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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3号,安德莉亚本打算回到迪克斯特庄园,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薇薇安的预产期提前了。

  她收到猫头鹰寄来的信时,差点打碎了窗边的玻璃瓶。信上的字迹很潦草,是薇薇安亲自写的。

  她写着——

  亲爱的安德莉亚,上午的时候,我没忍住吃了个冰淇淋。现在有些不太舒服,我有预感,这孩子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我们先去圣芒戈医院,具体的房间你是知道的。另外,请不要训斥无助的阿尔法德,要好好安抚他——他又和之前一样了,我很担心他。

  前段时间,经过观察,安德莉亚推断,阿尔法德应该是得了妊娠伴随综合征。在薇薇安的整个孕期,最煎熬的不是孕妇本人,而是她的丈夫阿尔法德。

  孕早期的时候,薇薇安没有妊娠反应,就像没事人似的。倒是阿尔法德上吐下泻,食欲不振,硬生生瘦了十几斤。等到薇薇安孕中期的时候,阿尔法德才停止呕吐,恢复食欲。

  但是薇薇安那边却出了状况:她变得强势泼辣,有些不讲理。她动不动就训斥阿尔法德,还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闹脾气。

  阿尔法德本人倒是不在乎薇薇安性格上的小变化,他嬉皮笑脸地哄着薇薇安开心,心甘情愿地听着薇薇安骂他,简直可以说是乐在其中。

  不过,阿尔法德也有自己小小的烦恼——薇薇安怀孕之后的口味变得奇怪极了,他根本招架不住。

  薇薇安和阿尔法德的口味本来是一样的,都偏向清淡,这也符合大部分伦敦人的口味。然而,孕中期之后的薇薇安却喜欢重口味的食物,尤其是爆辣的。

  以前,薇薇安喜欢吃维多利亚海绵蛋糕、伊顿麦斯甜点和切达奶酪,喜欢小酌一杯葡萄酒,还喜欢喝偏甜的咖啡——怀孕之后就不喝了。

  现在,薇薇安喜欢吃沾满芥末酱的烤牛排和辣味意大利面,还常常想喝苦啤酒。好在被阿尔法德阻止了,因为孕妇不宜饮酒。为着这个,薇薇安差点将阿尔法德赶出家门。

  阿尔法德蹲在门口吹冷风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薇薇安还对蜂蜜公爵糖果店情有独钟,她给了一张小纸条,让他去买呢。

  打开纸条后,阿尔法德大惊失色。纸条上写着:比比多味豆、血腥味的棒棒糖、果冻鼻涕虫、胡椒小顽童、薄荷蟾蜍糖……

  天知道,薇薇安以前从来不爱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喜欢吃牛轧糖、太妃糖、粉色椰子冰糕之类的糖果。

  另外,虽然薇薇安吃得不多,却有个古怪的嗜好:她想喂给阿尔法德吃。如果阿尔法德不吃,薇薇安会悄悄地落泪。阿尔法德舍不得让薇薇安难过,只能苦了他自己——他不能吃重口的。

  在一日复一日的投喂,阿尔法德长胖了二十斤,额头全是痘痘。安德莉亚见到阿尔法德的时候,简直不敢认——根本看不出来布莱克家族的美貌基因了。

  好在薇薇安的孕中期终于过去了,到了孕晚期的时候,薇薇安又恢复正常的口味,也重新变回得体的淑女了。

  薇薇安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随着预产期的来临,阿尔法德开始担心薇薇安会不会在生产的时候遭遇意外。

  安德莉亚对此无奈极了:薇薇安可是个女巫——女巫的生产比麻瓜要安全点。而且,就算出现意外,魔药也一定能治好她的。

  在安德莉亚和薇薇安的轮番上阵下,阿尔法德终于被安抚了,恢复过来的他终于有心思照镜子。他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气得差点蹦起来。

  他因为焦虑瘦了十斤,但还是有一点走样。他的痘痘没有消下去,还有几个在额头上,为他英俊的容貌打了很大的折扣。

  阿尔法德按着自己的痘痘,恶狠狠地挑了挑眉毛,雷声大雨点小地威胁着:“我觉得应该是个儿子,太会折腾人了!就叫小天狼星,等他出来之后,我要打烂他的屁股!”

