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国他乡和江懿闹僵不是明智之举。
归根结底,这件事江懿不必负任何责任。
——只是因为他偶然的,长此以往积压着的心绪占领了上风,以至于他没能维持好对江懿的态度。
这说来也有些过分。
江懿并没有做错事,真正获得影响,将本该无忧无虑的旅行过程变得无滋无味的人只有他。
游戏散场之后,只剩下他和江懿。
屋子里的灯光依然很昏暗,在安静的房间里,江懿面无表情地拿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不走?”江懿的语调也冷淡。
他第一次见到江懿这个样子,疏离而冷淡。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冲从顶峰的临界点,直接跌破了底线。
奚竺不喜欢这样。
他喜欢在江懿身上寻找快乐,寻找满足。获得从他人那里不能获得的所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他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话可以说,只能沉默着起身,跟在江懿身后。
一路无言。
走回酒店,江懿步履生风,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房门在他靠近后飞快识别,按下解锁密码后自动弹开。奚竺稍微落后两步,还没来得及跟上,房门弹回,在他面前“咔哒”一声关上了。
奚竺怔住。
过了半秒,房门又被打开,江懿将他拽进房中,亮色的房间透出冰冷的浅白。
他踉跄几步,被江懿压在沙发上。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在死寂又喧嚣的气氛里刺耳的尖锐。
奚竺忽然挣扎起来,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怒火染就的绯红:“你放开我!”
江懿出乎意料地松开了手,从上至下凝视他。
两个人在静默中对视了许久。
江懿拴好皮带扣,淡淡道:“我还不至于玩强奸。”
在他的注视下,江懿整理好衣服,转身离开。
房门轻轻发出“咔哒”声。
这个人离开的时候仍有风度,奚竺衣衫凌乱地躺在沙发上,脸颊的红意迟迟未散,而他久久没有动弹。
这荒唐而荒诞,如同他和江懿不明不白的开始,充满任性的过程,也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理所应当的结束。
他们会在异国他乡结束这糟糕的关系吗?
奚竺无法预料,也不太想去深究。
他感觉自己比以前浮躁了许多,失去应该有的冷静、淡然,变得不像自己。这让他不安甚至焦躁,好像一只徘徊在陷阱前的小兽,无从预知这份不安从何而来,却知道再行差他错一步,就一定会跌入深渊。
奚竺不想去深渊里,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贺亭对待感情的轻浮与对待婚姻的不忠,让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爱情这种东西,此时此刻获得的,未必等同于一生一世所获得。
人会移情别恋,改变心意,这很正常。他也从深爱贺亭变得厌烦贺亭。爱与不爱的界限泾渭分明,却又总是一线之差。
江懿彻夜未归。
奚竺熬到了凌晨三点,看着手机上江懿的联系方式,犹豫迟疑了无数次,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他认为自己应该不要去联系江懿。
江少总会有去处。他不给睡,也会有别人愿意陪睡,无论这是在哪里,以江懿的魅力,他甚至可以轻易从酒吧里带回一个情人。
然后他这个“过来者”正式成为过去式。
江懿将会搂着新的情人继续醉生梦死,在恭维艳羡声中继续精彩纷呈的一生。
某天提起他时,和提起以前的所有情人都没有任何分别。
奚竺没有睡着。
他试着入睡,但焦躁让他难以入眠,他只能拿着手机,靠坐在酒店的窗台上,静静看着夜色里的风景。
——风景冷漠又沉静。
像江懿离去之前的眉眼。它令他彷徨惆怅,令他茫然不安。
他意识到自己厌烦这样的安静。
而这难以改变。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天光熹微。奚竺眼里积着些许血丝,他走下窗台,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抿了抿唇。
江懿不打算联系他吗,或者江少正睡在谁的床上。
风流多情的人最薄情,不会计较身边睡的人合不合适,只看喜不喜欢,漂不漂亮。
奚竺想到这里,忽然按亮手机,冷着脸将江懿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他终于意识到且正视自己对江懿的喜欢。
江懿让他彷徨无措,让他嫉妒不甘,让他在不快乐时想起他时,每个字词都冷硬又刁钻,刻薄且恶劣。
他贬低江懿,不因为憎恶,只因为喜欢。
他不能坦荡接受。
他可以喜欢江懿带来的感觉,享受江懿热烈的欲望,但这所有的喜欢,都不该基于爱情。
奚竺飞快订好机票,在当天中午就乘坐飞机回国。
速度快得如同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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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你老婆跑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