站在那团朦胧的光影里,眼睛弯起来:“那当然,我男朋友最厉害。”
这个词令秦誉心动不已,他想再听一遍:“谁最厉害?”
叶安屿不随他意,笑意狡黠:“你。”
秦誉不满意:“别说这个,说刚刚那个词。”
“哪个词?”叶安屿明知故问。
秦誉:“我男朋友。”
叶安屿扬起眉:“在这呢。”
“……”
靠。
秦誉被他撩得受不了,捏着他的下巴吻上去。
大白天的,叶安屿怕有人突然推门进来,片刻后推开他的胸膛,气息有点不稳:“还紧张吗?”
秦誉:“紧张个鸟,我还没亲够呢。”
叶安屿笑着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待会上课了。”
两人黏糊了好一阵,秦誉坐在窗台上叹了口气:“决赛要是晚两天就好了,我想让你亲眼看我夺冠。”
叶安屿摸摸他的头,像是在摸一直垂头丧气的大型犬,安慰道:“我在线上看也一样。”
秦誉很享受他的抚摸,直勾勾地望着他,吐露心声:“我想让你在现场陪我。”
叶安屿余光忽然扫到一样东西,灵光一闪:“我有办法。”
他拿来那只黑色碳素笔,拉起秦誉的左手,低头在他手心上勾勾画画。
秦誉右手撑着窗沿,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好奇道:“画什么呢?”
“你看。”
叶安屿抬起头,朝他的手心扬起下巴,“这不陪着你了嘛。”
宽大的掌心里,一片叶子静静躺着,旁边还有叶安屿名字的缩写。
秦誉仔细端详着,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把这小图案纹自己身上,他举着手郑重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不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