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你查错了?

  傅译生失魂落魄地站在谢明月家门口, 他呆呆地等了会儿。

  没有人过来开门。

  首都下着连绵的雨,打湿他的衣服。

  傅译生知道,谢明月不会再给他开门。

  褚遇临进去前那得意的一眼, 傅译生看的很清晰。

  像条家养的狗, 在嘲笑扒着窗口朝里面窥探的流浪狗。

  无处可去,傅译生最后还是回了家。

  家里果然没人。

  灯光大开,屋内东西的摆放略显凌乱。

  傅译生不顾身上湿透的衣服,径直坐下。

  手机临近关机, 电量格只有短短一截红色。

  划动屏幕,十六个未接电话。都是夏晴打来的。

  屋内明显少了许多东西,傅译生不用进去看就知道夏晴在闹什么脾气。

  大概是离家出走那一套。

  如果是往常,或者是中学时代,傅译生这时候大概已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去哄对方了。

  但现在的傅译生没这个耐性。

  淋了太久的雨,胃又不断抽搐, 傅译生脸色发白。

  喉咙口已经有明显的痛感, 鼻子堵塞, 傅译生强撑着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厨房还是空荡荡的。

  傅译生按下热水按钮,眼前一花, 看见谢明月面带娇嗔,接过他手中的水杯。

  “我来吧,你快坐着休息。”

  她温温柔柔地推了傅译生一把, 指责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傅译生站在原地没动, 闭上眼又睁开。

  果然没有,傅译生自嘲:真是疯了。

  倒了杯温水,傅译生坐回了沙发。

  他消失了一个下午,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张助理等人给他发了很多信息, 傅译生忍着疲倦一条条查看。

  回完对方, 他无意识地划动列表。

  之前一直都有一个小猫头像,隔三差五叮嘱他好好吃饭,长久以来,傅译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谢明月信息很多,他有时候会疑惑:对方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叮嘱。

  谢明月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他是成年人,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后来嫌对方聒噪,傅译生开了免打扰,只有偶尔要她来接,才会点进对话框。

  划来划去找不到这个头像,傅译生才想起来:

  上次被谢明月拉黑后,他很愤怒之下直接删除了对方。

  聊天记录都没有了,傅译生烦躁得要命。

  崔时也很久没联系他,不知道整天在做什么。傅译生翻阅列表,想叫个人出去喝酒。

  正好看到前几年联系密切的二代,邀请他去看下周的车赛。

  傅译生爱玩车,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还爱自己改装。

  迫切需要一件事来转移当前的注意力,傅译生打字:“好。”

  .

  自从那天把傅译生赶出家门,谢明月舒舒服服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追剧、处理公司的事务、和简言约着出门喝茶,还有继续发展自己的手工事业。

  生活平静惬意,忙着整治公司风气的简言都忍不住感慨她:“你是真舒服啊。”

  说完就风风火火跑去工作了。

  简言现在和谢明月初见时的差距很大,完全抛去了高跟鞋,扎起头发,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相比起刚认识的时候,她的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截。

  舒适的工作养人,谢明月和996感慨。

  简言感觉头发都多了一大把。

  最近是清明,谢明月既然在替原主完成愿望,自然没忘记给她的父母扫墓。

  正好走到墓地,谢明月又去看了趟沈松清。

  沈松清的长相酷似傅译生,两人像一个模板出来的孪生兄弟。

  除了细微的差别,单看五官很容易搞混。

  谢明月倒是从来没把两个人的照片认错过。

  沈松清是她亲手捏出的角色,相比于傅译生的高傲,他的眉宇一片温柔宁静。

  谢明月看着沈松清墓前的照片,对方平和地注视着她,就好像轻轻在问:“你也在这里吗?”

