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和这些臭烘烘的海盗一起吃午餐!真不懂这破岛有什么值得度假的,想知道我年轻时为什么转学吗?”海瑞艾塔呸了一声,“哪位客人是我不能见的?马尔福的情妇?”

  “您说笑了,”男巫停顿了一下:“是那位大人,马尔福夫人。”

  海瑞艾塔被迎面撞来的一阵寒风刮得直哆嗦,言语也不如刚才倨傲,“知道了。”

  “马尔福先生嘱咐过,如果您还愿意在这儿享用午餐,他下午会来接你;如果你还想去和他一起会客,请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屋。”

  “你走吧。”海瑞艾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却被凉气刮得更疼了。

  男巫在原地晃了晃魔杖,身形一闪,消失在甲板上。

  ......

  安瑞雅扯出一个笑,知道自己和埃克斯教授正因礼貌而相互敷衍,向对方表明意图后,他们一个去了底层船舱,一个留在甲板上寻找大副。

  分明是在找人,她却总觉得有道探究的视线紧紧追随着自己,等她转身回探却又一无所获。

  尽管有端倪,安瑞雅却仍怀疑自己神经过敏,从这具身体里重生后,她的不安感就未曾真正消失过,总是经绷着。

  要知道,商船甲板人口繁杂,水手们早就不是八、九世纪的纯维京巫师了:

  每年,维京商船都会在最寒冷的严冬时节准时从波勒维亚岛出发前往南方、在卡萨布兰卡港停留一段时间,趁酷暑来临前横跨大西洋途径美国东海岸,后在纽芬兰岛屿补给物资,最终回到波勒维亚岛。

  或许是上船交易的巫师看她长得有些与众不同而打量,告诫自己不必太紧张过后,安瑞雅随意找了个瘦高个搭话,“请问,你们的大副在哪儿?”

  瘦高个抿了口酒袋里的朗姆,露出几颗黄牙,浑浊的双眼垂粘在安瑞雅脸上,嘴里的英语难得没有口音,“有预约吗?”

  安瑞雅摇头。

  “加隆带够没?”瘦高个皱着眉毛,“我不做穷小孩的生意——你多大......”

  “以貌取人可能会让您损失一大笔金加隆,大副先生。”安瑞雅从绒袖子里取出一只钱袋,将它还原成本来大小,托在手中掂得叮当响。

  “叫我杰拉德就行了,”他无法对这美妙动人的声音说不,“跟紧我。”

  杰拉德领着安瑞雅穿过层层游荡在甲板上的巫师,那些水手模样的,在他经过时还会主动问好,落在安瑞雅身上的视线也更多了。

  她随着杰拉德在通往船头方向舵的楼梯口驻足,总觉得头顶的那道视线炽热焦灼,抬首仰望,正好和一名手拄长杖,穿着毛领衫、戴着羽毛帽的考究女巫四目相对。

  咔哒一声,杰拉德拨开木梯下隐藏的雕花橡木门,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

  安瑞雅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不太友善,但她也左右不了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看法,垂下眼睑、抬脚进门,嘴里朝杰拉德答道,“好的,来了。”

  房间里的蜡烛随着木门的转动一根根燃起,橙黄的光令屋内陈设一瞬间在视线中铺开:一只只魔杖整齐地贴靠于商船墙边的花窗玻璃边,被镀金架分明隔开。

  安瑞雅站定后才发现房间里被施过隔音魔咒,安静得能听到火焰扑簌的轻响。

  “要魔杖,是吧?”大副杰拉德吹嘘道,“我这里只有好货。”

  他让安瑞雅把身高、臂长的数据以及个人爱好浅述一遍,又用一副挑剔的眼神瞧她,“梅林,你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很快,他摸出一根弯曲程度能够媲美老式手枪的杂色-魔杖递到她手里,“试试这个。”

  杖柄十分柔软,杖尾勾缠住了她的手腕,安瑞雅尝试着使用了一个无声的‘荧光闪烁’,魔杖的杖尖却吐出一道厉火,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火光似乎让杰拉德兴奋了起来,“怎么样,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她根本就没用厉火咒,怎么可能不错呢?

  安瑞雅不敢表现得过于魔力不济,只能把魔杖递了回去,佯作嫌弃摆头道,“不行、杖尾勾得我手腕疼,换一支。”

  也许是见她十分随意地用了恶咒,又或是觊觎她那满袋的金加隆,杰拉德挑选魔杖的动作不再拘束。

  他摸出角落里的青灰色长杖,“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十分罕见:达芙妮枝叶浸泡过的箭毒木,杖心是夜骐的牙齿。①作为巫师的第二支魔杖再好不过了。”

  安瑞雅接过来又一次尝试,简单的漂浮咒却将正朝她怪笑的杰拉德推抵到了半空中,差点就要让他擦窗而过、落进海里。

  “非常抱歉,看来它也不适合我。”

  她忙将大副从半空中放下,不再对‘其他魔杖’抱有任何期待,转而取出从伏德摩尔特的冬青木魔杖,“我只想知道,做出和这支一模一样,有可能吗?”

