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像是有人踩在雪地。但这种把戏不会骗过楚牧。时隔几年，听见这种声音，他依旧会想起身穿作战服、从高处跃下一刀刺破虫族心脏的岁月。
依旧会下意识绷紧神经。
虽然这是边界城市，但也不应该出现虫族……白塔的人怎么回事？他在任期间，从未发生过这类低级疏忽。成虫不可怕，只怕雌虫在城市里下卵！
黑豹感知到他的紧张，终于停下舔舐，站起，警觉地打量四周。
“哨兵。”郁呼月轻声，狐狸围着他腿转，“以你为中心，七点钟方向。”
“我听见了。”楚牧终于按下弹簧刀，习惯性地将郁呼月纳入保护范围内。意识到这点，他有几分恼火，暗自咒骂该死的条件反射。
“哨兵。”郁呼月并不意外，“打开你的精神图景，让我设立屏障以及提供信息——就像学校里教过的那样。”
楚牧没有吭声，忽然疾冲而出，将郁呼月丢在身后。
并且没有打开精神图景。
“哨兵！”郁呼月罕见地有几分恼怒，“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单独作战。你需要一个向导……”
弹簧刀轻而易举地在深夜的暗处中挑出一只人脸大的成虫。相比于它坚硬的外壳，业余的弹簧小刀显得有几分可笑。楚牧手一转，毫不犹豫地砍下成虫飞快移动的腿，限制其移动速度。尾巴尖端金属竟化成利刃，加上凝聚的精神力，一刀捅穿成虫的心脏：“不需要。”
动作一气呵成，对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体力消耗不大；对楚牧来说，最大的危害是精神力的使用。兽化加剧，楚牧估计他已经开始长毛了。位于“微兽化”和“半兽化”的阶段最为吓人，扭曲的面目既像兽又形似人，很容易引起“恐怖谷”效应。
他的兽瞳分外明显，加上跟来黑豹，暗处的一人一兽像两盏LED灯，盯着郁呼月。
“……发现虫族，正常成年体一只，已解决，不排除群居可能，不排除虫卵存在可能。请求支援。”郁呼月快速上报，忽而停了停，瞥眼气喘吁吁的楚牧，“摄像头损坏，无影像记录。”
该死，会把白塔的人引过来……楚牧可不想让前东家看见自己这副模样。而且，要是人来，郁呼月可就杀不了，他的钱可就飞了。
要不然，从郁呼月那里想办法弄点钱？
郁呼月挂断电话，严肃：“哨兵，你兽化加剧。如果达到‘半兽化’，我有权利对你进行强制精神疏导。强制精神疏导对哨兵向导来说存在一定程度的伤害，我不……”
他话没说完，楚牧矫健的身姿忽然跃出，冲向小巷的另一路——第二只成虫，以及一个娇小的身影。
身边的黑豹速度比他更快，凶狠而精准地扑倒黑色的成虫，呲牙。而楚牧一个急抱，将不过大腿高的孩子牢牢护在怀里。
“哨兵！”郁呼月厉声。
楚牧不管不顾，生疏地安抚怀中的孩子：“没事了，孩子。我是隶属于白塔南边界防卫部……”
话语截然而止。他顿了顿，很快接上话：“……我会帮你找到警察，帮你找到爸爸妈妈。不要害怕……”
怀里的孩子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黑得可怕，伸出双手，拦向楚牧，似乎在讨要一个拥抱。
“哨兵！”火红的狐狸扑进怀里，“松手！”
头疼气势汹汹袭来。楚牧下意识捂头，吃力地护住怀里的孩子。然而流泪的孩子一闪，手里物突变一只虫足乱动的黑虫，足上的绒毛几乎要扫在他的脸上，口器不断开合，流出分泌液，准备大快朵颐。
咔嚓一声，原本嘤嘤叫的狐狸面露凶相，死咬成虫不放，用力将它拖到一旁，发狠攻击。
一只手摁在发愣的楚牧后颈：“你没有戴阻隔器吗？很危险。”
郁呼月话止在舌尖：阻隔器，他摸到了，完好、正常的阻隔器。
“哨兵，”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是只普通虫族，精神攻击与致幻能力……”
他没说完，但是楚牧却好像听到了余下几个字：都很低。
而且，这个骗术其实十分低端。那个年纪的孩童不可能在深夜这个时间段与父母分离。楚牧不应该被骗，起码以前不会。
但是，郁呼月看向他已经长满绒毛的面部，自己怎能对一个状态差到快要半兽化的哨兵如此苛责呢？
“哨兵，你已经临近半兽化，我认为你的精神图景状态十分糟糕。”郁呼月好像刚才那句话没说过，若无其事地继续，“我有权利对你进行强制精神疏导。”
