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偏离航线【完结】>第86章 局中局。

  卜子平隐隐觉得周延这一波要是玩脱了估计还要连累到自己,但是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就卖了这个坑逼队友戴罪立功,就被惨叫声拉回了现实。

  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巨蜥庞大的身体上挂满了深色腥臭的粘液,在剧烈的翻滚挣扎之间,马修.胡克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能量从内向外地撑爆了一样,粗粝坚硬的鳞片和外皮迅速剥落,连着一片一片的皮肤组织掉落下来。

  最后完全是就是成片的烂肉直接往下掉,混着腥臭的组织液在地上堆了一滩,逐渐地才从血肉模糊的头部露出来一张若隐若现的人脸。

  那张脸下半截一片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出来五官。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发出阵阵“嗬嗬”的吐气声,明显出气多进气少。

  “谢司,这是马修.胡克。”卜子平挪开眼,表情凝重地说:“是上午从我们现场送过来的人。”

  谢予安眉头紧锁:“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卜子平心里简直觉得日了狗了:“医生根本没找到原因,太突然了,就在我和彭阳面前,最多十分钟,就变成这样了。”

  谢予安深吸一口气,转头道:“彭阳。”

  彭阳立马道:“在!”

  “用你的第三进化能力,暂时保住他的命。”谢予安道:“能救救,救不了谁也没办法。”

  彭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谢予安作为他的直属领导,手上有他的材料并不稀奇:“咳……是。”

  彭阳避开地面上的污秽上前,在马修身边半蹲下身,随后抬起手,用冰蓝色的冰印缓缓地覆盖马修全身。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细密晶莹的蓝色冰花迅速爬上马修一片狼藉的身体,当场遏制住了他身体腐烂的趋势,像是人类冰封鲜活的食物一样,直接把人冻成了一根“冰棍”。

  随着哨兵信息素和能力延伸,周围气温骤然降了下去,卜子平打了个冷战,发出惊叹的声音。

  “我的超低温能力能暂时冷冻人体,不会破坏人体的组织。”彭阳解释道:“但是要及时解冻,不然冻着冻着就真死了。”

  卜子平赞叹道:“有你家里都不用买冰箱了!”

  彭阳欲言又止:“……我谢谢你啊。”

  “把他带回特行处。”谢予安看了一眼周延,道:“你们先走。”

  周延的目光从地上的一大坨形状诡异的冰块上面移开,抬眼那一刹阴鸷全部散开,遂对谢予安柔弱无辜地一笑。

  五分钟之后,急诊室。

  四五个被紧急召唤来的医生围在周延身边同时缝合伤口。

  女医生一手镊子一手剪刀,缝合线来回交错快得惊人,但是她看着周延的目光如同在看一篇含金量巨无敌高的学术论文,最后深沉地感叹道:“……你们高阶级进化者真是属牲口的。”

  属牲口的周延本人:“……”

  他看了一眼女医生胸前的名牌——方见微,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方医生剪断缝合线,期待地说:“伤口竟然已经开始自愈了,就算是不处理,估计不超过一周你就没事了。”

  “而且……你好像有很强的抗感染能力,不需要给你巨蜥毒素的血清了,一会儿我可以抽一管你的血样吗?”

  周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旁边的声音打断了。

  “不行。”

  谢予安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被方医生勒令退到无菌距离之后一直处于一个“敢怒不敢言。”的状态,现在如同自带低气压的人形制冷器。

  “哎,那……就不行了。”周延惋惜地摇头,语气诚恳:“我已经卖身给我领导了,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归他管,他说不行就不行。”

  “…………”方医生一脸“这什么时代了你们还兴奴隶社会那一套呢?”的无语:“这、这样吗?”

  医生料理完了周延,迅速收拾准备离开。

  方见微摘了手套,走到谢予安面前:“这位长官?我想问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马修.胡克?”

  谢予安抬眼看着她:“处理?”

