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远这段时间一直在上夜校,李东给他报了会计班。
李东是想让他有一技傍身,日后也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吃喝不愁。如果批发市场的事能成,就让人继续帮他。
赵小远打小主意就正,谁都不听,如今却被李东给拿捏住了,已经踏踏实实地上了一个多月课了,年后就去报名参加考试。
李东的资产评估也做好了,黑岚岚中途回也了一趟东明,跟李东就计划书碰了一次。
李东虽然笔头笨,但是很多想法黑岚岚都觉不错,方案调整了两次,如今算是大功告成。
在封标书之前,黑岚岚突发奇想,建议李东把自己作为个体户的优势利弊加进去。
市政项目往往都是大局为重,在新市场招标的问题上,固然更倾向于资金雄厚的企业团体,李东几乎没有优势可言。
但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新市场的规划建设终归是为了民生经济,激励个体户创业,这一点上李东优势很大。
没准一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页A4纸,就能让李东逆风翻盘。
那天,黑兰山陪着李东把标书送到了招标办事处,出来的时,天下起了雪。
这是东明的第二场雪,好像因为蓄积太久,一上来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李东心里敞亮,来有了赏雪的兴致。他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停了两秒就消失不见了。
黑兰山帮李东把衣领拉了起来,又把自己的棒球帽戴在了对方的头上。
两人没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来到了学苑小区边上的劳动公园。这里平时是大爷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方,下雪的缘故,公园里十分清静。
黑兰山大手一扫,就在长椅上给两人腾出了地方。他们并肩而坐,黑色的同款羽绒服,成了雪白公园里的一座连体假山。
黑兰山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里只能看见自己,但也刚好看得到两只紧握的双手。
这一刻,雪是浪漫的,人是多情的。
李东忙了近两个月,心头的烦乱都不见了,但李东也知道,雪的力量并没有多厉害,厉害的是他身边的年轻人。
“拍自己多没劲,哥跟你一起。”李东说着就跨上黑兰山的胳膊,凑了上来。
黑兰山意外,却也是迅速按下快门,生怕人反悔似的。
照片里,李东笑成了桃花眼,黑兰山则忘了看镜头,眼里的温柔全数给了旁边的人。
“可以发朋友圈吗?”黑兰山轻问。
李东小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他在人嘴上亲了一口说:“发!”
一直以来,黑兰山总是缺少安全感,李东想如果发一个朋友圈,可以换来对方的心安,他自然愿意。
黑兰山想做的,他都愿意陪着。
久不发朋友圈的人,一发就是个大的。
“东明第二场雪来了。”
配图里没有李东,但照片下方的两只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手不纤细,甚至还有点粗糙。
之后两人的合影被设置成了屏保,在日后很多年里,都没有换过。
黑兰山比陈然有法律意识,懂得维护爱人的肖像权,同时也是顾忌远在东明爸妈的心脏,模棱两可的信息算是一个预防针,他打算过年回家就跟家里摊牌。
同一时间东南黑家大宅,黑家夫妇就黑兰山的朋友圈展开了讨论。
“老黑,你见山山的朋友圈了吗?咱们山山好像谈恋爱了。”
对于时刻关注自己宝贝儿子动向的黑妈妈,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但她很快就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你倒是看看,我猜的没错吧?就是这姑娘的手……看着挺大的。”
黑新军只瞟了一眼,波澜不惊地说:“一看就不是姑娘的手。”
黑新军握了半辈子的枪,眼睛毒着呢,黑妈妈一时顿住:“你啥意思?不是姑娘还能是小子啊?”
黑新军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别问我,你宝贝儿子谈没谈恋爱,握的谁的手,你自己问去。”
黑妈妈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呼道:“咱儿子不会真的是……”
其实黑家夫妇,从儿子叛逆期提前的时候,就开始默默关注着黑兰山的一举一动。
起初是怕孩子太孤僻出什么问题,而后就发现了儿子的小秘密,那时候也只是猜测,两个人私底下也讨论过,要不要跟儿子谈谈,可就怕儿子反应太大,离家出走或是病的更厉害。
久而久之,这件事就不痛不痒地在了两人心里留了底,不再提及。
“我当时就跟你说,你还不相信,”老黑继续看报纸,吐槽妻子后知后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山山是我一个人生的啊?你这当爹的怎么还一点不关心呢!他是你老黑家的独苗,我着什么急啊。”
“我之前跟你提过老程家那俩个儿子吧,那时候你怎么说的?是不是还让我劝老程想开点,说孩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重要。人家俩儿子,你一个儿子,人家比你惨。”
黑新军是先比妻子看到的朋友圈,当时心就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年轻时候出任务一走就是几年,在家的日子,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回到家发现,以前活泼的小儿子,见他跟见仇人似的,爱答不理,沟通教育更是不可能。
黑新军知道自己亏欠儿子太多,很多事情想管不敢管,生怕父子俩越走越远。
后来黑兰山骑摩托,他是真担心,关乎性命的事他马虎不得,可最终的结果还是照骑不误,爷俩却快一年没说过话了。
他哪里还敢管,黑兰山不是他儿子,是他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