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早晨,奚竺意外接到了某个邀请——地点约在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里。
邀请的方式很传统,是通过公司的邮箱寄来一封信。也得益于他和贺亭之间还不到要翻阅彼此信件的紧要关头,他还能收到这份邀请。
今天他特意早些时候下了班,走出公司,向咖啡厅行去。
邀约的人定了个包间,气氛温馨,悠扬响起的曲声颇有情调。他背对着奚竺,背挺得很直。
“你好。”奚竺在他对面落座,凝视着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回想起那次在学校前远远的一次不曾会面的会面。
陆雨徽长而卷的睫毛抬起,他和奚竺对视了几秒。
“很抱歉打扰到您,奚总。”他说话的语调乖软,声音都透着丝甜。
奚竺出了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对贺亭的了解又变得更少——他没有真正接触过陆雨徽,无从比对陆雨徽和他之间的区别。
他曾经以为贺亭喜欢的是年轻漂亮,譬如对十八岁的青涩少年有莫名执着。
然而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就像奚竺没想过陆雨徽会请求和他见面。
“没关系,”奚竺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陆雨徽静静看了他片刻,抿了抿唇,小声说:“奚总,我想先向您道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和您的丈夫,也就是贺亭先生,有过暧昧关系。”
奚竺又有些晃神。
他指尖发白,按在桌边,感觉一切显得荒诞。
“你不知情就不用向我道歉。”他说,对上奚竺仍带愧意的眼睛,奚竺更觉茫然。
“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您不该被隐瞒。”陆雨徽捏住手指,神情紧张,“其实、其实……在来之前,我想过很多次到底要不要告诉您。我、我在想,也许贺先生是真的爱您?对我只是一瞬间的新鲜。”
然后陆雨徽眨了眨眼,眼眶很快发红。他低着头说:“但我意外撞见贺先生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奚竺明白过来。
陆雨徽这次飞往这座城市,抱持的目的也许并没有那么坚决果断,他也在迟疑、犹豫,不明白自己说出真相会带来什么后果。
但在他发现贺亭仍与旁人出轨的时候,他做出决定,要让同样受害的奚竺得知真相。
奚竺十二分的意外:“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说实话,你收到的那些信息,都是我想告诉你的事。”
陆雨徽猛地抬头。
奚竺道:“我发现贺亭好像背着我在做什么,没有刻意调查你,我只是想知道他有什么古怪……不太幸运,我看见他去你的学校接你出去约会。”
“我明白你是受骗,所以没有任何追究你的打算。我倒是完全没想到你会有意识来提醒我不要被骗。”
奚竺说到这里,苦涩一笑:“你这样做……我反而认为自己很不善良。”
“不是这样,”陆雨徽眼眸慢慢亮起,他认真对奚竺说,“您很善良,很好了。您给了我选择,从头到尾都没有怪罪过我,我很感激。”
然而这种话说罢,陆雨徽情绪又低落下来。
“那您怎么办呢?”他问奚竺,“贺先生又和别人有暧昧关系。”
奚竺浅浅呼了口气。
他微笑着坐在椅子里,熏香没能盖住他耳后蔓延来的特殊香气,这瞬间,奚竺的心跳得十分平静。
“我和贺亭之间的事有些复杂,今天你来见我,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果哪一天不幸被贺亭知晓,你也不必出面说些什么,你只需过你自己的人生就好。”
陆雨徽睁着漂亮的眼睛凝望他。
好一会儿,陆雨徽问:“您爱贺先生吗?”
奚竺沉默了几秒。
他说“不”,顿了顿,他又重复道:“我已经不爱他了。”
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对贺亭,就只有无可奈何的忍让。
而没有为爱退步的苦涩。
他只是在生活与爱情里选择前者,所以忍耐贺亭的背叛,宽容贺亭的谎言——这所有一切,建立在他没有爱的前提上。
奚竺想,他还像是他年少的时候,对爱情有丰沛的想象,固执的标准,刁钻的念头。
他曾以为贺亭满足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
最后却意识到这什么也不是。
贺亭带来的只是一塌糊涂的结局,他不会狼狈收场,却也懒怠收拾这一片狼藉。
这天过得很慢。
奚竺在午夜仍没困意,缩在窗台上看天顶的月亮。
他无端想起傍晚时分,陆雨徽道别之前说的那句话——说,“那我祝福您爱上新的人,也有新的人爱您,希望您特别特别幸福。”
这很荒诞。
在奚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贺亭的时候,他以为天长地久,以为永远。那是人生中最铭心刻骨的初恋。
然而一切变得混乱不堪,甚至肮脏难言。
爱上新的人?
奚竺拿起手机,目光在江懿的名字上一扫而过。
太无耻了。他闭了闭眼。
这一秒钟,他居然想问江懿可不可以和他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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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终于要来了(摩拳擦掌)
以后更新时间是周一到周三。
这个时间比较能保证有更新,避免大家不清楚更新时间(づ ̄3 ̄)づ