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偏离航线【完结】>第88章 大型家庭矛盾现场。

  门口。

  谢予安正要解开领带,周延忽然从他身后贴过来,从后面抱住谢予安的腰。

  这玩意儿有那么一点大只,这么一抱简直给人一点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的错觉,谢远顿时笑出声:“你好黏人。”

  “今天很不顺利?”

  周延闷闷地问着,额头抵在谢予安背上。

  “可不顺利了,你看着吧,一会儿就要有人来骂我了。”谢予安实话实说地说。

  周延想了一下,秒懂:“谁啊?乔斯年?你说他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你不长教训是吧?他下次怼你我不帮你了。”谢予安拍拍周延的手,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就赶紧松手。

  他状似无意地问:“你今天在医院就没碰到什么怪事?真干等了一天?”

  周延动作微微一顿。

  但是谢予安当真是随口一问一样,自顾自进门开了灯,端着杯子倒水去了。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这个地方他已经很熟了。

  “没有啊。”周延跟上去,同样随口道:“医院能有什么事?”

  谢予安背对着周延,目光微微一暗,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已经给过机会了。

  “行。”他看了一眼时间,问周延:“借你的书房一用。你……是要旁听我跟乔斯年吵架,还是先去洗澡休息?”

  周延想也不想,要选第一个。

  但是谢予安却已经替他做了决定,道:“你还真想旁听?我跟他说正事呢,你赶紧洗洗睡。”

  周延略微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是我——”

  “怎么了?”

  谢予安靠在书房门前,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放松并且舒适的状态,他的目光在周延身上从上往下地一打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周延:“你不能自己洗?要我帮你?”

  周延:“……”

  他被谢予安盯着看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耳朵都跟着红了。

  “你不早说,我现在就告诉乔斯年,改明天骂我。”谢予安状似真要给半夜还勤勤恳恳在军委加班的乔处长一点午夜的惊喜,完全不像开玩笑:“我现在给他发邮件,说我要陪你洗澡……”

  那可能乔斯年要大半夜亲自杀过来。

  周延彻底败北,认输:“我自己洗。”

  谢予安这才反手推开书房门,磨了磨牙,轻声道:“小混蛋。”

  带上门的一瞬间,谢予安脸上的轻松揶揄瞬间散去。

  周延的书房很宽敞简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谢予安有意点根烟,但是想了想又算了。

  随后,谢予安打开通讯器,连接了乔斯年。

  乔斯年那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水来,但是刚刚打了一个照面,他才发现谢予安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乔处长缓缓:“?”

  “你还给我摆脸色?!”乔斯年也想跟那个姓罗的老头儿一样拍桌子,但是最后的素质制止了他:“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摆脸色,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一个议案上去要得罪多少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谢予安:“不是因为这个。”

  乔斯年:“那是因为什么?!”

  谢予安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怼回去:“你一个孤家寡人懂什么?”

  乔斯年一头雾水,这才注意到谢予安的身后的背景既不是办公室,也不是他那一套样板房公寓。

  “咔”一声,乔斯年手指骨节清脆一响,咬牙切齿地说:“闭嘴!”

  今天确实是说正事的时候,谢予安不再挑战乔斯年翻脸的最低底线,转而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小心把人逼急了,到时候直接跟你翻脸。”乔斯年顺了口气:“不是我打击你,他们不可能同意的。军委大权集中了这么多年,当年特行处一个执行权都是迫于不得已放下来的,你张口就要一级紧急权限。”

  “你也说了是迫不得已,不把人逼急了,你也不知道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潜能。”

  谢予安语气轻松,顺手打开中央城区的官方媒体看了一眼。

  ——“根据中央城区新闻报道,两日之前在中央城区中心车道上发生的一起重大恐怖袭击事件,迄今为止联盟官方还未给出任何权威性说明。”

  “根据目击者反应,此次袭击事件绝非普通恐怖分子所为,袭击者是一名具有强大进化能力的女性哨兵,针对该情况联盟官方尚未进行否认……”

