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秦意南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又隔得不远，秦意南打牌的桌子桌子就在谢行止旁边，赵东坐在秦意南对面，也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赵东啧一声，摇摇头说，“小谢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啊，以前大哥上牌桌子哪儿还有我的份儿，大哥对面这位置早被小谢预定了。”
秦意南低垂着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他这把牌不错，双王4个A都在他手里，那姑娘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秦意南打牌。
这姑娘腼腆，什么话都不爱明说，但他们看得真真儿的，人家是真喜欢秦意南，不管什么时候都想跟在秦意南身边，跟以前的小谢似的。
哎？怎么不对味儿了呢？
小谢那是谁，那是朋友是兄弟，是他们的酒友和牌搭子，这姑娘怎么说也只能是他们嫂子，不一样不一样，有本质区别。
小谢嘿嘿笑，“我以前那是贪玩儿，看着你们玩儿我就想玩儿所以才跟你们抢位置，现在成熟了自然就不干那些事儿了，你们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呗，嫂子还在旁边看着呢，可别说我坏话。”
赵东扔出去一对十，“对对对，咱们小谢以前小孩儿心性，你大哥不说过吗，你就是一小孩儿，大哥有嫂子了肯定不能像以前宠着你这个弟弟了，小谢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意南把四个A拆了，扔了一对出去。
姑娘听着他们左一个嫂子又一个嫂子本来开心着，可她却觉得秦意南心不在焉，牌都开始乱出了，2都已经出现一对儿了，他们手里肯定没有4个2，秦意南手里除了俩炸弹就剩两张单的，扔出去一个炸弹还能用另一个收尾，怎么就拆了呢？
“算了，不打了。”
秦意南突然把牌一扔，直接站起来走了。
大家都愣了，旁边姑娘也愣了。
秦意南虽然闷，但是会做人，会为人处事，大家这会儿都在兴头上，按照他们对秦意南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现在这个时候扔牌，而且语气还不怎么好。
“怎么了大哥？”赵东站起来，不明所以。
“没什么，”秦意南垂着头，淡淡的说，“就是不想玩儿了，我回去躺一会儿，你们先玩吧。”
秦意南说完就走，也没看他们，也没看谢行止，姑娘跟过去了一段距离，秦意南停下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姑娘没再跟着秦意南。
赵东摸摸鼻子，“我怎么觉得大哥对这个姑娘没那意思啊？”
张耀说，“我也这么觉得，这姑娘挺能坚持的，都坚持好几个月了，大哥的态度一直都特别淡，不知道能不能成。”
赵东看向谢行止，“小谢，你和大哥最熟，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小谢语气淡淡，“我刚才不说了吗，我祝他们百年好合，能不能成我还能说了算啊？”
不知道秦意南说了什么，可能是下了姑娘的面子，晚上姑娘也不跟在秦意南后边儿了，而是和自己的小姐妹一道，秦意南还是那副死人脸，看起来像没睡醒，本来就话少，从回去之后再出现，再没说过一句话。
不对劲，大家都说秦意南不对劲。
还有，小谢也不对劲。
秦意南都这样了，明显看着心情不好，看着不对，小谢竟然没上去安慰，以前秦意南和小谢只要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们的距离肯定是一只眼睛就能瞧完。
这是怎么了呢？
大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谁去问问啊，大哥低气压，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垂着头吃饭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过了一会儿，姑娘又过来了，她叫走了秦意南。
大家如释重负，纷纷猜测这是要干嘛去，叫走干嘛啊，有什么话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啊？该不会姑娘主动出击了，准备告白吧？
赵东说，“谁跟去看看去呗？要是能探听到可靠消息，我给他二百。”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小谢。
小谢：“……”
“看我干什么，都看不上200块钱是吧？”
张耀说哪儿能啊，“但是你去最合适，你去就算大哥发现了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能给我们一过肩摔。”
小谢说，“我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过肩摔摔我身上怎么办？大哥对我们都一视同仁，哪儿有什么不一样的，别拱我啊，我理智着呢。”
