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觉得自己脑袋短路了，受伤之后是不是真的智商下降了，否则为什么听不懂路行舟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不想了？”
“嗯，不想了。”
“行舟！”江归跳起来，一下跳得太猛，脑后跟着抽疼了一下，他也毫不在意。
“你干什么？”路行舟却很慌张，“乱跳什么？”
“行舟！”江归跳完蹲下来，一只腿屈起，取下右耳的耳圈，拿在指尖，笑意盈满整张脸。
“行舟，和我共度余生吧！”江归喊，“嫁给我，好吗？”
时间好像突然慢下来，江归的声音太大，在客厅里甚至有了回音，就着窗外的风声，一起传入路行舟的耳内。
他的鼻尖有饭菜的香味，以及客厅隐约飘来凝神镇定的檀香味道。
他的眼前，是江归半跪在地上，脸半隐在光下，眸子却格外闪亮，仔细看尤带了一丝湿润，嘴角高高扬起，梨涡特别好看，像他的妈妈。
路行舟想，当初，江叔叔是不是因为梨涡娶了江归的妈妈，然后有了他。
然后，他又遇见了自己，像是一个轮回。
“好。”
故事的开端是一个男人爱着另一个男人，而这个被爱的男人却不爱他，还结了婚。
故事的结局是一个男人的儿子爱着另一个男人的儿子，他们相爱，并结了婚。
江归激动地将那枚耳圈套进路行舟的无名指上，戴上后抬头看他，嘿嘿傻笑着。
路行舟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却也不想破坏这美好的仪式。
他快走两步到客厅，拿了摊在桌上的纸和笔，快速且潦草地画了两笔，然后裁剪下来，折成一个戒指，回来套在江归手指上。
江归原本没有期望路行舟给他回应的，他看着手指间纸做的戒指，笑的更傻了。
“行舟。”江归起身，狠狠拥抱路行舟，似乎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内。
路行舟反手抱住他，手在他背后轻抚。
“我爱你。”江归开始吻路行舟，将所有的爱意都化为唇间的吻，热烈地告诉他，他有多爱他。
路行舟被吻到喘不过气，捶打着江归的胸膛，才让他终于松开。
两个人都急促地喘息。
“行舟，你记得许我一个愿望吗？”江归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
拆线的时候当然有故意的成分，然后骗了路行舟一个愿望。
他给自己做足了准备，防止路行舟离开他。
没想到，一切进行得这么顺利，他还要感谢妈妈的到来，推动了他们的进展。
江归想，既然路行舟答应了他的求婚，那么，是不是该顺理成章进行下一步了。
他们有多久没有亲热了。
“不行！”路行舟察觉到他的意图，果断开口拒绝，“你现在伤还没好，不行！”
江归这次听懂了路行舟的意思，“伤好了就可以是吧？”
路行舟黑了脸，却还是点点头，“是。”
江归又要开心跳脚，是那种仿佛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一丝一缕，绵绵无尽的快感从身体里渗出，让他全身都安逸自在的开心。
他一开心又想拍照，“我们拍个照吧，我想纪念一下。”
路行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江归拿出手机，想了想，握住路行舟的手，十指交握，露出两人的戒指，放在自己胸前，把镜头对准他自己，得意洋洋地笑。
咔嚓。
“好了。”
“对了。”路行舟突然想起什么，短暂离开打了个电话。
“嗯嗯，在家，好的，谢谢。”
江归看他神色有丝严峻，紧张问怎么了。
路行舟松了口气，轻笑着回答，“没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门铃响了，路行舟开门，客气地对门外的人说谢谢，然后拿进来两个一米多长的纸盒。
“这是什么？”
“打开你就知道了。”路行舟继续卖关子。
江归有些迫不及待，自告奋勇拿了小刀，割开箱子。
“是西服？”江归愣住，“两套？”
他惊疑不定看着路行舟，路行舟只是嘴角含笑，温柔的看着他。
江归激动地去掉袋子，上手抚摸。
“送给我的吗？为什么有两套？”
“好像不太一样，难道是我们一人一套？”
“是我们两个的尺寸吗？”
“难道，这是……”江归吸了口气，震惊道，“行舟，这是你为我们两个设计的西服吗？是情侣装吗？”
江归手里的西服是介于蓝色和紫色之间的一种颜色，细看之下有浅浅的横纹，靠近意式西服的版，肩部宽，腰部细。
两套西服有细微的部分不一样，江归发现了，一套西服的驳领相对低一点，但是领片加宽超过了一半肩膀，口袋也更圆润了一些。
“咦？口袋上还有字？”江归诧异念道，“No fearing？无所畏惧？不怕困难？”
他喃喃自语了半天，路行舟终于看不下去，“是不惧世俗，我只想要你。”
江归瞪大眼睛。
“是我设计的，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料子也一般，毕竟我们面向的市场……”
“不是！是特别的！”江归打断路行舟，“特别的好！”
路行舟忍不住笑了，“那你穿给我看看。”
江归很听话，瞬间脱去衣服，换上西服西裤，得意地摆着姿势和表情，每一帧都像是在问路行舟，“我帅不帅，我酷不酷？”
路行舟真的笑到不行，“你的光头，真的很违和，哈哈哈。”
