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现代言情>不当继室[双重生]【完结】>第31章 新婚之夜入梦来

  ◎花光晴漾漾,山色昼峨峨◎

  宋时禧再次从颠簸的马车里醒来, 她颤抖着胡乱朝四周抓着,“祺姐儿,漾漾, 祺姐儿!”

  无人回应。

  此时暴雨已停歇, 清冷的月光透过车顶缝隙斜斜射进来,宋时禧适应了一阵,朝车厢四周看去, 车厢的对角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她急忙爬了过去。

  “祺姐儿!”

  果真是妹妹,她伸手抱住她就觉她浑身滚烫, 发烧了?

  她使劲扳过她的身子,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手里滚烫,却一片湿滑黏腻, 宋时禧颤抖着将手伸到自己的鼻下嗅了嗅, 是血腥味。

  “祺姐儿, 祺姐儿!”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轻轻拍着她滚烫的脸试图将她唤醒, 可妹妹瘫软着靠在她怀里,鼻息微弱, 一动也不动。

  ***

  新婚夜, 红烛双辉欢合衾,玉堂金屋听娇莺。

  真正的礼成之后, 宋时祺窝在桓翊怀中,芙蓉面上红潮还未褪去, 眼眸却明澈灿然。

  桓翊轻吻她的额头, “还痛不痛, 睡吧……”

  宋时祺羞怯不已,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怎么不痛,夫君方才也太……”

  桓翊听着逐渐低下去、细不可闻的声音不由失笑,梦寐以求的人儿在怀,他真的已经十分克制,“是我的不是,下次我再轻些,漾漾,唤我朗怀可好?”

  “你怎知我小名叫漾漾?”宋时祺双手撑住他胸口,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他。

  桓翊脸上闪过丝尴尬,这是他时常听壁脚听来的,此事实非君子所为,该如何跟她解释呢?

  犹豫间宋时祺已经替他想出了答案,“啊,夫君是不是听爹爹这么唤我的?”

  “嗯……”看着她莹亮纯澈的眸子,细软的发丝贴在凝脂般的皮肤上,他再次心猿意马,攫住樱桃般红润的唇,轻点几下,声音从鼻尖呼出,“漾漾,唤我朗怀……”

  “朗怀,可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意思?”宋时祺与他鼻尖相贴,好似有问不完的话。

  “嗯。”桓翊再次轻啄一口。

  “那夫君……噢朗怀可知漾漾是何意?”

  她一瞬不瞬盯着他,眼里满是崇拜和期待,桓翊唇角勾起,“可是‘花光晴漾漾,山色昼峨峨’?”

  “嗯!果然没有夫君不知晓的!爹爹说那是他们在安平县扎稳脚跟以后头一回带阿娘出游,两人皆是沉醉于春日湖光山色,那时爹爹说若是再生一个女儿,定要取名叫漾漾,回去不到半年母亲就怀了我……”

  宋时祺在桓翊宠溺的眼神里说个不停,从她的小名讲到幼时趣事,从家人讲到自己多年珍藏在百宝箱里的物件……

  桓翊听得认真,心中怜惜万分,她那么苦,想要与他分享的却只有甜。

  “周婶娘总说我顽劣不堪、不学无数,我才不理她,他家的宋锐虎可笨死了,九连环也不会,朗怀你幼年时玩九连环吗?我最擅长了,可惜爹爹给我做的那一副被宋锐虎踩扁撵断了,我舍不得,放进了百宝箱……”

  “百宝箱里还有什么?”

  “还有羊角宫灯啊,那是爹爹在扬州买的……还有陶制的小鸟哨,声音又脆又亮……还有核雕,我最爱核雕了,爹爹时常亲手刻,后来伤了腿便再也不刻了,姨母说杭城有十分厉害的手艺人,在核雕里置了机关,还能藏东西,真想瞧瞧是什么样的……”

  “还不累?明日可要早起。”桓翊有些无奈,他原本心疼她,怕她累着,可她好似乐此不疲。

  她不知她每一次长睫的忽闪都恰好拂过他的脸,独属于她的少女幽香无时不刻不在扰动他的心。

  “我……”宋时祺瞪大了眼睛,长睫如蝶翼忽闪了一下,她好似有些懂了他眼里话里的灼热意味,她乐于向他分享她的一切,可思及适才鸳鸯被中的辗转翻覆又羞赧不已,一时好似说“累”或“不累”都不对。

  “嗯?”

