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这么一提醒,傅鹤想起这么一号人,自从很多年前他来找过自己到现在,他也没见过牧昭了。
傅鹤出了门。
见牧昭站在原地,李路正跟他说着话,他静静站在那,似乎想说话又别扭的手插口袋。
牧昭头发留长了,到肩膀位置,发色很浅,浅到都有点发黄,他眉目乖巧,鼻梁秀挺,比以前更精致了些,没变的是,还是有种对不熟的人的傲娇劲在里头。
似乎察觉到他在看他,冷不防,两人对上视线。
牧昭傲娇劲儿褪下了,指着他“你你你!”
傅鹤站在原地没动。
牧昭在人群裂开个缝,向他走过来。
傅鹤用眼神询问何秉沂跟李路。
李路耸肩,似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傅鹤道“好久不——”
牧昭打断他的话,一把拎起他手腕,往外走“你你你!”
傅鹤不清楚他要干嘛,轻微带着点巧劲儿把自己被他抓着的双手解放出来,道“好好说话,别动手。”
牧昭似乎感到挫败,好看的眉型凛作一团。
傅鹤道“来这干什么来了?”
牧昭“试戏…”
傅鹤乐了,来这试戏,看到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他给牧昭指了指他身后道“导演在那,试戏找他。”
牧昭摇头。
傅鹤茫然,站在原地,等着他自己说。
牧昭“不是这个剧组,楼下的。”
李路拉着他脖子,牧昭比他矮了个头尖,被他拉的直往后缩。
好不容易从他桎梏里解放,牧昭愤愤“你干什么?!”
李路“谁让你来这的?”
牧昭眼睛打了个圈“我自己来的,我又没找你。”
他把手指向傅鹤“我找他。”
傅鹤及时打断他俩,他道“找我?”
他今天来这,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也不确定,刚回国没人玩。”他说指着李路“想着你和他关系好,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何秉沂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进他的组,傅鹤从他描述里找不到什么错处。
他对李路他们道“既然没什么事,我走了,还有,你俩的事儿,别再来消遣我。”
傅鹤跟在他后面。
牧昭一路上嘴叭叭个不停“国外烦死了,人生地不熟,刚去时候我连话都说不利索,好在散装英语他们能听懂,否则都没法活了。”
傅鹤懒散道“既然不习惯,为什么要去?”
牧昭“还不是我哥那个变——咳咳,家里人让去的。”
——
他们俩到了楼下,傅鹤自觉带上帽子,牧昭捯饬着手机道“喝什么呢?”
天气晴朗,晒到身上,懒洋洋的,傅鹤半眯着眼睛道“都行。”
他们站在公司门口,傅鹤双手揣着兜等他纠结,他并不在意喝什么,反正都是打发时间。
倏忽,傅鹤被一辆车吸引,那是一辆商务车,亮黑,静静伫立在那里,大门和马路的距离不远,大概十几米的距离。
他却有种被人凝视的感觉。
突然,车门开了。
傅鹤呼吸停滞了一瞬,里面的人和他四目相对,明明这么远,不对。
他抬手扶自己眼镜——还在。
里面的人下了车,他穿了件黑色条纹西装,身材线条优渥,肩宽窄腰,腿坚挺笔直,眉骨处染着锋利。
贺京关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傅鹤无比庆幸自己出来有戴墨镜口罩的习惯,否则他现在一定无所遁形。
牧昭似乎找到了心仪的餐厅,把手机对向他“这个吧,评价挺好的!”
傅鹤哪里有心思听他说什么。
牧昭发觉他不对劲,伸手扶住他一只手臂“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白?没事吧?”
傅鹤僵硬地摇头,下午三四点钟,这会外面都没什么人,他们站的地儿太过醒目,跟裸跑没什么区别。
傅鹤从嘴里扣出几个字“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强迫自己不能去看对方,贺京关对于他的压迫太过强烈,只是设想他认出自己,他就不可抑制地发抖。
贺京关走到了跟前。
还是熟悉的味道。
傅鹤紧闭眼睛,试图逃离这里。可是,那股熟悉的味道突然绕过了他。
像是耳边断开的线,他有种点染炮仗甩到自己身上无法逃离,静待着绽放,忽然发现炮仗被水浸湿不能用的劫后余生。
牧昭显然也早就看到了贺京关。
他等到人走后,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幸好他忘了我!”
傅鹤捕捉到什么,他歪头“什么?忘了你?”
牧昭“对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牧昭将他带到了刚才评分很高的茶餐厅,要了个雅座,里头没什么人,傅鹤拿掉了帽子。
牧昭喝了一口,舒服的发出喟叹“还是家里的奶茶好喝。”
傅鹤很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劫后余生中剥离,他对面前的饮品毫无兴趣。
恹恹道“你刚才说,贺京关记不起你,什么意思?”
牧昭拿过他不喝的饮品尝了口,感叹道“这个也很好喝。”
他喝够了道“我听别人说,他之前出了车祸,住ICU住了几天,出来就对一些人失去了记忆。”
“一些?”傅鹤蹙眉“一些什么意思?”
“一些的意思是,他知道他自己是贺京关,知道自己是贺家继承人,也知道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但忘了些无足轻重的人。”
无足轻重,傅鹤歪头看向那辆商务车,还停在那里,亮黑的颜色,一想到是他的东西,平白加了点压迫感。
傅鹤冷嘲道“这技能好,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