  “我知道你们是保密部门。但是他是我的病人,我问一句不过分吧?”方见微道:“不管出于各种原因,我们医院和他的家人是有知情权的吧?他的妻子现在还在医院。”

  谢予安道:“当然,我会让人去通知他的亲属。”

  “但是今天你也亲眼看到了,我想我的处理结果,显然不会太让人满意。”

  方见微略微一愣。

  谢予安从女医生身边经过,走到周延身边。

  现在周延快要被裹成一个会喘气儿的木乃伊了,穿不穿衣服好像都不重要,谢予安伸手把护士准备的病号服勾过来,小心翼翼搭在他肩上。

  “还是很疼?”谢予安仔细看他的脸色:“让他们给你开麻醉剂?”

  周延摇头:“不疼。”

  方见微在门边欲言又止了两秒,最后闭上了嘴,推门出去了。

  “你怎么那么凶?”周延这才用左手拉了拉谢予安的袖口,把他扯到病床边来:“不是说了不生气了吗?”

  “我是告诉她事实。”

  谢予安往前一步,低头盯着周延,轻描淡写:“哦,我说过吗?”

  周延:“……”

  他怎么没料到谢予安还能有“出尔反尔”这一手?!

  “好了,先不说这个。”

  谢予安俯下身,用手背贴周延的额头:“要我帮你通知你母亲吗?还是你自己告诉她?”

  “不用。”周延拒绝得很快,说:“几天就好的事,不用告诉她,她忙得很。”

  谢予安还没来得及发表反对意见。

  周延又说:“而且我只想你陪我,有别人在你就不理我了。”

  谢予安忍不住“啧”一声,完全抵挡不住周延“甜言蜜语”的攻击,语气彻底软了下来,“我说你怎么回事?受了伤还这么开心?刚刚疼的现在就忘了是吧?”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周延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谢予安颈间没来得及处理的刀痕,这会儿看也就是细细一线。

  “我会和你一样的,我会保护全联盟自由的公民。”

  谢予安刚刚收回来的手一顿。

  他看向周延,几乎在周延明亮而专注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种……过分直白的情绪。

  设身处地地来想,谢予安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人时候,才会表现出这种百分之一百的讨好和求取认同的情绪。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有独立的意志,不是对监护人充满依赖的小孩儿,对待任何心有戚戚的事,都要依靠别人的认同来获得安全感。

  而周延……他几乎把承诺直接写在脸上了。

  谢予安一手搭在床沿,问道:“你看我长得像中央军校那尊雕像吗?”

  周延:“?”

  那当然是不像的——中央军校礼堂门口那雕像不知道是哪位联盟的已故元勋,名字老长老长,周延和谢予安这两个毕业即忘本的混账东西估计没一个人叫得出来了。

  “那你对我宣誓干什么?”谢予安敲敲他的额头,把冰凉汗湿的掌心拍在他脑门儿上:“我这儿是正经单位,不收卖身契。感觉到了没有?吓都让你吓死了。”

  “你收我的就行了。”

  周延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表现出来比平时多了一百倍的粘人程度,凑上来黏黏糊糊地索吻。

  “你别乱动。”

  谢予安一手压在周延没受伤的这边肩膀上,感觉周延的唇色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浅一点,于是低头温柔地亲吻周延。

  周延微微一顿,随后顺从地闭上了眼。

  最开始只是很浅地亲吻,好像谢予安只是为了安慰他,亦或者是通过这样短暂的接触让周延瞥见一点他刚才的惊心动魄。

  周延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心口犹如狂野草木疯长,轻易地就捅破了最后一点克制,让他忍不住更得寸进尺一些——

  忽然之间,一阵短促的提示音响起来。

  “嘶……”谢予安往后一仰头,瞬间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行啊你……咬我?”