  浓重的鼻音混合着他的气息在耳边炸开,只觉身上一重,他又压了上来。

  “夫……夫君……”

  “唤我朗怀……我轻些……”

  ……

  第二日认亲过后,桓翊临时被属下叫走,他将她送到他们居住的迎曦院门口,宋时祺不舍,拉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桓翊轻拂她的鼻尖,耐心哄了一阵宋时祺才松了手。

  “我很快回来。”他凑近她耳朵说了一句,再也不忍与她对视,转身快步离开。

  宋时祺回到正院,才坐下就听丫鬟禀报颜嬷嬷来了。

  “叫进来吧。”颜嬷嬷是婆母桓夫人的心腹,她自然不敢怠慢,起身相迎。

  颜嬷嬷双手托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瓷碗,她天生的三角眼,此刻笑容堆叠,反倒显出些狰狞的面相,宋时祺心中害怕,只一眼便不敢再与之对视。

  “少夫人,这是少爷特意为您向夫人求来的汤药,不伤身,连服一月往后便无后顾之忧了,”颜嬷嬷放下托盘,端起那只瓷碗递到宋时祺面前,“快趁热喝了吧!”

  宋时祺记起今晨他对她说的话,不觉羞红了脸,他说怕她年纪小太过早有孕危险,特问母亲要了避子汤药喝着,等晚几年再怀。

  她抬手将药递到唇边,有些烫,于是放下准备凉一些再喝。

  “祺姐儿!”这时王如筝从外头冲进来,神色焦急,“你喝了吗?”

  “还未喝,怎么了?”宋时祺有些诧异。

  “那个……”王如筝面色极不自然地瞟了一眼直立一旁的颜嬷嬷,欲言又止。

  颜嬷嬷有些不耐,催促道:“少夫人快些喝了吧,奴婢还要回去复命,这药金贵着呢,若不是少爷求夫人的,夫人万不可能拿出来,喝上一个月,人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便能轻松绝了子嗣,到时候便能尽享床笫之乐了。”

  “当啷”一声,宋时祺手一抖,瓷碗就从手里落到了地上,宋时祺顾不得从衣裙上渗到皮肤的灼烫,她以为她听错了,“绝子?不是避子?”

  “自然是绝子汤,少夫人怎的这点规矩都不懂?您瞧瞧这么金贵的汤药就浪费了!”颜嬷嬷瞪了她一眼,没有丝毫尊重她的意思。

  “可是夫君说是暂时避子用的……”

  “避子?若是避子药还要劳动少爷去求夫人,嗨呀少夫人哟,奴婢知道少爷是心疼您的,怕绝子药伤身才特意求夫人要了此药,您看您还不知好歹给打翻了,”颜嬷嬷招来一个丫鬟,“去吩咐厨房再熬一碗!”

  “可是,今早他明明说……”宋时祺也奇怪为何避子药这样的小事要桓翊亲自去求,心中某处在崩裂,她一时茫然再也说不下去。

  王如筝上前两步,轻轻抚了抚宋时祺的背,“祺姐儿别急,要不等姐夫回来了,你再跟他求证一下,姐夫定是疼你的……”

  “嗨哟表姑娘诶,有些话其实不好当着您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面说,不过听了呀准没坏处!”颜嬷嬷站累了,索性在一旁坐下说话。

  “男人的话,特别是在床第间的话,自是不能信的,不论你说什么都是‘好’,也不是奴婢瞎说,咱们桓家跟少夫人族里谈亲事时就是说好了的,少爷已有嫡子,继室嫁进来是不能有子嗣的,有这事在先,您说说,少爷怎会让你只喝避子汤呢?”

