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关在书房办公就会把傅鹤带着,傅鹤下意识把自己封闭起来,看着书,翻页声也很安静。
常常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上午或是一下午。
这天照常看书,一双手把他的页数合上。
傅鹤眼睫轻颤。
贺京关坐到他旁边道“想不想出去玩?冲浪?潜水?”
这话每天贺京关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好多遍,但无一例外。
得到的都是摇晃的脑尖。
傅鹤的精气神像是被抽掉了,被那天那场催眠一起抽走了。
贺京关又道“吴中济最近在北城选拔角色,想不想回去,去试镜,当然,试镜只是走个过场,就像玩一样,该是你的只会是你的。”
傅鹤突然看向他。
贺京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柔和些,但没多会儿,傅鹤又垂下了眼。
傅鹤变成了以前贺京关希望他变成的样子,乖巧,听话,不闹着出门见人,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
也不喧嚣着实现他的演员梦。
只是,贺京关又不乐意了。
傅鹤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安静地扮演起了他的收藏品。
贺京关还是把他带走了,上了飞机的那刻,傅鹤紧紧缩在贺京关怀里,闭着眼。
再次感受到汹涌的人流,傅鹤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贺京关没把他带去酒店,这里算是他生长的地盘,贺家在整个北城都赫赫有名。
他的房产之于之前的南城地界,只会多不会少。
他现在工作的中心逐渐转到北城这里,南城那边傅鹤牵挂的人太多,牵挂也就意味着不能剥离。
下了车,贺京关手里拿着件外套“穿好。”
贺京关身形欣长,宽肩窄腰,西装熨帖不染,任何一个看到都忍不住要道一声禁欲系大佬的打扮,此时正弯着腰给另个人拉上衣摆。
北城这边天气冷得要比南城快,到了夜里,没有外套裹挟,还是会感到凉意。
啪嗒——
一滴雨水打在傅鹤脸上,他下意识抬头,这种天气的雨也作怪,总不给人个痛快,说下不下。
邓七眼尖,转身回车上拿了把伞下来。“贺总,好像有点小雨,现在就去吴老那里吗?不然先休息休息呢。”
贺京关看着傅鹤抬眼,心下不免躁动“不用,不会很慢。”
贺京关想带着他走。
“秋天了啊。”
冷不防,傅鹤飘出这句话。
感受到贺总僵持的氛围,邓七到跟前“贺总,这片我熟,我带你们去吧。”
贺京关走的没有声响,也不慢,傅鹤却只能费力地紧紧跟着他。
刘垚在楼门前等他们,看到邓七一脸惶恐不安。
心下纳闷。
“贺总。”刘垚道“开始没多久,应该不会很长时间。”
“嗯。”
贺京关板着脸,全然没了之前为了这一角色跟吴中济叫板的气焰。
他们二人进屋后,刘垚转头问邓七“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到这了又板起脸了。”
邓七“谁知道啊,鹤哥就看着天说了句…秋天了啊…我的天呐,那脸色立马拉下来了,老长了,当时我真怕他给鹤哥又揪回去,说不来了。”
刘垚挠头。
以前贺京关阴晴不定他还能琢磨琢磨,现在贺京关喜怒哀乐全凭着傅先生,但傅先生可能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天天生气。
这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体育馆内。
一下能容纳很多人,还是贺京关托人特意找的地儿,就是为了方便吴中济选角色。
吴中济见到他来像没看到,但其他人可不是这样。
张桐谄媚地伸出手“贺总,您来啦,恭候您多时了。”
贺京关已经越过他,成为本片最大的投资商兼制作,但却没有揽任何杂事,只让人把主演位置空出来。
说自家小孩喜欢。
张桐现在的老板自然也就换成了他。
吴中济对他态度冷淡,尽管自己的片子在下架危机中是贺京关救得场,但他却不会丝毫领多余的情。
贺京关道“吴老,别来无恙,你放心,今儿我就带我家这小孩出来玩玩,您定的角色我丝毫不动,只一条,只把主演位置给我腾出来就成。”
吴中济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让他试试?难不成你带来的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贺京关倏忽笑了,带着傅鹤坐在后排,他腿修长,一只腿一下搭了几个台阶,一只手臂往后靠,懒懒散散,另只手扶着傅鹤端正坐着的腰腹。
倒像把这场选角变成了上朝,而他成了商纣王
“吴老此言差矣,这中看不中用也分几个层次,拆开了分,可以看但不能用,是美丽花瓶,能远观但不能拿到手玩,否则乏味。不能看但能用,说明这人长得不行,那像我这种俗人,第一眼就会让他滚蛋,哪里能知晓他是否真的能用?所以……”
贺京关看了眼傅鹤,后者还是没表情,但乖巧,坐在他身边,比他刚才在外面看到即将要来试镜的人好看的不止一星半点,明艳地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压制,反而愈品愈香。
看到他这张稠艳的脸,奇异地浇灭了他刚才那股子焦躁的火焰。
贺京关盯着这张脸道“所以…带的出去,拿的出手才是我一贯宗旨。”
罗列了一大堆废话,讲不到重点,贺京关自拍胸脯保证的人,不见得就是好人,他吴中济纵横艺术圈多年,向来我行我素惯了,选角都是亲力亲为,更别说还是主演。
这是第一次,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更没有对对方了解的情况下,把主演给定了的,全是贺京关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见吴中济已经回了头。
贺京关又把注意力放到傅鹤身上。
傅鹤突然抬起来了头。
贺京关“……?”
傅鹤看着他“贺总,我可以。”
贺京关歪头,沉思了会。
傅鹤又道“您可以让吴老选一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