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不足,加上楚牧的身份、身体情况以及郁呼月想方设法,关押他的“牢房”可谓是“豪门别墅”,不仅近在本部,而且是“白房子”、床椅家具电视游戏手柄一应俱全,生怕他无聊。
但楚牧依旧闷闷不乐。他对遍布四处的摄像头尤为不满,无可奈何之下天天把自己塞被子里睡大觉。
郁呼月下班后会来陪他。楚牧不理他,他也不恼,安静地看书,到了半夜才离开。
相安无事两三天后,楚牧先憋不住了,闷在被子里:“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小楚,”郁呼月翻书,“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我跟你说,可会犯了‘泄漏军事机密’罪。”
“不说拉倒。”
楚牧甩完这句,过半天又问:“伤员们怎么样?”
“这个也不能说。”郁呼月轻巧,“但是我可以说说关于学长学弟的事情,或者关于第三学校的事。”
“那你出去吧,我不听。”楚牧冷漠。
“……如果你愿意的话……”
“白塔附属特殊第三学校把我开除了。”楚牧不耐烦,隐隐约约有点嘲讽,“我为什么要打听一个把我开除的学校?”
郁呼月默了默,才问:“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被开除吗?”
“不好意思,不是很在乎,反正它把我开除了。”楚牧阴阳怪气,“在义务教育阶段开除一个学生,你觉得其他特殊学校会要他吗?它不就是逼我去特殊监管所吗?”
“……特殊监管所其实不等同于监狱。它更像一个纪律森严的疗养院,帮助你管理自己的精神图景。它的作用只是向学校保证你不会再出现兽化伤人的现象,对哨兵向导影响不大……”
“去了特殊监管所留了档案,你觉得我还能过政审进入白塔吗?”楚牧粗暴地打断,讥讽,“你是第三学校毕业的?你很爱戴它嘛,到处替它说话。”
“……第三学校确实带给我无法忘怀的经历。”郁呼月低低,“出于这段经历,我没有办法恨它。”
“你不恨我恨。我恨死你爱的学校了,高兴了吗?舒服了吗?滚吧!”楚牧气到炸毛,怒不可遏让郁呼月滚。
郁呼月束手无策。如果楚牧愿意让他单独进行精神疏导,情况或许会好上许多……但是该怎么让他答应呢?
白天工作时郁呼月神游半天,为此苦恼不已。水过一天之后,他看看手表,四点半,还剩半个小时,可以准备下班了,勤快地整理桌面。
“郁首席,”有人敲门,“北……”
“要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郁呼月头也不抬。
对方困惑地看了看表:“但是秦首席说这个电话很重要,说那人点名要和你通讯,让你赶快打。”
“我明天一上班——哦,明天是周末——下个星期一上班就打。你把号码留一下就行。”
但是现在城区封锁,首席还有双休日吗?对方更为困惑,回:“秦首席没有给我电话。他说那人你认识,北科技研究所的所长。”
郁呼月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扭曲:“北科技研究所所长?你确定?”
“呃,是的。”对方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郁呼月手抵额头,“我们咖啡机在哪里?附近有咖啡店吗?”
得到答案后,郁呼月将对方请出去,颤抖着手拨通电话:“……喂?老师,是我,郁呼月。”
对面劈头盖脸:“我明天去南区。”
郁呼月快昏过去:“您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我可以处理,不扰您费心。”
“南区出现了新型虫族,白塔暂时将我调去南区。后续东西两区的首席向导和研究人员也会过来。”对方简洁,“发过来的文件说有与新型虫族接触的哨兵?把他们资料整合给我,包括身体素质、精神体种族、精神图景状况、影响等等,再做个分析。”
“什么时候给呢?”郁呼月弱弱。
对面奇异:“这什么问题?肯定是明天。我落地就要。”
郁呼月快速瞄向缓慢指向“5”的时针,开始盘算明天早起整合完资料的可能:“您明天大概几点到?下午还是晚上?”
“早上五点。”
“……您落地后要不要先休息一会?”郁呼月痛苦,“坐飞机很累的,您还是注意身体……”
“我飞机上会睡。”对方不耐烦,“明天早上五点,我要看见资料和你人。但凡没有一个,呵。”
不由分说挂断电话。
“……”郁呼月崩溃地放下电话,看向指向“5”的钟表,内心与自己的朝九晚五和双休日再度道别,开始今年第一次的加班。
灌了几杯咖啡后,郁呼月终于在十二点前整理完资料,就地眯了一会,提前一个小时赶去机场接机。
他本来想戴个口罩墨镜遮一下脸,后面又觉得没必要:只要见过他的脸,再看看她的脸,一切都已了然。
其他部门的领导已经到了。他们严阵以待,焦躁地等待那位传说中的天才。郁呼月则低调地躲在人群中,祈祷无人发现自己。
很不巧,秦寻远看见了,并且嘲讽:“郁首席看起来有点憔悴啊。奇了怪了,我还以为每天一下班就撒手不管的家伙气色不会差到哪里去呢,原来不过如此。”
郁呼月懒得理他。在老师面前,秦寻远一文不值。
飞机终于落下。白塔特意为远道而来的研究人员包了专机,井然有序下来的人群里,她的身影别外明显。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几乎让她“鹤立鸡群”,再加上她终日冷漠到刻薄的面容,更显突出。她的脸有种熟悉的美感,利索的短发,一双标志的狐狸眼淡漠又冰冷。她拥有一种只属于自己的脚步声:目标明确,一往无前,永不停歇,
接机领导纷纷涌上,说些关心的过程话。她面无表情,随口嗯嗯,铿锵的脚步声丝毫不顿。
“郁呼月。”她精确抓住躲在人群的郁呼月,“愣着做什么?过来。”
“好的,老师。”心知躲不过,郁呼月放弃抵抗,任劳任怨过去,低头跟在她身后。
甚至连专车都和她坐在一起。她抓紧时间阅读资料,时不时问一两句:“南区什么时候上班?”
“这个全区统一,朝九晚五。”
“呵。”她嘲弄一笑。
她低头,管自己翻阅:“波及哨兵你们都已经做过精神疏导了?等一下挑几个典型的哨兵,让我进他们的精神图景。我要自己看看……”
“您要进精神图景?”
郁呼月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他可以让老师进楚牧的精神图景,自己跟着进去。如果是老师的要求,楚牧绝对不会拒绝。
——因为她的要求不是“请求”,是“命令”,是“军令”。
这么一想,心里为朝九晚五的悲伤也少了几分。郁呼月罕见积极:“好的,我马上着手挑选哨兵。但有个小请求,轮到楚牧时,能不能让我一起进去。”
她抬头,冷漠:“凭什么?”
“嗯,因为……”郁呼月看了眼司机,“因为是楚牧。”
“楚牧?”她顿了顿,“谁?”
郁呼月拼命暗示:“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个第三学校的……”
“哦——哦!那个啊!”她终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拖长音,又快速恢复冷漠,“可以,只能这一个。”
太好了。郁呼月心里松口气。这几天终于发生点好事了。
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渴望上班。
专车停下,郁呼月率先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两人并走,一路上郁呼月迎接无数人诧异的目光,好像他分裂成两个人一样。
她倒是无所谓,自顾自刷了ID卡。机子闪了闪,很快跳出大名:
北科技研究所所长 S级向导 郁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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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不随身高189(裸高,她不穿高跟鞋),是目前有名有姓的角色里面最高的。
她比楚牧还卷。郁呼月被她抓过好几次上班摸鱼(汗流浃背了吧郁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