  宋时祺委屈而无助,看着王如筝,眼里蓄满了泪水。

  ……

  是夜,宋时祺洗漱完久等桓翊不来,窝进了罗汉床上翻书,她瞥了一眼案几上丫鬟热了又热的汤药,书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她要亲口问他,若是他点头,她便喝。

  桓翊深夜才归,骑马一路沾了一身的尘土,他不想让她碰这样的自己,在她奔向自己时急忙抬手制止,“我先去沐浴。”

  “好……”

  桓翊并未注意到她语气里暗藏的委屈,走去净房宽衣。

  宋时祺跟了两步,踌躇着没敢跟进去,她隔着屏风问道:“夫君……可是你亲自向母亲求的绝……绝子药?”

  最后三个字有些难以启齿,宋时祺努力想咬清吐字,声音不自觉低了很多。

  桓翊进了倒满热水的木桶,伴着轻微的水声,只听清了“母亲”、“亲自求药”这几个字眼。

  他确实问母亲要了不伤身体的避子药,想要她晚两年再生育,于是朝她应了一声:“是,快喝吧。”

  ……

  成亲后的第一个生辰,宋时祺在彭州府桓家老宅,日思夜盼这天的到来,因为桓翊说了他必定回来。

  果然,那日一早她便被他吻醒。

  “漾漾……漾漾……我想你。”

  他一处处,从眉眼到耳垂,再到脖颈,锁骨,不厌其烦地细吻着,身体被覆住,她几乎被他的气息烫到。

  她忍着生涩的不适,迎合他的疯狂。

  雨过云歇,她瘫软在他怀里,他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手移开,她白皙透红的手心里多了个物件。

  “是核雕?”

  “嗯,我亲手刻的,喜欢吗?”桓翊拨开她额头湿黏的秀发,印上一吻。

  “喜欢。”她眼眸晶亮,仔细看着手里那只憨态可掬的猫咪,手指轻轻摩挲,爱不释手,原来新婚夜床笫之间的话语,他都记得。

  “我该起了,还有点事要安排,”桓翊将她脸转过来亲了又亲才不舍地放下,他指了指核雕,“里面有玄机,你好好琢磨琢磨,找到今晚有奖!”

  ……

  因着宋时祺生辰,今日她不必侍候婆母午睡,她邀了王如筝去后花园闲逛。

  王如筝一见她便笑道:“瞧你今日红光满面的,这小嘴都高兴得合不拢,是收到什么贴心的生辰礼啦?”

  宋时祺笑着,努力抿唇不语。

  王如筝后退两步,煞有介事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目光定在宋时祺腰间坠着的那个小巧别致的核雕上头,笑容逐渐尴尬起来。

  “怎么了?”

  “莫不是姐夫送了你核雕吧?”

  宋时祺拿起那只她亲手打了络子挂在身上的核雕,在王如筝眼前晃了晃,“嗯,是夫君亲手雕的!”

  “嗯……你喜欢便好,确实挺好看的……”

  ……

  那日晚上,宋时祺未等桓翊归来,早早钻进锦被躺下。

  今日回院子时恰巧碰到丫鬟带着继子桓焱散步,五岁的孩子喜欢追着个鞠球满院子乱跑,丫鬟带了他过来给她行礼问安,他看到宋时祺腰间的核雕伸手就要抓。

  宋时祺下意识地护着,却听他“嘁”了一声,“哼,这核雕我有一箩筐,都是父亲亲手刻了送给我母亲的!”

  桓翊披着星光进屋,看娇妻已隐在床帐之中,以为她累了,并未叫她。

  洗漱过后从净房出来,正好瞧见那只核雕放在她的梳妆台上,他钻入被中,从身后抱住她,凑近她耳边问道:“可找出玄机来了?”

  没有回答,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他不疑有他,抱着她沉沉睡去。

  ***

  作者有话说:

  ***中是女主昏迷中零散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