  谢予安一挑眉,直接当着周延的面打开了那一道“SSS”级别的紧急通讯。

  周延如同吃到嘴里的糖突然被人抢了,有点不满:“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就在同一时刻,乔斯年的真人投影随即出现在病房里。

  谢予安:“喏,这个。”

  周延:“……”

  “恕我冒昧,打扰你们二位的公费恋爱时间。”

  乔斯年从办公桌后起身,冲周延彬彬有礼一点头,笑容斯文:“周延,听说你受伤了,我代表军委各部门对你进行真诚的慰问,希望你早日康复。”

  周延:“……劳您费心。”

  ——天地良心,他就背地里说过乔斯年这一句坏话,竟然还能让正主听到了。

  “言重了,虽然我不是特别关心你们是怎么在公共场合黏黏糊糊丢人现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二位注意下时间场合,联盟公费开支的财政不是给你们办公室恋爱用的。”

  ”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下次背后说人坏话多注意看看四周。”

  乔斯年笑容满面,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一字一顿地对周延说:“鉴于你们两个人的档案都还在我手上,我保证,除非我提前下台,不然您二位这辈子都别、想、拿到结婚证。”

  “!!!”

  周延立马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谢予安。

  “咳……你有事?”谢予安在一边看够了热闹,一本正经地问。

  “比起在医院陪一个根本不需要照顾的人来说,确实有点事。”

  乔斯年最后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转身,把一段实时记录投放到电子屏幕上——

  “谢司长看看?耽误不了你五分钟谈恋爱。”

  谢予安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在实时新闻中,联盟军委大楼之外,街道上已经熙攘地挤满了人,整个广场水泄不通,各种扎眼醒目的横幅、字牌瞬间挤进人的视线。

  ——“反对/军委秘密军事实验!”

  “我们是联盟公民。我们有知情权!”

  “反对进化能力者屠杀人类!反对进化者特权!”

  “这是人类的地球,不是进化者的!”

  “我们要平等,要透明!”

  “刚才,也就是二十六分钟之前。”乔斯年收了神通,脸色也很不好看:“联盟十六家非官方媒体在同一时间发布了这一条简讯,其中包括今天高速车道事故的具体细节,以及这个马修.胡克的人在医院被逮捕的全程。”

  “然后只花了二十分钟,第一批抗议者就到了军委大楼。”

  “看来你被人摆了一道啊,弟弟。”

  “是什么让你这么沉迷?”

  乔斯年复杂的目光飞向周延,仔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得出来一系列诸如——“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空有一张脸的小白脸儿!”“你到底给我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一个工作狂变成了这样!”“怒其不争……”“算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乔处长。”周延满脸温良恭俭让地对他说:“您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我不介意。”

  “没有,你想多了。”乔斯年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算了算了算了”,然后目光一转:“十五分钟,会议室见。”

  通讯随之切断。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周延问道。

  “用不着你。我回去一趟,你好好在医院呆着。”谢予安把搭在一边的外套拎起来,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把彭阳叫过来?”

  “不用,你比较忙,让他帮你干活儿。”周延轻声问:“那忙完了你还来找我吗?”

  “找你。”谢予安想了想,道:“结束了我就过来,不过应该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

  周延连忙“嗯”一声:“好。”

  同一时间,联盟公海,一艘平平无奇的旅游船上。

  戴着眼罩的男人伸了个懒腰,把通讯器丢到一边:“成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擅自行动,别指望有谁去救你。”

  穆琳蹲在窗边,抬起头瞪他一眼,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干什么执念于找你的什么家人呢?”男人溜达到穆琳身边,薅了一把穆琳的翅膀检查伤口:“我都跟你说过了,当时我和老师捡到你时候就是那样,你不信我的话,总要信她的吧?”

  “你就是不甘心……”男人嘴脸一勾,讽刺道:“哎呀,怎么你就被抛弃了呢?”

  “闭嘴维恩。”穆琳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血色,冷冷地说:“你这种人懂什么?你有家人吗?”

  “我肯定有,至少血缘上有。”维恩说:“但是谁也不知道谁,我就当没有好了。”

  穆琳低下头,不说话了。

  维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今天出现的那个美人儿,你认出他来了吗?”