楚牧像猎豹一样弓身，排斥。
“你这样只会加重我对你的判断。”郁呼月冷静，“并且，我刚才已经通知过白塔，很快就有相关人员过来排查。你现在逃，只会迎面撞上安保人员。哨兵，未经允许在公共场合半兽化，是要进特别监管所的。”
郁呼月蹲下：“你现在最佳选择是跟我回家，接受我的精神疏导。”
楚牧扭头。他现在关节处已经完全变形，靴子卡得兽爪难受。他已经成了动画里常见的兽人，难为情地埋在雪地里，没有理会。
“不要装听不懂。我研究过半兽化。半兽化拥有人类的智商和记忆。”
“……我不会。”楚牧嘀咕。
“什么？”
“我不会用兽爪走路。”楚牧极不情愿，“要么扶我，要么你滚。”
郁呼月静了一下：“我车在附近，扶你过去。”
车门开时，楚牧几乎是急切地跃入后座，戴上兜帽，不快地抱胸。黑豹已经收起来了，但红狐没有，也跟着跳进后座，很殷勤地舔楚牧满是绒毛的脸。
楚牧一巴掌把它打开。狐狸嘤嘤哭了一声，委屈地坐在他身边。
“这个地方虫族比想象的多，我先走了。”郁呼月没什么反应，管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不留？你确定让我一个向导去处理虫族？另外，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加班。”
楚牧听到这句，哼了一声。当初，郁呼月也用这个理由拒绝给他精神疏导，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不答应。
郁呼月车技不错，很快将他送到家。令楚牧惊讶的是，郁呼月这个向导居然买了间“白房子”。
哨兵天生五感敏锐，世界对他们来说过于喧闹，他们无时不刻不在被迫接收“白噪音”。虽然特殊学校教他们如何与白噪音共存，但无论再怎么习惯，对哨兵来说，也没有待在可以阻隔白噪音的“白房子”来得舒服。
向导又没有超强五感，买这房子不就是浪费？
算了，反正他楚牧舒服就行。他毫不客气地脱掉靴子，急急将兽爪从狭小的空间中解放，惬意地舒展爪子。
郁呼月看了一眼，转移视线：“面罩不摘吗？它好像不适合兽人的脸。”
楚牧现在还摸不清郁呼月到底有没有认出他来，也不确定郁呼月会不会凭借兽化的脸认出他，谨慎：“我乐意戴。”
他忽而狐疑地看向郁呼月的身后：“你屁股怎么这么鼓？你不会藏武器了吧？”
“……”郁呼月没回答，单是撩开风衣，不加掩饰。
于是楚牧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尾巴。
“……你不是向导吗？”
“向导也会兽化。哨兵，这一点上学时绝对有讲。”郁呼月毫无羞耻，狐耳一跳一跳。
“你不收一下？”
“为什么要收？在私人空间微兽化并不犯法。”郁呼月心平气和，“另外，微兽化对哨兵向导来说是最放松的状态。偶尔微兽化，有利于哨兵向导的身心健康。”
“谁说的？”
“我说的。”
楚牧翻白眼。兽化往往意味着哨兵向导的无能、无法管理自我的精神图景。郁呼月作为首席向导，连这常识都不知道吗？
好极了，看来郁呼月不仅有“露精神体癖”，还有“微兽化癖”。楚牧很嫌弃，翻了个白眼。
郁呼月若无其事：“要不要吃点什么？你这种情况比较想吃生肉吧？”
“不是要精神疏导吗？”
“你会让我做吗？”郁呼月反问。
“不会。”
“这不就对了？我不想对你强制精神疏导，这对你伤害太大了。”
“那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
先把你骗回家呗。郁呼月想，没回答，转身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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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现在的状态是furry（）
虽然但是，我不是furry控捏。furry只是剧情需要，并不会出现兽人情况下的，最多长个兽耳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