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打了车到了医院,正碰上他们在收拾东西。
顾博闻带着黑色的帽子,帽檐沿着耳朵把头包裹的严实,坐在轮椅上看着传时泽和秦璃收拾东西。
可能感受到动静,他看了一眼门边。
“小鹤。”秦璃嘴角噙着笑,之前的灰败已经消失不见了。
傅鹤走过去,帮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道“老师,师母不能再等等走吗?”
顾博闻笑着摇头,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更何况是久居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次大规模的手术,顾博闻身上的手术切口恐怕都还没彻底合上。他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眸子却是异常清澈。
他道“不了,南城那里医院还是可以休养的,在这里不仅什么都不方便,你师母也不适应气候。”
傅鹤到他跟前,蹲下来,细心抚弄他被针扎的千疮百孔的手背,语气颤微道“您受了这么大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是…太混蛋了。”
顾博闻“是我让他们不要说的,小鹤,如果在我不确定能不能好之前就晓得这事儿,你能撑得过去吗?”
傅鹤下意识想说能。
顾博闻却含笑摇了摇头“你太不了解自己了,看着带刺儿,倘若我真的让他们说了,你——唉。”
顾博闻没说完全,摸着他的头,眼神充满慈爱“别纠结这事儿了,反正我已经好了。”
“是啊,小鹤,回去就回去吧,我也在这待够了。”秦璃接着话,她又看向传时泽,跟俩人道“你们师兄弟,听说他住院,已经给我打了好些个电话了,一直在北城这里,也没办法过来,正巧这次回去,让你老师也感受年轻人氛围热闹热闹,这段时间太憋屈了。”
传时泽“是…我问过蒋院长,他说可以动了,只要看护得当,南城那种温度适宜的天反而更适合老师休养。”
傅鹤不好再说什么。
提到蒋院长,他问道“学长,捐献骨髓的那个人还在医院吗?我想当面跟他道个谢。”
传时泽拿着水壶的手突然一滞。
啪嗒——
水壶被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他下意识低头去捡碎片。
“别用手碰,当心割了!”秦璃喊道,她出去外面拿了个扫把进来,边扫边道“是啊,我忙你老师的事儿还没来得及问这些,好心人是谁,到时候看,不然给他包个礼包,或者看他要什么,骨髓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身体不好,我和老头还有积蓄,养着他也成。”
传时泽没抬头,用纸巾擦着手“没谁,就是社会上一些自愿参加社会公益活动的好心人士,而且我已经谢过了,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些场面,不用去了。”
秦璃“那怎么能行?人家不要不代表我们可以忽略。”
传时泽“真的,师母,我真的已经谢过了,如果咱们执意要去,反而可能给他带来困扰。”
秦璃叹了口气。
顾博闻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替我们好好谢谢人家。”
傅鹤看着他反常的样子,迟缓地想到点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探究。
传时泽笑着开了口“说来,我们应该恭喜小鹤,小鹤参演吴老的电影到现在我还没得及正式跟你道喜呢。”
顾博闻手掌突然小幅度的抬起,可能没什么力气,抬在半空,又退了回去。
他语气难掩激动“小鹤。”
傅鹤笑着“很长时间了,戏拍了大半,本来应该早点跟您说的。”
顾博闻“你是该早点跟我说,也让我早点高兴高兴。”
——
几人到了楼下。
出门就看到一人正吊儿郎当半倚在黑色路虎车窗边,戴了一副墨镜,他身量匀称,穿着个军绿色工装裤,上面搭了件黑色皮衣,比路虎还高了一个头尖。
这人正对着医院正门口,见到他们出来,低头慌忙把眼镜拿掉。
小跑上前。
“顾老师,您终于出来啦,气色真不错!”陈家俊带着笑,到顾博闻轮椅跟前。
他看了眼把手轮椅,边说着话,边把正推着轮椅的傅鹤挤走。
傅鹤“……”
“小泽说您今儿出院,这不,我特意从家开了辆舒服的车出来,保证把你们舒舒服服的送到机场。”
传时泽“谁和你说,我们今天出院了?”
陈家俊满不在乎道“师母说的,你也知道你没说啊?真是的,我要不来,你打算让师母老师怎么走?更何况顾老师还不能吹风。”
陈家俊说着一点也不耽误把人推到车前。
自从顾博闻出了事,陈家俊忙进忙出确实帮了不少忙,而且他长得俊逸,会说话,更重要的是,对传时泽死心塌地。
秦璃对他,一直都印象不错。
秦璃道“小陈在这等了多久了?冻坏了吧?”
陈家俊摇脑袋“不冷,我皮厚。”
他虽然在跟二老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在传时泽身上。
传时泽扫了一圈,都没见自己叫的车在哪,他掏出手机,一双手制止了他。
陈家俊陪着笑“现在再叫是不是晚了,你确定要让老师在这等着?”
传时泽看了眼老师,妥协地任由他把顾博闻抱上车。
还贴心地给准备了薄绒毯,盖在顾博闻腿上。
等他们上了车。
傅鹤表情复杂道“他一直都这么…体贴?”
传时泽冷哼“这不是不要脸吗?”
陈家俊乐呵呵上了驾驶位,传时泽去后座。
还没等他坐上,傅鹤站在副驾驶门边没动。
传时泽“……?”
傅鹤“锁了。”
传时泽看着里面早就已经整装待发的人,他瞪着双眼瞧着前方,直愣愣的,天鹅似的,高贵死了。
传时泽深吸了口气。
让傅鹤上了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