  “滚你妈……”穆琳心里烦得要死,但是经过维恩这么一提醒,忽然一愣——

  那个穿着军装,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

  穆琳喃喃道:“他是……”

  “没错。”维恩“啊”一声,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又快两年过去了啊,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老师应该会很欣慰的。”

  “还有那个金发哨兵。”

  维恩两只手插着兜,脸颊显瘦得有些凹陷,但是眼里闪出来一点狂热的光芒:“他的进化实力肯定不在你我之下,全联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都没找到的那个神秘的,自然出生的实验体……哦不,那就不能叫实验体了,自然出生的S级哨兵?”

  穆琳愣然,半晌从运动服兜里掏出来一个被能量层包裹的小晶体管,哑然:“所以你让我拿到他的基因样本……”

  “将功补过吧,小乌鸦。”

  维恩挑挑眉,半俯身下来,目光很冷地看着穆琳,声音却轻柔:“你很受老师的宠爱,但是你还不了解她吗?”

  “如果让她知道你在中央城区干了什么,你还是会被丢进深海里喂鱼的。”

  穆琳浑身一凉,差点打了个冷战。

  ——十四年前。

  联盟中央城区,亚洲大区域外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城里。

  这里简直荒芜得过分,因为不受联盟政府管辖,所以基础设施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整座城市被亚洲大陆冬日里的寒流席卷一过,透着一股子了无生机的死气。

  除了驻扎废城的一些地方势力,亦或是寻找藏身之地的流浪人士,几乎没有人会停留在这里。

  一盏年久失修的路灯之后,一道小小的剪影被灯光拉长了一点。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儿,黑色长发被雪花融化后打湿了,又被体温一蒸,在灯光下冒着热气。

  小女孩儿下巴尖尖的,但是皮肤白皙柔嫩,身上穿着厚重保暖,看起来不像是没有照管的样子。

  偶尔一两个醉酒的流浪者经过,都在打量着这个诡异的外来者。

  “去把她带过来吧。”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坐在后座左边座位的女人终于发话了。

  她说:“她看起来就要冻死了。”

  “可是……老师。”在他身边,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脸上戴着眼罩遮住了半边眼睛:“万一她是跟爹妈走散了怎么办?我们把她带走?”

  女人还没说话,突然前排一个棕色短发的男人转过头来,道:“小维恩,这里是距离联盟政府管辖区域最远的废城区之一,足足上千公里。是什么让你觉得能有孩子走丢到这儿来。”

  “好吧……原来她是被丢了。”年轻人挠了挠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你还是太温柔了,卡列扬先生。”

  后座的女人一只手支着下巴,露在灯光下的半张脸白皙精致,她长得当真十分精致明艳,典型的东方面孔,乍一看就让人觉得温和优雅。

  “联盟对新生儿和未成年人有多看重你不知道吗?”她慢悠悠地说:“如果真的是被抛弃还好,联盟那群人会把她照顾得很好的。但是他们却不远万里,把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丢到了千里之外、零下十几度的废城区。”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的父母是想杀了她。”

  卡列扬一摊手:“我照顾小孩子的心情嘛。”

  “不用照顾,维恩应该会明白。”女人一挑眉,说:“如果不是蓄意谋杀,没有哪对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这种地方。”

  卡列扬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很快,维恩用自己的外套裹着那个在他印象里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女孩儿回到车上。

  外套一抖开,车里的热气就直接往骨头缝里钻,小女孩儿激得一激灵,牙关直打颤。

  “不……不、我不跟你们走……”

  女人伸出手,很熟练地把小女孩儿接过来,抱在了膝盖上。

  她的四肢都接近于麻木,但是还在小幅度挣扎着:“我等……我爸爸妈妈……来接我。”

  小女孩儿闻到了抱着她的女人身上温暖清冽的香气,控制不住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还有姐姐……”

  维恩呲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来接我……”

  “我们现在离开?”卡列扬问道。

  “稍等。”女人把穆琳的乱发扫到一边,降下车窗,让小女孩儿看到外面开始纷飞的雪。

  “你叫什么名字?”