  对方因为她而存在于所有人的记忆里,从谢明月的审美中衍生出来,他们彼此了解,像一对素未谋面的好友。

  谢明月站了一会儿,在对方墓前放了一束花。

  谢明月轻声讲:“该你出场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快,谢明月还没怎么反应,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傅译生还在忙着解决公司的事,倒没怎么烦她。

  仅仅换着号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被拉黑以后就消停了。

  倒是褚遇,从上次看到傅译生被赶走后,最近一直过来给她做饭。

  一开始煮出来的东西卖相不好,这两天倒越发熟练起来。

  看着他手上被油溅出的疤,还有手机里一整排的教程app,谢明月神色不动,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讨好。

  很快到了比赛的日子,谢明月难得起了个大早。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起不来,比赛开始的时间不算早。

  谢明月到了场地,简言很快过来拥抱她。

  “你来了。”简言比谢明月略高一点,拥抱时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没换衣服?”谢明月问。

  为了保障比赛的安全,谢明月熟悉完场地就换上了防护服。

  “昨天落枕了。”简言指着自己的脖子抱怨:“现在痛得要命,刚去办了退赛手续,今天只能看你发挥了。”

  谢明月没戴防护头盔,是以现在还能很清晰的看到场上的一切。

  比赛还没开始,简言和她说了两句,就去和其他到场的朋友大招呼。

  今天的比赛是速赛,赛场中规中矩,没什么太大难度,反而很考验车手的掌控力。

  比赛前所有参赛选手都找时间过来熟悉过场地,包括谢明月。

  对比赛心里有数,谢明月倒没有很紧张。

  谢明月在原先的世界参加过方程式车赛,作为杆位替车队赢过不少比赛。不过这次的车牌只是二代车友们自发组织的小比赛,不分排位赛,直接进正赛,只看谁能跑出最快单圈。

  相比起正经车赛,更像一个车友联谊。

  现场的氛围融洽,选手们彼此看起来都认识,热络地和对方打招呼。

  谢明月站在看台上,等着褚遇过来。

  她自带了水杯,是个很可爱的兔子保温杯,粉粉嫩嫩。

  谢明月在站台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褚遇。

  【可能会稍微晚一点。】

  【还没开始。】

  谢明月估算了一下时间,才回他。

  【还得二三十分钟。】

  谢明月的感觉没错,车友赛别名大型联谊。

  能玩得起车的人家世都不错,大家互相都混个脸熟。场上的人要么是二代,要么就是二代们的女友。

  社交成分太重,谢明月没什么混进去的想法。

  她来这儿一方面是因为简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太久没摸车了。

  谢明月不想社交,但周围的人并不打算放她清净。

  谢明月刚站了会儿,旁边的两个男人就忍不住过来搭话。

  两人一个矮胖,一个精瘦像猴子。站在一起格外喜剧。

  精瘦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猥琐,向谢明月搭话:“你也是过来参加车友赛的?”

  谢明月脸好,俏生生地站在这儿,多的是想上来攀谈的人。

  只是这两人抢了先。

  谢明月注意力还在手机上,冷淡地抬起头,看得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嗯。”

  对方看不出她态度冷淡,听到她回复以为有戏:“这里还挺少见到女生,我以为你们女的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呢。”

  对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股讨人嫌的味儿,谢明月挑眉:“哦?这种东西?”

  “这是哪种东西?”谢明月问。

  对方愣了一下,以为她没听懂。

  他比划:“就是很热血啊激情啊,这种只有我们男的喜欢。你们女的不都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东西,看书识字、相夫教子啊。”

  说到相夫教子,他身边的矮胖推了推他,俩人嘿嘿一笑,心照不宣。

  味儿太冲了。

  谢明月收起手机,不想继续受刑。

  谢明月没惯着对方,她挑眉:“你管女的喜欢什么。”

  言下之意很明确,关你什么事儿。

  被谢明月这么不轻不重地刺痛了两句,瘦猴有些下不来台。

  他刚还和朋友打赌一定拿下,转头就被撂了面子。

  自觉在兄弟面前丢脸,瘦猴有些恼怒:“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过来和你认识一下,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瘦猴打量着她:“你们女的能有什么技术啊,以为谁不知道你是过来钓凯子的?”

  “我过来是给你面子,懂吗?一个花瓶拽得和二五八万一样。”

  嘴真脏啊。

  被毁了好心情,谢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方误以为她这声叹气是妥协,脸色又放柔和下来:“给你脸你就接着。等下加个联系方式,我给你介绍我们车队。”

  矮胖明显是他的捧哏,闻言也道:“我们王哥技术,是这个。”

  他竖了个大拇指,果不其然看到王哥得意的脸。

  谢明月言笑晏晏,清晰地吐字:“滚。”

  她普通话字正腔圆,根本不会让人误会。

  王哥刚看到美女冲他笑,心里还乐着呢,转头就听见这么一句。

  “你这婊……”考虑到是公共场合,王哥没敢把话吐全。

  场地是有监控的,这种东西要被拍下来,回去铁定家里挨骂。

  矮胖过来打圆场:“哎不是,你一个女人,说话别这么咄咄逼人。”

  “你也滚。”谢明月不假思索。

  一下子下了两个人的面子,谢明月还嫌没完。

  她敲了敲手里的头盔,发出清脆的声响。

  “比赛就技术上见真章,我等着看呢。”

  褚遇已经过来,谢明月没再搭理这两人。

  当着两人的面走开,谢明月和褚遇碰上面。

  褚遇在看台的位置很好,是观赛的最佳位置。

  看到谢明月在自己身边坐下,褚遇有些担忧:“安全吗?”

