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逆插桃花>第24章 美色当前,仁义让步

  老先生祭辰将至,这两日萧应棠他们几乎都呆在怀心堂里,没怎么见着人影,具体在做什么贺明渊也不清楚,估摸着多半是在做些类繁文缛节的准备。

  说不定也在讨论给他画的事。

  一共六人,姜应竹断然是反对的,其余几人态度如何也不好揣度,还有一个最麻烦的萧应棠……见色起意,又绝非一叶障目。

  也不知最后决定如何,老先生祭日过后,一直无人提起画的事,贺明渊思付再三,还是忍住没去询问。

  毕竟萧应棠说过事不过三,很显然,他不会把画给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

  表面上与自己言和,实则无非在告诉他,喜欢他和给他画是两回事,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看他如何把握了。

  “七条。”贺明渊打出一张牌。

  “碰!三七二十一,麻将桌上见真情,哥哥这么疼爱我?”萧应棠手摇折扇,笑眼投去,“让我算一下啊,打中张,听叫肯定在边张,送君一只凤凰鸟,边张绝张尽成宝。”

  贺明渊看着那张幺鸡,紧绷着脸,瞥向萧应棠。

  桂六花指拿牌:“七宝,你消停些吧,尽打明渊缺门,真有够缺德的,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松五站在一旁观战:“终于承认你不是男人了?”

  “我当然是男人!但我不臭,是香的!”桂六白他一眼,捋捋香发,“明渊给你,三万,也打他缺门。”

  据说老先生在世时,尤其喜欢这雀牌博戏,隔三差五的就会拉着几个徒弟陪玩,所以萧应棠他们也都牌技不俗,此次相聚不易,故然要摆上一桌,既为缅怀先师,也是聊以娱情。

  贺明渊一点不会的,硬被拉上桌打了几圈,花样杂,规矩多,但渐渐掌握要领后,尔虞我诈的算计,也确实觉得好玩儿得紧。

  所谓“诗墨雀牌小酒桌,胡牌声中见仙翁”,有雅趣又有爽意,怎能不上头?

  碰走了桂六的三万,贺明渊审琢牌局,朝萧应棠看去一眼,两人视线相接,暗流涌动。

  “打了一堆边张,是想做断幺九。”

  “哥哥确定?”萧应棠用折扇止住他要出牌的手,“就不怕我是钓手,引你边张吃进?”

  “你好像忘了我是个商人,就喜欢富贵险中求。”

  “呵,也在险中丢。”

  “我牌我自由,虽败犹荣,”贺明渊挥开折扇,拍案乾坤,“就打你断张,九筒。”

  “碰,”姜应竹气定神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九条,打你们缺门和断张。”

  “胡。”

  两人异口同声,双双把牌推倒。

  桂六:“噗嗤,一炮双响,三哥你牌运不济啊。”

  竹三看向他们的牌面,脸色也顿时青黑,缺门不是缺门,断张不是断张,分明是故弄玄虚,就等着他放炮。

  松五:“你们两个也藏太深了吧,都是金钩钓九条,商量好的么?”

  萧应棠墨瞳笑意翩然:“这叫牌局深处意相投,心有灵犀一点通。”

  贺明渊也没想到和他胡一样的牌,扫兴冷声:“巧合而已。”

  “哪有这么巧的事,”桃八意味深长,“七哥这把牌明显是机关算尽,就图个久久相伴两不离的好彩头。”

  萧应棠浅笑不语,洗牌的手就一个劲儿往贺明渊手背上揩油,被厌恶的用牌锭子砸开。

  竹三沉脸推牌起身:“我看倒像九九归一不成双,应菊,换你来打。”

  “一孕傻三年,我现在哪儿算得过他们,”阮应菊温婉一笑,与齐嫂两人端来茶点,“贺先生,被他们拉着打了一下午的牌,也累了吧,这脆琅轩和汤绽梅都是解乏提神的小食。”

  局促接过菊四递来的糕点,贺明渊点头道谢,虽然和这些人萍水相逢的,但除了竹三,大家好像并没有因为他和萧应棠的交易而另眼相看,反倒格外热情友善,招待周到。

  糕点入口惊艳,赫然是松五的手艺,这几日无论是饭菜还是茶点都出自他手,皆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神仙美味,贺明渊自认为不是个好食之人,却也每每忍不住馋虫大闹,吃得个一干二净。