  冷风扫进来,穆琳咬着牙,含混地说:“穆琳……我叫穆琳。”

  “很好的名字。你爸爸妈妈不会来接你了。”女人看着她,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我会把你丢下车。”

  “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穆琳呆呆地望着她,下意识挥动四肢挣扎了起来——她完全不怀疑这个温柔的女人会把她丢下去。

  随着她的暴动,处在不稳定期的哨兵信息素溢出,车里稳定的能量空间波动起来。

  “老师!她……她竟然已经觉醒了?”维恩皱着脸看过来。

  “小哨兵……你才几岁?能力竟然觉醒得这么早?”女人惊喜地抬了抬唇角,忽然说:“看来你才是我新年的惊喜,真是太幸运了。”

  言犹在耳,维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穆琳望着一片平静的海面。

  ——“遇见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叫珀西!你叫什么什么呀?”

  “都是骗子。”穆琳喃喃道:“骗子……”

  两侧警卫率先开道,专车缓缓从喧杂的人群之中穿过。

  刚刚走近大门,两个西装革履秘书模样的人就从大厅冲了出来:“谢司!”

  “谢司这边请!各位委员都已经在会议室了。”

  谢予安脚步不停,但是犹如没看到对方一样,眼神都没给一个。

  秘书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谢司……”

  快步穿过大厅,艾琳带着一堆特行处的人等待已久,直接上来挤开了两个秘书。

  艾琳一边快步跟上谢予安,一边语速飞快道:“谢司,涉及到的十六家媒体的负责人我们已经让人带了调查令上过门了,无一例外都是在媒体的官方公共邮箱里面发现了原始稿件,但是全都是匿名账号,我们找不到来源,技术人员已经在追查了。”

  “快速车道现场的音像资料卜子平已经带人去追踪了,但是记录的视角非常奇怪,最后确定是几个现场围观的群众,没有异常之处,无从追根溯源。”

  “至于医院流出来的视频,是医院官方的监控。”

  “我们查到当事人——马修.胡克,于今天下午一点四十分进入中央医院,由主治医师方见微收治,马修没有受任何外伤,医生诊断以后开了镇定剂。”

  “下午两点中,马修.胡克的妻子,爱丽.林,在病房清醒之后,执意要去看望他。二人在病房到处相处十五分钟左右,之后爱丽.林离开。”

  “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马修.胡克开始频繁出现精神极度亢奋的情况,一度导致间歇性休克,一直持续到三点,被我处卜子平和彭阳撞见。”

  谢予安从艾琳手里接过手套,慢悠悠地戴好了。

  走到走廊尽头,艾琳率先推开一扇厚重的合金大门,道:“爱丽.林女士作为关键人物,收到我方传唤之后愿意配合调查,现在已经在会见室等候——”

  谢予安略一颔首:“辛苦了。”

  “谢司!”

  秘书都被这一串操作搞懵了,眼看着谢予安就要走,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谢司!各位委员还在——”

  “不是在等我吗?”

  谢予安挽起袖口,对那秘书一点头:“继续等着吧。”

  秘书眼前直接一黑。

  谢予安已经消失在了会见室门口。

  会见室不同于审讯室,是一个地位平等的当事人之间的会见场合,所以没有防爆玻璃阻隔,谢予安一眼就看到面前的女人。

  “爱丽.林女士。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谢予安。”

  谢予安坐到爱丽面前,声音算不上严厉,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和你的丈夫马修.胡克今天下午在医院谈了些什么?或是说,做了什么?”

  爱丽.林三十多岁,长得非常温柔的一位女性,面容却十分憔悴,甚至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谢予安在问什么。

  “我……”爱丽捂着脸,回忆了一会儿,崩溃地说:“刚刚他们已经问过我了,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医生说我精神有些紊乱,我真的……”

  “我没有去看望过马修……我不记得我看望过马修。”

  谢予安皱眉,招手,一边等待的工作人员立马把电子屏幕转过来。

  “你不记得?你确定吗?”