  安德莉亚赶去圣芒戈医院的时候,阿尔法德正抱着头,蜷缩在病房门口。她快步走到阿尔法德面前,询问道:“阿尔法德,薇薇安还好吗,她进去多久了?”

  阿尔法德抬起头,露出额头上的三个痘痘。他瘪了瘪嘴,惶恐地说:“十分钟,薇薇安已经进去十分钟了——女巫的生产应该很快的呀,我好害怕啊,安德莉亚。”

  十分钟……

  确认薇薇安没事后,安德莉亚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她想挖苦阿尔法德,话到嘴边,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的,阿尔法德,女巫的生产最快也要接近一个小时呢。”

  大半个小时之后,薇薇安生下了一个浅绿色眼睛的漂亮女孩,她的胎发是浅黄色的,和薇薇安一样。

  孩子被抱出来的那一刻,安德莉亚的心都软了——这是她头一回见到这样小的孩子。安德莉亚看着吐着泡泡的婴儿,忍不住笑了。

  赫斯珀,你好。

  我是你的教母,安德莉亚·布莱克。

  病房内。

  安德莉亚坐在病床边沿,握住薇薇安的手,感慨地说:“薇薇安,辛苦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你已经当妈妈了。”

  “是呀,安德莉亚。”薇薇安坐在床上,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根本不像刚生过孩子的产妇。

  薇薇安看了一眼病床另一边坐着的阿尔法德父女,拍了拍安德莉亚的手,有些动容地说:“安德莉亚,我有了亲爱的丈夫,还有了可爱的女儿,我真的好幸福。”

  安德莉亚也顺势看了一眼阿尔法德:他正熟练地抱着小赫斯珀,小心翼翼地晃动着两臂,轻哼着摇篮曲,哄小赫斯珀睡觉。

  安德莉亚没有忍住,调侃道:“薇薇安,我想起来了,阿尔法德以前还说要打赫斯珀的屁股呢。”

  阿尔法德立刻不满地嘟囔着:“我没有,我说如果是个男孩——可现在不是男孩,是我的宝贝女儿,赫斯珀。”

  赫斯珀紧闭着眼睛,皱起眉头,无意识地挥着手,发出不高兴的咿咿呀呀声。阿尔法德耐心地哄着赫斯珀,好一会儿,赫斯珀终于睡着了。

  她睡着后,阿尔法德才抬起头,看向薇薇安,他的眼圈红红的,有些语无伦次:“薇薇安,我当爸爸了,我有女儿了……是赫斯珀,是小棉袄赫斯珀……”

  “是啊,我们成为父母,成为赫斯珀的爸爸妈妈了。”薇薇安微微湿了眼眶,她忍不住伸出手拥抱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她的世界。

  安德莉亚静静地看着一家三口相拥的画面,感触颇深。时光飞逝,曾经那个高傲的女孩,成为了温柔的妻子和母亲;曾经那个张扬的男孩,成为了体贴的丈夫和父亲。

  安德莉亚突然感到格格不入和莫名的失落,她想到了她自己。她的人生按下跳跃键,从十几岁,一下就到了31岁。她被偷走的时光怎么办呢?

  失落没多久,安德莉亚就释然了:这些都已过去了,现在的她有自己的未婚夫,将有一个美好而绚烂的未来。她也会像薇薇安一样,成为一名母亲和妻子。

  她该要结婚了。这一刻,安德莉亚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迫不及待想回到迪克斯特庄园,将这件事告诉她的父母。然后,她的父母会赶回布莱克老宅,见见他们的未来女婿。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和汤姆会在明年夏天之前完婚。如果再顺利一些,明年这个时候,她和汤姆的孩子也出生了。

  安德莉亚期待地想着。

  12月10号,女贞路三号。

  新手父母手忙脚乱地为赫斯珀·布莱克举办了洗礼仪式。参加这场洗礼仪式的人并不多,只有小赫斯珀的父母、教母,以及费格太太。

  除此之外,小赫斯珀的姨母德鲁埃拉为她送来了一份贵重的出生礼,她的姑母沃尔布加也送来了一份中规中矩的出生礼——很普通,因为她还没有消气呢。

  洗礼仪式结束后,安德莉亚向汤姆说起,她要回到迪克斯特庄园小住一段时间,顺便将婚事告知她的父母。她向汤姆保证,她一定会在情人节之前回来。

  她又说道,她回来的时候,还会带着她的父母一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会和汤姆在明年夏天之前结婚。