  “我们有理由认为该事件将会进一步激化普通民众和进化者群体之间的矛盾,因此现在民众要求有关部门对此次事件进行回应,以确保民众的知情权得以实现,这也是本身处于弱势群体的普通民众合法权益得以实现的有力保障。”

  谢予安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画面,“严正抗议!”“谴责和反对!”这几个字眼不断闪过,他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之前,没有意识地拧起眉。

  短暂的报道中不乏闪过几条采访画面,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对于未知的威胁充满了恐惧和信息不对称的愤怒。

  中央城——全联盟文明的发源地和中心,人们对它的信任仍然薄如蝉翼。

  乔斯年恢复了正经,同样是脸色肃然,作为联盟军委对外的发言人和日常事务的实权负责人,军委对于这次事件做出让民众满意的声明责无旁贷地砸在了他身上。

  “明天我会对外发表声明。”乔斯年道:“但是在此之后,至少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类似的事情绝对不能在中央城区或者是联盟的任何一处辖区发生。公众和特殊能力开发者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经不起任何的挑拨。”

  “你希望没有用。”谢予安道:“他们在暗处,谁也不知道这群阴沟里的耗子什么时候会钻出来恶心你一回。”

  “你说得对。”乔斯年耸耸肩,随后微笑道:“但是谁也没有办法。我应该教过你吧,糊弄别人的话自己要先相信,不然说的时候容易露馅。”

  这虚伪的政客,谢予安无言以对。

  乔斯年抱着手臂,连轴转的加班也没让这人身上那个尖酸刻薄的劲儿收敛一点,他盯着谢予安看了一会儿,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一趟吧,先生想见你一面。”

  谢予安抬起眼,没吭声。

  “我只是传个话,去不去由你。”乔斯年举起手示意:“不过……你大可以去看看他。前两天家庭医生给我传了他最近的体检报告,说实话,情况不是特别好。”

  谢予安反应了片刻,难以置信道:“……什么?”

  “这很正常,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晚年没有几个是过得舒坦的。”乔斯年道:“去不去你说了算,话带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谢予安沉默半晌,略微点下头。

  通讯切断,乔斯年的身影从半空中消失。

  谢予安靠着椅背,转过头去看窗外静谧的夜景,脑子里乱得像是一团被猫抓了的毛线。

  现在是接近凌晨的中央城区,从周延家这个位置看出去不是灯光璀璨城区,但是却能够看到纵横交错的车道、运输专线和半空中标亮的航线。

  那么宏伟的建筑、精密的构图,让人不自觉地感叹,人类在某些方面惊人地有创造力,好像没有什么天谴人祸、艰难险阻,能够湮灭他们精巧的文明和永恒的智慧。

  谢予安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出现杜兰德那张布满了微电流的脸,电击让那张脸扭曲而又狰狞,说实话非常地有碍观瞻。

  “——他们在找……在找一种真正能够让人类进化的东西!”

  “一旦真正进化的人类出现,将会彻底地从人类的族群之中脱离,他们会取代人类,成为地球上的第二类智慧生物!”

  “这种完全的进化机制……”

  能够让人类完全进化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呢?

  “扣扣——”两声敲门,把谢予安的思绪彻底打断了,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书房门被推开。

  周延推门进来,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里百分之百都是抱怨,“还要继续?”

  “乔斯年是不是手底下没人了?谁叫他一天那么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仇吗?”谢予安一听,乐了:“你少在背后说他坏话,他已经看你很不爽了,把他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延耸耸肩,显然是不以为意:“很棘手吗?”

  “有一些。”谢予安点了下头,却道:“不过……棘手不到我这儿来,让该操心的人去操心吧。”

  周延靠坐在书桌之前,俯身去看谢予安面前的电子屏幕。

  毫无察觉的,谢予安忽然就被他身上的气息扑了个满怀,这才看清楚原来周延头发还在滴水,显然是刚刚冲了澡没有擦干。

  不仅仅是头发湿着,周延的胳膊上都挂着水珠,随便套在身上的那件白色短袖从领口往下也没几块是干的。

  虽然周延这变态的体质和普通人也不是一个物种,谢予安一般懒得跟个老妈子似的在琐事上多费口舌,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你怎么不擦干?你伤口能碰水吗?方见微没告诉你?”

