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节目组挺有钱,但也不能在水族馆里架满摄像机。一群工作人员和摄影大哥跟前跟后,场面特别壮观。十二个人松松散散走着,季子越陪着徐老,旁边还有戴芸,办老前辈的成熟稳重。

  他们偶尔要组队玩游戏,期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故意的,阎野和季子越也组上了几次。类似于猜东西或者找东西这种。阎野玩游戏挺认真负责自己这一块,不怎么在乎季子越的成果如何。三番两次下来,每次到阎野这一部分都结束的很快,季子越没能跟他搭上几句话,节目组也没捞到可以剪的素材。

  “小野以前来过水族馆吗?”季子越笑着问他:“不然怎么对水族馆的构造那么熟悉?”

  阎野也轻笑了声,正儿八经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说呢?”

  六岁经营一个摇摇欲坠的公司,亲自出道,一年到头东奔西走。他的童年七零八散,罪魁祸首站在他跟前问他,你怎么样?

  季子越僵在那。阎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去跟节目组要奖励的特权。

  邱鸣和林子非一块走到了这边挡住了季子越的路,季子越眼睁睁看着阎野走到别人身边。

  阎野看了眼时间,随手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又放回兜里,双手抄兜慢慢走。他参加节目向来懒散,偶尔还会被后期特意标出浑水摸鱼图标,这时候躲在后面也不奇怪。

  阎野走在最后一列,能很清楚看到四周,摄影机,鱼,各种鱼,各种颜色,还有各种人。季子越被推到了最前方,他是个成熟的男人,身上标榜的都是成熟的记号,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学富五车或者英俊得体。只是近几年被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浪给扑得少了得意,但是这个圈子里的生态本来就是这样。

  季子越的一生简直再成功不过了,就差个儿女双全。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想到这,阎野又把最后几个字重新在脑海中念了一遍,内心平静得不起一点儿波澜。

  一个占有医学上父亲名字的人。

  六七岁的阎野尚且还会从网上搜季子越的信息,那时候是怕萧言知道,自己找的都偷偷摸摸的,抱着点好奇和怨怼。第一次真正有印象跟季子越见面,他的模样和现在比确实年轻,意气风发,眉股里全是得意,当时季子越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血缘关系,就双方而言都是挺搞笑的一个词。

  阎野后来打听过季子越,便宜父亲自幼贫困,亲戚辈各种可怜各种凄凉,他一路被资助上学资助出道,老家亲戚离开的七七八八,现在也再没听说过了。因此季影帝成亲时粉丝感动的泪洒长江,盼着季子越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挺可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便宜父亲。

  季子越跟他保持联系将近五六年,聊天记录还没有他和邱鸣三天的聊天记录长。因为季子越喜欢打电话,他给阎野扔资源,介绍导演,也是直接把名字发过来,之后阎野回一句嗯。最初还费点心思装乖巧,后来发现那个人其实注意不到,也就放弃了。

  果然,季子越花了四五年才隐隐意识到阎野并没有那么乖巧。

  一个……尽力地表现出很关注他的人。

  连自己来没来过水族馆这种蠢货问题都能问的出来。

  好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阎野曾经也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可能自个儿都不愿意承认的对父爱的渴望。但他一路到今天,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接触到季子越,触动都不及南映留下的芥蒂深。

  对他而言,季子越不过是导致外婆心血一夜崩塌,让外婆过度操劳以至于疾病突发离世,还差点让他失去妈妈的罪人罢了。

  可能季子越也想不到亲儿子会去查南映六亿债卷是怎么整出来的,更想不到阎野早就翻过南映的账目,早早把怀疑的目标放到了他身上,要不也不会一个劲在阎野跟前蹦跶。

  蹦跶吧,反正也没几天能让他跳来跳去了。阎野冷漠地心想。

  许景文:“你今天心情不错。”

  阎野一愣,偏头看了他一眼。整个节目组就他们两个最喜欢浑水摸鱼,明目张胆地躲到后面避镜头。

  没等阎野回答,许景文先解释了句:“昨天你看到他是完全笑不出来的。”

  阎野:“啊。”

  这个他指的是谁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我也不喜欢他。”许景文说,还皱了下眉:“油腻。”

  阎野笑了笑:“对。”

  他突然有点感动,也可能心情不错,阎野看什么都比平时顺眼很多。阎野往周围看了看,跟着他们的摄影大哥少了很多。于是也压低声挨近许景文:“姜哥跟我说他今晚过来。”

  许景文:“……”

  他沉默了好一会,主动伸手揽住阎野的肩膀:“不可能。他没跟我说。”

  话是这么说,但许景文显然也动摇了很多。他都没问阎野为什么会突然提姜来。

  这么明显的套话让阎野低着头闷笑:“你都不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你两那点猫腻。”

  “我瞒着你了吗?”许景文轻轻凝起眉,也不指望从阎野这里问出来了:“算了,我待会自己问他。”

  从水族馆出来,他们直接上了大巴,往福利院去。阎野跟许景文一道坐到后排,从季子越身边经过也没怎么看他。为了帮许景文挡摄像机,阎野手搭在前座半个身体都支起来跟其他嘉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邱鸣和林子非就坐在他们前面的位置,阎野手没闲着,边跟别人说话边玩邱鸣的头发。

  邱鸣抬头看他:“哥,你是不是想提前整秃我?”

