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娅紧闭着眼,她知道自己恰好避开了高脚杯的玻璃碎片。

  地板冰得厉害,她就像一块冰窖里的冻肉,只能咬紧牙根才不至于哆嗦起来;而里德尔的眸光好似炽热的喷枪灼烤着她露在外的皮肤表面。

  浑身都难受得厉害,一时间,就连口中的酸涩也在对比下减轻了许多,他状似有意折磨她一般,一直立在旁边不离开半步——玻璃渣正好被他踩在脚下,破碎的残响传至芮娅贴地的耳朵——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哒、哒”两声闷响,仅凭耳朵,芮娅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真是个好姑娘...怜悯所有人,却不包括我。”里德尔的声音逐渐朝她靠近,“你吓走了我的猎物,安小姐,怎么办才好呢?”

  芮娅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悠长,她不清楚醉酒人该是什么模样。

  汤姆·里德尔不会给她思考的机会,他恍惚喷出了刺骨的龙焰,“就让你来代替弗利小姐接受惩罚吧——”

  梅林,他已经疯了!

  芮娅猛地握住魔杖撑起上半身,准备在拧头的刹那出其不意击落他的魔杖。

  可是里德尔手上压根没有魔杖,他只是半蹲在高脚杯的碎屑边睨着她,满目嘲讽。

  那眼神让芮娅不得不唾弃自己的冲动,仿佛她才是那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里德尔嗤笑,“酒醒了吗?”

  芮娅无法再装下去,她将手中直指着对方的魔杖收回到腰带里。

  或许汤姆·里德尔正是在等这个动作,他趁着芮娅重心不稳,伸手穿入她前胸水滴状镂空、扣紧她纤细的脖颈。

  芮娅此时的动作不能再滑稽了,她俯趴着,甚至得靠着那只作恶多端的手才能保持平衡。

  里德尔反手提起她的衣领,将芮娅往自己身前猛地一拖——女巫扑到他的怀中,却再次取出魔杖抵住了他的小腹。

  大片尖锐的玻璃碴都在芮娅的腿下,礼袍抵御不了它,疼痛无比尖锐。

  她只能勉强用另一只手撑住汤姆曲起的大腿,以此减轻压在碎渣上的重量。

  汤姆·里德尔嗅到甘甜的血腥味,他的红瞳中酝酿着一场风暴——这位趴跪在他身前的女孩似乎没什么重量,他垂首靠近她浓艳的闪着星光的黑唇......鼻端没有嗅到任何酒精的臭味,反倒是一股柠檬香。

  “魔杖已经就位,如果你想做什么,趁现在吧。”

  里德尔的脸离自己近极了,如果是梦,他应该趁机吻她才对。

  但又怎么可能是梦呢,他在学校走廊让她做出这么屈辱的动作!

  膝盖和大腿被刺破后的疼痛直到现在才传递给她的脑子,芮娅撑在他腿上的手有些脱力,尖锐无情的玻璃碎渣让她微微颤抖,几乎就要碰到俯身贴近的男巫的唇瓣。

  不能这个样子,太软弱了。

  不能这个样!

  “我...”

  芮娅脑中闪过无数种攻击魔咒,却迟迟不能下手:这和口述分手是两码事——她有种直觉,如果现在她用了咒语,汤姆·里德尔会在下一刻变成她记忆中的那位伏地魔。

  “我给了你机会,既然这样,”里德尔的语气轻柔下来,他仿佛在说着情话,“那么,昏昏倒地。”

  ......

  医疗翼边,盖玛·琼斯女士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咚、咚’两声,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琼斯女士穿着睡袍,但脸上没有困意。

  “圣诞快乐,琼斯女士。”

  “圣诞快乐,里德尔——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盖玛·琼斯记得,几年前的圣诞,这位男巫也造访过她的办公室。

  汤姆·里德尔朝一旁挪了一小步,露出身后漂浮在半空中的芮娅·安。

  女巫的双腿双脚都无意识地耷拉着,细碎的玻璃渣与衣料一齐扎入她的大小腿与膝盖,墨绿色的裙摆上星星点点俱是血渍。

  “发生了什么?”琼斯女士禁不住问道。

  汤姆·里德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单词来,“小意外。”

  盖玛·琼斯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几乎所有霍格沃兹的教职工都知道这个,她设想不出里德尔口中的‘意外’是什么模样。

  就在几周前,他在拂晓之际赶到医疗翼,这个男巫浑身是血,却仍温柔谨慎地拥着被蛇怪石化的女友芮娅·安。

  琼斯女士没有多问,她只是让汤姆·里德尔将受伤的芮娅·安放到医疗翼的空床位上,然后回办公室里调配药水。

  那场面看上去狼狈且狰狞,但伤却算不上多过分,或许擦点白鲜是不错的选择。

  看芮娅·安的样子除疤药水和凝神剂也很有必要,对于一个该在晚会上大放异彩的女巫而言,真是个糟糕的圣诞节。

  琼斯女士用银质铁盘盛好药剂来到医疗翼,她刚准备令汤姆·里德尔帮她划开女巫的礼裙,却听他抢先道,“我走了,琼斯女士——已经太晚,我困得厉害。”

  汤姆·里德尔甚至没得到琼斯女士的回应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他似乎真困极了,有些必做不可的梦等着他。

  ......