  屏幕上赫然是爱丽进入马修的病房,十多分钟之后,她又从病房里面退了出来。

  “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你相信我长官,我真的没去过。”

  爱丽愣愣地盯着屏幕,面色苍白,嘴唇发颤:“那一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我甚至觉得屏幕上那根本就不是我,我整个下午都是浑浑噩噩的,我没和马修说过话,我……”

  谢予安挪开眼,觉得爱丽.林不像是在说假话,他把目光挪到电子屏幕上——这一段视频谢予安在过来的途中就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爱丽.林为什么会否认?

  再精神不好,不至于这么板上钉钉的一件事都能给忘了。

  忽然之间,谢予安按下暂停。

  两秒后,再次回放。

  屏幕上,爱丽.林穿的并不是医院的病号服,或许是因为她没有住院必要的原因,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单层工作装,口袋都是装饰性的,整体剪裁都非常修身。

  爱丽.林从病房里出来,一直低着头,但是却一直两只手向下,捂着腰侧的一个口袋。

  直到消失在这个镜头中,都没有放下来。

  “爱丽女士,冒昧地问一句。”谢予安再次按下暂停键,从电子屏幕之后直视这这个女人:“你的口袋里有什么?”

  艾琳被盯得头皮一紧,慌张道:“没、没有什么啊……这件衣服是工作装,什么都放不了,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自己的兜里摸。

  忽然之间,爱丽.林脸色猛地一僵,随后瞪大了眼睛。

  女人抖着手从兜里抽出来,然后伸到半空,突然一松手……

  “哐!”

  一个长宽都不超过十几米的黑色金属匣子“哐当!”掉在了桌面上。

  爱丽.林自己都惊呆了:“这、这不是我的……真的……”

  “我没有这个东西……”

  工作人员上前,准备检查这个出然出现的不明物品。

  谢予安伸手一拦,然后自己捡起了那个金属匣子。

  与此同时,中央医院。

  方见微推开病房门,看着静立在窗边的年轻人,所有的医嘱到了嘴边,又直接咽了回去。

  这些高阶级进化者根本就不是人!

  方见微盯着病例单子,在心里打了个括号——此处特指身体素质。

  “周延,是吧?你可以随时准备出院了,不需要继续留在医院。”

  随后,方见微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在病房的桌子上:“这是刚才有人交给护士台的,我顺手帮你带过来。是一个……叫‘Xie Yuan’的人给你的。”

  “不。”周延明确地拒绝道:“我感觉我非常需要住院,不然随时会虚弱得倒在地上,谢谢方医生你关心。”

  方见微:“?”

  方见微觉得身体素质加上一个精神状态也没什么问题。

  周延溜达到桌边,那是那个信封——一个非常普通的信封,只不过在信封正面一页,写了三个字符。

  ——Xie Yuan。

  “不是谢远。”

  周延莫名一乐,抬起头对方见微道:“是‘谢予安’,就是予你平安的‘予安’,是不是又好听寓意又好?”

  方见微心想关我屁事:“哦,好听。”

  “你还不知道是谁吧?”周延觉得这女医生真不解风情,继续道:“就是刚才来陪我的人,他是我上司,是不是长得也很好看?”

  然而这回方见微听明白了:“你领导……你们搞办公室恋爱!”

  周延:“是啊!”

  “行……那祝、祝你们幸福吧。”

  方见微觉得自己实在理解不了,跟领导谈恋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一个人,什么天仙也得萎了,于是一拱手告辞了。

  周延“嗯”一声,专注地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从信封里面一滑,掉出来一个黑色的金属匣子,被周延手疾眼快地接住。

  周延眯起眼一看,在金属匣子一角,看到了一行小小的字体。

  是联盟通用语——银月。

  这是当年银月号的黑匣子。

  【作者有话说】

  前面小乌鸦说了一个被周延洗劫的船的名字,原来是“胡安号”,我改成了银月号。(没什么目的就是好听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