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谁是你三哥,”姜应竹憎恶一瞥,整张脸忽黑忽红,转眼瞪去,“萧应棠你太放肆了!居然敢在师父面前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师父也曾说过,当为情死,不为情怨,这两意相通,怎会是苟且之事,”萧应棠一拍脑门,“啊,我差点忘了,三哥还未经人事,难懂其中美妙,可不害臊了,七弟给你赔个不是?”
“萧应棠!你大逆不道,教而不悔,我——!”
姜应竹举鞭就要挥来,贺明渊立即挡在前面,冷目以对:“你还想干什么,门有门规,国也有国法,你虽是他三哥,但毕竟不是亲兄弟,再敢动他一下,我就报警,告你蓄意伤人。”
“一派妖言,”姜应竹睥睨冷哼,“应棠,如果他真是为你着想,今天要他替你受罚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挺身而出?现在却在这里惺惺作态。”
“哦?替我受罚?还有这种事?”萧应棠诧异扬眉,见贺明渊视而不答,等同默认,又沉声道,“怎么,都不解释一下么,这么无情?”
贺明渊镇静自若,斜目瞥他:“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舍得?”
萧应棠审视他,摸了摸下巴,沉脸点头:“不错,自我认识很清晰,看来我的确把你宠坏了。”
语罢,萧应棠脸色骤变,转身就一拳狠狠打上姜应竹的脸,就像在发泄怒火似的,贺明渊也大惊,姜应竹始料未及,踉跄一步,摸上嘴角的血,震惊投来视线。
萧应棠目露锋针,用夺来鞭子指向他:“戒鞭是我白门师传之物,你已出师没资格受用,这一拳是带师父罚你,同门相戈,目无尊卑。”
姜应竹牙缝逼出字:“好一个目无尊卑?我不试他,如何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人矫言伪行,假仁假义,我怎能听你的把画给他。”
闻言,贺明渊一怔,愣在当场,这人在说什么,萧应棠有让他把画给自己?
原本姜应竹并非真的要打他,毕竟画还没给,萧应棠也不算犯忌,只要他打发走贺明渊也算知错悔过,结果萧应棠却甘愿受罚,也要让贺明渊带画下山。
见他这般顽固不化,姜应竹知道多说贺明渊不是,萧应棠也听不进去,只得先罚了他再做考量。
结果发现贺明渊翻墙而入,猜到定为了要画,便没阻止,心想让自己这个傻师弟看清楚点也好。
整个屋子一时间鸦雀无声,贺明渊仍是不解,看向萧应棠阴郁的面容,心里更加混乱了。
这个人不是一直想要困住他,怎么突然又会给他画,那刚才说的那些……
“萧应棠。”
萧应棠听见也不应,默了片刻,对姜应竹道:“师父祭日快到了,我不想这个时候和你吵,违背门规,该受的罚我自当会受,其他的事等祭奠完师父再说。”
“你当然应该受罚,应棠,你太让师父失望了。”
决然说罢,姜应竹甩门而出。
萧应棠系上衣扣,这才转身朝贺明渊看来,墨瞳无光:“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那幅字,这一次是那幅画,都是因为他唯利是图,计较得失而错过了。
贺明渊也憋屈:“我怎么知道你会把画给我。”
“我说了给,就一定会给!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萧应棠厉声高吼,用力盯向他,“我说过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别再试探我的底线。”
贺明渊知道萧应棠是真被触怒了,如果换作自己,遇见这种寡情薄意,自私自利的人,也必定满肚子窝火,但他就是不懂,真的不懂……
“为什么是我。”贺明渊一直就想问。
他们之间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个人偏就选中他,为什么要了他的人不够,还要他的心。
萧应棠只是冷看他一眼,走到灵位前,上了三柱香,双膝跪地,不再说话。
为什么……他也好想知道。
抬眼看向师父的灵位,那年为他起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就像在寻找答案一样。
他本以为贺明渊已经拿到了画,是舍不得他,放不下他,才没有下山,结果却赐了他空欢喜一场。
好傻。他萧应棠怎么也会这么傻,竟信了网上那些鬼话。
什么真诚,尊重,付出,了解……都是骗人的,无论自己对这个人如何好,还是没有一丝改变。
萧应棠就这样跪了一夜,贺明渊走也不是留不是,看着那抹灰暗的背影,想要做些解释,但不管怎么说又听起来都十分虚伪,斟词酌句的打磨,一再犹豫,也就这样守了他一整夜。
天亮了起来,朝阳逐渐高升,阳光透过门窗洒在萧应棠身上,折射得那张脸苍白而憔悴,没了半点平日神采奕奕的模样。
“你还要跪多久。”
已至晌午,见他还不起身,贺明渊忍不住开口。
“别跪了。”
“……”
“你身上还有伤,我再帮你上点药。”
还是没回应,贺明渊也没了好脸色,走到他身旁:“萧应棠,你什么意思,到底是在惩罚你自己,还是惩罚我?”