  听到这个后,汤姆终于大发慈悲,让安德莉亚回去小住一段时间。不过,他让安德莉亚的表弟兼他信任的下属西里尔和安德莉亚一起回去。

  对此,安德莉亚欣然接受——西里尔也好久没有回到迪克斯特庄园了。

  12月11日。

  梳妆镜倒映着一顶精致的王冠,和一张忧愁的美人面。安德莉亚坐在梳妆台前,托着下巴,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冠冕,又问了一遍:“冠冕,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一团雾气从王冠里飘了出来,凝聚成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站在安德莉亚的旁边,背着手,无奈地笑了,说:“安德莉亚,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了。”

  安德莉亚坐直了身体,侧过身,仰望着冠冕。她抓住关键点,理直气壮地指责:“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到迪克斯特庄园呢?”

  冠冕面带歉意,轻轻摇了摇头,说:“安德莉亚,你偷偷将我带进庄园,会让你的父母不满。而且,我没有实体,这样去见你的父母,是不礼貌的。”

  安德莉亚当然知道这些,可她就是舍不得冠冕。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和冠冕没有分开过。她失意地看着冠冕,叹息了一声。

  冠冕轻笑一声,摸了摸安德莉亚的头发,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朵红玫瑰。他弯下腰,将这朵玫瑰用魔法固定在了安德莉亚胸口的浅绿色毛衣上。

  “好啦,安德莉亚,别不高兴了。今天额外的一朵玫瑰,希望你能开心——就让这朵玫瑰代替我陪着你。”

  “好吧,我会想你的——我真的要走了,西里尔还在等着我。”安德莉亚站了起来,留恋地看了一眼冠冕和窗边的玫瑰,狠下心来转身离去了。

  在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冠冕叫住了她:“安德莉亚。”安德莉亚立刻转过头,欢喜地看向冠冕。然而,冠冕只是微笑嘱咐道:“我会想你的,早些回来。”

  安德莉亚有些失望,但是闻到玫瑰的香气,她又愉快起来。她凝视着冠冕,坚定地说:“我会的,冠冕。”

  说完,安德莉亚转过身。她的步子很慢很慢,她在期待冠冕改变主意并叫住她。她也害怕冠冕挽留她,那样她说不定就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冠冕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安德莉亚远去的背影。在安德莉亚离开之后,他收敛笑容,阴沉地将自己的魔力全部放了出来。

  他并不担心被本体发现,因为这间屋子里早就被他施了咒语——这间房间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本体都不会感知。

  冠冕变得暴躁易怒和残忍了,因为安德莉亚的离开。他不舍得安德莉亚,可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他只能暂时放开安德莉亚。

  黑色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房间,冠冕低头看向自己几乎凝实的手,得意地笑了。在爱意的滋养下,他已经变得很强大了。

  再过几天他就会拥有真正的实体了。到那时候,他会布下天罗地网,将本体引过来,偷袭他、吞噬他、取代他。

  在那之后,他就会成为安德莉亚唯一的爱人了。

  冠冕在室内低低地笑了,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他不知道的是,安德莉亚还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安德莉亚舍不得冠冕——她都没有舍不得汤姆。不过这没什么,冠冕本来就是汤姆的一部分而已。

  说起来,重逢这么久,她还没有和汤姆说过爱这个词呢。这一刻,她非常想说出来——说给冠冕听也是一样的。

  可她的脸皮太薄,不敢开门。她抿了抿唇,在门上比划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她无声地笑了一声,好像真的有个爱心在门上一样。

  看了一会儿,安德莉亚在心底默默地说:我爱你。

  I love you.