  俗话说饱懒饿精神,午饭下来总是撑得不行,夏日炎炎惹人困倦,无心作画,捧着那本《林泉高致》往锁香亭里一坐,倚着木栏支起脑袋,清幽竹香飘来,没看两页就昏昏欲睡。

  安闲,轻松,惬意……他的人生几时这般悠哉逍遥过。

  再睁眼时,有微风拂面,墨香袭鼻,惺忪视线中萧应棠正为他轻摇折扇,也没动手动脚的,只是墨瞳缱绻地看着他,就像在欣赏什么美景。

  “看到哪儿了?”

  贺明渊知道他是指书,睡意未消的闭眼,慵懒道:“山欲高,烟霞锁其腰,水欲远,掩映断其派。”

  “懂么?”

  “近大远小,近实远虚。”

  “差点意思,佳人欲美,竹影动其容,亭外仙杏发柔条,以虚写实,无画处皆成妙境。”

  “……”贺明渊缓缓睁开眼,绿眸映翠竹,杏腮浅淡。

  “懂么,”萧应棠倾身凑近,气息摩荡,“热么?”

  贺明渊垂下视线看了看,冷声:“君子欲色,雅态藏其形,孤峰陡直,野火拖摇腾欲雨!”

  话音刚落,就听萧应棠一声痛吟,捂住被狠踹的小帐篷,冲贺明渊的背影嚷嚷:“哥哥骗人精!什么都懂,还会举一反三,痛死了……”

  这本书贺明渊已看第二遍了,也算对国画略知了一二,加之每天耳闻目染的,依葫芦画瓢也并非难事,对付萧应棠这种人,就得以文制文,以暴制色。

  直到晚饭,萧应棠走路都像只鸭子,引来众嘲,直说师父走后又有天降神人来治这猢狲了,饭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面对这样的场合,贺明渊刚开的时候很不习惯,总是一脸清冷,少言寡语,显得格格不入,但在他们活跃氛围的感染下,也渐渐融入了进来,时不时插上一句,怼得萧应棠哑口无言,可怜兮兮的样子,令大家拍案叫好,自己也暗地忍俊不禁。

  其实贺明渊一在想,为什么同样是有着不幸的身世,同样是被亲人抛弃,萧应棠却与他截然不同。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萧应棠从小成长在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里,因为亲密无间,大家疼他爱他,所以萧应棠身上有着兄弟姐妹们各种特质,沉稳,温柔,爽朗,邪魅,俏皮……

  真的是好让人羡慕又嫉妒。

  “……贺先生可有听过?”

  面对菊四的询问,贺明渊恍惚回神:“什么。”

  晚饭过后,一行人在园中散步消食,今夜花好月圆,见别人家兄弟姐妹相聚,唯有他一个外人,触景生情,也无端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出了神,全然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就是小七的琴,”菊四温婉一笑,“他可有弹给你听过。”

  贺明渊朝萧应棠投去一眼,淡淡摇头。

  “那你可得听听,还有应桂的剑舞,他俩搭一起,就是神仙洞里神仙游。”

  “四姐何必这样捧杀我和六哥,”萧应棠道,“到时候弹得不好,岂不是出大洋相了。”

  桂六凤目斜含,别扭地:“要我舞也可以,让应松把他的飞虹剑拿来,我就舞。”

  “做梦!”松五瞪眼,“那剑是师父留给我的,剑气纯阳,你个娘娘腔也配?”

  “我不配,坑你钱的小浪蹄子就配?!臭显摆,险些被人卖了去,可是被师父好打一顿!”