萧应棠这才缓缓睁开眼,用布满血丝的眼眸朝他幽暗看了一眼,那目光就像写了四个字,何德何能。
贺明渊紧抿双唇,自己都已经主动言和了,这人还想怎样,就不能顺个台阶下来么?
难道还真要他道歉不成?本来就是场交易,自己履约办事天经地义,错在哪里?是这个人太贪了,想要的东西太沉,也太重了。
要跪就跪,他又何必自讨没趣,贺明渊面色铁青的看了他一阵,不再奉陪,正转身朝屋外走去,届时听见门外传来姜应竹的声音。
“应菊?你怎么这么快就……”
“不知道我老公有架私人飞机么,小七在里面是不是,让开。”
“他犯了门规,理应禁闭思过,你别多管。”
“门规?他连废了门规的权利都有,若不是念记昔日同门之情,你能管得住他?居然还敢打他,你把师父嘱托至于何地?”
“我就是因为师父才……等等!应菊!”
怀心堂的大门被打开,疾步走进一位女人,年龄约莫三十来岁,面相温婉成熟,穿了一身淡蓝色丝制旗袍,勾勒出丰盈饱满的身材曲线,衬托得整个人清丽典雅。
阮应菊看见贺明渊,略微诧异一瞬,但并没停下脚步,经身掠过他走进屋内,还是先给灵位上了香,才转而看向萧应棠。
“小七,你怎么样了。”
萧应棠看向她,摇摇头:“四姐,你回来了。”
“好弟弟,几年不见,你清瘦了,”阮应菊疼怜的抚着他的脸,轻拉开领口看见伤,“什么天大的错,要用戒鞭罚你,来,快别跪了,回去让四姐帮你看看伤。”
“应菊!你别总护着他!”
“他是我师弟,我不护他护谁?我警告你别惹我,如果动了胎气,看你怎么给我老公交代。”
姜应竹一怔,看向她平坦的肚子:“你少用这招唬我。”
“不信?那你试试看?”阮应菊朝他挺起腹部,“宝宝,你看这就是你三叔,你还没出生就欺负我们母子,冷漠无情,以后别跟他学知道么。”
姜应竹气结的瞪她,又看了看萧应棠,怒冲冲的拂袖离开。
“四姐,你有小宝宝了?”萧应棠拉着她的手,扬起一抹虚弱笑容。
“是啊,刚两个月,”阮应菊抚摸他的黑发,“你就要当七叔了,开心吧。”
“嗯,太好了,恭喜四姐。”
“那就听话,快起来,别让四姐心疼了。”
萧应棠乖顺的点头,不吃不喝跪了一夜,早已体力不支,刚起身就险些跌下去,贺明渊连忙上来将他扶住。
“小心,我扶你回去。”
萧应棠垂着眼,抽回手,推开他,努力站直身子,在阮应菊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去。
望着他颠簸的背影,贺明渊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个人何时对他这般冷漠过?何时推开过他?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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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渊你就作吧,得劲儿的作,到时候让硬糖把你往死里干,干得稀耙烂,看你还敢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