哟哟哟，小谢不合群了，这种八卦都没兴趣了，怎么秦意南的事儿小谢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奇怪啊，太奇怪了，这俩人之间不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吧？
小谢不去他们也不去，趁着秦意南不在大家聊开了，开始下注了，说你们猜这事儿到底有没有一撇？秦意南到底能不能动心？他们今年能不能喝上第二次喜酒？
谢行止光顾着吃饭，没跟着他们讨论。
他和秦意南之间，他以前以为是谢小婉的问题，因为秦意南喜欢谢小婉所以他只能忍着，后来又以为是钱多的问题，钱多长得像谢小婉，他怕秦意南喜欢上钱多，再来他又以为是他陈姨的问题，因为陈姨盼着秦意南结婚，结果呢，这些人都不是问题。
他们之间只是他们的问题，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的问题，秦意南是直的，他不喜欢男人，谢行止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明白了，自己再喜欢秦意南也没用，性别就不对，总不能把别人强行掰弯吧？
能掰弯也就算了，问题是掰不弯。
所以谢行止放弃了，不想再爱了，就这样吧，他也不想再关注秦意南，不想知道他和那姑娘到底什么结局，不关他的事儿了，能喝上喜酒，秦意南要是能叫他，他也来，他叫他也就算了。
难受算什么，再喜欢下去不得难受一辈子？
而且人家都明确的拒绝了，他再缠着人家算什么？那也太不懂礼貌了是不是？
小谢想开了，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就是兴致不高，就是不看秦意南。
姑娘把秦意南叫到了院子外，在路灯下，姑娘问秦意南，“你是不是对我没那个意思啊？”
秦意南说，“没有。”
姑娘又说，“你说的这么直接吗？不给我一点儿面子说得委婉一点儿，好歹喜欢你好几年呢。”
秦意南说，“委婉不了，我说话就这样。”
姑娘心里受伤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真喜欢秦意南好几年了，没有五年也有四年，就是秦意南这人老在外面跑，她老见不到人，一直也没什么机会交流。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看起来好像不准备走了，姑娘在朋友的鼓励下下定了决心，想着为自己努力一把，没想到努力了几个月，这力使哪儿了都不知道。
“秦意南，我长得也不差，喜欢我的人也不是没有，我这一直念叨着你，”姑娘委委屈屈的说，“我胆子小，有些话不敢说出来，我也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我还有跟在你身边的必要吗？”
秦意南恍惚了一下，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小谢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秦意南，我们还有以后吗？
这姑娘跟在他身边，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拒绝，可这姑娘跟钱多还不一样，姑娘害羞，腼腆，面子薄，所以秦意南没有明说过。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明说过，才让姑娘觉得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可能，可秦意南没有那个心思，他考虑过谈恋爱，考虑过结婚，可当喜欢他的人追他时，他感到烦躁，谈恋爱和结婚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姑娘没说错啊，长得不错，身高也在那儿，还白，会打扮，比谢小婉好看，可就是入不了秦意南的眼。
是秦意南要求高吗？也不是，他一个农村男人，也没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一套房子还在还房贷，也没个自己的事业，他能给姑娘什么？他给不了物质上的满足，也给不了精神上的爱，他什么都给不了，甚至给不了回应。
秦意南盯着路灯，村里的路灯比不上城里，一点儿都不亮，发出来的光是昏暗的橘黄色，灯光下有几只飞蛾围绕着路灯转。
他不喜欢这姑娘，就不能吊着人家。
秦意南说，“我对你没那个心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姑娘鼓着腮帮子，眼睛唰的一下红了，虽然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秦意南平时的表现也已经很明显了，可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到还是让姑娘觉得难受。
这几年，真白喜欢了，好几年呢，对方问都没问一句。
姑娘又觉得尴尬，觉得自己话说多了。
“我知道了……”姑娘失落的说，“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喜欢你的那几年，我就当喂了狗。”
秦意南心想，小谢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小谢不愿意搭理他了，是不是也想着喜欢他的这十二年就当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