  “你——”

  “行了,当着客人也不嫌丢脸,”菊四责备看他们,“应松,你去把剑拿来。”

  松五只得忍怒,愤愤不平的转身就走,把剑取来时,萧应棠已经摆好古琴,席地坐于松下,拨弦调律。

  菊四将贺明渊请到身旁落座:“贺先生可知道,这人生美事有三,雨窗吟诗,雪夜对棋,松涧听琴。”

  “再加一个,月下赏佳人,美不胜收。”萧应棠说着瞟向贺明渊乘着月光的脸颊

  “但有人就偏是喜欢那些个庸脂俗粉。”

  桂六夺过松五的剑,嫌脏似的擦了又擦,盘起长发,走到中央站定,与萧应棠交换了一个神色。

  岑寂片刻,鼓荡弦中,出剑如虹。

  一声两声落花雨,一旋二旋万骏驰。

  只见桂六瑰姿谲起,行剑苍劲冲决,神貌绰约娴雅,刚可摧石,柔可媚骨,飒飒荡荡之间八面来香,芬馥浓郁,招引无数流萤盘飞。

  但再美的剑舞,贺明渊却都似无物,星星点点的荧光中,目光只停落在萧应棠身上。

  郁郁古松下,那张儒雅的脸庞没了半分平日的谄媚戏谑,冲虚神淡,清若凝泉,十指挑弄弦音,如丸珠之走盘,如泉浪之兴澜,一袭青衣,翠若晴山,月辉交碧,令人听之赏之魂荡神摇,不着一字,得尽风流。

  贺明渊品鉴不出他琴技如何,只觉得入耳的琴音很动听,消解了他郁郁寡欢的心情,入眼的画面也好美,让人忍不住想要画下来。

  “我七哥很帅吧,”桃八凑过来眨眼,“师父以前还送过他“三绝”称号,说他是才绝,情绝,痴绝。”

  贺明渊没说话,又看向萧应棠,两人视线相接,心脏莫名停跳一拍。

  才绝,情绝,痴绝……好像倒也不算谬赞。

  桃八:“不过你一样啦,长得英俊,人也聪明,书房里的那幅肖像是你画的吧,不愧是七哥的海棠仙子。”

  “海棠仙子是什么。”

  “就是师父给七哥算过一卦姻缘,卦辞说海棠折芳,伊人入怀,不就是你么。”

  闻言,贺明渊这才了然过来,为什么萧应棠偏选中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卦。

  “还有后半句,”竹三冷冷瞥来,“逆插桃花,避之则吉。”

  “逆插桃花……”贺明渊不解,“什么意思?”

  “桃花煞,轻者劫,重者杀。”

  贺明渊一愣,怔怔望着竹三,知道这是在说他会招致不祥,难怪竹三如此反对把画给自己,那萧应棠怎么还……

  菊四:“呵,师父那两手也就是个江湖道士,哪能作数的。”

  “是啊,师父还说我……”松五突然又收口,瞟了一眼桂六,烦躁道,“总之就是不准!这死娘炮身上的味儿也太重了,熏得我想吐。”

  虽然他们这样说,但想起自己的出现,萧应棠的确就因触犯门规而被罚,贺明渊心里如生倒刺,离席来到盥洗间,看着镜中的那张祸水之容,耳边似又出现了祖母当年的字字句句。

  ——跟你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淫荡相,就知道惹男人的麻烦。

  如果萧应棠把画给了他,会不会真应了那个卦,轻者劫,重者杀。

  不断用冷水浇脸,等到终于平静下来,再出来时,园子就只剩下了萧应棠。

  “他们都先回去休息了。”萧应棠开口解释。

  贺明渊点点头,迟疑一下,过来帮他收拾东西,萧应棠也挺意外,勾唇挑眉:“哥哥不回去?这月黑风高的,和我单独呆在一起,也不怕我吃了你?”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萧应棠将他拉入怀里圈住,“美色当前,仁义让步,我可没你想得这么好。”

  “如果你是这样,早把画给我了。”

  似乎察觉出他情绪不太对,萧应棠收敛笑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贺明渊没答,垂眼推开他,拿起东西往回走,萧应棠跟上来,见他愁眉不展,满腹心事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那个卦,我听他们说了,”隔了良久,贺明渊才开口,“海棠折芳,伊人入怀,逆插桃花,避之则吉。”

  萧应棠停下脚步看去,愕然一瞬,又柔笑起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信了?”

  “难道你不信?”贺明渊紧看向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卦,你不会让我进来,也不会有那笔交易,更不会被你三哥——”

  “所以,你也认为像那个卦辞一样,你会给我带来不幸?”