  “没说,应该是没事吧。”

  谢予安:“………”

  眼见着一滴水要从周延的额前的碎发上滴下来,谢予安眼疾手快地一把给他薅了回去,警告道:“赶紧去擦干,一会儿把水滴我文件上了,你今晚上就带着你儿子去睡沙发。”

  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有些凉,但是手感出人意料地还不错。

  “快让开,我手上全是水。”谢予安看了自己满手的水迹,正要起身去给他找个毛巾。

  周延温驯地半低着头,谢予安怎么折腾他的头发他也没反应,但是要他让开的时候却没有动作,而是就着半俯身的动作,亲上谢予安的嘴唇。

  周延一只手按着谢予安的肩头不让他走,压低了声音:“亲一下。”

  ……又开始了。

  谢予安忍俊不禁,卸了力气,彻底陷入宽大的办公椅之中,他的掌心托着周延的侧脸,感觉皮肤上还有残留的水汽。

  于是谢予安一边被周延这时不时就来一下的腻歪劲儿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自己一开口,都没察觉到声音里的笑意:“你真的是小公主吧?”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

  “那你是我的——”

  周延舌尖扫荡而入,彻底把谢予安后半句话堵了回去。余光里,他看到谢予安近乎于纵容地凝视着他,手指穿过他脑后的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后颈的皮肤。

  周延闭上眼,并不想要这么快暴露自己幽深的目光。

  忽然他倾身过去,手指掐住那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骨,让谢予安抬起头,然后更深地亲吻下去。

  完全是掠夺式的亲吻。

  唇齿交缠陡然激烈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指几乎环握住了脖颈,谢予安不得不仰起头去迎合这个角度,咽喉部位完全贴在周延的掌心。

  伤口隐隐摩擦出来一点刺痛感,随着亲吻愈发急促的呼吸被他握在手中,无端有些窒息。

  剧烈的亲吻之中,无法吞咽的唾液之濡湿了谢予安的下巴,他稍微偏开头,艰难地和周延拉开一点距离。

  谢予安眉头一皱,抓住周延的一只胳膊,不让他继续靠近了,半带着调侃一样笑着:“你怎么了?乔斯年真背着我骂你了?”

  “那你骂回去啊,找我有什么用?”

  周延垂着眼,一言不发地要再次凑上来。

  他这回直接一口咬住谢予安颈侧,实实在在一口咬下去。

  “嘶………”尖锐的痛感乍然而起,谢予安顿时仰头,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又咬人?”

  周延看着谢予安的眼睛,而是近乎于挑衅地勾起唇角,放轻了声音说:“我喜欢这样……你生气了吗?”

  周延反手握住谢予安的手腕,牢牢地压制着谢予安,握着他的手腕折向一边。

  带着薄茧的掌心偏凉,力道却蛮横得惊人,谢予安觉得自己的骨头立竿见影地跟着“嘎吱”响起来了。

  谢予安猛地一抽手,可没有那受虐的爱好:“周延?”

  周延愿意松手,他看着谢予安颈侧的牙印冒出来了血珠,于是凑上去舔了舔,感觉那种血液的咸猩开始在舌尖蔓延,让他神经都跟随着战栗。

  “刚才……你问我医院有没有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完全陈述性的语气。

  谢予安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了:“你不是说没什么吗?”

  两个人对视几秒,周延轻笑着反问了回去:“那你相信吗?”

