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第三次鸣笛后自动关闭车门,开始‘隆隆’地朝前奔驰。窗外的景色顺着木框边沿逐渐拉长,满目的青绿色远山连绵起伏,虽美看久了也有些乏味。

  没有人找来,甚至是挨个包厢推销贩卖《巫师与战争》杂志的人也不在。

  芮娅来回翻阅着手里刚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特级魔植与魔药》——其间记载的大都是不可能在霍格沃兹‘实践’的药方——以故事的形式叙述,篇章后会详述故事中出现过的植物与魔药,趣味性更强。

  就像是她正看的这一章:常年流浪于荒野的男巫在一次投宿中深深爱上了庄园中新寡的女主人——貌美的姑娘熬死了年迈的庄园主,继承男方的全部财产。

  不过,任凭男巫在借宿过程中如何暗示、如何献殷勤,女主人都对他的示爱无动于衷。深感煎熬的男巫为此特制了一种魔药,他将自己的睫毛融在药剂中趁着午餐时加入了女主人的例汤里。

  结果,女主人并无胃口,一碗添了药剂的例汤全被喂给了农场里的猪。

  此后详叙的药方与她之前在图书馆见过的迷情剂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故事里的男巫是个秃头,将药方中的头发换成了睫毛。

  碾着轨道的车轮极其聒噪地响个不停,整个车厢随之震颤,被她捧在掌心的书不住地晃动,眼睛盯着那一面看久了便开始止不住地流泪。

  暑假过后就升该五年级了,她总是想地太多、不由自主地去在意O.考试,即使芮娅再三暗示自己不要焦虑:向那些门门都拿T且足够乐观的巫师学习吧,忧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芮娅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整个人昏昏欲睡。

  忽地、‘砰’的一声,她身边的车门被人猛地拉开,凛冽的廊风呼啸而过,将她吹得一个激灵。

  “在想些什么?”汤姆把手中的行李箱与芮娅的摞在一起,迈步跨入包厢,十分亲昵地嬉笑着:“我有这么可怕吗?”

  芮娅下意识回嘴:“海瑞艾塔呢,她在哪里?”

  “你说弗利?在意她干嘛......”汤姆有意停顿数秒,随后望向车窗外缓缓道,“还是说...你吃醋了?”

  “懒得跟你争辩。”芮娅白了汤姆一眼,接着瞥向他身后:车厢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尾随。

  海瑞艾塔·弗利应该是被他借口甩掉了吧?看来汤姆对她全无半点儿好感。

  她撇了撇嘴,抚弄着查罗的后颈...不主动也不拒绝,汤姆对于渣男的那一套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了。

  汤姆带上车厢门,紧挨着芮娅坐了下来。

  “别,你坐对面去。”芮娅往角落缩了缩,伸手指着对面的皮椅。

  汤姆十分自在地靠向身后的软垫,反而离她更近了。

  只听汤姆道,“不要,那不是放着箱子吗...根本没位置坐。”

  芮娅怀疑汤姆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仗着他那张迷人的脸庞与颀长的身段,只要与女性恰当的暧昧能获得不少好处——海瑞艾塔·弗利就是十分恰当的例子。

  她‘嗖’地站起身,一把拎起对面的两只行李箱,踮起脚尖就将东西往顶处的木架上送去。

  汤姆将双手支在脑后,就这么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左右来回晃动,芮娅的脚尖很难长时间支撑着踮起的动作,箱角在木架边缘磕磕碰碰,几次擦边而过却就是塞不进行李架里。

  除了几套衣服和两三本书外,芮娅根本就没带别的东西。查罗十分通人性了,就连猫笼都不需要——手上的箱子那么重,只可能是汤姆的那只。

  芮娅将两只箱子搁在皮椅上急急歇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习惯以麻瓜的角度看问题,末了便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魔杖。

  这时,身边一声清响。

  汤姆站起身,从侧面插-入一只手,手心抚过芮娅的手背,遂圈着她的手腕将她牵开。

  他随手一支便将箱子搁了上去,又轻笑道,“我看你还得练一些类似于阿尼玛格斯的变形术,说不定还能长一点儿。”

  芮娅巧力拨开汤姆的桎梏,转身坐在原本放置木箱的皮椅上,并不理会汤姆,反倒朝查罗勾了勾手指,将黑猫接到自己怀中。

  “纳吉尼呢?”

  “没跟着一起。”汤姆随口一答。

  原本垂头抚猫的芮娅惊讶地抬首瞧着汤姆,“什么叫没跟着一起?”