  “……”贺明渊没吭声,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我不否认,起初让你进来有这个卦的原因,但我更愿意相信缘分,”萧应棠叹道,“人与人结缘在于知遇,知遇在于了解和信任,怎能光凭一个卦就能断定好坏的,不是么。”

  “我……”贺明渊踌躇着,心里一团乱麻,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会有这个卦。”

  “那就当作没有,”萧应棠轻抚上他脸颊,“一切随缘自然便好,就像舞蝶与飞花共适,满月偕盆水同圆,我不会做任何勉强你的事,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卦有任何顾忌。”

  望着萧应棠温柔的视线,很想提画的事,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要怎么说比起自己顾忌,他更想知道萧应棠是不是因为忌惮这个卦,才迟迟不肯把画给他。

  正当犹豫之间,就听见“啊”的一声痛呼,两人皆是一怔,寻声望去,应该是在从前面的假山附近传出来的。

  唯恐是谁发生了意外,两人都忙去查看,刚穿进灌木丛,就听见异样的喘息声,紧接着从枝叶缝隙中看见的画面,让贺明渊猛地驻足,睁大了眼睛。

  “啊……不准咬这里!臭流氓……嗯……弄痛人家了……”

  “死娘炮,你痛个屁!勾引老子一整天了,不就是想我操你么!”

  只见桂六衣发散乱,神情颠迷,正被松五压在假山上狠力贯穿,架起的双腿颤颤颠颠,销魂的呻吟艳艳娇娇。

  “……啊……我才没有勾引你……嘤……”

  “没有你舞剑的时候盯着我看,还故意用这种香,明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个,你就是欠操!”

  “谁叫你总是欺负人家……嗯……那里……师哥……师哥……”

  “把你操爽了知道叫师哥了?之前怎么不乖点,夹这么紧,想被操烂是不是?!”

  激艳桃色中一阵夜风袭来,又是浓香扑面,贺明渊下腹一热,脉搏加速,感觉身体不太对劲,神智恍惚之间就已被萧应棠拉出了灌木丛。

  一路步伐匆匆,贺明渊的手腕被紧握着,踉跄着脚步跟得吃力,浑浊的视线中只能勉强看清萧应棠略微潮红又严肃的侧脸。

  “你感觉怎样,”回到书房中,萧应棠担忧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明渊喘着热气,嗓子干渴难耐,迟钝的摇头,倒也没有不舒服,只是感觉很奇怪,脑子里全是刚才的那些画面,怎么也停不下来。

  萧应棠打量他片刻,在书房四处翻找一阵,取来一个小瓶放入他手中:“六哥身上的香有催情的作用,但不会这么快见效,这个辟寒膏,可以清性贞正,你回房洗个澡,将药抹于人中,记得多抹一些。”

  “把这个给我了,那你呢。”

  “我没事,从小就闻着六哥的香长大,写一会儿字也就好了。”

  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贺明渊看他额头一层汗珠,面颊泛红,气息粗重,分明也是情况不妙在隐忍强撑着。

  “怎么了,”见贺明渊呆站着不动,萧应棠问着,又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视线落在他下身时,不禁一怔,“你……”

  贺明渊侧身遮挡,从刚才起后面就不断有东西缓缓流出来,将双腿内侧的裤子已然浸湿了,他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吓得够呛,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此刻被萧应棠看见,才回过神来。

  “这个药膏,还是你那去用吧。”

  将药塞给萧应棠,贺明渊急忙转身就走,萧应棠一把将他拉住,显得有些紧张,踌躇地:“你……很难受对不对,需要我吗……”

  贺明渊惊惶抬眼,迎撞上他炽烈又柔软的视线,那些在脑中的混乱画面,好像都变成了萧应棠弹琴时的模样,是那样动人而美好。

  “老实说,我的情况也很糟,但我不想趁人之危,所以……可以吗?”

  “……”

  “我知道你是清醒的,”萧应棠捧上他的脸,“我可以吗,不是交易的那种。”

  贺明渊心跳加速,呼吸越发急促,是的,他很清醒,知道萧应棠在说什么,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应,他们之间如果不是交易,又会是什么呢……

  “你不愿意的话,就推开我。”

  萧应棠抬起他的下额,深深含住了双唇,充斥在口鼻里的浓烈气息,就像一把烈火将他点燃,扑不灭,推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