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除雪机也工作了一夜。
嗡嗡的机器声和工具铲雪的声音响个不停，天亮了，他们依然在工作，依然在为城市的干净整洁奋斗着。
文榆安就是在这种声音中渐渐恢复了知觉。
睁开眼，入眼的是裴陆沉睡的容颜以及光洁的脊背。
他的脊背线条很美，充满力量感，尤其是趴着的时候，肌肉绷着形成流畅的线条，吸引着人想要上去摸一把。
相比较于裴陆的好身材，文榆安的身材显得单薄很多，也没什么看点。
视线落回到裴陆的脸上，裴陆均匀的呼吸着，他似乎是累坏了，这会儿还没有醒的迹象。
怎么脱衣服了？
平时两个人在一起睡都是穿着睡衣，达不到肌肤贴着肌肤的地步。
今天早上却破天荒的贴着彼此，文榆安心慌了一瞬，很快思绪回笼他想起昨夜的事情。
昨夜裴陆亲他、吻他，湿润的舌滑进口腔，就像是寻宝似的随意探索。
文榆安乱了呼吸，完全沉迷于裴陆的节奏里。
他可真是个混蛋，怎么还失控了。
不过这会儿还觉得意犹未尽。
慢慢坐起身，文榆安捂着脸不敢在回忆下去。
这都什么事啊！
他怎么就把裴陆攻略到床上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关诗琪而误会了他，泼了他一身奶茶。
后来为了弄到投资款答应了裴鸢的要求，邀请裴陆当游戏架构师。
想想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不应该是朋友吗？
怎么就这样了！
文榆安的心乱了，更是为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心烦。
等会儿裴陆醒了他要说什么，一走了之也不太好，可也不能负责吧！
裴陆有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任何人，这要怎么继续下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更是乱的如同一团线团。
心里有千万个疑问，思绪也是乱的，文榆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裴陆有要醒的迹象，“鸵鸟”安赶紧钻进被窝假装还没睡醒。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裴陆，所以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闭上眼睛装睡，不确定裴陆有没有真的醒，但身边传来动静让他确认裴陆已经醒了。
听动静应该是坐起来了，只是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好似在看什么出神。
片刻后，裴陆的吻落在额头，文榆安紧张的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放松下来他听见裴陆说：“早安，我的小仙女。”
声音又轻又柔好似怕打扰到熟睡的人。
额头麻的要命，文榆安忍住了揉搓的冲动。
小仙女？
裴陆说他是小仙女？
小仙女这个词文榆安太懂了，那是裴陆心里的女神，也是一直暗恋不敢追求的人。
怎么就成他了？
文榆安终于知道裴陆为什么不敢追了，原来裴陆暗恋的人是他。
竟然是他。
“你才知道啊？”关益阳嘲笑着文榆安，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装不知道呢！”
文榆安心里乱急需倾诉对象于是选择和关益阳说说这个事。
关益阳一点都不惊讶，还吐槽文榆安反应慢。
这种事怎么反应快啊，文榆安觉得裴陆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失控的夜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是裴陆暗恋的人。
不可思议到诡异。
尤其是早上的时候，裴陆看见他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自然的和他说话。
文榆安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做了个关于裴陆的美梦。
他实在是太自然了，自然到不在意。
他就像是不想给文榆安添加负担似的，闭口不提昨晚的事情。
裴陆太有分寸感，文榆安确实没有那么尴尬了。
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你怎么看出来的？”
关益阳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辩论社的事吗？”
文榆安点了点头，他还有印象。
那会儿他刚泼了裴陆一身奶茶和关益阳说这个事来着，关益阳却想起了辩论社的事，说是当时读博的裴陆也去参加了辩论社，不过没多久就退社了。
关益阳还说社长因为裴陆退社的事伤心了好久。
当时文榆安是当八卦听来着，现在却觉得关益阳是话里有话。
“其实我在很多地方都见过他的身影，没说过话，却总能看见他，他就像是为了寻找某人而刻意出现。”关益阳靠着床头看向文榆安说：“以前不明白，后来接触久了才发现他是蓄谋已久。”
“他加我微信问的都是你的饮食习惯和喜好，我当时就在想裴陆为什么要讨好你，按理说，是咱们有求于人，也应该是咱们讨好裴陆。”
“后来年会，他发现裴陆看你的眼神不单纯，再加上那个额头吻，我觉得他是喜欢你才想靠近你。”
“捋顺了这个思路，一切巧合都说通了。”
关益阳说了这么多话，文榆安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
关益阳的意思是说裴陆喜欢他很久了，在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要靠近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裴陆，裴陆又为什么要喜欢他？
本来找关益阳是说说心里的烦躁，不成想和关益阳聊天文榆安更烦了。
关益阳也是第一次见到文榆安纠结的表情，觉得好笑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怎么想？”文榆安知道关益阳问的是什么可就是想装傻逃避这个问题。
关益阳作为他的朋友也看出来了，于是换了个说辞，“你觉得裴陆怎么样？”
这个问题文榆安没有那么抵触，而是沉思了片刻后说：“裴陆对我挺好的。”
和裴陆相处文榆安体会到了被照顾的感觉，也感受到了温暖。
其实他是一个有些害怕孤独的人，可跟裴陆在一起的日子，文榆安觉得日子过得都快了，不在度日如年。
也有了盼头，下班回家房子里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有一个人做好饭等你回来吃饭。
饭桌上会聊见闻、也会分享有趣的事，更会诉说一点自己的烦恼。
裴陆更像他的家人弥补了亲情上的缺口。
文榆安又强调了一遍，“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可我们只是朋友。”
昨天的事情是意外，可不代表他喜欢裴陆，文榆安是这么想的。
关益阳像是看透了什么，笑了，“你呀看着聪明其实看不懂自己的内心。”