路行舟想象过很多次，有一天江归穿上他设计的西服，潇洒地站在他面前，他可以尽情欣赏他的肩颈，腰身，臀部的线条。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江归的头顶看过去，因为真的太滑稽了。
“不准笑了。”江归急得跳脚，扑过去抱住路行舟，“你想象一下，我头发长长了，穿它的样子嘛。”
江归这样一说，路行舟笑得更厉害了。
他想起来分别五年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虽然重逢并不是愉快的，可是当时江归的头发也很滑稽，他还记得。
“你记不记得，在下司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的头发炸起来了。”路行舟笑到浑身发软。
江归很乐意趴在他的身上，可是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的脸不自然地烧红了，“当然记得，当时我还在啃桃子，狼狈死了。”
“哈哈哈。”
江归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和路行舟相互坦白，这两年，会不会不会走得如此艰辛。
会不会，路行舟的母亲不会死？
会不会，他也能穿到她做的衣服？
毕竟，曾经，那也是江归的执念。
可是，后来的后来，一切都在谎言交织中，变了模样。
他开始恨路行舟的母亲，他把所有不能对路行舟的恨都放在他的母亲身上，放大了他的仇恨，也扭曲了对她的看法。
现在想想，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她，孕育了路行舟，是她，养育了路行舟。
今天他才能抱着路行舟，让他的人生圆满。
路行舟笑了一会，见江归表情严肃，问他，“怎么了？”
“行舟，对不起。”江归低着头，“如果那时候，我不是报复你，而是告诉你，我依然爱你就好了。”
“没有如果。”路行舟想起王明明讲的关于平行世界的话，“就算有如果，也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了，可我们两个生活的世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路行舟说完，释然地笑了。
王明明的话，他想通了，就像眼前的这段感情，他也想通了一样。
这一辈子，只能是江归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好吧。”江归不再纠结，他的手原本是轻轻摩挲路行舟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下边去了。
路行舟一个激灵，斥道，“拿出去！”
“哦。”他老老实实拿出手，表情委屈。
路行舟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你坐一会，我收拾餐厅。”
江归一听不乐意了，“你放那，我来收拾。”
平时家里都是王姨收拾，两人争先恐后收拾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最后路行舟拗不过，干脆依了他，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江归的手机在沙发上一直闪，路行舟烦躁地拿起来看，是汪岑不停在发微信。
这下更烦躁了，路行舟走近江归，“你跟汪岑还联系呢？”
“啊？额，哦。”江归被突然这么一问，吓了一跳，见路行舟手里自己的手机，正停留在汪岑和他的微信对话框上。
汪岑不停问他，“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江归的关注点不在汪岑的问题上，他奇怪地看着路行舟，“你……知道我手机密码？”
路行舟的手僵住了。
“额，我……”其实没什么好瞒的，路行舟想。
“许逸告诉我的，四俊山那次你被拘留，把手机留下了，他告诉了我你的密码。”
“哦。”许是提到这个名字不高兴，江归的脸沉下来。
片刻，他又张牙舞爪道，“你……你没看到我手机里什么不该看的吧？”
路行舟有些心虚，“唔……”
“你不会看到了吧？”江归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你真的看到视频了？”
路行舟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他已经看到了他手机里的短信和照片。
江归的视频两个字出来，让他惊呆了，还有视频？
“什么视频？”
“啊，那个。”江归开始结巴，“没，没事，没什么视频。”
看江归的表情，路行舟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
他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了视频，你不说是吧，我自己找。”
“哎哎哟。”江归马上阻止，“行舟，别，别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