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又是哭,又是笑,疯里疯癫的模样,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伤心,还是开心。
苏陌心间抽痛,不敢抬眸看她,只能将脑袋垂的低低的,装死,心里不停对她说对不起。
他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厚道。
可他好不容易重生,不想再被过往给束缚。
所有人都认为苏陌已经死了。
那便是死了。
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同理,他也想要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生活!
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我打疼你了吗,你叫什么?”
叶琳一改先前凶狠的模样,小心翼翼走上前,将苏陌扶起,柔声询问。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陌、陌陌……”
苏陌根据傻子的记忆,小心翼翼回答。
“你说你叫陌陌?!”
叶琳瞪圆了眼。
他胡乱点点头,低着头不再言语。
“宗主,他叫苏陌,他娘原本是我们南天宗的厨娘,是个寡妇,丈夫外出打猎的时候被老虎咬死了,管事的看她一个孕妇可怜,就收留了她,她做的菜挺好吃的,可惜是个没命享福的。
厨娘在生傻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而傻子因为在娘胎里耽搁了太久,出生就是个傻的,管事的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将他当做养子养在膝下。
这家伙有些邪门,似乎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管事的在他六岁的时候夜巡遇到那位……被那位杀死了……”
身边的弟子赶紧解释。
“你说他也叫苏陌?!”
叶琳根本没注意他后面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苏陌二字所吸引。
见弟子点头,她神情迷乱松开手,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冥冥之中,是娘娘在护着他……一切都是命!”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表情有些瘆人。
一时间,无人敢打扰。
过了许久,她大笑一声,整个人精神大振,看向苏陌。
那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苏陌深深打了冷颤,怯怯看着他。
“苏陌,你虽可怜,但你杀死本门长老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尊若是放过你,怎么和其他弟子交代,如今本尊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只要你能办好,本尊就不再追究你杀人的事!”
叶琳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开口诱哄道。
“什、什么事?”
苏陌惴惴不安问道。
“本尊要你……前往魔界做卧底!”
叶琳笑容灿烂,一字一顿道。
啊?
苏陌傻眼。
其他人闻言一怔,有些同情看向他,那眼神,像是在给他点蜡!
“是、是做内奸吗?”
苏陌结巴问道。
“是……也不是。我每年都会派人过去,魔皇认得。”
叶琳抿着嘴,不太高兴道。
她的表情里有嫌恶,有忌惮,更多的,还是不满。
“我去了魔界以后……要做什么?”
苏陌纠结再问。
他不太想去,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的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暴露自己,要么继续伪装。
私心里,他更趋向于继续伪装。
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魔皇的身份!
若是没有意外,叶琳口中的魔皇,是他的老熟人,他唯一的遗憾——小小!
小小是他心结所在。
知道叶琳过的很好,他很放心。
如果可以,他也想偷偷去看一眼小小,看到他过的好,他也就能彻底放下心,去过自己的平淡日子了。
“帮我偷一具……尸体!”
叶琳的话,简直让人惊掉大牙。
啥玩意儿?!
苏陌瞪圆了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变态。
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琳琳!
竟然要跑到魔界偷尸体,疯了吗?
“那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他虽陨落了,但我绝不允许他的尸身被人玷污!”
叶琳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哑声道。
苏陌:“……”
他已经猜到,尸体是谁了!
就很炸裂,居然要让他去偷他自己的尸体!
一想到他和尸体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我若是真能做到,你真的能对我既往不咎?”
他再问。
“自然,本尊说话算话。”
叶琳轻笑一声,允诺。
“那、那好吧……我答应你。”
苏陌硬着头皮回答。
“今日有些晚了,你回去稍作休息,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去结界处。”
后者挥挥手赶人,声音里溢满疲惫。
苏陌点点头,逃一般离开。
他怕再继续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和叶琳坦白!
“尊上,派这傻子去,真的能成事儿吗?且不说他修为低,毫无自保能力,以往我们派去魔界的弟子,尸体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回来……那死状……”
身后的弟子犹豫开口,他们并不觉得,一个刚刚恢复清明的傻子能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事。
全天下都知道魔皇陌司夜有多宝贝那具尸身,这根本就是谁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别人或许不能,但他一定能!”
叶琳自信一笑,笃定道。
“为什么?”
众人不解。
“凭他有那片龙鳞,凭他叫做苏陌!”
叶琳脸上的笑容,溢满了算计。
*
“阿嚏!”
在人界到处游走寻找苏陌身影的陌司夜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尖。
唔,差不多叶琳那小妮子也到时间作妖了。
温沐离那牲畜应该也关押在她那。
反正找不到陌陌,不如就去南天宗散散心,最好能和温沐离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打定主意的陌司夜快速调转方向,赶往南天宗。
苏陌回到猪窝一般的住处后,看着满室狼藉沉默了许久,这才捋起手袖开始收拾。
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将屋子收拾干净,他浑身都是臭汗。
宗门弟子沐浴的地方,他肯定是没资格去的。
苏陌只能退而求次前往傻子以往玩水的地方。
湖泊就在南天宗境内,但距离宗门有些距离,是个很大的活水域,还有个巨大的瀑布,风景很美,但不知为何门内弟子从不去那片区域。
傻子生活不能自理,所有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苏陌收拾了一堆脏衣服出来,拿了个木盆,带上落了灰的胰子前往湖泊。
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行会惊心动魄,自己死守了千年的清白差点失去就算了,连日后想要的安稳日子都和他渐行渐远。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