  谢明月喝了口水,拧上杯子。谢明月懒得拿着,地上又脏,褚遇自然而然地伸手接着。

  不说别的,褚遇察言观色的能力是越来越强。

  “比赛都有风险,这很正常。”谢明月检查身上的防护服。

  听了这话,褚遇更加忧心忡忡。

  褚遇不玩车,但也听说过圈内那些发烧友的事情。

  比赛都有风险,小擦伤是风险,车毁人亡也是。

  但在这些天的相处之下,他已经格外了解大小姐的脾气。

  已经进了赛场,谢明月绝不可能退赛。

  “别担心。”谢明月笑着安抚他:“它好玩儿的地方就在这里,极高的速度、极大的竞争力,肾上腺素和荷尔蒙都飙升,风险本身也是它的魅力之一。”

  比赛即将开始,谢明月即将去候场的地方。

  谢明月戴上头盔,拍拍褚遇的肩膀:“你要保有一些赌性。”

  她指指褚遇手上的水杯,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好好坐着。”

  隔着头盔,褚遇都能看到谢明月眼睛里的笑意。

  和平时的大小姐不一样,这一刻的谢明月,像从他认识的躯壳里跳出来的轻巧灵魂。

  ……不太像一个人。

  陌生的谢明月叮嘱他:“看好我的水杯。”

  “给你赢块金牌玩玩。”

  .

  傅译生到的时候已经很晚,比赛即将开始。

  身边的朋友看到他坐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怎么才来啊。”

  “忙。”

  傅译生打不起精神,心不在焉地和朋友说生意场上的事情。

  不知道谢明月这时候在干什么,傅译生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从上次分开以后,他陆续换了几个手机号给谢明月打电话。

  对方都没接,再拨打第二次就会自动显示对方在忙。

  几次三番下来,傅译生自然懂被拉黑了。

  傅译生堪堪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立刻就被对方拉黑,心情自然不佳,今天出来也有放松的意思。

  夏晴闹了回大脾气,张助理联系了她,据说是跑去找那位陪她回国的朋友了。

  傅译生没去哄她。

  他心里还有些不相信,谢明月能这么坚定地抛弃他。

  会不会是因为夏晴的缘故……?

  如果他和夏晴分手,谢明月可能会重新接受他。

  想到这里,傅译生又抱有了几分期待。

  傅译生心不在焉,朋友很快察觉:“你在听吗?”

  “嗯。”傅译生敷衍过去,抬头佯装认真地看场上的比赛。

  看到谢明月的时候,傅译生几乎以为是最近思虑过重导致的幻觉。

  “谢明月?”

  傅译生皱着眉头站起身,不顾身后观众的抱怨走到看台栏杆处。

  朋友替他打圆场,他也顾不上管。

  真是谢明月。

  傅译生仔细辨认对方,半晌才敢信。

  谢明月怎么穿好了防护站在候场区?

  傅译生宁愿自己认错,但清楚不可能。

  谢明月侧着脸,只露出光滑白皙的半张脸。她和身边的女生交谈着什么,谈笑自然丝毫不怯场。

  是傅译生完

  全不熟悉的样子。

  像谢明月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场地。

  这他妈是在搞什么?

  谢明月哪里会开车,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傅译生心都悬起来,大步走下看台,刚要去候场区找谢明月就被安保拦住了。

  “不好意思先生,比赛即将开始,闲杂人等不可入场。”

  安保的态度很坚决,警惕的神情像他是什么恐怖分子。

  就这么一耽误,谢明月那里已经在准备上车。

  来不及了。

  傅译生恨恨地看了一眼谢明月,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褚遇怎么没看着她,这么危险的活动也让她参加!