文榆安抬眸看向关益阳，关益阳继续说：“小文，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和裴陆一样，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吗？”关益阳说着站起身来直奔文榆安而来，他站在文榆安身前微微俯身凑近文榆安，好似要亲他。
文榆安紧贴着沙发吓了一跳，心里的厌恶达到顶点，他条件反射似的推开了关益阳，“老关你要干嘛？我可不搞基。”
说话都带着愤怒，文榆安是真生气了。
关益阳站着笑了，摊摊手说：“这还不明显吗？”
“你喜欢我只是对朋友的喜欢，所以你不会允许我有越界的行为，可你对裴陆是纵容的，你允许他亲你、允许他抱你、允许他做一切亲密的行为。”
“小文你真的不喜欢他吗？”关益阳微微俯身探究的与文榆安对视。
对视了几秒文榆安开始心虚，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得不承认关益阳说的没错，他确实很纵容裴陆的靠近。
就比如昨天的失控，他可以像推开关益阳一样推开裴陆，可他却犹豫了。
他贪恋的不舍得推开，还想要更多。
文榆安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心里更乱了，“我喜欢男人？”
文榆安一直觉得自己谁都不会喜欢，在他的未来只有事业，现在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舍不得的情绪拉扯着他，让他不敢轻易做出任何决定。
“喜欢男人又如何，喜欢女人又怎样？只不过是恰好有那么个人出现占据了你的内心，喜欢不分男女，而是恰好是他只能是他。”
关益阳作为文榆安的朋友把他看的透彻，自然也知道文榆安纠结的点。
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文榆安对待感情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和别离。
关益阳能看出来文榆安的在乎，如果没有喜欢文榆安也就不理裴陆了，哪里还能一在纵容他的靠近。
文榆安不是看不明白，而是不想挑明，有些事一旦挑明也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文榆安也是用这种装糊涂的心态留住裴陆。
文榆安长叹一口气，将腿缩到沙发抱着道：“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要离开我怎么办？”
他想到了文晖和林慧，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分开了，记住的都是对方的缺点，甚至忘记了为什么爱对方。
“你也知道我什么脾气，身上毛病一大堆，时间久了肯定会烦的，如果我和他有了超过友谊的感情，时间久了他突然间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我该怎么办？”
到时可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文榆安相信裴陆之所以隐藏自己的感情想的和他是一样的问题。
关益阳懂文榆安，“小文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关益阳和文榆安认识了四年多，他清楚的知道文榆安的痛苦以及孤独。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直到裴陆的出现，关益阳发现文榆安变了，笑容也变多了。
所以他觉得裴陆就是文榆安的幸福。
“小文，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这可能就要看你的取舍了。”
“一段感情里，分手不是必然，却也不是偶然，挑不挑明一段关系就要看你更想拥有他？占有他，还是只是想让他在你身边就好。”
“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从关益阳的房间出来，文榆安好似通透了一些，就像是身处迷雾突然间豁然开朗了。
想明白了，可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站在房门口始终没有进去，文榆安犹豫再三转身下楼。
楼下还在清理积雪，他站在一颗大树下看着人来人往发呆。
他在思考和裴陆的关系。
确实如关益阳所说，他舍不得裴陆。
他也会嫉妒、会想要占有。
尤其是昨晚，酒精放大了想要拥有的情绪所以才会趁着酒意失控。
他喜欢裴陆吗？
这么一看确实是喜欢的，可他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和裴陆在一起。
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正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怎么不进去？”
是裴陆的声音，文榆安依然站着没有动，“房间里太热了，想在外面凉快凉快。”
这些都是借口，文榆安想裴陆是懂得。
“我让你为难了吗？”
文榆安侧头去看裴陆，裴陆比他高一些，需要抬一些下巴。
“没有，怎么会？”
文榆安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其实……！”
“其实什么？”裴陆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他的眼眸中没有期待，好似可以接受一切结果。
“没什么，”文榆安转头看向前方，笑了，“就是觉得你有点笨，还大学教授呢，不如辞职给我当助理算了。”
文榆安觉得自己又犯老毛病了，又开始胡扯。
这都是些什么话，驴唇不对马嘴。
裴陆好似在认真思考文榆安的话，片刻后才道：“听着也不错。”
“你还真想当我助理啊？”文榆安笑着笑着，表情又凝重了起来，“陆哥。”
裴陆看着他，淡淡的说：“在听你说。”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说出口两个字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似乎是看出了文榆安的为难，裴陆说：“不想说就不要勉强，我们依然是我们。”
听到裴陆的这句话，文榆安突然间放下了心里的负担。
我们依然是我们，不存在任何问题。
“陆哥，你能抱抱我吗？”文榆安说：“我想让你抱抱我。”
裴陆说好，然后将文榆安紧紧的抱在怀里。
路灯有点暗，拉长了相拥的影子。
这一刻文榆安想，感情好似也没有那么讨人厌，或许可以试一试。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响声，文榆安放开裴陆接通了电话。
文榆楠不给他打电话，只是偶尔发个微信消息，所以他打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了？”
文榆楠哭着说：“哥哥你在哪？爸爸出事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