  有人在吻她,芮娅觉得身上太沉、太沉——应该是那位吻她之人的重量。

  她睁开眼睛,如她所料:是汤姆。

  他离开她的床畔,朝她递出手,“芮,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显然,抛出问题的人认为回答并不重要,他将芮娅从床上拉了起来,并且朝着她身上的礼袍来了个四分五裂。

  芮娅下意识遮掩,却被汤姆擒住双手,他一口叼住她肩畔的软肉,印下道齿痕,“让我帮你换礼袍吧,它会很衬你。”

  应该是在做梦,芮娅这么告诉自己。

  她顺从了梦中的汤姆,如果在梦里都不能恣意些,那还能叫梦吗?

  汤姆给她挑的礼袍漂亮的不可思议,它是若隐若现的水色,紧紧贴身勾勒出曲线,背后寥寥布料的纹饰勾勒出一朵莹亮的夜光玫瑰,袍边的星光似乎是为了衬她眼角与唇上的银粉而存在,不至于太长,正好显露她玲珑纤细的小腿。

  “MAY I?”汤姆对她笑着,并且早已握住了她的手。

  说真的,他们并不像是在跳舞,汤姆贴在她的身后拥着她微微摇晃着。

  “你就想在这儿跳吗?”芮娅侧头瞧了他一眼,梦里的汤姆比外面的那个好太多太多,近乎天壤之别——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才会在分手后反复做梦。

  “唔...”汤姆沉吟片刻,忽道,“说真的,我认为跳不跳舞无所谓,比起这个,我更享受帮你更换礼袍的过程。”

  芮娅瞪了他一眼,迈开脚步就往礼堂跑去,她知道汤姆会追上来——这可是她的梦。

  汤姆的脚步果然在她身后响起,但男巫在礼堂门边将她拦了下来。

  他一步步靠近芮娅,并将她困在角落里,佯装狠恶地盯着她,“我给你的礼袍可不是让你穿给别人看的。”

  “为什么不?”芮娅摇头,“只有心胸狭窄并且无能的男巫才会那么想!”

  “我承认。”汤姆笑了,他猩红的双瞳漾着光,只听话锋一转,“当然,也不是不可以,我会杀掉礼堂里所有人。”

  梦境是会被现实影响的,至少芮娅这么认为,她默默唾弃了一遍真正的汤姆·里德尔,毫不示弱地与这位面前的汤姆四目相对。

  他抱起了她,朝着一边透着月色的窗户飞去,破窗而出,闯入天际。

  芮娅似乎看到他礼服的尾巴化作一阵黑烟...末了,连自己的下半身也模糊起来,与那阵黑烟融于一体。

  汤姆拥着她从天文塔口的窗户上了八楼,来到有求必应屋外来回走了两遍。

  石门敞开,露出金碧辉煌的舞厅,几乎与楼下的礼堂一模一样。

  汤姆两步离开芮娅,走入其中,朝她躬身,“和我跳舞吧,芮。”

  “哼。”芮娅喷出一道鼻息,她绕着汤姆走了两圈,最后勾住他的下巴,俯视他,“勉勉强强,今晚的舞伴就你了。”

  不知何处响起与礼堂中类似的圆舞曲,汤姆勾住她的腰身,踩着节奏跳了起来。

  或许马尔福与埃弗里的确跳得不错——但与汤姆比起来,他们根本算不了什么。

  汤姆将她数次抛到天上,又数次精准接住,他好似一个天生的摄魂取念者,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下一步迈向何方、下一曲想跳什么类型的舞蹈。

  不知多久,芮娅出了身汗——即使在下雪的圣诞节,她松开搭在汤姆肩上的手,摸出朵花藤将头发挽起。

  屋内灯光逐渐变暗,汤姆含住她鬓角的汗珠,轻声道,“我可以吗?”

  芮娅没有回答,他的手有些烫,这个梦真实地不像话。

  汤姆轻笑出声,“我不会让你疼的,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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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今天的芮娅·安来说,没有比从有求必应屋醒来更惊悚的事情了。

  腿上还有些残留的疼痛,但玻璃渣早已被清理干净,新长出的嫩肉刚脱痂,微微发痒。

  她颤了一下,大声喘气。

  唯一的幸事是,她身上穿的并非梦里的水色礼袍。

  作者有话要说:

  芮娅:是不是有点狗血。

  原装汤姆:我恨。

  切片汤姆:我觉得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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