  谢予安明白过来,当场就把脸放下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延看着他脸色变了,心里竟然有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脑子里那根弦瞬间崩断了——

  他另一只手穿过谢予安的后颈,像是握住了猎物最致命的咽喉一样,不等谢予安挣扎,一用力直接把谢予安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周延做这样的动作完全不费力,反倒是谢予安竟然被他的动作惊了一瞬,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延就一脚利落地踹开了脚边碍事的办公椅,把谢予安推到了墙边。

  “周延——”

  后背撞上墙面,谢予安脚下一踉跄,下意识伸手想扶墙边的一个小花几,却不知道碰倒了了什么东西,总之那玩意儿咕噜咕噜滚下了地,“哗”一声摔了个遍地开花。

  “看我,你要看着我。”

  “不要看别的东西。”

  手指扣住下颌骨,死死固定在原位,周延执拗地让谢予安只能看着自己,但是他自己却尽力忽视谢予安脸上惊怒犹疑的表情。

  谢予安根本无暇顾及那个生死不明的可怜摆件,就感觉到唇角一阵尖锐的刺痛,实实在被咬了第二口,下一秒血腥味就随着周延的亲吻在整个口腔弥漫开。

  谢予安险些倒吸一口凉气,舌尖都觉得发麻,火气都被这混蛋拱起来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压得住火的人,再说了他还没有找周延的麻烦呢这玩意儿就想先发制人?

  于是谢予安想也没想抬起空着的那一只手,一胳膊肘撞在周延的胸口。

  周延这就是没事找事,于是谢予安也没留手,却没想到周延执着得有点儿不正常,硬生生挨了一下竟然一声没吭。

  谢予安心头一惊,终究是没狠心以牙还牙地咬回去。

  他们平时是很喜欢亲吻的,对于恋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呼吸交缠的亲吻更加适合温存。

  但是这还是头一回,谢予安感觉周延是想生吃了他。

  于是谢予安越想越冒火,也管不着周延按着他手那变态的力道了,手臂上抽手就是一折——“咔”一声,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发出抗议的脆响。

  周延清楚感觉到谢予安浑身上下一绷。

  他对自己的力度显然有自知之明,不想和谢予安硬碰,于是力道一放松。

  谢予安就不会惯着他了,一把将他掀了出去。

  周延狼狈后退两步,一脚踢到了脚边的一堆破碎。

  “你到底发什么疯?”

  谢予安往墙上靠了靠,深深呼出一口带着血腥气息的热气,不动声色地把一只手掩到身后。

  “有什么事你就说。”

  谢予安蹭了蹭唇边的学籍,还算是心平气和:“我给你机会,我等着你说。”

  周延顶着谢予安的目光,却觉得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询问。”的眼神都像是审视,都像是附骨之蛆一样让他感觉到难以适从。

  他不知道谢予安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敢妄自揣测,因为他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不符合他期望的可能性。

  短短的半分钟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

  谢予安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好脸色,沉声道:“你不是说没什么?如果没什么……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周延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狼狈,还有深深的无力,他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肩头都跟着垮了下去一样。

  最终他抬了抬手,有些欲言又止:“……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不等谢予安说话,他就自己抢白,笃定道:“其实有吧。”

  只是有顾忌,所以谢予安没说。

  谢予安静静地看着周延,本来刚才还称得上是“怂人压不住火。”,但是这一瞬间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了。

  “说什么?”

  谢予安抱着胳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周延“明天吃什么?”一样,问他:“……你大半夜的,没事儿找事儿地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猜我想说什么?”

  谢予安脸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刻薄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打算,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轻飘飘一句问话,问得周延堪称心惊肉跳。

  谢予安忽然抬手在手边桌边上一敲,两个字掷地有声:“说话。”

  周延神经都跟着一跳,心口狠狠一沉。

  “你想说什么?不着急,我给你时间,你打个草稿。”

  谢予安给了他足足三分钟。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耐心地等着一个人开口,但是周延活像是被雕塑一样站着,愣是一个字没说。

  “想和我说这个?”

  谢予安耐心终于告罄,他把兜里一直放着的金属小匣子掏出来,直接丢在了桌上。

  周延瞬间瞳孔一缩。

  “不好意思,过时不候了。”

  但是谢予安看也没看周延一眼,转头摔门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