  眼看已经来不及阻止,傅译生迫不得已回到了看台。

  大屏将选手的表现清晰投放,傅译生坐在位置上,双手紧紧合拢在胸口前,紧张地盯着比赛的进程。

  谢明月换好用具,进入驾驶座。

  感受到熟悉的环境,谢明月摸了摸自己的方向盘。

  即便赛前已经热身过场地,她仍然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暖流。

  比赛开始,谢明月深呼吸。

  血液开始沸腾流淌,她感受着呼吸震颤。

  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车身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看台上的傅译生神态紧张,几乎站起来。

  谢明月的比赛用车是改装后的版本,随着车身极速行驶,车位会冒出剧烈的白烟。

  场地并不复杂,车与车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小。

  傅译生站在看台上,不敢放过任何一秒。

  他心里清楚,场地简单不代表不容易出事故,当选手拉不开差距时,往往会选择最快的超速方式。

  ——极速弯道超车!

  在这种情况下,谢明月很有可能出事故。

  傅译生一边骂一边在心里想:谢明月,你最好别疯到玩儿这么大。

  场上观众的惊呼此起彼伏。

  傅译生瞳孔骤缩,只看到谢明月的车放弃了稳妥的过弯方式,选择了硬核漂移!

  傅译生站了起来,已经来不及去管别的。

  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另一个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那是褚遇!

  果然是他带谢明月来玩这种东西!

  傅译生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立刻转过来去看谢明月的状况。

  万幸,安全!

  谢明月远远甩下了其他选手!

  场地中的王哥坐在车里,愤恨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大局已定,眼看是追不上了。

  本轮的赢家是谁,尘埃落定。

  到达终点,谢明月在车里缓了一下余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谢明月下车摘下头盔,头发随之散乱,在空中飞扬。

  她回过头看了看台,一派意气风发。

  赢了。

  谢明月精准定位到褚遇的位置,做口型。

  褚遇半猜半认,对方应该是说:

  “你看好我的水杯了吗?”

  褚遇站在看台上,看着简言一路飞奔过去找到谢明月,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

  谢明月移开了视线,褚遇的心脏却还在噗通噗通地跳动,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半晌笑了出来。

  褚遇,你完蛋了。

  谢明月收下了简言的祝贺。主办方要开始颁奖,她得去领奖台,就先和简言分开了。

  傅译生站在褚遇不远处,清晰地看到谢明月和褚遇的互动,心绪难平。

  这样的谢明月,他从来没有见过。

  傅译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这么心情。

  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谢明月?

  傅译生正五味杂陈,直到接通崔时电话时,仍然停留在这种情绪里。

  场上太多欢呼声,傅译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走下看台前他看了一眼谢明月的方向,谢明月正站在领奖台上,神情平淡,完全没有关注到他。

  傅译生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崔时的声音吞吞吐吐。

  “傅哥,你……我有个事要和你说,你先别生气。”

  傅译生讨厌这幅扭捏样子,颇有些不耐烦。

  他蹙眉催促:“说。”

  领奖流程比比赛用时都长,谢明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褚遇在原地看了会儿颁奖,就检查座位拿好谢明月的东西,打算去出口处等她。

  刚过拐角处,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停在那里。

  傅译生斜靠在边上,身边已经是潦草地散落一地的烟头。

  烟头的数量多,对方显然抽烟很凶,且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附近开着大窗,有流动的空气。

  即便如此,四周还是弥漫着浓烈的烟味。

  看到他来,傅译生和电话里的人最后说了句什么。

  “你把这些东西全部发给我。”

  接着挂断了电话,傅译生看向褚遇。

  神色复杂,竟然不复上次见面的敌意。

  反而颇为……同病相怜?

  傅译生和他有什么好同病相怜的?褚遇心下好笑。

  他可没作死到失去谢明月才知道懊悔。

  傅译生粗暴地拿手按灭烟头,斟酌了一下用词。

  刚刚的事像一记重击,打得傅译生无力招架。

  比起不敢置信,或者愤怒。傅译生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全是假的吗?没有一点点真?

  傅译生还没接受这件事,有种不真实感,压过了其他所有感知。

  他甚至怀疑这是崔时和他开的一个愚人节玩笑。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他妈查错了?

  傅译生沉浸在巨大的怀疑当中,连愤怒的心力都没有。

  “有个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褚遇观察到,对方的视线在他脖颈处一扫而过。

  傅译生头一回平和地向褚遇发出邀请:“你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