  杰拉德接过魔杖端详一阵,又是弯折又是嗅闻,脸色却冷了下来,“伦敦奥利凡德店的,是吧——仿制魔杖只有吃不起饭的家伙才干,我才不做那种事情。”

  安瑞雅想不出有什么比金加隆更能诱惑面前这个状似海盗的巫师,“我给你五倍的价格,上百金加隆,怎么样?”

  见杰拉德眉头略舒展开来,还有余地的模样,安瑞雅又加码道,“这些材料很容易得到,可不比你的达芙妮汁、箭毒木材和夜骐牙齿罕见,一百加隆做定金,如果成品无误,价格再翻一倍。”

  她把钱袋搁在房间摞起的酒桶面上,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硬币,杰拉德果然心动,眼睛连半秒钟都没法从牛皮袋上挪开。

  “真是个怪人。”杰拉德嘀咕一声,扬起下巴,“你什么时候需要?”

  “魔杖不可能给你带走,不过成品我也不急着要,明年严冬你们离去之前,如何?”

  “哈,今年当然不可能,我们下周就要南渡。”杰拉德怪笑一声,舔了舔黄褐色的门牙,“除非你也跟我们一起航行。”

  安瑞雅也不回应他的眼神,从钱袋中摸出一百个加隆留下,又硬气着威胁道,“如果逾期、或是没有结果,定金我会双倍讨要回来。”

  “哼,”杰拉德喷出一道鼻息,推开橡木门,有意送客却不陪行,“成交。”

  安瑞雅走出船室,又见埃克斯教授等在甲板侧边的楼梯口处木愣愣地四处张望,只是,他手中的彩色矾根已经没了。

  她倒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对方是在等自己,但总有人是这么猜测的:海瑞艾塔走下扶梯,拄着长杖朝身侧的围栏上轻敲了两下,拖着古怪的长调,在安瑞雅身后阴阳怪气,“好久不见了,安女士。”

  听见有道女声叫唤她的姓,安瑞雅随即回头打量——难怪之前一直觉得有人在观察自己,倒也不是错觉。

  “您好。”安瑞雅礼貌地笑。

  海瑞艾塔只想讽刺她两句,只是眼神将对方从头打量到脚也没找到适合挑剔的地方:她看起来就没变过,皮肤仍像在霍格沃兹读书那样白皙细嫩,不知道喝了哪家美容店的魔药。

  安瑞雅也在观察对面这位盛气凌人的夫人,她那圈住手指的戒指上的绿宝石即使在没有日光照射的情况下都闪着光,和她手杖顶端蛇头的眼睛是一个材质。

  海瑞艾塔用下巴点了点那个正朝她们这边缓步靠近的埃克斯教授,满口尖锐,“先只当你是真疯了,却听斯拉格霍恩说是你蹬掉了里德...哼,那个男人,不过,就算成了霍恩海姆,也不见你勾搭到什么好货色。”

  她嘴唇不断翕阖、说个不停,口里的热气喷在安瑞雅面前,让她的本就陌生的脸越发模糊。

  “不好意思,请问该怎么称呼您?”安瑞雅打断她的话,只是淡笑,“说来惭愧,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海瑞艾塔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拿刀砍了水花,更气愤了,“你真是半点儿没变,讨厌得很!”

  酝酿着再刺她两句,却又回忆起曾经在霍格沃兹特快上的遭遇,眼皮跳个不停,边下船远离边道,“你等着,你们在船上拉拉扯扯的样子我都会透露给他。”

  透露给谁?

  安瑞雅猜测,原本的芮娅·安大抵和这位浮夸的夫人做过情敌,只可惜她们俩没一个成功和那位‘美人’修成正果。

  难得溢出些窃喜:对方讽刺她和之前一样讨厌,岂不是说她扮成芮娅·安连破绽都找不到?

  目送海瑞艾塔远去,安瑞雅勾起嘴角。

  埃克斯教授在远处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你交友的口味十分独特。”

  “别这么夸奖自己,埃克斯教授,至少从今天起,你在我心里可算得上一位‘朋友’了。”安瑞雅趁着心情好调侃了两句,又改口道别,“愿你玩得开心,埃克斯教授,我得回城堡去了。”

  埃克斯教授斜了她一眼,也不出声搭理,反而先一步抬脚离开商船,也往回德姆斯特朗幽灵船将要停靠的海岸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材料没有可考之处,巫师岛屿和商船也都是胡编乱造的。

  PS:祝愿已经参加考试的亲取得超常发挥的成绩,不负自己的努力,做最幸运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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