  “她呆在霍格沃兹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汤姆耸了耸肩,似乎并未将此太当一回事。

  “你把纳吉尼扔在霍格沃兹里?不会有事吗?”芮娅的语速快了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迪佩特不准我们留校不代表暑假没人呆在城堡——你有多低估那些教授?”

  半开的窗户传来聒噪的哐当声,不绝于耳,令人一阵焦躁。

  汤姆哐的将窗阖上,当然——这并不能改变多少,车轮咬合铁轨的声音只是变得更闷了,丝毫没能减弱。

  不过,车厢内的两人能更清晰地听到对方的话语声。

  “你不会认为纳吉尼是只普通的蛇吧?我们入学前...她早就知道关于巫师的事情,霍格沃兹她曾经就去过——呆在霍格沃兹是她自己的想法,我-干涉不了。”

  什么叫曾经去过霍格沃兹?

  是了,芮娅的视线有些恍惚:纳吉尼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蛇,她和查罗、查理不一样,要去哪里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

  呆愣愣地不知看向何方,她就这么僵着身子呆了许久。

  窗外的景色早已从青绿变作辽阔的平地与农庄,霍格沃兹特快已驶离圈着城堡的群山,就快要进入伦敦郊区。

  芮娅忽感一阵湿润,清凉感自头顶而来,似乎已持续了一段时间。

  她伸手触了触头顶,摸到一团水珠——她有十分真切的感觉,这颗水珠越聚越大,然后在她的头皮散开,融入其中。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没瞧出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错觉吗?

  嗅嗅......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芮娅抿着唇用力吸了一口气,她能确定短短几分钟之内,车厢内的气味剧变:那是一股浓郁、十分立体的味道——不好形容,却能立马让芮娅脑中划过一片片剪影。

  ...有求必应屋里十分浓郁的陈木、还有天色将亮未亮时的伍氏孤儿院:空气中氤氲的冷冽的清香......甚至是充斥在鼻腔里的樱桃味。

  “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听了芮娅的话后,原本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汤姆四下看了一圈,正好目视着行李架背面瞬间滴落的水珠。

  他直接站起身看向芮娅头顶:干燥,浓黑的发丝根根分明——她盘成一团的发髻上缀着几朵小花,也不知是特意打扮,还是无意间落在上面的。

  “干嘛?”芮娅忽地感觉那味道更加浓烈了,分明是淡雅的清香,可那密度却好似远胜她能嗅到的那样,让她脑仁发昏。

  她伸手抵住汤姆的前胸,手心搭在他的衬衫袖口上,“你看什么呢?”

  汤姆用指腹抚了抚芮娅的发顶。

  蓦的,灵光一现一般,他将行李架上自己的箱子抽了出来放在座位上。

  抠开卡扣,只见那被他放在箱子角的心形玻璃瓶盖已经旋开大半,其中紫红色的液体撒了个干净。

  海瑞艾塔·弗利送的香水——并不是情人节的那瓶,而是今天临行前新给的。

  汤姆并不打算用它,就像情人节的那瓶一样:大多女孩儿的礼物全都进了垃圾桶,那是它们该有的待遇——毕竟,都是危险品。

  奇妙的香水瓶边的衣服,瓶中的液体分明透着一股诡异的紫红色,但他的衣服却丝毫未被浸染:叠好搁在顶上的白衬衫依旧光洁。

  汤姆凑近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

  “弗利给的香水漏了。”汤姆转而看向芮娅,“你怎么样?”

  “没事。”芮娅摆了摆头,“什么香水...情人节的东西你到现在都舍不得用,还随身带着?”

  原以为他对海瑞艾塔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芮娅哼了一声,即使她并不讨厌这香水的味道,却依然猛地抬起手边的车窗。

  窗门大开,忽然之间风飕飕往包厢中灌来——夏天的风并不难受,它是柔和的,芮娅被刮得清醒许多——只是鼻尖的味道依旧浓郁,久久不散。

  汤姆缓缓弯下腰凑近,仔细打量着芮娅,蹙着眉道,“你觉得很香吗?”

  他的一头短发被刮乱了,却遮盖不了那深邃的五官。

  背着西倾的日光,眼前的轮廓隐隐泛着橙黄的金光,芮娅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还好吧,海瑞艾塔还挺有品味的,这香水并不难闻,不是吗?”

  “唔...”汤姆沉默了,他将箱子里的香水瓶拾起,奋力将其往车窗外①扔了出去。

  随后将卡扣重新扣上,把行李箱放回了架子,兀然道,“这是她新给的一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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