  四目相对,阎野就只想笑,还感觉耳朵热热的。

  “别看了啊,弟弟今天都借给我了!”林子非蛮横地打断他两对视,搂过邱鸣的肩膀把人拽到怀里。

  阎野平时就笑一声说那就送给你吧,今天偏生不想送,长胳膊一伸,手指勾了下邱鸣的帽兜。

  阎野微微眯起眼睛:“谁同意借给你了?还我。”

  林子非也跟他闹:“不还!”

  阎野干脆拎着帽兜把邱鸣扒拉过来,手指抵在他耳朵上轻轻捏了捏:“邱鸣鸣,你在我和林子非之间选一个。”

  车里不出意外笑倒一片,同情邱鸣那么大个人还得面对这种致命问题。

  邱鸣抓着耳机低着头,被阎野捏在手里玩的耳朵一片通红。要不是他平时也容易害羞,现在估计早被起哄。

  林子非也嚷:“选一个。”

  邱鸣脑袋被人抢走了,林子非就抓他的手捏。

  “不选。”邱鸣抿着唇叹了声,不怎么坚强地摇了摇头,想让阎野放过他耳朵。

  “不行,选一个。”阎野轻轻勾起嘴角,大发慈悲地放过邱鸣的耳朵,一指林子非:“手放开,手也是我的。”

  “怎么都是你的啊?”林子非还真松开,啧一声:“行吧,那你把景文哥让给我。”

  阎野低头看一眼,许景文认真发信息,根本没空管他们这边的动静。

  “不行,景文哥也是我的。”

  其他人跟看戏一样看他们闹,一阵阵笑,到福利院两个小时车程也没那么难熬了。

  YES:是不是选我?

  秋秋邱:你废什么话?

  YES:那你跟林子非说你选我。

  秋秋邱:不要。

  秋秋邱:幼稚不幼稚!

  YES:QAQ。

  ……

  前面椅子砰一声,邱鸣龇牙咧嘴地小声跟林子非解释:“没事,被吓到了。”

  阎野抓着手机憋笑憋得难受。

  没过一会手机又震了一下。

  秋秋邱:你怎么这么记仇?不就咬了你一口!!!

  阎野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道。

  YES:你说我沾花惹草!

  秋秋邱:你就是沾花惹草!

  邱鸣鸣同学醋缸范围囊括太广,阎野想了一上午也没想明白到底沾了哪朵花惹了哪朵草,旁敲侧击问了那么多次也没求出结果,想到脑袋晕。他没想好回什么,先收到“邱鸣没洗袜子”那个群的消息。

  乌景轩发了张机票图。

  爱迪轩:今晚接驾。

  秋秋邱:好嘞。

  YES:好的。

  福利院早先接到消息,没敢站在门口迎接,可还是不少负责人和老师对这边探头探脑。场地特殊的缘故,节目组只放了一两个摄影师跟着。

  阎野跟上邱鸣,两人感觉都挺微妙的。

  嘉宾各方和节目组一道给福利院捐了不少东西,挤到好几间教室里陪小孩上课。

  一碰到这些小孩,阎野倒是短暂地忘了其他想法。邱鸣和林子非本来就是孩子王,融入的特别快。跟其他很明显是在逗小孩玩的嘉宾比起来,他们三个更像融入了孩子堆里。

  “小野,能帮小琪琪拿一下球吗?她不小心拍到树上去了。”唐糖牵着个小姑娘愁眉苦脸地找阎野。

  他们到院子里玩,小孩到院子里就撒了腿到处跑。嘉宾东奔西追,两个摄影师更是到处乱窜。

  “好。”阎野顺势把抱着的小孩交给唐糖:“子非哥和邱鸣鸣那还有球,你们先找他们玩。我拿了球去找你们。”

  唐糖点点头,领着两个小孩过去了,跟鸭妈妈似的后面跌跌撞撞跟来了一溜小孩子。

  那棵歪脖子树很矮,架在院墙上,阎野个高又灵活,拿球没怎么费力。他在树上等了会,确定两个摄影师没打算过来跟拍,才翻了个身跳下来。

  下来之后嘴角就彻底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