  一门之隔,所隔山海。

  冠冕永远不会知道,他心爱的女孩正悄悄地说着情话。他正畅想着代替本体后和安德莉亚举办的婚礼呢。

  他不在乎婚礼的形式,只要安德莉亚喜欢就行了。他想到了安德莉亚说过的麻瓜婚礼,眼前好像真的出现穿着新娘装的安德莉亚。

  冠冕学着安德莉亚曾经的语气,自言自语:“安德莉亚·布莱克小姐,你愿意嫁给Lord Voldemort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想到安德莉亚一定会说“我愿意”,冠冕就感到得意和兴奋,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魔力。黑雾越来越大,冠冕满不在乎——在即将成功的时候,他难以抑制自负的本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一缕黑雾,竟然顺着没有关好的门缝中飘了出去。

  七楼,会议厅。

  突然,汤姆叩击桌面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轻笑一声,打断了沃尔布加的汇报,对着在座的人说道:“我的朋友们,先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三楼。

  整个房间被黑雾所弥漫,最中间漂浮着一个黑漆漆的头颅,是冠冕。他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化为黑雾,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的眼睛不再是黑色的,而是充满血泪,他痛苦地哀嚎着:“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啊……”

  “只差一点?”汤姆站在梳妆镜旁边,把玩着魔杖,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他终于抬起头,一双红眼睛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冠冕。

  即使是Lord Voldemort的魂器,也不可以挑战Lord Voldemort。妄图打败他的事物,都应该被消灭。

  汤姆为冠冕的愚蠢感到可笑,他轻蔑地说:“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制造出来的。我赐你以生,也可以叫你,痛不欲生——就像黑曜石戒指一样。”

  汤姆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周围的黑雾散去了些,冠冕仅剩的部分也变得透明了。冠冕不甘地仇视着汤姆,却无能为力——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战胜不了本体。

  他的面容渐渐消失了,和周围的黑雾一起化作一道雾气。在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冠冕似乎看见了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披着头发,穿着睡衣,拿起床边的玫瑰花轻嗅着,她欢喜而俏皮地说道:“冠冕,这朵红玫瑰好香呀!”

  安德莉亚……

  我的,安德莉亚……

  室内归于寂静之后,汤姆走到窗边,看着玻璃瓶中的玫瑰花。他一个眼神,玻璃瓶就碎成粉末,玫瑰也迅速枯萎了。

  区区蝼蚁,也妄图取代伟大的Lord Voldemort,不自量力。力量、永生甚至是安德莉亚,只有Lord Voldemort才能拥有。

  汤姆扯动了一下嘴角,讽刺地想。

  迪克斯特庄园。

  安德莉亚站在走廊下,突然感到一瞬间的无力和恐慌。她下意识地抚上心口,发现毛衣上的玫瑰已经枯萎了。

  她取下泛黄的、干枯的玫瑰,放在手掌上,眨了眨眼,有些失落。也许是离得太远,魔法失效了。安慰自己后,安德莉亚将枯萎的玫瑰放进了衣兜。

  旁边的西里尔注意到,问道:“安德莉亚,你怎么了?”安德莉亚拢了拢狐狸毛披肩,说道:“没事——走吧,西里尔,母亲应该醒了,我们进屋吧。”

  在遥远的格里莫广场,雪花簌簌地落下,铺满整个伦敦的地面,银装素裹。这一刻,冬天,真正地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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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枯萎的玫瑰·完

  亲爱的安德莉亚,玫瑰枯萎了。

  我很抱歉。

  ——你的爱人,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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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真像个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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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养液耶!

  来个小剧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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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第一弹》

  《安德里亚斯·汤姆·怀特:求求爸爸再爱我一次》

  Andreas·Tom·White。六岁的安德里亚斯在羊皮纸上写好自己的名字后,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安德莉亚坐在他的身边,好笑地问:“安迪(Andy),你怎么了?”

  安德里亚斯扬起小脸,不解地说:“妈妈,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呢?”

  安德莉亚摸了摸安德里亚斯的头,轻快地说:“安迪,因为你是爸爸妈妈的第一个宝贝呀,我们特意为你取了小名——你晚了半个小时的妹妹都没有。”

  “可是爸爸不爱叫我的小名。”安德里亚斯幽幽说道,“爸爸觉得我的小名太幼稚,觉得我的中间名不好听,又不想叫我的名字——他总是说只有妈妈你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所以,三岁之后,他只会叫我——”安德里亚斯委屈得脸皱成了苦瓜,他哭丧着脸说,“——怀特!怀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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